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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你回家吧，今天我来收拾，明天你收拾。”

李易涵和赵小乐还不知道自己从公寓中搬出的情况。

“客气什麽呀。反正一会儿也有人来接我，没事。”

不等把晏蔷推出後厨，忽然插进飞哥的话语，“就让小蔷做吧，从今天起他住店里了。”

“啊？他住店里了？”不明真相的李易涵疑惑不解，“什麽意思？”

“呃…那个…是这样的…”纸包不住火，看了眼飞哥，晏蔷只好从实招来，“我从以前住的公寓搬出来了，暂时…暂时没地方住，就先住店里。”

“怎麽搞的？不是住的好好的麽？”　听晏蔷的解释，李易涵渐露担忧，有点蹊跷。

“他钱包被偷了，交不起房租，所以没地方住了，我说先让他住店里，也不用他交钱，我把被褥都拿来了，等找到合适的再搬过去。”见李易涵一脸狐疑，飞哥忙道出原因。

“钱包被偷了？！什麽时候的事？你怎麽不和我说？我可以替你交房租啊！”李易涵这才恍然大悟。

“谢谢…真的不用…飞哥本来也要借我钱的，我也没要。反正…迟早也要从那儿搬出来，房租太贵，我交不起。本来要去快递公司同事推荐的地下室住，後来飞哥说可以先住店里，我就来店里住了。你别担心，没关系！”

能看到朋友为自己挺身而出，已经感到很欣慰了。

“哎！”重重叹息，李易涵一时也想不出办法，“我宿舍要是有地方，肯定让你先和我住。要不你暂时先住店里，等我帮你打听好合适的房子再搬出去，老在店里也不是长久办法。”

“恩！行！那你帮我打听著点。就根据我现在的经济能力，地方也别太远，谢谢！！谢谢！！”

被朋友关心，被老板关照，遭遇冷落已久的晏蔷心花怒放。

虽说知道了晏蔷不愿回家的真实原因，但李易涵并没有为此而提早离开，而是帮他一直收拾到最後。

十一点半，送走了飞哥，在吧台边支起了“苍老”的折叠床。

因为时间太久，床体大面积都生了锈，虽然铺好了褥子凉席，但坐上去仍不免嘎吱嘎吱作响。

“在这能睡好麽？”

望了眼前厅一片毫无遮挡的落地窗，李易涵又看向刚刚洗漱完毕的晏蔷。

“能，一会儿就习惯了，睡不著我数山羊，呵呵。”盘腿坐上床，晏蔷还是忍不住向好朋友报喜，“我昨天又找了份工作，在W大超市补货，这样如果一直保持三份工作，整月下来就能赚3000块了。”

“又找了份？！这样也太辛苦了吧？你这身子骨能撑得住嘛？你要缺钱我给你，等你能还的时候再还。”李易涵不觉皱起眉头，听著，都心疼。

“不辛苦，这样生活就充实了，省得挂念太多事。”

顺其自然，现在已不再刻意去强求什麽。

“我总觉得你…”突来的手机来电打断李易涵接下来想表露的话语，放下电话，拿出500元现金，“我朋友来接我了，你钱包不丢了麽？这钱你先花著！收下！别和我客气！”

“可…”赶不上李易涵的速度，眼前一花，手中多了五张钞票，再看李易涵已跑出了後门。

忙走到落地窗前，刚好望到李易涵钻进一辆银灰轿车，红灯熄灭，转瞬奔驰而去。

感动地收起钱票，晏蔷锁好後门，安静躺倒上床，却久久不能入睡。　




19

尴尬、无语、空气凝结、时间停止…

五秒…十秒…十五秒…二十秒…三十秒…

“呃…啊…哦…你…你洗完了？还挺快的，我刚想起来忘给你浴巾了，快擦擦吧。”还是李易涵先恢复从容，快速把浴巾塞进晏蔷手中後，忙退了出去。

门“砰”的一响，才把晏蔷从呆楞中扯回，目光迟钝地瞄向手中的浴巾，下一刻才开始慌乱地擦拭身体。

怎麽办…怎麽办…

被小涵看到了…

他不会多想什麽吧…

他说过早知道我是晏蔷…他早知道我的经历…

他不会…

“小蔷？小蔷？你好了没有？你没事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浴室门又有了响动，是李易涵。

“啊…好了好了…我这就出去…”甩甩湿漉的头发，晏蔷抹了把脸，匆匆换上干净衣物，拉开了门。

“呵呵，你在里面干什麽那？快过来吃吧！”再看到李易涵的时候，已不见他刚才的惊诧。

“哦…”免不去尴尬，晏蔷下意识拽紧袖口，默默跟著进了屋。

“咱俩一人一罐酒，喝多了晚上就干不了活儿了。这些小菜看你喜欢麽？我昨天特意到超市买的。”递给晏蔷筷子，李易涵自己先品了几口。

握著筷子的手，僵硬得无法动弹，心中有事的晏蔷哪能安心吃下。

“恩？怎麽？都不爱吃吗？你…怎麽了？”已料到晏蔷举动的缘由，李易涵望著那翕动的唇等待接下来的话。

“刚才…没…把你…吓著吧…”盯著自己的双腿，晏蔷问得小心翼翼。

“怎麽会…只是有点吃惊，我没事，倒是你自己，别胡思乱想就行。”该是好好和他谈谈的时候了，上次因为有急事离开，所以没来得及说。

“哦…那就好…”有李易涵承诺的话，晏蔷这才安下心，随後才拿起筷子夹了两口凉菜。

“其实我倒真有话想和你说。”这回换李易涵放下筷子。

“什…什麽？”见李易涵忽然变得一本正经，晏蔷紧张得早没了吃的心情。

“你以前什麽样子我不知道，但我觉得肯定和现在不一样吧？”话里带话，李易涵说得摸棱两可。

“恩…以前我好吃懒做，游手好闲，花钱如流水，做事也从不考虑後果…哎…”想起往日的奢华生活，晏蔷便觉得愧疚，可又怕李易涵对自己印象不好，忙解释道：“不过我现在已经改邪归正了！你也看到了，我现在都是靠自己，比以前勤劳多了，所以所以…小涵你…”

“呵呵，干嘛这麽紧张，我又不是要抛弃你，我的意思并不是这个…”笑著摸摸晏蔷的湿发，李易涵看他那紧张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那…是…什麽意思？”

不是这意思…

还能，是什麽意思？

“我想说…以前的你一定很有自信，不像现在这麽自卑吧？是因为你家出了事後…才变成这样的吧。”微笑望著晏蔷，李易涵很想知道答案。

“恩…”绞动手指，晏蔷垂了下头，“以前家里有钱有势，想做什麽就做什麽，走到哪儿听到的都是吹捧和赞扬，从来不知道什麽叫失败，也没感受过冷落，感觉…自己就像明星，现在不一样了…家里出了那样的事…谁都不愿意再正眼看我，走到哪儿都受欺负、被冷落、遭拒绝，我才知道…原来自己真的很蠢…是人就比我强…哎…”

要想不被人排挤，不被人蔑视，就得做出令人刮目相看的成绩。

“我记得你说过有喜欢的人吧？现在对他也没自信了吗？”

惊诧望向微笑的面孔，晏蔷彻底与李易涵的思维脱节，完全不知道他想说什麽。

“啊？你…你在说什麽？”

脑子刚刚还停在自己的身世上，可转眼，话题已变到喜欢的人身上。

“尚韵维呀。”依旧挂著温暖的笑容，李易涵说得不慌不忙，“你喜欢他吧？”

噗！！！！！！！！

险些喷血，晏蔷瞪大双眼，张圆小口，顿时语无伦次，混乱下更不知所云。

“你…他…我…不是…那个…我…”

“呵呵呵呵，你还真可爱。认了吧，我早看出来了！”看著晏蔷的惊慌失措，李易涵却笑得开心。

“你…你上哪看出来…你…你什麽时候…见…”

坏了坏了，难道自己动作真那麽明显？！居然被看出来了！？

“恩！好几次了，记得抓犯人之前他就来过。那晚开始你就不正常，後来抓犯人那次更让我看出点什麽，到前两天他又来店里，你的反应…呵呵，我不认识警察嘛，就顺便多嘴问了问他的名字…”平时最爱观察的李易涵早发现晏蔷每当面对尚韵维时的不对劲。

“你认识哪个警察啊？他还能认识尚韵维？”

居然，真的被看出来了…

完了…原来自己那麽努力掩饰的脸都能被轻易看破？

难道…我脸上就写著喜欢他麽？

“尚韵维那麽有名，很容易就能打听出来。”李易涵笑著将酒罐重塞回晏蔷手中，随後将自己的举起碰了过去，“相信只要努力，一定会得到回报。所以不管什麽都别气馁。如果我是你，可不会就这麽善罢甘休哟，不管是喜欢的人，还是工作。呵呵，好好加油吧！”

不用再听晏蔷的亲口承认，有时候，某种表现就是默认。

心中的问题已经得到确定，思索中的李易涵突然有了一个好主意。　

　

20

“谢谢光临，欢迎下次再来！”

晚上十点，＇开心面馆＇又送走一桌满心欢喜的客人。

将最後一锅碗筷送进清洗消毒机，晏蔷甩甩酸胀的手，疲惫靠在墙上，不停满口哈欠。

自己的秘密，竟然被李易涵看破，真不简单。

好在他没再多问什麽，自己也没再承认多说什麽。

不过即便问了说了，也不可能有什麽突破进展。

连续数日的超负荷工作，当前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身体一停下忙碌，困意、乏意便接踵而来，眼皮昏昏沈沈，双脚似踩了云，轻轻飘飘。

刚吸进的氧气转眼便消耗完，哈欠接二连三，刺激得两眼泪水汪汪。

“小蔷，你别干了。”

话音刚落，眼前忽然闪出李易涵。

“啊？”嘴还没来得及合上，晏蔷莫名其妙地怔住。

“我把你情况和我朋友说了，正好他有个不错的房源，今晚你们也都有空，所以就让他带你过去看看。”李易涵笑得一脸成就感。

“唉？！真的？太好了…谢谢！！你介绍的肯定错不了。”一听喜讯，晏蔷忙直起腰，疲劳也少了几分。

“你先跟他走吧，其他的我替你干。”说话间，李易涵已叫进他的朋友。

“你好。”双手插兜的男人在环视完後厨情况後，才将视线落到眼前的晏蔷身上。

半个月没见，他怎麽变得又黑又瘦？

疲惫的小尖脸少了红润，五官似也发生了变化，除了眼睛更圆更大，其他器官都似乎相对变小，没有血色的嘴唇犹如一颗失去生气的樱桃。

此时，那双充满震惊睁大的眼中泪水汪汪，样子，还真楚楚可怜。

“他…他…你…”

不是吧？不是吧？这不就是…那个和尚韵维在一起的俊美男人吗？

叫…叫什麽来的…

哦！对！甄律。

晏蔷登时傻了眼，指著俊美男人半晌，也没说出下文。

“是啊，他就是我说的那朋友，呵呵，就是上次在面馆帮咱们解围的警察。甄律。”李易涵笑著看向各有所想的二人。

“啊…是…是的…上次谢谢你…”

低下头，晏蔷心情复杂。

李易涵，我要知道他是你朋友，就…早该问你。

你这朋友…是不是在和尚韵维交往？同居？

“那咱们走吧，我的车在外面。”甄律淡淡说著，脸上并没有像李易涵显得那麽开心。

先行出门的晏蔷满是心事，哪还有心思注意此时身後正交换眼神和小动作的两人。


面馆外停著一辆银色轿车，记得，有一晚李易涵就是坐上它离开的。

晏蔷上了车，望了眼仍在车外说话的两人。

甄律很高，把李易涵完全挡住，根本看不见他们的表情。

环顾车内，晏蔷靠上椅背，眯起酸涩的双眼。

有多久没坐过这麽好的车了？

现在已经习惯靠双脚和自行车出行。

甚至感觉身下的座椅都比每晚睡觉的折叠床舒服…

不知不觉又打了几个哈欠，揉揉沈重的眼皮，晏蔷轻轻歪向一旁…


“我半个月前去B区中心警署还看到你，原来那会儿你是因为丢钱包才…”

当拉开车门兀自说话的甄律偏过头时，才发现晏蔷已昏睡多时，安静得没有一丝声响。

扫向他颈间的大片伤痕，甄律不再说话，踩下油门拐进街区。

银色轿车穿过五个十字路口，开过三个街区，自D区GG街拐入住宅小区，随後进入地下车场。

“醒醒吧，到了。”解开安全带，甄律看向歪睡得一动不动的晏蔷。

“……”没有反应。

“喂，醒醒，咱们到了！”无奈，甄律只好又推了推不舍与周公告别的晏蔷。

“恩…恩…”猛得睁眼坐起身，晏蔷推开车门，浑浑噩噩站到车外。

“呵呵，你动作还挺迅速。早醒了吧？”等熄了火，锁了车，甄律这才看向站在车边的晏蔷。

竟然…还在睡…

“走了！！才十点半就这麽困呀。”拍拍晏蔷，甄律走在前方带路。

“哦…”揉著双眼，乖乖跟在领路人身後。

怎麽睡著了…

本来还打算在车上问他关於尚韵维的事…

真…不争气。

乘上电梯，晏蔷愈渐清醒，呆望向亮灯的8层，有些犹豫。

“那个…给我推荐这麽好的地方…房租…一定不少钱吧…我…我可能付不起…”

“哈？呃！啊呵呵！先看看再说吧。”还在思忖自己事的甄律忙回过神，踏出电梯，将晏蔷引向一间入户门前。

“丁冬~”

门铃响过，屋内半晌後才有动静，怕给房东印象不好，晏蔷忙躲在甄律身後偷偷打了个哈欠。

“咦？这麽晚你怎麽…”

房东的声音有些熟悉…

“啊！啊哈哈…那个…有点事找你。”

奇怪…甄律说话怎麽突然结巴起来？

不等想出原因，只觉自己被人一把捞住，接著便被推进明亮的室内。

“呃…”

“他…”

“哈哈…”

狭窄的门口，一个吃惊，一个震惊，还有一个笑得略显为难。

这…这是什麽状况？

房东…房东…怎麽是尚韵维？！

晏蔷张圆小口，彻底糊涂了。

“事情是这样的…”甄律关上门，笑著面向吃惊的尚韵维，“他钱包半个月前丢了，因为没钱交房租，所以一直暂住在开心面馆，现在急需找个地方住…於是…这不就想到你这儿了。”

微皱眉头，尚韵维随即看向怔在一旁的晏蔷。

投向自己的目光犀利敏锐满是不解，心骤然一缩，晏蔷立刻不知所措，一脸无辜地慌忙解释：“我不知道…小涵就说有个不错的房源，让他朋友带我过来看看…我…我不知道竟然是你住的地方，不是我要来的…我…我还是回去吧…”

“你等等，到底是怎麽回事？”拦下转身欲走的晏蔷，尚韵维再次问向甄律。

“确实不是他要来的，他完全不知情…其实是这样的…刚才是我没说清楚…”搂过尚韵维，甄律一把将他拉到卧室门口，低声道：“你看他钱包丢了，还被房东赶出来了，现在每天晚上都睡在开心面馆，多可怜啊…我知道你租这房子也小，也不习惯和别人一起住，但这不就是先凑合凑合嘛，我看他也挺乖的，不会给你添什麽麻烦…”

“那你怎麽没事先跟我打招呼…”看了眼立在门口瘦弱无助的晏蔷，尚韵维轻声道：“你坐沙发上先歇会儿。”

“不不不，你们别为难了，真的不用。我就晚上睡个觉，在开心面馆就足够了，顺便还能帮老板看店…我回去了…”

一定是小涵知道秘密後想帮我…谢谢…

可，看大家都这麽为难，自己心里更不好受。

我是个走到哪儿都不受欢迎的人。

“让你坐就坐，这麽晚了没车怎麽回去？一会儿我送你，顺便接小涵走。”甄律眉一拧，头一摆，严肃得吓人。

警察急了，可是会打人的。

反正也不报希望，以後也没机会再来尚韵维家做客，坐就坐吧。

於是晏蔷乖乖坐上沙发，偷望向电视中反射出站在自己身後的尚韵维和甄律。

“你帮个忙还不行？为这事儿我老婆还威胁我…再说了，我是你上司…我跟你说吧…”

卧室门轻轻撞上，甄律拉尚韵维进了屋。

後面的话，听不清了。

甄律…有老婆？还是尚韵维的上司？

难道那天看到他们…真的只是个误会？

回首望向紧闭的房门，晏蔷这才留意整间房子。

是一室一厅的小户型。

一室便是尚韵维的卧室；一厅从中间分成了餐厅和客厅，整洁的房间没有凌乱杂物，窗台还有盆绿色植物。

还是不要给他添乱了，狭小的居室怎麽能得住下两人？

呵呵…

想的真美，他根本也不可能让我住。

左思右想，怎麽说住下都觉不妥。

看了眼墙上的锺表，十一点十五分，里面早没了动静，他们怎麽还不出来…

安静得只能听到秒针在走动。

困死了…

早点回去，明天还要去分理处上班。

不行…

真挺不住了…

勉强睁开的眼不一会儿又闭上，再想睁开，太难了…






“喂…醒醒啦！咱们可以回去了。”

身体被晃了晃，模糊的视线里，有两个人影。

“恩？哦…不好意思…刚才太困睡著了…”迷迷糊糊站起，浑身酸软得快散了架。

“你还真行，到哪都睡啊，呵呵，不过放心啦，暂时你就搬这儿住吧。你尚哥同意了，还不赶快谢谢他！”说得口干舌燥，甄律终於攻下尚韵维。

“呃？”

怎麽可能？！听错了？还是在做梦？　困意登时不知飘至何方。

“呵呵，怎麽傻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