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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失守-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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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正的魏恒可能早已经死了,不然常念不会顶替他的身份,以他的身份到芜津读研究生,甚至以他的身份活下去。如果真正的魏恒还活着的话,有什么理由放弃自己的身份,不拆穿常念?
  直到现在,邢朗才在心里把魏恒的脸和‘常念’这个名字划上等号。
  他爱上的人不是魏恒,而是常念。
  这种感觉类似于大婚之夜,拜过天地,送走宾客,走进洞房挑开新娘的盖头才发现,他竟然娶错了人。
  邢朗扔下照片,低着头缓了一口气,然后扫视他们一周:“还有什么要说的?”
  几个人相互看了看,由陆明宇代替发言:“没有了。”
  邢朗摆了摆手。
  他们走了之后,邢朗坐在沙发上,看着被小赵有意留在桌上的照片,想把照片拿在手里再好好看看,又迟迟不动手,只和自己在心中搏斗,痛苦的延挨着。
  静坐了十几分钟,邢朗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脸上带着不知针对谁的决绝和怒火。
  他拿出手机,找出之前发给魏恒的那条长达几百字的短信,又一次发给魏恒,在最后新添了一行字:我还是我,无论你是谁,我等你回来给我一个解释。
  短信发出去,他紧握着手机,怀着渺不可见的希望,等待魏恒的回复。
  忽然,他的手机响了,一个未知的座机号。
  邢朗浑身为之一震,心脏像是瞬间活过来了似的砰砰狂跳,脑中甚至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喂?”
  他不得已拔高了嗓音,才盖过胸腔里隆隆作响的心跳声。
  “……白晶机场,我等你半个小时,只能你自己一个人来。”
  对方说完这句话就挂了电话,邢朗还拿着手机发愣。
  在对方还没开口之前,他耳边幻听似的不停的响起魏恒的声音,导致他现在分不清刚才他听到的声音到底属不属于魏恒。
  耳边重叠的声音逐渐消失,邢朗冷静了一些,才分辨出刚才的声音不是魏恒,而是谢世南。
  邢朗装起手机和车钥匙,拉开房门走出办公室。
  楼道里,陆明宇和他迎面走来:“邢队,刘局出院了,让你去找他。”
  “他在哪儿?”
  “在家。”
  “我没时间。”
  邢朗一阵风似的从他身边走过,争分夺秒的看了看腕表。
  陆明宇小跑几步跟上他:“你去哪儿?”
  “谢世南联系我了,我去找他。”
  “那我找两个人跟着你。”
  “不用,我自己去。”
  转眼间,邢朗下到一楼,又马不停蹄的朝大堂出口走去。
  陆明宇扬声问:“那刘局那怎么办?”
  “就说我不在局里,你也联系不到我。”
  邢朗推开玻璃门走了出去,一地阳光被摇晃的玻璃门打碎。
  陆明宇站在台阶上,看着渐渐合拢的玻璃门凝思了片刻,忽然跑出去,快步走下台阶,在即将开出院子的吉普车门上拍了两下。
  邢朗停车,放下车窗,戴上了墨镜:“还有事?”
  陆明宇趴在窗口,严肃的看着他问:“你真的要放弃这次和刘局和解的机会?”
  邢朗带着墨镜,不露表情,微微勾着唇角,道:“没法和解,和解不了。”
  “……你要查他?”
  邢朗点点头,转头向他看了一眼:“我自己查,不用你们掺和。”
  说完,他升起车窗走了。
  几分钟后,手机嗡嗡响了两声。
  陆明宇给他发了一条信息,只有六个字;我是你的战友。
  邢朗看完,笑了笑,把手机扔到副驾驶。
  吉普车忽然加速,连超两辆车,向白晶机场方向飞驰。


第130章 世界尽头【21】
  “我到机场了,你在哪儿?”
  “你自己一个人吗?”
  “废话。”
  “确定没人跟踪你?”
  邢朗坐在车里,警惕的从后视镜观察着后方的行人和车流:“我在路上饶了两圈,刚才或许有,现在肯定没有。”
  “……机场T3候机楼对面的天外天茶楼,三楼包厢。”
  邢朗撂下手机,沿着机场周边的马路往前开了一会儿,停在古意古趣的茶楼门口,下车快步走进大堂。
  到了三楼,他看到东边走廊的一间包厢门开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口,露了半边身子出来。
  男人也看到了他,只微不可查的对他打了个手势,便闪身进入屋内。
  邢朗一路观察着四周,右手搭在腰带上,谨慎的走向包厢。
  到了门口,他背贴着墙壁往里探了一眼,看到根雕茶海旁只坐着谢世南一个人。
  “进来吧,我赶时间。”
  谢世南道。
  邢朗依旧把手搭在腰带上,关上门,放缓了步子朝他走过去,在谢世南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曲兰兰在哪儿?”
  邢朗打量他两眼,没有丝毫迂回,单刀直入的问。
  谢世南仍然打扮的像个西部牛仔,穿着一身深蓝牛仔衣,踩着一双中筒靴,泛着油光的黑发扎在脑后,留着一脸粗狂的络腮胡。
  在邢朗心里,只有魏恒那样的男人才适合留长发,其他类型的品种他一概欣赏不来。没有美感不说还流于俗套。所以他每次看到谢世南头上油腻又粗野的马尾,都打心眼里觉得膈应。
  “你怎么知道她在我手里?”
  谢世南捏着茶杯,精致的红豆木杯子被他拿在手里,和他的身材形成强烈的对比,像是孩子过家家的玩具。
  谢世南一边窥着邢郎,一边吹着杯口的热气,像一头趴在洞口探嗅危险的野兽。
  邢朗留神听取这间封闭的包厢里各个方向传来的声响,掂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手指伸进杯口沾了水,在桌面上滑动,道:“既然你有办法把她带走,我自然就有办法查到。”
  说完,他抬头看着谢世南,指腹在桌上点了两下。
  谢世南定睛一看,他写了三个字;郑西河。
  谢世南眼角一抖,浓黑的眼睛盯着邢朗,满是肃杀之气。
  邢朗看到他这个眼神,瞬间笃定了自己的猜测,把水迹一抹,端起茶杯啄了一口水,笑道:“刚才在路上我就一直在想,为什么我总感觉在什么地方听过你的声音,第二次接到你的电话我就想起来了……”
  邢朗徐徐转着杯子,抬眼看着他说:“那次接电话的人,就是你。”
  他说的‘那次’,就是在饭店里用张福顺留下的一次性手机拨出电话的那一次。
  谢世南肥厚的嘴唇紧抿着,唇角呈一条凛冽的直线,他微微眯着眼睛看着邢朗,泛着青色的眼珠从眼角漏出一道冷锋。
  邢朗对他杀气腾腾的眼神视若无睹,自顾自的斟茶,又道:“虽然那次你用了变声器,但是你说话的咬字和节奏没有改变,加上到现在你都不反驳我,所以我肯定你就是接电话的人。”
  邢朗轻轻吹散杯口的白雾,朝他淡淡一笑:“不过蓝子欣的出现,才让我开始怀疑你就是郑西河留下的联络人。”
  谢世南两条粗长入鬓的眉毛挑了挑,眼底的阴霾向整片眼白晕开,使得他眼睛里的杀气看起来淡了一些。
  “怎么说?”
  他笑问。
  邢朗道:“你明知道我在查你,这种时候老老实实的夹紧尾巴做人比什么都重要,所以你肯定不会平白无故的帮助蓝子欣,让她给我下套,威胁我不得不帮她找蓝子月。看似是你在帮助蓝子欣找蓝子月,其实你是在借我的手找郑西河。当然了,你找郑西河,肯定不是为了害他,既然你是郑西河留在芜津的联络人,还自愿担着风险,说明你和郑西河起码不是对立的关系。”
  说着,邢朗笑容一敛,肃然道:“你和郑西河是什么关系?”
  谢世南反问他:“那你和郑西河是什么关系?”
  邢朗沉默片刻,道:“我和他是同样的身份。”
  随后,他很清楚的看到谢世南眼底滚动的黑雾渐渐的渗进他的眼珠里去,肃杀之气转眼风流云散。
  “真不容易啊。”
  谢世南摇头感慨,笑道:“你还愿意认他。”
  邢朗正色道:“我们所有人都没有忘记他。”
  谢世南闻言,晃了一阵子神,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最好如此。”
  “现在轮到你告诉我,你和郑西河是什么关系?”
  谢世南把杯子里放凉的茶水倒进茶海,茶水随着筋纹流走。
  “以前我和他是对头,后来他救过我的命,现在我和他是朋友。”
  邢朗把面前的茶具推开,双臂搭在桌面上,端坐着,等他说下去。
  谢世南停了片刻,才接着说:“他失踪的前一天找到我,交给我一部手机,说如果他回不来了,让我保存好那部手机。不久之后,一定会有人和我取得联系,无论和我取得联系的人是谁,都让我告诉那个人……”
  谢世南抬起眼睛看着邢朗,道:“月牙山埋着十三具尸体,那些人乘着渔船从银江来,在芜津靠岸,走海上津泾线。”
  津泾线?
  邢朗立刻想到探视毛骏时,毛骏临走时对他说的那句‘有人顶了姓罗的位置,和‘将军’里应外合,控制整条津泾线!’。
  “你知道津泾线通到哪儿吗?”
  谢世南问他。
  虽是傍晚时分,但阳光还很充足。邢朗却觉得有股寒意从窗户缝隙里钻进来,往他身上扑。
  他抱着胳膊,说:“终点是莱国。”
  谢世南点点头,一次次的拿起茶杯,又一次次松开手,让它坠落桌面,反复几次之后才接着说:“我怀疑郑西河跟着那艘船去莱国了,所以才让蓝子欣去找你,想让你寻找……”
  “等一等。”
  邢朗忽然打断他,神色瞬间绷紧了,看着他问:“船?你说郑西河跟着船走了?什么船?”
  谢世南皱着眉头想了想,道:“他没告诉我是什么船,只说会乘船离开芜津。”
  “船上有什么东西?”
  “不知道,他没告诉我。”
  邢朗有些急躁:“他都告诉你什么了?”
  谢世南面容整肃的看着他:“他只说‘月牙山埋着十三具尸体,杀死他们的是两名刽子手。那些人乘船从银江出发,在芜津靠岸,走海上津泾线’。”
  “……你确定他说的是十三具尸体吗?”
  “我确定。”
  “两名刽子手是谁?”
  “别问我了,我真的不知道。”
  邢朗头疼的撑着额角,埋头沉思。
  他们只在月牙山挖出十二具尸体,郑西河却说有十三具尸体。
  郑西河不知道这条线索最终会落在谁的手中,所以把话说得像是天机密码。邢朗怀疑过唯一存活下来的张福顺就是一名刽子手,现在他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测。
  尸坑里有十二具尸体,而郑西河说共‘枪决’了十三个人,又在尸坑里留下自己的衣服,线索指向了张福顺,所以他们才能找到张福顺。
  如果张福顺不是刽子手,而是被枪决后本应埋在尸坑里的第十三个人呢?
  这么一想,邢朗有些豁然开朗的感觉。
  顺着这条思路往前推,既然郑西河把一只手机交给张福顺保管,一只手机交给谢世南保管,就意味着郑西河能够确保张福顺能活下来。而张福顺能活下来的前提并非只有身为刽子手的一员,如果郑西河有意放他一马,他也能活下来。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郑西河是刽子手中的一员,他有意的放过了本应被枪决的张福顺,所以张福顺能够从尸坑里爬出来?
  也就是说,郑西河和张福顺之间存在一种交易;他放过张福顺,张福顺帮他保管手机。
  如此说来,张福顺不是刽子手,而是逃生者。两名刽子手之中唯一坐实身份的只有郑西河。
  那他现在要找的不是逃生者,而是另一名刽子手。
  邢朗忽然转过头,低眸下视,看着地面形形色色的人丛,心生一个大胆的猜测。
  第二名刽子手或许还在芜津,更甚,‘他’就是将军。
  邢朗猛地回头看向谢世南,目光激荡:“谢老板,你仔细想想,郑西河肯定还留下了其他线索!”
  没错,既然郑西河是刽子手中的一员,那他肯定知道谁是第二名刽子手。若果真如此,郑西河没有理由知瞒不报!
  但是看到谢世南愁眉不解,又竭力回忆的模样,邢朗心中迫切的希望瞬间被冷水浇灭。
  他犯蠢了。
  邢朗心道,郑西河不会告诉谢世南第二名刽子手的身份,因为谢世南是一名局外人。他不会为了向警方传递消息就将一个局外人涉险拉入这盘局。
  郑西河把两部手机分别交给张福顺和谢世南,并且确保他们之间无交叉关系,为的就是给他们两个上一层保险。尤其是为了谢世南,毕竟谢世南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旁观者。
  但是邢朗几乎可以肯定,郑西河一定握有验证第二名刽子手的证据,并且会想方设法的和他们取得联系。
  而且他有一种莫名的直觉,找到这个刽子手,就能从‘他’身上揪出‘将军’。
  谢世南苦思一番,无果,摊开手道:“对不起,我只能帮你这么多。”
  邢朗了然的点点头,掂起茶壶倒水,连喝了三杯水后把杯子一放,道:“我还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忽然信任我?不然你不会跟我说这些话。”
  谢世南竖起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笑道:“说起来你还得谢谢我。”
  “谢你?”
  谢世南点头,道:“蜂巢迷宫,是我救了你一命。”
  邢朗怔了怔,很意外:“是你?”
  “没错。之前我的确不信任你,所以我跟踪你,想试试你的成色。就跟着你到了乐天游乐城,你进去迷宫没多久,我就看到那边起火了。既然你能成为别人暗枪下的靶子,就说明你的身份一定在明处,所以我救了你,今天又把你叫过来。”
  邢朗先冲他拱了拱手,才问:“叫我来干什么?”
  “你不是一直在找那个孩子吗?”
  谢世南道:“她也有一些线索,或许能帮到你。”
  说完,谢世南向后扭头:“出来吧。”
  包厢东面有一扇推拉门,里面是一个小小的隔间。
  邢朗看到推拉门缓缓移到一边,一个扎着马尾,个子娇小,长相宽柔秀丽的女孩子从里面走出来。
  女孩儿把浓妆洗净,露出一张干干净净的清秀脸庞,邢朗险些认不出她。
  “大哥,哦不,邢警官你好。”
  女孩儿怯怯的和他打招呼,站在谢世南旁边,在邢朗的凝视下默默的红了脸。
  邢朗看看她,又看看谢世南,蓦然冷笑了一声:“谢老板,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你明知道我一直在找她,还把她藏到现在,难道你不知道她和一桩命案有关系吗?”
  谢世南往里坐了坐,给女孩儿留出一个位置,拖住女孩儿的手臂扶她坐下,道:“如果我不把她藏起来,她就不是和一桩命案有关系这么简单了,而是命案本身。”
  女孩儿道:“邢警官,你别怪谢老板。谢老板是在保护我。”
  邢朗面向她,又笑:“那你解释清楚,你明明不是曲兰兰,为什么冒充曲兰兰?”
  女孩儿垂着眼睛,有些无措的啃着自己的指甲盖,支支吾吾道:“我,我的确不是曲兰兰,但是我没有想冒充她。”
  “曲兰兰的身份证为什么会在你身上?”
  “是我捡的。”
  邢朗皱眉:“说清楚,在什么地方捡的?”
  女孩儿朝谢世南看过去,看到谢世南向她点点头,才放下手,对邢朗说:“在大富豪夜总会,我去那里面试过。”
  听到大富豪夜总会,邢朗立刻想到的是开在市中心的高级夜场会所,但是稍一细想,才分辨出此大富豪非彼大富豪。
  开在市中心的销银窟叫做‘大富豪娱乐城’,开在城市边缘地区的仿冒品牌才是‘大富豪夜总会’。
  “那为什么要捡曲兰兰的身份证?而且还顶替曲兰兰的身份。”
  邢朗一语中的,女孩儿羞愧的低下头,喃喃道:“我,我没有身份证。”
  谢世南帮她解释:“小蕊是黑户,没有户口。”
  邢朗抬手指她一下,讪笑:“这不是有名字么。”
  谢世南道:“昨天刚取的。”说着拍拍女孩儿的手背:“向邢警官解释清楚,你是怎么捡到的身份证。”
  小蕊便道:“我男朋友带我去大富豪夜总会面试,我去了才知道那是高老板的场子,我男朋友都和高老板说好了,去了就能上班,面试只是过场。他把我带到夜总会地下一层办公室面试,我到的时候里面没人,我男朋友出去叫高老板,我就在里面等了一会儿,那张身份证就是在地毯下面捡到的。”
  说着,小蕊打了个寒颤,又开始啃自己的指甲,指甲抵着牙齿一下下的磕,心有余悸道:“我不知道她已经死了,不然我不会用她的身份证。”
  暂时放过这个问题,邢朗追问:“那你为什么没有在那里上班?”
  小蕊红了脸,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因为……高老板要检查我是不是处女,我嫌臊,就跑出来了。”
  “哪个高老板?全名叫什么?”
  邢朗问。
  小蕊想了想:“好像叫……高建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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