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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歌行:帝心难测-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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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珠儿也是在忙着收拾东西。
  “公主,你的银纹绣百蝶度花裙带不带啊?”她抖开一件衣服问道。
  “你随便看着带两件吧,只是狩猎,又不是选美,再说这次的主角可不是我们,是那十二个千娇百媚的秀女,可不能抢了别人的风头。”安平正在练字,闻言随便看了一眼又回头练起字来……
  “公主,那这件流彩暗花云锦斗篷带不带啊?你身子不好,听说那山庄里的风了大的紧呢。”珠儿又拎起了别的。
  “嗯……尽量带素色的吧,最好是轻便的,这一路风尘仆仆的,太繁重了麻烦。”安平无奈只得停笔走过来仔细挑选。
  “公主,听说那锦绣庄里遍布菊花,就连狩猎哪里的树林也是,想想都好美啊!可惜珠儿不会骑马,不然也去感受感受什么叫「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了”珠儿一件陶醉,说到后来晶亮的眸子却是染上了小小的失望。
  “真有这么美?你从哪里听来的?”安平真的很好奇珠儿这个鬼精灵到底哪里来那么多消息。
  “贵的嫔娘娘说的啊,她曾经和皇上去过。”珠儿还沉醉在幻想里,连声音都变得高亢起来。想那月戎只有穷山恶水,而且她从小就在寺里没出去过,真是让人觉得遗憾。
  “好了好了,待本公主学会了带上你不就行了。”安平看着珠儿黯然的眸子脱口道,但心念一转忽然想起另一件事来?
  “珠儿,你可知道这次随皇上去的御前侍卫有几人?”怎么没听到关于楚南的消息?
  “好像是四个,一个叫刘宇,一个叫武宣逸,另外两个不太清楚,反正是没听到楚大人的名字。”珠儿眼珠一转便猜到了自家主子的心思。
  没有楚南?
  安平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怎么会没有他呢?
  按说怎么也不会少了他才对。本来很是雀跃的心忽然就有些沮丧,就算她已经决定不再对他抱有幻想,可是,如果可以靠近他一点,她……也会很开心吧。
  她摇摇头,让自己抛开哪些让人苦恼的想法,既然决定了,那就不要再犹豫不决了。这也是她第一次离开月戎和皇宫,在宫里待久了她就越来越想念外面的天空。月戎的天空是湛蓝湛蓝的,云彩是五颜六色的,就连山上的清风就似乎带着一丝香甜的味道。而宫里层层围墙包裹,只能看到一小方天地。才几个月,她却已经厌倦了,她本是山间的百合,却是不适合养在温室的。
  她收拾起沮丧,娇美的脸蛋重新焕发出迷人的微笑,哼着不知名的曲子和珠儿挑选起首饰来。珠儿看她心情很好的样子,心里不禁松了口气,她真的很不喜欢公主闷闷不乐的模样,在月戎的时候公主可不是这样的。
  “公主,你这么开心不会是因为听说刘惊鸿公子也要去吧?”珠儿不怀好意的笑道。
  “刘惊鸿?本公主都不知道他是谁,为什么会因为他开心?”安平虽是很平和,也没什么架子,但骨子里却是有着皇家的骄傲,只是因为先爱上了楚南所以失去了自我罢了。
  “刘惊鸿你都不知道?公主你也太孤陋寡闻了。”珠儿一脸得意“那是靖武侯的独子,也就是小侯爷了,听说他生的很是英俊,是京城万千少女想嫁的对象呢。”珠儿的粉面可疑的布满了红云。
  “哦,这样啊,这也和我没干系啊,我看是某人很开心吧。”安平却只是淡淡瞟了一眼珠儿,不置可否。
  “怎么没干系啊?珠儿听皇上身边的公公说靖武侯好像有意替他的宝贝儿子向皇上提亲呢。”
  “什么?我怎么毫不知情?”安平的心跳似乎停了一拍。
  “皇上没有答应,可是这次狩猎好像是有考较小侯爷的意思呢。”
  “哦。”原来,她却是连单相思也快变成奢望了。
  珠儿看着淡定的公主,很是纳闷。
  “公主,你都不好奇吗?说不定那是未来的驸马呢。”一般人都会好奇下吧!
  安平看着晃动的帘子,心却不知飘向了何处。
  如果不能嫁给喜欢的人,那么,嫁给谁都无所谓吧。
  第三十五章
  月落二十二年九月十六,秋风萧瑟,承天门却是人头攒动,皇帝站在高台上,底下由靖武侯为首,站了无数身着铠甲的将士,微弱的阳光在上面反射出强烈的白光,场面一派肃杀。
  这是景阳登基以来的第一次的秋狩,意义可谓重大。月落原本土地贫瘠,大部分都是还未开发的深山树林,早年月落还未自成一派是靠的便是狩猎以果腹。所以他们对大自然的敬畏不是别的国家可比的。
  景阳站在高台上,巡视着下面的士兵,一股豪情油然而生,这是他的天下,他辛苦守护的国家。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数千人一同呼喊下跪,声势震天,偏生没有一丝嘈杂,只闻金戈触地之声,军纪可见一斑。
  本来历代帝王狩猎前都会说些鼓舞士气的话,但景阳却尤不喜这些花架子,只是淡淡的摆了摆手,却更显得他的孤傲与肃穆,他的目光扫过靖武侯,扫过刘惊鸿,扫过每一个士兵的脸,每个人都忍不住在他清冷的目光中低下了头。刘景天当初其实一直是有些不服气的,他本是瑞王的支持者,只不过在最后关头倒戈相向,至于倒戈相向的原因他却是一直不想承认。他如何能说他半生戎马却在一个黄口小儿的眼里看到了恐惧。当初一直韬光养晦的四皇子景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了皇宫各个宫门,还暗中笼络了塞北十余个将领,手中兵权超过三十万,待先帝仙逝之日三十万大军早已无声无息的兵临城下,瑞王再精明却也是无力回天。刘景天并非贪生怕死之徒,而是他在那个还不足以称之为男人的人眼里,看到了他的野心勃勃。那是瑞王没有的。事后想想他都冷汗直冒,若是当时他一意孤行,只怕后来的那些铁血手段就是用在他刘景天身上了。想到此处,他的头又往下低了些,显得更加恭敬谦卑。
  小玄子低身禀告一切都已准备完毕,景阳便进了御驾,小玄子宣道“启程。”军队便有条不紊的休整。
  最前面是刘景天,以及一众骑兵,皇帝近侍皆守在御驾左右,走在队伍的中心,其后便是安平,卿贵嫔,吴才人,十二个秀女,最后的队伍基本都是些世家子弟,皇帝是想借这个机会考验一下他们的实力。
  锦绣庄位于阳平东面的雪峰山上,整个庄子依山而建,山脚流动的便是月落的河流主线倾月河。传说倾月河里便是月神的宫殿,每到月圆之夜河水就会向大海一样沸腾起来,水浪拍打着雪峰山的岩石,那便是月神婉转美妙的歌声。
  阳平距离京城却是快马都要要四天时间,更别说他们这近乎蠕动的速度。中途却是要经过西泽。潜州,大坪方才到阳平。
  景阳算了算,有些头疼的靠在马车的软垫上,他最烦的便是坐马车了。什么都看不到不说,还烦闷。好像行了有半日了,又好像是大半天了,他已经分不清时辰了。
  他掀开车帘随口唤到“阿南,给朕……”话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有些尴尬的看着眼前的刘宇。
  “皇上有何吩咐?”刘宇却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般。
  “无事。朕只是想问问现在什么时辰了?”他重新开口道。
  “回皇上,现在已是日沉,还有三个时辰便到西泽。”刘宇恭声答道。对于一些事,他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装糊涂。
  景阳忽然间就没了心思放下了车帘,看着对面空空如也的软榻,心里像是空落落的,西泽?他的心思远远的飘了出去,那日晕倒在他怀里的人好像就在眼前。那么脆弱,让他那么心疼。
  他走到对面的软榻上躺下来,当初阿南就是躺在这榻上,他对着空气做了个拥抱的动作,他其实在那时就想拥抱他了吧,却还自欺欺人那么久。
  他故意不带他,就是想让自己离开他,冷静下来。可是为什么才一天而已,他就陷入回忆里无法自拔。
  昨夜……景阳的脸色浮起一个微笑,昨夜楚南酩酊大醉,他把他抱回了屋子,还搂着他睡了一夜,天明时才离开,他一定不知道吧,昨夜他好几次差点无法控制自己…
  不,不能想。
  景阳甩了甩头,强迫自己不去想他,他是月落的君王,他有责任有义务去履行这个国家的国策,如果连他都把国策当做儿戏,试问谁还会去遵守?而且,他,不愿意做他的父皇。
  他第一次知道父皇喜欢男人是在十二岁那年,柔妃生辰,在宫里设宴邀请众妃赏花吃酒,皇帝却迟迟未至,他怨怼父皇竟然连母妃的生辰都不来看她,便自发去养心殿找寻皇帝。
  养心殿外只有周礼一人,拦也拦不住他,被他硬闯进去,刚进殿他就愣住了,再也迈不动步子。
  一个妖媚惑人的男子正靠在龙床上,脸上带着奇异的红晕,衬得他愈发娇媚,而那个狂热的吻着他的男子不是父皇又是谁?他似乎突然明白了母妃幽怨的眼神。英武皇帝转头看见自己的儿子站在殿里,心里一阵气恼,拿起手边的花瓶就砸了过去。
  “滚下去!”
  花瓶砸碎在景阳的脚边,也砸碎了他心里的父皇,一些细小的颗粒飞起来打在他的腿上,可是他却忘记了呼痛,只是回的走出了养心殿。从此四皇子变成了宫里最不受宠的皇子。
  他也会变成他父皇那样吗?眼里除了那个人之外容不下任何人,就连自己的孩子都对他充满怨恨?他害怕那样不顾一切的自己。
  可是,如果让他放开阿南,他能做到吗?不只是阿南对他情真意切,他也早已非卿不娶了吧。不然为何死活不愿立后?
  或者在他心里,能与他平起平坐共享江山的人只是那一人。
  那不是句玩笑话。
  这场爱情的角逐,他还能坚持多久才会心甘情愿缴械投降?
  第三十六章
  戍时,一行人终于到了西泽。
  西泽的郡守郑亦哲早已得到消息,西泽皆百姓自发在城门迎接皇帝御驾。郑亦哲设宴为皇帝洗尘。一路行去将要经过好几个郡县,景阳此行还带有顺带考察民情的意思于是也不急着赶路。
  宴罢,郑亦哲将皇帝等人安置在西泽最大的客栈里,交代妥帖后便退下了。
  此时夜已经很深了,街上已经没有了行人,景阳沐浴后坐在榻上,手里拿着一只酒杯放在唇上,却久久没有动作。眼神透过开着的窗户落在空荡荡的街上,虚无缥缈。宫女已经退下,屋里只剩下小玄子一人伺候。
  “皇上,该安置了。”小玄子明知景阳毫无睡意,却还是硬着头皮道。
  “朕…睡不着,你过来,陪朕下盘棋。”景阳回过神,一仰头将杯中酒喝了下去,却被呛得连连咳嗽。
  小玄子赶忙走过来抚着他的背帮他顺气。跟了皇上四年了,他的一举一动小玄子都看在眼里,只要他一个眼神小玄子就能看出他的喜怒哀乐。他想起那次和皇帝在九曲桥听到那个萧声时他的表情,那么专注,那么…温柔。如果此时,楚大人在这里,皇上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失落了?
  “皇上,夜里风大伤身,还是安寝吧。况且奴才棋艺不佳,徒惹皇上笑话。”他径自走过去关上了窗户,淡淡道。
  “朕不想睡,你陪朕出去走走。”景阳顺过气来,也不管小玄子是不是跟上了,迈步就出了门向楼下走去。小玄子连忙拿上披风追出去。
  夜里的西泽格外静谧,只能熙熙攘攘看到豆大的灯火跳跃在紧闭的窗里,昏黄的光将整扇窗户染成温暖的颜色,宫里是没有这样的颜色的。
  景阳自顾自的往前走,心情慢慢恢复。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却是转进了一个小巷子,黑暗无光的巷子在夜里显得很是神秘。景阳在巷子口犹豫了刹那,毅然走进了巷子。到了中间却突然站定不动了,眼里光华流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玄子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此时却不得不上前提醒“皇上,已经很晚了,明日还要启程。”
  “朕就是在这样一个巷子里认识阿南的。”略带伤感的声音喃喃传来,还未听清便被风吹散了开去。小玄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除了黑暗还是黑暗,一片混沌,只有身边人骤然变亮的双眼。
  “那时候朕还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在太后寿辰时偷偷跑出宫去玩耍,却不想遇见了他。”景阳的心因为回忆而变得柔软起来。小玄子却还是没接话,他知道做奴才的本分,有些事你可以听,却也只能听。索性景阳也只是想有人听他说话,并不是真要他说什么。
  “那时候的阿南可不是现在这个木头的样子。”景阳的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仿佛六年前那个少年此刻就站在他对面,手里拿着那管玉萧。
  “在下楚南,是来寻兄台归还着遗失之物的。不想却让兄台误会了。”
  ☆
  楚南起床穿好朝服走出屋子,微弱的阳光挡不住秋天的脚步,天气已经有些凉了。
  他快步行到朝阳殿,今日的朝阳殿可谓门可罗雀,只有几个太监在清扫台阶并不见平日里的严肃。“公公,今日…皇上不上朝吗?”楚南愈发感觉他一定是忘记了什么才对。
  “楚大人不知道吗?皇上率宫里贵人们一并去了锦绣庄,过几日便是秋狩了。”小太监一脸愕然,昨夜整个宫里都在打包收拾,怎么最该清楚的楚大人会出现在宫里?还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秋狩……”楚南喃喃自语,脑海里一个人轻轻说到“过几日秋狩,我要出宫几日,你…就不必去了。”
  呵呵……他是怕他非要跟去吗?他忘记了他是皇上,而他楚南只是个小小的侍卫而已啊。楚南笑了,眼里却是一片冰冷。六年前他早就做好了准备不是吗?说好只是最后赌一次。他输了。从此后不再会有奢望。
  他转身回到了侍卫房,每一步都走的格外费劲。
  他的东西本来就不多,况且他要走的干干净净。
  他拿起了他的剑,那把跟了他二十二年的剑,轻轻的抚摸着。
  “这剑有个别致的名字,叫做「断念」,为师希望你能斩断心中的妄念,心如明镜。”师父的话犹在耳边,可他不知道,自己却早已回不去心如明镜了。
  他又拿出玉萧,在手心里摸索着,极为不舍。应该把它就在这里吧,物归原主。
  原来他一直都是孤独一人,孑然一身啊。从来没有人会一直在他的身旁。
  行到宫门,楚南愈走愈慢,真的就这么走了吗?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他回头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金碧辉煌的皇宫,若是他回来发现他不告而别会不会难过呢?会不会满世界的寻找他?会不会那时候他突然觉得他是喜欢他的?
  在这不该犹豫的时候楚南却犹豫了,两个月前他还晕倒在他怀里,他们还躺在同一张床上同塌而眠,他还偷偷亲吻他的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
  只是因为他的贪婪吧,贪婪的想要得到更多。
  楚南的心里阵阵颤抖,坚守了六年的爱就要这样走开吗?
  “咦……这不是楚大人吗?楚大人这是要回府吗?”宫门的守卫看到他走过来便问道。
  “对,啊不是……我…”楚南心乱如麻,不知道到底该走该留?
  “怎么了?楚大人不是要出宫?”守卫看着楚南欲言又止的样子疑惑道。
  “是,我要出宫。”楚南咬了咬牙,暗暗警告自己不可以再这样下去了,只要他想躲,那个人就是把天下倒过来也别想再找到他。也许,他也不会找他吧。
  他终于踏出了宫门。
  景阳,永别了。他在心里无言的道别。
  楚府他也不会再回了,那终究不是他的家。他要的不过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而已,为什么没有人能给他?
  他习惯性的摸了摸胸口,原本该放在那里的玉萧此刻正安安静静的躺在尚温暖的床上,默默的等待着他的主人。
  他是忘了东西,他的心已经忘在了这精致的牢笼里,他要怎么找的回……
  第三十七章
  次日,秋老虎似乎发起威来,明晃晃的阳光将这几日的凉意一扫而光,随之而来的是夏季的余韵。
  队伍已经出了西泽地界而进入潜州,潜州因为前段时间大旱,所以景阳以为看到的定是土地干裂的惨状,放眼望去道路两旁却全是绿油油的香樟,原来潜州一直以来都是干旱最多的地方,此地的郡守便组织百姓把大部分土地都种了不怕旱的香樟。
  两旁的香樟树高大茂盛,颇有些遮天蔽日的架势,将毒辣的阳光悉数挡住了,只在风吹过摇动树枝的间隙才撒下一星半点,哪里有半分萧条的模样。
  景阳在马车里撩起帘子看着生机勃勃的香樟,心情变得明朗起来,本来他正在生气小玄子自今日早上便不见了踪影,到现在也还未见到人,不知他鬼鬼祟祟在干些什么。
  他让刘宇给他牵来一匹马,弃了马车转而骑马狂奔起来。他好久都没有骑马了,每日在深宫里都是软轿玉辇,浑身都快要闲出毛病来了。所以一上了马背便控制不住的想跑上几圈,一时间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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