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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把你自己的心思强加到我头上，你继续盼吧。走小强，咱们回店里，我给你培训培训。”李易涵瞪了眼赵小乐，转身就走。

“哟！来了来了，小强，你先别走，给你介绍介绍。”话闭，热心的赵小乐一把将晏蔷拽回。“嘻嘻，美女来了？今天可快迟到了哟。来，给你介绍介绍店里的新人。”

“要你多嘴！”白了眼赵小乐，女孩这才注意到站在她身边的…，“咦？好面熟啊…好象在哪见过你…啊！”

“呃！你不是…”

四目相接，晏蔷和女孩同时认出对方。

这不就是那天为自己服务的那个很有个性的女孩吗？

“哟，你们见过啊？来来来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店大美女耿文静，昵称小静；这是咱店的新人，小强。话说你俩凑在一起，还真能演个现代真人版多拉A梦啊，哈哈！！”赵小乐又开始了他那赵氏捧腹大笑。

“你还是决定来这里上班了？以後咱就是同事了，多多帮忙。”视赵小乐为空气，耿文静直接与晏蔷搭话。

“恩。”不知该说什麽，晏蔷点了点头。

平生以来，还是第一次接触这样充满朝气的人群，这种氛围和以前接触的那些沾染铜臭气的群体完全不同。

以至让一贯以炫耀金钱为共同话题的晏蔷突然变得口舌迟钝，无从开口。

望著和小涵、小薇打招呼的小静，看著追逐小静进店的小乐，晏蔷立在原地叹了口气，心里有些闷。

突然觉得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很多余。

“小强你想什麽呢？过来，我给你培训。”

李易涵的声音忽然在身後响起，这才勾回晏蔷的神儿。

“刚和飞哥也商量过了，最近这段日子，你排班都跟著我，我上什麽班，你也跟著上什麽班，从今天到下周二，连著五天…你没问题吧？”李易涵指著排班表，问向晏蔷。

“我没问题！没问题。”

只要能赚钱，多少天都没问题。

“那就好，还有，明天来时换双防滑的黑鞋，呵呵，你不怕穿这麽时髦的鞋来打工会弄脏它吗？”李易涵嘴上暗示，可眼睛却没有离开过排班表。

“啊？哦…好好。”忙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鞋，晏蔷这才反映过来。

别看李易涵不爱说话，但那眼神还真够犀利，这都能发现。

“那现在咱们开始学菜单吧，尽量在这几天把咱们店里所有的菜名都记住，有几个比较近似……”慢慢翻动菜单，李易涵开始耐心讲解。

乖乖站在师傅身旁的晏蔷不时点头，聚精会神望著花样各异的菜品。

都是些普通菜肴，以前从没吃过。

如果店里做的是满汉全席，生猛海鲜，高级西餐…那自己倒能了解多些。

讲完菜单，又道酒水，接著便是基本的摆台方法，传菜步骤…

晏蔷频频点头，似已学会这些简单的东西。

随著门口小薇的一声“先生您好”，周末的营业正式开始。

“你跟著我，看我是怎麽做的。”望著进门的两女一男，李易涵示意晏蔷跟自己过去。“先拿菜单。”

“啊？哦哦！”慌里慌张抓起一本菜单，晏蔷忙跟著李易涵走至客人桌前。

“您好，这是菜单，看看您需要什麽？”话闭李易涵已做好记录准备。

“三碗开心汤面，再来这两个小菜。”女客人指了指菜单，很快点完了菜。

“好的。”收回菜单，李易涵微微一笑，转身走向後厨。“他们几个是经常来的老客人，所以我就没问他们有没有忌口，如果你不认识的，可一定要问一句。”

“哦…知道了，都挺简单的。”一副自信的模样，晏蔷屁颠屁颠跟著进入後厨。

扫了眼得意的晏蔷，李易涵继续说道：“因为咱们的店面不大，所以要做到一人多能。点完菜後记得把下面的单子送到飞哥这儿，上面的一张留在吧台，按顺序摆好，方便结帐的时候用。收银等你熟悉後再教吧，记住了吗？”

“下面这张单子给飞哥，上面的留吧台，对吧？没问题。”了如指掌，晏蔷又开始点上头。

“恩，那咱们出去吧，一会儿你自己接待一桌，我看看。”似已料到晏蔷的表现，李易涵没有过多评价。

出了後厨，转眼店内客人已由刚才的一桌变为五桌，小乐、小静和小薇各忙一桌。

“喏…剩下的那桌就交给你了，别紧张，我在你旁边。”推推晏蔷，李易涵自觉站在後方。

“没问题。”

本来就很简单的事情，有师傅在就更没什麽好紧张的。

拿起菜单，晏蔷大步走上前。

“点什麽菜啊？”

望著扔上桌的菜单，对坐的男女慢慢抬起头，看向此时正东张西望的晏蔷。

“一碗叉烧面，一碗红烧牛肉面。”

“OK了。还要别的吗？”飞速写下两碗面名，晏蔷习惯性转起手中的笔。

“不用了。”女人绷起脸，合上菜单。

晏蔷抱著菜单刚一转身，险些撞上立在他身後的李易涵。

“忌口你问了麽？”

师傅的低声提醒不禁让晏蔷一怔，下一秒，恍然大悟的他猛地转回身，对著受惊的男女大声问道：“哦对！忌口！忌口…呃…你们有吗？”

男女铁青著脸摇摇头，半晌後才重新回到交谈中。

“上面单子留吧台，下面的给飞哥…上面单子留吧台，下面的给飞哥…嘿嘿…我做的还不错吧？”第一次点菜成功的晏蔷，满心欢喜，马上邀功。

“差的远了。”

没想到换来师傅这麽一句评价，晏蔷立刻嘟起唇。

“哪远了？我点菜不是没问题麽？”

“的确菜是点下来了，程序步骤也记得差不多…可你的语言和动作…实在让人看了很不舒服呀。”李易涵实话实说，为了避免今後随时可能遇见的麻烦，培训就要全面严格。

“啊？哪不舒服了？我不挺礼貌的麽？”莫名其妙，晏蔷抓了抓脑袋。

“原来你礼貌的标准就是这样啊…怪不得…好了好了，还是让我来教教你怎麽说话行动才算礼貌。”截住先前的话题，李易涵开始列出条条框框，“第一，走到客人面前，应该先问好，称呼客人怎麽也要用‘您’吧？你刚才可一直都‘你们你们’的说啊，另外多用‘请’和‘好’，别见谁都跟哥们似的OKOK的，有人可不懂外语；其次，那菜单是轻放在桌上，可不是甩扔到桌上的啊；第三，点菜的时候要专注看著客人，看他们有什麽需要，别东张西望，事不关己一样；第四，记菜的时候把字写清楚了，别那麽潦草，到时候飞哥认起来也困难；第五，记录间歇别没事儿转笔，显得很不专业；虽说不是让你从头微笑到尾，但态度起码要和蔼亲切，有答必问。现在知道自己差在哪了吧？”

“呃…这个…好像…也有点太复杂了吧…”完全听呆的晏蔷还真没想到自己有这麽多不足的地方。

待人礼貌，还是头一次被这麽详细地教。

“有什麽复杂的？你现在是没习惯，习惯以後就成自然了。”李易涵这才露出微笑，“你对别人礼貌，别人也会对你礼貌…人和人交流…有很多时候都是相互的。好了，刚才那桌客人的面好了，你给端上去吧，小心点。”

李易涵的话，恐怕是自己这麽久以来接受过的唯一一次和善劝告…

说好听了，他是在婉转指出自己的缺点…

说难听了…

藏在心底的阴影又不分时候地晃出来，露出那嫉恨鄙视的眼神。

＇我再怎麽关心他们，再怎麽取得优异成绩，都不能打动他们。他们只想利用我，为你打造好一片天空，让你不费一点力气地接管…凭你这种低俗、没有礼貌、嚣张猖狂、不长脑子的混混也想！？哼！可能麽！？＇

直勾勾盯向地面，晏蔷咬紧嘴唇。

＇没错！你确实很讨厌！！要不是这起案子，谁愿意跟你这种人走这麽近！？就知道吃喝玩乐！好吃懒做！不务正业！胡乱挥霍！趣味低级！品性恶劣！最重要一点还没有脑子！！这些还不够麽！？＇

不要再去回想他说过的话…

尖刀又伸进来了…

心又开始疼了…

还依稀记得当时的他，已经出离愤怒…

去年自己在那场恶作剧中的表现，确实傻得彻底。

“小强？小强？你怎麽了？有听我说话吗？你没事吧？快把面端走。”

“呃？！哦…哦…不好意思…我这就去！”脆弱的神经被轻轻拨动，晏蔷猛然回过神，匆忙端起托盘朝外走去。

不想再被鄙视，这回一定要跟过去的自己说再见。　


7
绷了一周神经的人们，周末自然要好好放松。

位居休闲几大去处之首的，还要算餐厅、餐馆、食府、小吃街等等与吃有关的地方。

＇开心面馆＇也不例外，不到八点，店内尽是食客。

早摸清规律的老板娘梅姐在七点半准时赶入店内，进到後厨帮忙。

行动的服务生们更是手脚麻利，努力照顾好自己负责的桌位。

只可惜…

“你站这儿半天傻笑什麽呢？菜单呢？”男人敲敲桌子，提醒立在他们几人身旁一直微笑的男孩。

“呃…哦…哦…等会儿啊，不不，是请稍等…”男孩这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总觉得哪儿那麽别扭，原来自己只顾微笑和用词礼貌，竟忘了正常的步骤，简直太丢人了！

当男孩转身欲冲至吧台取菜单时，不想却一头撞进端著热面的赵小乐怀中。

只听“哎呀”两声尖叫，再看香喷喷的面碗已腾空飞起，面条翻卷著奔出碗中，扑向地面。

顿时，引来全店人的关注。

“对不起！！！对不起小乐！！对不起！！”拉住被烫得直甩手的赵小乐，男孩不知所措，慌了手脚。

“烫死我了…你怎麽不看著点啊？赶紧干你的去吧，别管我这了，我来打扫。”抹掉手上的面汤，赵小乐忙找来一把扫帚清理现场。

“我帮你吧…我…”

不等男孩表露完愧疚，却被另一人拉到店角。

“小强赶紧照顾好你自己的客人，别的别管。小心著点，别那麽莽撞！今晚人太多，我忙不过来你了，有不懂问谁都行。”原来是师傅李易涵。

“哦…哦…”

望著李易涵匆匆离去的背影，惊魂未定的晏蔷忙拿过菜单交给等待的客人手中。

暗骂自己的卤莽，晏蔷还是忍不住偷偷回过头，只见赵小乐仍在赔礼道歉。

其实，做什麽都没那麽容易…

就是因为自己头脑太简单，所以对任何事从不在意…

刚来第一天就闯祸，不知…会不会因此被解雇。

真不知还有多少不可预测的突发事件在等著自己。

“喂小夥子，你们这一品拉面是什麽做的啊？”男人敲敲桌子，叫过心事忡忡的晏蔷。

“呃…”歪过头，晏蔷望著精美的图片，一时哑言。

一品拉面…

“知不知道啊？你是在这里干的服务生吗？连自己店里的面都不知道怎麽做的啊？”男人疑惑地上下打量了两眼晏蔷，又道：“快去问问啊！别在这傻愣著。”

“哦…”回头搜寻了一圈，晏蔷忙叫过离自己最近的小静。“那个…他们问一品拉面…是什麽做的。”

眨了眨水灵的大眼睛，小静把晏蔷护在身後，“呵呵，几位好，一品拉面是我们店第二个招牌面，是厨师秘制汤料调拌的，很值得一试呀；另外第一大招牌就是和店同名的开心汤面，几位要不要都试一试呀？很不错的。如果三位都点开心汤面，还有小菜赠送的哦。”说著小静还指指菜单，说得绘声绘色。

“这样啊，那我们就试试吧，再来三杯扎啤。呵呵，还是小姑娘会说话。”几个男人终於满意笑了。

“我说你们这个男孩可不行啊，什麽都不知道，新来的吧？”这时其中一个男人指向晏蔷，又开始说三道四。

晏蔷无话可说，站在能说会道的小静身旁，感觉自己像个傻子。

真没用，连服务生都做不好。

就在晏蔷暗自叹息之时，耳边忽又传来…

“他今天才第一天上班，肯定有不足的地方，以後一定会做好的，要给他一段时间锻炼呀。希望您几位下次再来的时候，他的服务能让您满意开心。几位稍等，先给您上小菜。”鼓励性地拍拍晏蔷，小静才向後厨走去。

一刹那，晏蔷只觉双眼湿润。

与这些素昧平生的人聚在开心面馆，不但没有被排挤，反而时刻都被鼓励帮助著。

小静的善解人意，小涵的谆谆教导，小乐的热心大度，小薇的友好亲切…

他们真的是这样，没有目的地以诚相待每一个人麽？

还是…

因为他们不知道我是晏蔷。

如果当他们知道了我的过去、我的家境，也许，也会和其他人一样远离我…

好可怕…

甩了甩脑袋，晏蔷忙快步走向吧台。

不想再被孤立…

就这麽永远隐藏下去吧。

“小强！8号桌的单子你怎麽没送到飞哥那呀！客人都急了，说点了好久还没上菜，你把两张都放这儿了！”趴在柜台边的小薇边焦急地说，边从一排帐单中拽出一张粉色单据。

“啊？！是…是吗！？”奔到小薇身侧，晏蔷这才发现。

重大失误！

绝对是自己的重大失误！

“这怎麽办？我…我去道歉吧！”话闭晏蔷向8号桌望去，只见两个少女正满面怨气地瞪向这里。

“恩，我现在马上补单子给飞哥，你去给她们送点免费的小凉菜，如果她们还生气，刚点的酒水也都做免单好了。”顾不上仔细指导晏蔷，小薇已消失在吧台。

不能因为自己，再给别人添麻烦了。

现在，要习惯放下架子，学会看别人的脸色…

“那个…两位小姐…不好意思，刚才我忘记下单子了…送您两位几盘小凉菜消消气啊…我今天第一次，还不太熟悉…把您两位饿著了，是我不对…您两位要还不满意，今晚这单我请了，只是希望…来我们开心面馆能吃得开心…您看…行不行啊？”晏蔷眉一皱，嘴一撅，立刻露出一副让人同情的可怜相，随机应变的他引用了刚才小静为自己解围的话，外加在女人堆里也摸趴滚打久了，自然有一套对女人道歉的办法。

“哎！我们俩怎麽这麽倒霉啊，算了，看在你第一次的份上。再说我们俩也不是很饿…单你就不用请了，赶紧给我们上菜就好。”长发女子甩甩手，奇迹般原谅了晏蔷。

“谢谢！谢谢！！马上给您两位上啊！”得到谅解的晏蔷忙点头致谢，兴奋喜於言表。

道歉能被谅解，真是再开心不过。

“呵呵…行啊你…不错不错…”

屁股被轻轻拍了一下，晏蔷转过头，看到了满面鼓励笑容的师傅李易涵。

“不不…是我今天犯的错误太多，太低级了，还给你们添不少麻烦。”做错了事哪还敢接受表扬，晏蔷忙尴尬地猛摇头。

“别急，慢慢来。别再出错就行。”带著笑容，李易涵拿了菜单准备去招呼新客人。

“不会！不会！一定不会了！！”晏蔷深受鼓舞，又恢复了信心。

还是头一次有了想继续努力下去的想法。

＇开心面馆＇真的有一股魔力，能让人心情愉悦。

接下来的几小时，笨手笨脚的晏蔷虽然大失误没犯，但小毛病仍不少，经常丢三落四，好在有其他几人帮忙，才免於被投诉。

十点整，店内的高峰期已过，只是几桌零散的客人，忙活了一晚的飞哥这才得以休息。

“来来来，吃饭喽，吃饭喽。”只见小乐端著两盘菜，跟著飞哥笑呵呵从後厨走出。

“唉？还有饭吃？”早已忙得颠三倒四的晏蔷甚是诧异，没想到还有这待遇？

想著想著，这肚子也跟著“咕咕”作起响。

“呵呵是呀，咱们晚上一般都这个时间吃饭，不过今天你们几个吃吧，我们俩先走了，有活动。”小静拿起包走到店门口道别。

“唉？！不吃了？！不饿啊？去哪啊？什麽活动啊？叫上我呗？”赵小乐放下盘子，脖子伸得老长，万分不舍两个美女离开。

“你去当什麽灯泡，人家小薇有男友开车来接。”李易涵边摆碗筷边断了赵小乐的念头。

“那…那…小静呢？”其实赵小乐的目标是小静，她又没有男友来接…

“我搭小薇的顺风车，呵呵，今天来前都吃过饭了，晚上有点事，下次再和你们一起吃吧。哟，车来了，我们走了。明天见！”笑著摇摇小手，耿文静拉著小薇离开开心面馆。

“坐下吃吧！别伸脖子望了。”李易涵拽拽赵小乐的衣角，笑著对飞哥和晏蔷说：“看见没？今天还说我伸脖子等小静，明明就是他自己…这回知道谁脖子塞长颈鹿了吧？”

“呵呵别看了小乐，赶紧吃吧，今天大家都辛苦了。”飞哥擦掉额头的汗水，夹了菜大口大口吃起。

“咦？梅姐呢？她不吃麽？”这时，李易涵才发现少了一个人。

“哦，後来不忙我让她先回去了，从後面那门走的，晚上孩子们还要做功课，她得陪著。吃吧吃吧。”飞哥指指菜，话题又转向晏蔷，“小强吃菜啊！怎麽样？第一天就够忙的吧？”

“恩…是挺忙的，有点晕。”搔搔头，晏蔷稍缓过劲儿，“那个…今天我还把小乐撞了，那碗洒了的面钱我来赔吧。”

“赔也轮不到你，还是我来赔吧，我是你师傅，没看好你，我有责任。”李易涵摇摇头，阻止了晏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