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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在和我的男朋友战三观-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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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冷笑道:“我和他同生共死过,要说他的心性,我比沈师叔更懂!”
  我身后的沈识微笑得更厉害了,他喘息不定:“秦湛,我何需你帮我说情?我爹说得没错……”
  这家伙平时比谁都精,作起死来也比谁都更不要命。
  我怒道:“你闭嘴!”一边转向沈霄悬:“沈师叔,你看他哪里都有毛病,是因为你不喜欢他。但没关系,我喜欢他就行了。”
  报复的快意忽然涌得我满心都是,我生怕他不懂,强调道:“沈师叔听得明白吧?是要当一世夫妻的那种喜欢。”
  这鬼屋本来就静,这一刻似乎变得更静了,像沉船往寒潭更深处落下去。连沈识微那垂死挣扎般的怪笑也停了一瞬。
  可这瞬间转睛逝过,沈霄悬还是不为所动:“你们如今这点勾当不过是年少轻狂,将来你便懂了。”
  我反手按在沈识微的肩头,不让他再找死。
  我胸口的血水已经洇开了,变得有一拳之大,似乎不仅是沈识微的,还混进了别人的。
  我抢道:“懂什么呢?杀妻证道还是卖子求荣?沈师叔,我可真懂不了。你当年和我娘算不算年少轻狂?你是懂了什么把她丢在一旁?我和阿曲只认识几个月,我也想救他。你把从小把他养到大,居然能推他去死!你送我那八个字,是想我终于有一天懂哪些的?”
  天风流水,不知哪样能让磐石动摇?
  我也不知什么能让沈霄悬起了动摇。
  但他铸死不动的眉宇终于向下压了压。沉声说出了那句长辈最让人厌恶的台词:“我牺牲了阿曲,终归是为了你好。”
  原来沈霄悬也会犹豫,片刻过后,他才柔声道:“你,你真正的名字是沈明彰。”
  那天凌晨,徐姨娘催我走前替徐君绣再上一柱香。
  香半天也点不着,点燃时已被烛焰燎得黑漆漆的,好似死者在做什么抗议。
  但我还是端端正正把香插进灰烬。
  我在心里对着那块木头说:我不是你真正的儿子。我知道你过得苦,死得也苦。但对不住,我得顾着那些还活着的人。
  只是没想到,这刻来得这么快。
  我闭上眼,叹了口气:“不对。沈师叔,我叫秦湛。”
  沈霄悬道:“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当年我和你娘……”
  我道:“沈师叔,我知道你负了我娘。但我也真不是你的骨肉。当年我娘的确是想怀一个你的孩子,但没能遂愿。她嫁了我爹后才有了我,她,她是服了药才强行催产生下了我。我知道我娘亲口说过我是你的儿子,临终前也让徐姨娘带话让你务必照顾我。但她只是为了报复你,你大可不必如此……”
  我胸口一滞,如受恶风所鼓。
  正茫然间,我听沈识微叫道:“小心!”
  他站了起来,把我拦腰向后拉。
  但也就在片刻,那股窒闷陡消。沈识微用来对抗的力气落了空,生生将椅子扶手拗断了。
  沈霄悬鼓涨的袍袖慢慢落下,最后一刻,他终于收住了手。他怒道:“你怎可如此诋毁你娘!”
  我大口大口喘着气,不仅是因为被他的掌风扫中,还因为从尾椎骨蹿起的本能的恐惧。
  刚才我连沈霄悬怎么出手的也没看清。
  这就是当世顶尖的高手。
  是我和沈识微暗地当敌人的人。
  他若要和我较真,我连三招也走不过。
  我努力站直了,不让膝盖哆嗦:“我没有骗你。这是真的,徐姨娘亲口告诉我的。我才是个假货,你不用为我做这些,不要再为我牺牲谁了。”
  沈霄悬看着我,他武功盖世,拥兵十万,今早只一箭便射破了赫烈王的锐气。但现在他脸上没有半点胜利者的样子。
  我一字一字道:“我叫秦湛,我是秦横的儿子。”
  一片死寂。
  哐啷一声,那半截碎裂的扶手终于落在了地上。
  沈识微绕过了我。他在沈霄悬面前吃力跪下,从怀里取出一个明黄锦囊。他浑身发抖,不知是激动,是伤,还是在忍住歇斯底里的笑。
  他额上淌下虚汗,满脸都是冰冷的狂态:“陛下既回驾,此神州赤县之宝也当凑成完璧。儿子无能,今日方才奉还。”
  沈识微把锦囊高高举起,他微笑着,拖长了声音:“愿父——亲——早破城外蛮军。”
  汗水顺着他身体的抖动跌落在青石地板上。
  滴答,滴答,滴答,更漏般可闻。
  沈霄悬脸上波澜不兴,又似乎在数着时间一秒一秒过去。
  他终于伸出了手,接过沈识微手上的玉玺。
  他看的却是我:“你是绣儿的儿子。”
  我站着,沈识微跪着,我们一起恭送濯秀庄主、天军元帅离去。
  沈霄悬的背影终于拐过了门口。
  我只觉得膝盖发软,累得要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一关我们算过了?”
  沈识微还怔怔望着门口:“不知道。沈霄悬执念甚深,哪会为三言两语所动。他现在心神荡漾是一时,将来他必要把这件事情弄得明明白白。”
  他终于撤去了这紧张的跪姿,也换成如我一般的瘫坐。我想扶他一把,但手脚脱力,只得靠在椅子腿上歇气。我俩都无力拯救彼此脱离窘境,唯一能做的就是靠得近一点。
  挣扎了好一会,沈识微终于倚在了我肩头。
  他道:“喂,你刚才说的是真的,还是你编出来的?”
  我伸手擦去他唇角的血迹:“什么真的编的?你没事吧?伤着哪里了?”
  他一动不动,仍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笑了:“重要吗?无论如何,我就是秦横的儿子。”
  沈识微嗤笑一声,把头枕在我肩上。
  “秦湛,二十年父子,我在沈霄悬眼里不过是枭獍畜类。哈哈哈,不管你亲爹是谁,他都想你是他的种。”他恶狠狠地大笑,但我还是听出了他话里的伤心。我抬起手,刚想搂一搂他,他却转过身来对着我:“沈霄悬当真有资格问鼎天下,他若一朝为帝,你就是东宫。你知不知道你今天推出去了什么?你到底是个圣人,还是个真傻子?”
  我在他的头发上使劲揉了两把:“瞎说什么呢。都不是,我是你男朋友。”
  要去问鼎天下,就得先从地上爬起来,但我俩连这个都做不到。
  再一次努力失败后,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沈识微本一脸蔑视,但很快也受了感染。他到底受了伤,笑得直咳嗽,索性把后背倚进我怀里。
  不知为何,这会儿我俩觉得坐在地上也不差,那就让天下再等等。


第122章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炮矢横飞的归云城头仍有乌鸦。
  乌鸦啄起一块腐肉,警惕地偏了偏脑袋。
  我指挥道:“先推到城下去。”
  跟在我身边的兵卒忙七手八脚把被钉在墙上的一具敌人死尸推了下去,过了一会儿,墙那头传来让人一哆嗦的沉闷落地声。
  虽说天气已翻过了最热的那座火焰山,但夏季余威尤存,得时刻提防着瘟疫。
  我们这支小分队又走了一会儿,就进了沈识微的防区。
  指挥部在一处塌了顶的城楼里,我摘了头盔,一边控着里面的汗,一边往里走:“渴死了,给我弄点水来。”
  沈识微正和一个姑娘并肩站在箭孔前,听见我来,他也不动弹,倒是那姑娘转身对我点点头。
  我一抱拳,挤进他俩中间,正好把一手汗都抹在沈识微腰上。
  暧昧的笑容在万公子脸上一闪而过,她让出半步空地,一边朝我伸出手。
  她洁白的掌心里放着半截歪斜的箭,万公子把箭头在石墙上按了按,竟然蹭下一块锈铁皮来。
  她道:“这是今天真皋人射来的箭。”
  城下的敌人未必粮绝,但终于是弹尽了。
  沈识微从箭孔前直起身,也示意我往外看。
  他守的香雪门这段时日争夺得最为激烈,但今天敌军却还没冲锋过。城下旷野是一片油腻的黑,旧污痕还没灌上新血,来不及收敛的残躯上也没有叠起新尸。
  最要紧的是,远处那面日夜紧盯我们的黑鹰王旗居然不知何时消失了,只留下高耸的旗杆,像僵尸的手臂般遥指着天空。
  万公子道:“沈兄,那我可就干活去了。”
  沈识微忙恭敬送她出去:“有劳万兄!”
  香雪门前的敌人退去,城头的三门风雷炮也要换个阵地。
  万歧最初带来了四门风雷炮,围城前又陆续从临海道送来了十门。这十四门凶器立下了汗马功劳,但日夜轰击,终有损耗,到现在能用的只剩下一半。现在无论是挪动还是配药发炮,万歧都不敢再经他人之手,好好一个企业代表,硬是被逼成了工程师。
  我望着万歧撸着袖子干活。她极爱漂亮,但这段时日不得不穿男装挽散发,还被晒黑了不少,汗水顺着她来不及施脂粉的脸直往下流。
  商人逐利,乌鸦可不在乎嘴里的肉是从敌人还是友军身上撕下来的。
  在银辔击塌望眼楼的也是风雷炮。这玩意儿独此一家、别无分号,万歧必然一鱼两吃,私下与文恪英朗月也有交易。
  以沈识微的城府虽从未说破这茬,但银辔事变闹得沸沸扬扬,万歧一定能猜到自己漏了底。我本以为以万公子的油滑,必要找个借口跑路。
  谁也料不到她居然会留下来和我们共患难。
  手心一凉,沈识微把一个杯子塞进我手里。他大热天的也不走开,贴着我道:“秦师兄看什么呢,好看吗?”
  万歧正弯腰背对我们,虽穿的是男装,但掩不住的腰是腰臀是臀,还真挺好看的。我端起杯子——是沈识微平常自用的那个绿瓷缸子,有个只会出现在《红楼梦》里复杂的名字——把里面的残水一饮而尽:“你说她图什么?”
  沈识微道:“万兄既然站我们这头,那一定是文恪做了不对的事情。大概是杀了什么不该杀的人吧。”
  我讶道:“你又知道什么了?”
  他却不回答了,把我往那破城楼里拉。
  到了无人处,沈识微严肃道:“沈霄悬不会坐待赫烈王退军,反攻就在这几日了。”
  沈识微上交的陈昉果然起了大作用。
  文恪弃城而走,陛下去而复返,一进一出,沈霄悬赚了个钵满盆满。不知是那日我触动了沈霄悬、是沈识微表的忠心起到点作用、还是如今这局势再杀不得功臣猛将。沈霄悬居然真的退让了。他虽没把凤畴物归原主,但却把香雪门交到了沈识微手上。反倒是我伤重未愈,只能在后军打打下手。
  赫烈王这一仗气势虽坚定,却输得一败涂地。
  但他已不顾一切,部队不住涌来,就像要用干柴压灭烈火。临到末了,不值钱的木头烧光,连绫罗珠玉也被他投了进来。
  弓矢殆尽,攻城器械皆毁,现在铁浮图也加入了攻城。
  在平原上所向无敌的重骑兵到了城下,只是一个个跑得不够快的靶子。他们英勇无畏地在城门留下道道斧痕,但很快就用自己的尸体替归云筑起新的屏障。
  重甲现在唯一能起的保护,就是让他们不像普通人那么死得四分五裂。
  风雷炮的炮弹落在铁浮图军中,腾空而起的是大块大块黑甲,像在地面上惊飞起一群群巨大的乌鸦。
  沈识微道:“等把这铁浮图耗得差不多,就是我们出击的时候。我现在不宜请战,但若沈霄悬点了我出阵,你留在城里等我。”他似乎有点意犹未尽:“我们这般严阵以待,没想这仗打得这么痛快。”
  我叹道:“文殊奴说赫烈王疯了,看来是真的。”
  沈识微冷笑道:“他疯了倒也不难过了。如今临海道合一教起事,莲轮道棘民造反,蛮子宰相召人勤王,蛮子皇帝反而往瀚海北狩去了。这赫烈王有心当个贤王,但志大才疏,如何力挽狂澜。可话又说回来,一朝气数将尽,谁又救得了。当初靖亡时,奇才如刘长倩也只落得个千刀万剐。如今纵有奇才,也不过,也不过……”
  他住了口,大概和我想到了同一个人。
  如今纵有奇才如肇先生,也只能被狂澜打得千疮百孔。
  沉默了一会儿,沈识微方道:“你知道么?万歧怕是见过肇先生。”
  我想起从前万公子似乎的确探过肇先生的监,问道:“就算见过又怎么了?”
  沈识微悠然道:“这几日万歧帮我们建的投石器,投石格外准和远,此法我曾听肇先生说起过。”
  我诧道:“你觉得肇先生教给了万歧?凭什么?”
  沈识微道:“肇先生早就明白大瀚将亡,但天下不会顺顺当当就被人纳入囊中。他看中的大概是万歧商人本性。她将来必要搅混水,何妨助她一臂之力,汉人乱一分,真皋人就多一分生机。”
  我一阵头疼:“如此说来,就算万歧现在跟我们一伙,但难免以后她不起异心。为防万一,我们最好现在就把她乱刀砍死。对外就说她牺牲在真皋人手上,谁也找不出什么茬来。”
  沈识微上下打量我一番,傲慢地在掌心轻拍了两下,跟金三胖似的:“不错,秦师兄如今也是通智谋的人了。”
  我道:“承让。近墨者黑,也不看我成天跟谁混,怎么能不黑心烂肺。”我把手里的瓷缸子放回桌上,从后面搂住他的腰:“你说吧,咱们什么时候去砍?横着砍还是竖着砍?”
  沈识微顺势倚进我怀里。
  我过去挺讨厌在公共场合黏在一起的情侣。到了现在才知道,黏在一起未必多舒服,而是只有这样才觉得自然。大概是因为替身使者间有引力。
  我道:“前段时间你没空,现在腾出手来了,要不要把曾铁枫也一起收拾了?”
  沈识微摇了摇头,认命地叹道:“秦师兄是学聪明了。但我却是意志消磨。有些可做可不做的事情,现在居然都不想做了。”
  曾军师充当了一个重要的角色。若不是曾铁枫做伪证说死者的确是我,沈识微没那么容易蒙住沐兰田。没有沐兰田的一手消息,沈霄悬和文恪也没那么容易上当。
  要是放在过去,沈识微未必信得过曾铁枫。而搁在今天,沈识微却愿意试着信一信万闻争。
  我和他都有点变了。
  我在他脖子上亲了亲:“那我可替万公子多谢不杀之恩了。”
  城南炮声滚滚传来。
  风雷炮与土炮不同,尾音带着锐叫,跟我那个时代的榴弹似的。大概是万闻争赶赴到了战场。
  沈识微道:“我不能擅离,秦师兄不去看看吗?”
  最后的铁浮图正一点点撞碎在归云墙头。而等他们彻底破散时,城南的黑鹰王旗也要不翼而飞。夕阳将舍不得落下,烈鬃天堑蜷缩成一条小水,大瀚袒胸露腹,只待我们长驱直入。
  这也许是一辈子再也看不到的盛景。
  我道:“不去了。有什么好看的。”
  倒不是说多同情敌人,但这伟大胜利已经太像是一场单方面的大屠杀。
  我俩一同听了会儿炮声,他道:“秦师兄,还记得我以前问过你吗?换了你是刘长倩,你肯不肯向城下开炮?”
  我啧道:“还来?你烦不烦。”
  他道:“到了现在你也答不出?”
  今天大概是没处逃了。这问题我不是没翻来覆去问过自己,我“嘿”了一声,咬牙道:“成,我就告诉你。我……”
  沈识微叹了口气:“你别开。”
  我微微一惊:“什么?”
  沈识微柔声道:“你别开。”
  又是一片连绵炮响,不知多少性命飞灰湮灭。他避过炮声的锋芒,方道:“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开炮的人一定是我,你尽管来恨我吧,别像刘长倩那样恨你自己。”
  我们离得虽远,但那只绿瓷缸子仍在桌面上震跳,四壁落下的微尘在夏日的光柱中腾滚。我使劲收拢双臂,把沈识微搂紧,两领化鳞甲摩擦出珠玉般的声音,金色的光斑在我脸上跃动。
  我道:“今晚我去请战,我和你一起出击。”
  他笑道:“秦师兄还是别逞强了吧。你伤成这样,休要拖累我……”
  我道:“你管不着。就是能多射一箭,我也要去。”
  我闭上眼。但眼前仍旧是一片赤金色。我胸前有一处空洞,但因为搂着他,腥风刮不进去,也吹不冷我的肝胆。
  我道:“沈识微,我就想这场仗能快点打完。”


第123章 【全文终】
  晨光朦朦,我走下一排簇新的石阶。
  石为云根。新剖的石头心子里散发出云烟的味道,像强把仙气从山里移栽了来。
  在今年的第一场秋雨里,赫烈王军被沈霄悬尽歼,只剩下数十骑护主过江。这一仗像一记直拳打在了大瀚脸上,义军踏上了拱北,真皋老爷们就再没法骗自己江南本不是天疆,索性由着汉蛮闹算了。
  陈昉曾发过豪言壮语,要在旧琼京登基。但现在沈霄悬替他挑了个更好的地方——当年瀚武帝晏驾的复县。
  复县是座小城,既无行在、陈昉的仪仗也落在了银辔,就算是粗备,也要一切从头开始。
  运送木头和石料的大车络绎不绝,穿城的大道虽然筑实了,但重又被车辙耙得丝丝缕缕。这段时日复县到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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