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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在和我的男朋友战三观-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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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挂在绳子上,整个人像被里外翻了个个儿。别说三魂六魄,就连心脏和呼吸都被翻了出来、丢进了江里。
现在哪来的心力运什么化返,我任凭风浪像摇秋天最后那片死气白赖不肯落下的枯叶般摇着我。
这一刻真如噩梦。
但在梦里从高空坠下会在床上醒来,可我还特么挂在烈鬃扬尘上。
四五米开外的地方是一片青绿的岩壁,原来我马上要走到头了。
我冲着脚下的孽龙“嗷”的大吼了一声。
刚才我连惨叫吓得都忘了。
等我手脚并用爬上大石,顺着绳索找到一大片盘根错节的树,才放心扑倒在地。
沈识微这三箭简直可以写进诗里。
其中两箭都射得没入石中,我把箭羽拽秃了都起不出来。还有一箭刺透了一棵树,但树干纤细,经不住风浪这么悠我,现在从中间断开了。
偏我这么点背,三选一抽中了这根下下签。
我收起绳子,从对岸扯过数条箭矢带不动的粗索,在大石上缚牢搅紧,接下来就等对面的战友们自己搭软桥了。
然后我选了处干点的地方四仰八叉躺平,心底暗暗发誓:我这辈子再特么不坐跳楼机和云霄飞车了。
我挂在树上的衣服干了大概八成,对岸终于有人水鬼般湿淋淋地爬了过来。
果不其然,领队的便是沈识微。
他先抬头看见了树上的衣服,接着才是树下光着膀子的我。看衣服时尚风平浪静,看我时他眼中就蹿过了一道凶光。
他丢下乱哄哄的士卒,大踏步朝我走来,发稍在往下滴水,脸色也阴沉得能滴下水。
隔着老远,我就看见他沉肩提肘,果不其然,近身三丈时,他的手臂抬了起来。
又特么要打人!
我忙预备格挡,但他的拳头没来,反听“扑”的一声响,有什么东西打在我身上。
原来是我落在对岸的匕首。
沈识微凶神恶煞丢来了匕首,手却还是停在空中。似乎不明白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他愣了一会儿,那一挥臂还是携风带势地袭了来。
——携风带势地抱住了我的肩。
再下一瞬,他整个身体都靠进了我怀里。
我差点站不稳。沈识微这一靠,比刚才绳子崩了还让人膝盖发软。
我反手把他紧紧抱住,刚才好容易把自己晒干了点,现在前功尽弃,又蹭了一身水。
沈识微搂着我的脖子,扯住我的散发,急促的喘息在我颈窝里闪烁着一朵又一朵的火花。
我在他的鬓角上亲了亲,柔声道:“我没事。”
本还想再多陪几句软话,说害他担心了都是我不好。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他阴阳怪气道:“废话。要是有事,你只有今晚托梦来告诉我了。”
这八成是看见我刚才差点喂王八了。
我本寄希望于水雾太大看不清,看来今天是要倒霉到底。
我在他背上安抚地上下摸了几把:“可就是没事。怎么?不服?”
越过他的肩膀,我见将士们已往这边过来了,老这么搂着不是回事。我伸手去摘他挂着我脖子上的手,但到底是恋恋不舍,忍不住在他掌心捏了捏。
没想却摸到了点什么又热又粘的东西。
不是水,这触感今年夜夜都在噩梦里纠缠我。
我把沈识微的手抓到眼前。他胡乱包扎的绷带已经散开了,手指上几道新鲜的伤痕正在往外滚着血珠。
在对岸时,他射完三箭,一手反背,凝立向东。
原来这厮不是装逼,是怕被我发现他被弓弦割伤了手!
我愣了愣,不知该心疼还是生气。
这会儿功夫,血珠已在他掌心汇成了一汪,漫过掌沿,顺着他的胳膊往下流。
我决定还是生气:“都特么割肉了你还使劲拽?你傻啊?”
他怒极反笑:“我傻?!怕开天辟地以来,你秦湛是第一个这么过烈鬃扬尘的人!”
我道:“瞧你说的。夸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猛往回抽手,我忙拉住:“别跑!叫郎中来替你好好包扎一下。”那一条血线还在往下延伸,我见战士们没盯着我们,低头替他舔了个干净。
队伍集结花了小半个时辰,坐骑带不过软桥,沈识微在对岸派了一只小队带马匹原路返回,能不能平安到归云还不好说。
这年头战马比人命金贵,到了这地步,怕是一百军棍都了不了局,我俩是都再没有回头路了。
英晓露也过了桥。
她指银辔寨在西,我们登陆的地方在一条山梁后,在走两三里就能入寨子。
就像沈识微说的那样,我是第一个横爬烈鬃扬尘的神经病,银辔寨的列祖列宗料不到还有人这么不讲基本法,寨子冲着山梁一面不仅不设防,还安排下了银辔寨的粮仓。
我们三人稍一合计,命众将士原地休息,等天一黑,我们打枪地不要,悄悄地进寨。
第105章
夜色似有实质。穹庐顶上的夜色最轻,被星光兑淡了,是澄澈的烟蓝色,等夜色层层沉积在山脊上,就成了胶质般的浓黑。
银辔寨灯火通明,蛟珠般在这潭浓墨里载沉载浮。
我蹲在老墙根的乱草里,英晓露回忆童年时说银辔满山虫鸣,现在看来的确如此,并且大概一半都聚集在我裤腿里叮我。
我低声道:“晓露,看着不对啊。”
军营入夜便严禁喧哗。但总有起来添草的马夫、偷偷摇骰子的赌鬼,夜岗的士卒有一句没一句扯着淡,听了荤笑得吃吃地笑,还有人在营房外哗啦啦放空膀胱。入夜的军营就像台大家电,远看着无声无息,但你把手掌贴在上面时,就会发现它在一刻不停地嗡嗡响。
而我们面前的银辔寨只有虫鸣,没有人声。
不远处便是进银辔主寨的路口,轮防的一队士卒无精打采拄着枪,百无聊赖,但却没一个人开口说话。
这寂静太像拉到头了的弓弦绷断前那一刻。
在山梁后面时我们仨分了工,我和英晓露带着最精锐几十人进寨,沈识微领剩下的人往码头夺船,一旦找到英长风和陈昉,我们立刻就从水路撤退。
银辔寨立寨三百多年,房屋犹如热带雨林,连甍接栋地修了一代又一代,要没个向导,大白天也要迷路。
好在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英晓露领着我们兜兜转转,直摸到了主寨墙根下,连一条狗都没有惊动。但现在再往上便是银辔议事的伏波厅,厅后是英家老宅,看守陡然稠密了起来,没那么容易往前走了。
英晓露一身男装,紧紧按着腰间的苗刀:“我也觉得不对。湛哥,你留下策应,等我先进去看看?”
英大帅回银辔时带走了绝大多数部队,只剩了几百人驻守之前和沈霄悬划定的归云防区意思意思。现在银辔寨中怕有近三万兵马,要拍死我们就跟刚才我拍死脖子上的花脚大蚊子一样容易。
我道:“不成,我和你一块……”
话音未落,却见那队看守纷纷肃立,原来是从山下又走来一队人马。
一个军官越众而出,四下虽静,但他和看守交谈的声音压得更低,远远望去,只见他们口唇张合,像在演哑剧。
我朝英晓露递了个眼色,趁他们换防,我们正好翻墙。折首战士解下了背上的虎爪弩,箭尖寒光点点,只等我一个指令。
我正要让他们放箭,却听见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我们要见大公子!”
这是今夜我们在古坟似的银辔寨里听见的第一句人话。
也真像在倒斗时突然听见了陌生人说话一样,让人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英晓露的苗刀锵然抽出了一半,我忙按住她的手腕。
说话的原来是那个领头的军官。
他又重复了一次:“我们要见大公子!”等他再重申第三次时,他带来的人和他一嚣叫起来:“我们要见大公子!大公子在哪里?”
我和英晓露面面相觑,但不等我们弄明白这唱的哪一出,路口又传来一声嚎。
如今我在战场上听惯了惨叫,但这一声格外渗人,满是不可置信、冤屈和惊恐。
跳动火光下,一个看守被那军官拔刀捅了个对穿。嚎叫声不像从将死之人的嘴里发出来,倒像来自他肚子上那个血淋淋的创口。
这临死的悲嚎如同瘟疫,只一瞬便传遍了银辔。
只一瞬,银辔忽然无处不爆发出咆哮!
我终于回过神,夺过愣住了的战士手里的虎爪弩:“赶紧进去找人!”
英家老宅像被浇了沸水的蚂蚁窝,银辔子弟满地乱奔。
大家都不太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但似乎跑起来能感觉好一点,能把莫大的恐慌甩在身后,奔过我们这一小搓生面孔时,他们连头也不回一下。
银辔在内乱。
就像恐怖片里的受害人自己的手不受控制,用碎玻璃划开咽喉。
没有什么战斗比同室操戈更恐怖。
我很快发现有组织的一方都臂缠白布,他们怒不可遏,咆哮着要见大公子。而另一方被打得节节败退,惊惶地互相询问二公子在哪里。
来的路上,沈识微趁英晓露不查,贴着我的耳朵说先找陈昉要紧,我当时苦笑了一声,也没答应他。
谁能料到现在是这么个场面,哪能让我们从容挑先后?
英晓露的眼睛红得要滴出血。
她的牙关直打架:“我,我要去找我二哥!”
若这真是恐怖片,主角分开行动就会死。我长叹了口气,努力不让她的恐惧也感染到我:“我去找陈昉,他住哪里?”
陈昉住在当初英大帅特地修的别院里。
屋顶有不伦不类的五脊六兽,檐下是人五人六的御林步军。可惜御林军也像是琉璃烧的,中看不中用,我们轻松撂翻了守卫,从侧门进了院内。
陈昉这人太好猜了。
我在黑黢黢的院子里略一思索,便领队去还亮着灯的阔大的主屋。
我们按部就班把门口的守卫拖进阴影里的草丛。我队里颇有几个会鸡鸣狗盗的能人,但用不上撬锁,主屋房门居然是虚掩着的。我带着几个人偷偷溜进门,穿过古玩珍器、高箱大柜,终于在屋子的尽头了发现一张拔步床。
陈昉身形瘦削,躺在这么张小房间般的大床上,真好像个巨婴一般。
外头现在喊杀震天,就是聋子也要被吵醒,但陛下安卧如弓,冲我们露出段毫不设防的背脊。
不过仔细一看,却能发现他的肩膀在微微发抖,好像在按捺着什么激动。
我也挺激动。
和陛下撕破脸的一天居然这么快就来了。
沾满泥巴的军靴踩进了绫罗丛,我扳住陈昉的肩膀,猛把他翻了个身。
不知为何,被人打扰了好觉的陈昉脸上居然颇有几分兴奋。
但等他看清来人是谁后,这丝兴奋刹那便被惊恐欲绝蒸发了。
他面无血色,骇道:“你,你……”
我接口道:“我,我,我特么还没死呢!惊喜不惊喜?!陛下,英长风在哪儿?”
我现在才发现,陈昉是合衣而眠,怀里居然还抱着一把金吞银鞘的宝剑。
解除他的武装比抢幼儿园小朋友的棒棒糖还容易,陈昉呆愣愣看着我用两根手指从他怀里拈走了剑,忽然想起这种情况下该叫“救命”。他半挣起身子,大喊道:“来……!”
但剩下的话都被我捂回了喉咙里,我张开蒲扇大的手,掐住了他下半张脸:“问你话呢,英长风呢?”
他咬紧牙关,恨恨瞪着我。
没时间啰嗦了,我把他提起来翻了个面,吩咐道:“拿绳子来捆了!”
居然一时没战士敢上前,陈昉也在被褥里含混地呜呜叫:“你们要造反……”
墙外已不止是喊声,隐隐还有闷雷滚过,说不定是白天轰过我们的大炮。
而是我户口本上的老婆和我男朋友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我一阵焦躁,提着陈昉的背心往床板上使劲夯了两下,他的挣扎立止,我唾道:“怕个屁,老子在呢,来捆!”
战士们一拥而上。
毕竟一个人一辈子也没几次像煽猪一样捆陛下的机会,战士们认认真真在陈昉的手脚上打了好几个比石头都还硬的死结。
陈昉被我刚才那几下撞到了鼻子,现在血流如柱,前胸已经湿透了。
但他那股我第一次见他时的光棍劲又上来了。他现在既不呼救、也不挣扎,只是斜看着我,眼神恨得像要扑上来咬断我的喉咙。
我再问:“英长风呢?你把他怎么了?”
他朝我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可惜软绵绵落在了他自己的衣襟上。
我进屋前也想过几分钟会不会陈昉也受了挟持。
但他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怕是知道今晚有变。再加上这见了我跟见到鬼一样的反应、死也不肯说英长风下落的态度,无论如何也摘不干净。
陈昉恨声发笑:“你还顾得上英长风?你以为你走得出银辔?”
我道:“你还是祈祷我走得出去吧,我今晚要是栽在这里,怎么都要先拖你垫背!”一边捏着他的下巴,强塞了团布进他嘴里。
没工夫严刑逼供了,我扯过床被子裹了陈昉,叫士卒把他扛出了院子。
换了过去,“英长风到底在哪里?”还真是个难题。
但现在我已经大大小小打过不少仗。
战场看似一团乱麻,但自有其规律,今晚的银辔也不例外。
那些臂缠白布的变兵像是在暴动,但实则有条不紊地接收着一处又一处的要害。而没有被攻陷的本阵,大概就是英长风的所在。
陈昉乃九五之尊,这处别院修在银辔寨的制高点,我居高临下,看见山下满寨都是列炬,像是满天的星星倒映在一池水里。
而这池水正被一只手疯狂地搅动着。
在混乱和秩序里,我终于找到了一大片列炬聚成了一堵火墙,把铁索桥后的那座高楼围在当中。
作者有话要说: 【拔步床】:这是明清时期才出现的东西,但这是个混乱的时空,不要介意。
第106章
楼名“望眼楼”。
望眼楼是连接银辔西大门和伏波厅前校场的要道,战时锁闭楼门,就成了入侵者遇到第一座碉堡。
如今祸起萧墙,死守望眼楼还有什么用?
我本准备迎接一场恶斗,但到了伏波厅前,却看见英晓露带的那一小队人马大剌剌站在火光里,周围变兵没难为他们。
英晓露不在。
我道:“怎么回事?夫人呢?”
领头的士卒茫然道:“英二公子在楼上,夫人上去劝她哥哥去了……”
牛油大烛能照亮的范围不过几丈,高楼的上半截终归融化进了夜色里。
我有点发急:“她上楼去了,你们怎么没跟着?!”
那士卒吭哧道:“夫人走的这条道我们跟不上……”
方才变兵往楼上攻了一波。楼外只听刀兵大作,窗口光影如狂,最终楼里的灯光全灭了,不知藏着多少伏兵。英晓露不能从正门进,居然选择了从楼外爬。
星光黯淡,这望眼楼南朝心怀不轨的变兵,北面是呼啸的烈鬃江,心急如焚的英晓露仍旧几个纵跃就没了人影,这些寻常士卒怎么跟得上。
我要了只火折别在腰上,也只能攀着湿滑的瓦片往上翻。不知爬了几层,只听见铁马在檐角叮咚,我终于看见朝江的窗下伏着个黑影。
我怕惊着她,老远便轻声唤道:“晓露?”
那黑影动了动,发出个惊喜的声音:“湛哥!”
她伸手拉了我一把,我把脊背贴上墙壁,这才痛快喘了会儿气:“到底怎么回事?”
英晓露一声不吭,过了许久,才万分艰难道:“他们说我二哥囚禁了大哥和陛下……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去劝我二哥下来和大家说清楚!”
我抬头向上看。
此刻我们背靠的是一面直墙,光溜溜无可攀援,几丈高处一片飞檐遮没了天空,望眼楼已经到了顶。
英晓露道:“咱们得从里面走。我二哥大概在眺北台。”
望眼北眺,极目故土。
望眼楼顶是一个阔大平台。
我诧道:“你怎么知道?”
英晓露执拗地答:“我不知道……但我就是知道。”
她说着揭了片瓦丢进窗户,里面没动静,我见她呼啦站起声,忙摁住她:“我先。”
楼里是一片全然的黑。
我猛一闯入,只觉上下颠倒,等眼睛适应过来,才看见头顶眺北台的大门丝丝缕缕吞吐着金红色的光。
英晓露也紧跟着爬进窗来。她把之前丢进来的瓦片顺着木头坡道踢了下去,我俩一起竖起耳朵,听见一片刀剑乱声如同被春风吹化的泮冰般在死寂里响起。
原来楼里的变兵和守军都失了火光,进退两难,只得伏在原地,一丁点动静都能激起一场没头没脑的厮杀。
我本打算点燃火折,现在是万万不敢了。我俩一前一后扶着墙壁往上走,脚下时不时踢到一动不动的肉体,不知是敌是友,还有没有命在。
等到了眺北台门前,才发现那片金红色不是灯烛光。
眺北台在烧。
木头噼啪炸裂,焦糊味倒是被夜风吹往楼外。英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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