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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书生圈夫记-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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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想着,一队巡逻兵过来,逐一查问了那些外国人; 陆放舟正在赞码头的管理不错,就冷不防被人撞到了,那人一个劲的道歉。
  倒是陆放舟笑了:“徐兄,你我倒是有缘呐。”撞他的正是徐文; 相比陆放舟的一身抗寒装备,徐文穿得寒酸多了,还一个劲的哆嗦,一见撞上的是陆放舟,便不道歉了,拍拍身上的棉袍说:“我娘听说洛阳要比越州冷上不少,出门前特意给我添了棉花,结果一点用都没,一下船就哆嗦死我。这不一哆嗦,顾不上看路了。”
  陆放舟听了笑,拿出捂着的小手炉递给徐文:“喏,拿去捂捂。”
  徐文也没推却,接过就暖了暖,正要谢,码头忽然喧闹起来,一个外国人被巡逻的士兵抓了,正押着走,外国人似乎在抗议,咕噜咕噜的说着话。
  那话陆放舟自然听不懂,徐文倒是听懂了,说了句:“看来那事是真的。”
  “何事?”陆放舟问。
  徐文立刻放低了声音:“这可是我师兄,上一科得中留在翰林院的那位师兄中途给我捎的信,绝密消息。据说北境乱了,北蛮的大军已经集齐,有进犯的势头,长平公主的军报一日比一日急。”
  北境的北蛮?陆放舟曾听溇琰提起过,也听过长平公主的事迹,溇琰的话中对公主颇为赞赏,言有其在北境镇守,北境暂时无忧。
  现听闻公主都日日传回军报了,说明北境这次紧急,不由有些担忧,完了又摇了摇头,打仗自有将军士兵出马,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只有添乱的份,便是担忧也是白操心。
  徐文显然看出了陆放舟的想法,啧了声:“陆兄,你真真是心太宽。上阵杀敌是没我们什么事,可会试第三场问策最喜欢考时政,虽说这会子题早已定了,但若忽然出了要紧的急事,题是会改的。若是改成问北境之策,你可有想好怎么答?”
  “还能怎么答?打呗!”陆放舟不假思索的回答。
  “打?哪有说得那么容易,怎么打?让谁打?如何调度?后方又如何保障?你想好了没?还有兵法之类的。”徐文连串的问。
  “兵法?”陆放舟看了徐文一眼,“那不是武举的吗?”
  “武举是必考兵法,但没说我们这科不能考兵法,万一问了,你难道敢答不出?”徐文道。
  陆放舟顿觉头痛,他压根没看几眼兵法好不好,真考的话岂不是白瞎,叹得陆放舟连声说:“你就莫要乌鸦嘴了。”
  两人正说着,溇水过来了:“举人老爷,车到了,该走了。”
  陆放舟忙答应,谢了徐文告知此事,徐文将手里的炭炉还给陆放舟,笑说:“莫谢,雪中送炭之恩当以同等价值回报。”
  徐文指的是陆放舟送他手炉暖手的事,其实两者相比较,还是徐文透露的那件事更具价值,不过徐文一向不喜受他人恩惠,陆放舟也习惯了,坦然接受,笑说:“那长安见。”
  臻品斋的马车颇为考究,不仅车身比寻常的要宽些,里头也铺满了软垫,还架了个小炭盆,乘坐在里头很舒服,未有多少颠簸不适感。
  陆放舟上车后无聊,想起徐文说的可能性,便开始寻随身带的书里是否有兵书。
  溇水在外头听到动静,便进来问:“举人老爷在寻什么?”
  “寻书,也不知带没带。”陆放舟随口道。
  溇水笑说:“想寻什么书?老爷且说来,我们少东家带的书全,又一向有专人管理,一寻便得,你报个名,我去给你寻来。”
  陆放舟一听觉得也好,他没印象自己读过兵书,应该也不会带,找了无意,便道:“我想寻些兵书。”
  “好,我去寻。”溇水说着就走,不多时就抱了叠书过来,“少东家说紧要的兵书都在上头了,老爷拣着看就是了,少东家还让我问老爷一声,忽得寻兵书看,可是有什么疑惑不解?左右坐着也无聊,可帮老爷参详参详。”
  陆放舟一听想了想,他与这个少东家一道同行了那么多天,从未见过真容,但从吃、住、行的习惯上来看,两人喜好倒颇为投机,既然对方闷,那就说道说道解解闷,便道:“也不是难事,就是第三场问策若是问时政,我当如何最为妥善?”
  “小的这就去告诉少东家。”溇水说着就去了,不多时带回来一张字条,递给陆放舟,“这是我们少东家写的。”
  陆放舟打开一看,是漂亮秀气的小篆,就写了四个字:“冠冕堂皇。”
  陆放舟一见就秒懂,其实刚才听徐文说起的时候他便隐约有一个感觉,像怎么打?让谁打?如何调度?后方又如何保障这些事,是皇帝做决断的事,考生连贡生都还没中,入朝议政的资格都没有,不该答这种问题。
  正确的回答方法应是,确定好“打”还是“不打”这个大方向之后便自由发挥,答一些野蛮未开化的民族也胆敢冒犯我大梁威严之类的慷慨激昂之词,再联系历史,引经据典一番,绝不能往点子上答,万一一个不小心把皇帝想的答出来了,皇帝心里怎么想?
  想着陆放舟不禁抚掌笑:“你们少东家真神人也。”
  溇水听了得意的笑。
  到了二月初九,陆放舟便由溇水跟随去了贡院考试,此时北境一事不再是遮遮掩掩的了,不仅已在朝中传开,考生也大都知道了,慷慨激昂议论纷纷,还有人甚至提出弃笔从戎的。
  陆放舟一概不参与,弃笔从戎是要去北境的,那边离溇琰更远了,待在长安都恨不得马上回去,别说待在北境了,那岂不是要想死他?
  长安贡院的面积比越州贡院大得多,条件也好上不少,就是地势一点就占优,越州贡院低洼,长安贡院可是在一处开阔又光照好的小土丘上。
  考生房间的面积也更加大,纵深也到了一米八左右,一般考生晚上都不需要再曲着腿睡觉了。因为时值冬天,贡院内还生者火炉。
  那可不是普通的火炉,北京故宫里的大缸见过吧?炭火是烧在这么大一口缸里的,顺着缸壁往外散发热量,热量均匀不说,持续时间还长,也不会出现靠近缸的考生热点,远离的冷点。
  看得陆放舟连声感叹古人的智慧,奋笔疾书的同时,亦照着越州贡院考试时候那般按时睡觉吃饭。这一回他带进贡院的食物稍微低调了点,毕竟是在长安城,不能干这么拉仇恨的事情。
  低调归低调,食物依旧是精致,有些是溇琰特制的,可以保存一月的,有些是就地着人做的。说起找人做,孙阁老临别前给过陆放舟一张清单,都是长安城里比较著名的点心铺,不少都是专做考生食物的。
  陆放舟刚拿着清单准备前往,溇水瞅见了,便笑言着他去办好了,他对长安城比较熟。陆放舟其实是有心想去逛逛长安城,见见世面的,但溇水这么说了也不好拒绝,便取了个折中的主意,两人一起去。
  不想才到第一个铺子,里头就挤满了前来定点心的考生,考生们来自五湖四海,没几个带得了足够的食物,都是现到长安城现订的。
  这可把陆放舟给愁到了,吃不好,考试没动力。
  溇水心细见着知道不好,便把实情告知了臻品斋的少东家,少东家当即把事给办妥了,第二日就差人送来了点心的样品,要知道少东家在越州待久了,饭菜的口味偏越州那边的,点心也是一样。
  陆放舟一尝就放不下手了,腆了脸厚了脸皮接受了少东家的好意。
  至于考题,前两场都是中规中矩的,未出现徐文预言的考兵书,这让陆放舟松了口气,他是囫囵吞枣般看完那些兵书的,尚未真正的融会贯通,真考还真没什么把握。
  第三场问策倒真让徐文说中了,竟真是问策北境。
  陆放舟便依着之前的想法,又参考了考前众学子和朝廷表现出来的态度,定下了“打”这个大主题,然后就开始冠冕堂皇的论了。
  待九日考试一完毕,陆放舟利索的交了卷,一身轻松的走出了贡院,脸上未有丝毫丧气的表情。
  溇水在门口候着,一见就笑说:“老爷春风拂面,想是得中有望。”
  陆放舟笑了笑,未言语什么,他是来落榜的,考完不高兴还什么时候高兴?等榜一放完,他都可以拿起准备好的行囊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陆放舟:放榜还要半个月,还要熬半个月,好难熬/(ㄒoㄒ)/~~


第56章 
  大梁朝的会试是三月初一放榜; 得中者称为贡士,贡士需参与殿试,殿试在三月十五举行。
  放榜的那一天,陆放舟去了浙东道会馆,他本不想去的,可当初离开贡院时徐文相邀了,陆放舟想着反正也是待在长安的最后一天; 去就去呗。
  会馆里已坐满了考生,浙东道此番前来的二十人大都家境不是很富裕,基本都住在会馆里; 会试放榜之后会将得中的消息一一送至考生住处。
  于是大伙便齐刷刷坐在正堂里等,等着无聊就开始聊天。
  又是半月过去,北境的战事愈加吃紧,各种风声乱传; 自然成了众考生头等议论的大事,加之会试问策问的便是此事; 考生议论时愈加无所顾忌,几乎什么话题都谈。
  陆放舟安静听着,打仗这码事他不是很懂,但是前方征战; 后方保障,调度协调方能取胜这种基本的道理他还是懂一些的,浙东道的这些考生虽说尚未入朝为官,但对这方面的各项考量还是很不错的。
  就是……陆放舟微揉了揉眉心; 论调度就行了,谈什么带兵人选?不知道历来这种事最头痛的就是这点,选得不好大败而归,选得太好功高震主。
  皇帝都犹豫不决的事,你们瞎操什么心,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陆放舟暗暗笑了句,冷不防徐文瞅见了他的表情,放下正在参与议论的事,笑问了句:“陆兄有何高见?”
  陆放舟赶紧摇头:“我能有什么高见?我祖上是做茶生意的,你问我茶如何销往北境,走什么道,我倒是能聊上几句,打仗呀?我祖上最怕这个了,打了仗就没销路了。”
  陆放舟的话立刻引来旁边一正在慷慨陈词的考生的不满,鄙视了句:“商人逐利,说的就是你这种人,也不知你是如何得的功名?”
  陆放舟听了就挑眉,暗想他都能来参与会试了,自是够资格的,你这么公然怀疑?是不是怀疑礼部的人办事不利?兄台,当心点,祸从口出,当官和读书是两码事?读书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的,当官要还是这么来,分分就是被贬黜的事。
  那人见陆放舟不回答,以为是对方词穷辩不了,愈加鄙视:“便就是你这种只逐的功利的人太多,使得上行不得下达。你心心念念的茶叶销路还不是当年北境将士开疆拓土之功?若是当年的将军尚有一人在,今日何须怕那些蛮子?”
  这话一出不仅陆放舟听了望天,其余考生也纷纷皱眉,谁都听得出这人说的是当年威震北境的娄家军,可娄氏叛逆是圣上定的罪,你如此说是想翻案,还是指责圣上。
  忽然安静的气氛让那人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话说过头,他不敢承认自己说错话,只能冷哼的看陆放舟:“奸佞小人,故意下套子使坏是吧?你且等着,我说的话未必就是假的,我就不信了没有旁族肯站出来为国效力的。”
  “……”这下陆放舟真真是无语了,娄氏旁族是有啊,那是我家里人,他去不去打仗我最清楚。
  正想着,外头已传来敲锣声,官差笑着进门:“浙东道余杭县举子吴永,今科八十一名。”
  吴永整好是方才那个大放厥词怒骂陆放舟的考生,一听自己高中了,瞬间把自己方才犯下的糊涂事给抛到了脑后,喜冲冲的接过帖,得意的笑:“天生我材必有用呐。”
  余下一溜考生看得纷纷暗笑,就凭方才那番话,吴永便是高中了也无什么前途可言,若是谁将这番话传出去,莫说前途了,性命都难保。反倒是未中还能保住一条小命。
  陆放舟和徐文也明白这般道理,两人心照不宣的互看一眼,静等着后续官差前来。
  官差很快陆续前来,浙东道此番得中的人不多,会馆里拿到帖的一共就三人,除却吴永,还有个叫陈池的考生,剩下就是徐文,身为浙东道这次的解元,考了今科第三名的好成绩。
  陆放舟听了高兴,忙不迭的恭喜徐文,同时也为自己高兴,嘿嘿,可以回家了。
  不想徐文拉住了他,笑说:“同喜同喜。”
  陆放舟听得一头雾水,徐文笑解释:“陆兄,刚会馆去贡院门口看榜的人说你也中了。”
  “我?”陆放舟一脸难以置信,怎么可能?
  徐文忙点头:“真中了,就是名次靠后了些。”
  “第几……啊?”
  “孙山。”
  “啊?”什么意思?陆放舟皱眉。
  徐文笑摇头:“陆兄是不是高兴坏了?名落孙山的典故都忘了?”
  我去!名落孙山就是说排在孙山之后的人都没中,也就是说他中了最后一名,要不要这么玩他啊?就不能再减点分直接落榜吗?陆放舟欲哭无泪。
  偏偏徐文还催促:“陆兄,快,赶紧的回去,你上报的住址不是会馆也不是客栈,送喜的官差是不来会馆的,直接去你住处的。你人没到,他们这会一定还等着,莫让他们久等。”
  陆放舟听着云里雾里的往回走,心里满肚子都是怎么办?又没法早回家了,讨厌/(ㄒoㄒ)/~~
  刚走到临时住处,果然见溇水在门口不住的探头,一见陆放舟到忙说:“举人老爷可算回来了,官差在里头等了好久,赶紧进去吧。”
  陆放舟有些不情愿,直到看到官差脸上带着点不耐烦的笑容时,他才略微清醒了下,这是长安城,天子脚下,可不能轻易得罪人,便是头一个出来送喜的官差,那也是不能看低的。
  忙吩咐溇水:“快,去取赏银,我房间的匣子里。”然后万分歉意的对官差道,“劳两位久等,我未曾想到自己能高中,一早便去了会馆,直到榜都放完了,才有人跟我说我也中了,赶紧的赶回来。”
  官差跟着敷衍的笑了笑,直到溇水出来,陆放舟递了两个沉甸甸的红包过去,官差的笑容才真实了起来:“举人老爷谦虚了,哦不,该换个称呼了,进士老爷,小的等着老爷高中的好消息,下回有幸,必再为老爷走这么一趟。”
  大梁朝的规定,贡士入了殿试便不会再有落榜的可能性,殿试后会重排顺序,一甲赐进士及第,二甲赐进士出身,三甲赐同进士出身。官差此刻便称呼陆放舟为进士老爷,自是可以,即便陆放舟是最后一名。
  听得陆放舟一阵不好意思,水成他那样怎么就能中进士了?忙得又说了些客道话,客客气气将官差送出了门。
  然后把门一关,把头发一挠,瞅着从里屋出来的溇水,一阵苦脸:“我这么就中了呢?”
  溇水忙笑说:“老爷也真是的,是高兴事,怎么就苦脸了?”他说归说,心里也有些不安,溇琰决定来长安前,将各方面的事宜都细细谋划过。
  陆放舟中举进殿试这个假设是被放在最后面的,就如何处理这件事,溇琰也做了相关的谋算,应对之策都不是寻常的策略。他是受命于溇琰贴身保护陆放舟的,从这一刻起,他当加倍用心,以保万无一失。
  便道:“老爷也莫要苦脸了,还是速速写封信回去报个喜,少东家那边有艘船隔日便要回去,让他们带去。”
  写信?报喜?陆放舟自问一点都不想写这封信,他只想回去,进了殿试,拿了进士出身就得当官了,京官他一点都不想当,当了会让溇琰就为看他冒风险来长安城的,外放就更不想了,压根就不会把你放回原属地当官去,而且外放是成绩好才有的待遇,他这种的估计就是往哪个旮旯头一放,再无出头之日的。
  怎么办啊/(ㄒoㄒ)/~~
  陆放舟默默的想,默默的走回屋,坐在灯下几度提笔,几度搁笔,半天没写出一个字来。
  溇水悄悄看了眼,他本也不想提写信这码事的,可当初定的对策是万一得中,那初一中举到十五入殿试考试这段时间,决不能让陆放舟接触到过多的人。
  好在陆放舟来之前就没跟浙东道那些考生多来往,中了之后因为名次的问题,并无太多人上门来结识他,更别说这段时间内考生们热衷的开席同游切磋,或是去拜会大儒什么的,一律没陆放舟什么事。
  徐文倒是找上门来过几回,陆放舟与他熟识,便直白的表明了不太想去的想法,徐文看了一个劲的摇头:“现在不努力走动,你真指望回头殿试,靠圣上点你状元啊?”
  “别提状元,点了我,我也不要,名不副实,丢人的。”陆放舟抱头。
  看得徐文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都想得这么通透了,那便去搏一搏啊,真不要你的仕途了?”
  陆放舟看了徐文一眼,没回答。
  徐文彻底叹息了:“别人为了门路撞得头破血流的,就说那天那个吴永吧,都昏了头扒上四殿下那边的人了,你倒好,放着孙阁老这么好的优势不利用,死窝在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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