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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癸亥，耕耤田。
　　乙丑，遣使徵尚师哈立麻于乌斯藏。
　　己巳，振北京六府饥。
　　辛未，命法司五日一引奏罪囚。
　　壬申，瘗战地暴骨。
　　甲戌，汉王高煦备边开平。
　　开平卫是边境一处重地，朱棣交给谁他都不太放心，干脆放了自己的儿子朱高煦去得了。反正留在身边，看着他整日里和纪纲俩晃来晃去，闹心得很。
　　汉王朱高煦要去戌边，自然舍不得纪纲啦！可是舍不得也不行，老头儿说了，不去也得去，去，也得去！
　　汉王倒是想带着纪纲一起去上任，永乐皇帝直接给否决了！
　　已经二月了，天花的疫情终于全部平定，各国使节团也要陆续离京返回他们的国家。
　　但是临走前，都提出请大明赐下预防天花之法。
　　他们只知道要用牛痘，却不知道如何运用，这里面到底有什么说法？要使用不正确，真的容易引起天花泛滥。所以他们不敢轻易就胡乱自己琢磨，还是乖乖的请旨，赐予属国们天花防治的方法。
　　因为这件事情，永乐皇帝将文景辉宣进了宫。
　　“想要防治天花的方法不难，让他们拿东西来换。”文景辉听永乐皇帝说那些个使节团的要求，就知道对方是上门来挨宰的大头。
　　天花防治是千秋万代的大事情，这些人不会不明白，但是想跟他玩儿空手套白狼的把戏，还差了点儿。
　　“拿东西来换？”永乐皇帝对小九儿的回答大出意外。
　　他以为像文景辉这样医者仁心的家伙，一听说能推广全天下，甚至是番邦，还不得高兴的跟什么似的啊？
　　这可真是功在千秋，利及万代的事！结果呢？干儿子竟然让属国拿东西来换！
　　“那是！不拿东西来换，想空手套白狼？美的他们！”文景辉一哼哼：“方子是我出的，要给谁，怎么给，可得我说了算，义父，你可不能一时被人抬了花花轿子，就头脑发热，大方的恩赏了他们啊！”
　　“你义父我是那种人吗？”永乐皇帝摸了摸鼻子，嗯，其实被属国们奉承的感觉，还是挺不错滴。
　　“不是就好。”文景辉喝了一口热茶，贡品就是不一样，味道真不错。
　　“但是那些个属国都挺穷的，有什么是咱们能用得上的东西啊？”永乐皇帝不经夸，文景辉刚放心些，他就表现出了作为天朝上国的皇帝，所具备的那种眼高于顶的心态。
　　“义父，这就不对了啊！别瞧不起您的那些个属国，我看到了，他们给您的最多值一万两银子的东西，礼部的回礼却相当丰厚，好几万两银子的往外给，这不对啊！一年年的赔钱送礼，还是给属国们，这合适吗？”文景辉可是听说了，这礼部的回礼给的相当重，好像轻了就会失去天朝上国的脸面一样。
　　“这叫什么？”文景辉痛心疾首的道：“这叫打肿脸充胖子！”


第071章　等价交换
　　文景辉是谁？
　　他资助了三年半的靖难之役，又在永乐皇帝初入京城的时候，支援了大批的军饷和粮食，自然知道户部的情况如何。
　　自家的仓库都快空了，还充什么大头啊？
　　“这不是惯例么？”永乐皇帝大半辈子都在马上过的，对这些个东西，还真不太在意。所以他觉得，按常理来就行了。
　　于是，礼部的官员列了回礼的单子，户部的官员就照着给，在文景辉看来就跟败家没两样了。
　　“在日本，那些小珍珠到处都是，根本不值钱！一千颗我都嫌少！在南洋，金珠也不少，就是进贡的好看些，圆滑些，真的宝贝他们根本不会进贡。”这种话，也就文景辉敢跟永乐皇帝说了
　　其实这也是实话，除非有求于宗主国，否则谁家有了好东西，不自己留着啊？给的只是中品而已，上品或许有，但绝对不多！
　　“看来，义父还是对他们太好了！”永乐皇帝是谁？虽然现在没有诛十族这种事情发生，可他毕竟是个马上皇帝，手段和心性都挨着呢。
　　他能相信文景辉说的话，是因为文景辉真的知道很多事情，他已经授意人审讯了那个假冒的日本国使臣小井太郎。
　　他受刑不过三五，便全都招了，跟小九儿说的一模一样！跟着他来的人也都刑讯过了，供词统一，由不得他不信啊！
　　“这个以后让人改一改，赏赐的东西，不用多，就三五样够了，给的也不用太好，太好他们也不会真的懂好赖。咱们这里的东西，一匹丝绸拿过去，他们都要当传家宝一样的看待！”文景辉开始忽悠这个皇帝干爹：“金银玉器、古玩字画类的绝对不能有，不能超过多少价值的东西，立个章程，弄个规定，以后就照办。这叫等价交换，别以后有事没事就来打秋风，又不是咱们大明的穷亲戚呢。”文景辉这比喻，把永乐皇帝都说笑了！
　　“你呀！”可他却并不在意。谁让文景辉说到了他心里呢？
　　永乐皇帝他就是个不能吃亏的主儿！他占附属国的便宜可以，但是附属国在他头一年登记就敢占他的便宜，那他就不高兴了。
　　父子二人笑了一会儿，解决了这个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你说要东西，还说属国有好东西，可有什么你看得上眼的东西？”永乐皇帝以为小大夫是看上了什么东西，才会提到以物易物。
　　“义父，我不缺东西，我看户部不是没多少粮食了么？”
　　文景辉提到粮草，永乐皇帝就讪讪的了，他还欠着不少干儿子的东西没还呢。也没打个借条，干儿子就给了那么多东西，尤其他入京后，干儿子都没多少粮食了，愣是从武当那里挪出来粮草，给他送到了金陵。
　　朱棣知道，要不是文景辉的关系，就算金陵城闹粮荒，武当山虽然不至于落井下石，可八成会袖手旁观。反正不会施以援手就是了。
　　所以他虽然承武当的情，可同样的，更承文景辉的情。
　　“听说安南、占城那边的水稻一年三熟，他们肯定不缺吃的，那就让他们用水稻换药粉！”文景辉一拍桌子：“以后咱们的牛痘药粉，论斤提供给各个属国，跟安南那边，就一斤药粉换一万斤大米！”
　　“噗！”永乐皇帝喷了。
　　“义父！”文景辉委屈的看着瞪大了双眼的皇帝干爹。
　　“一斤药粉，要人家一万斤大米？”永乐皇帝的眼睛瞪的快要脱眶了：“小九儿啊，你要的是不是太多了点儿？”
　　“多什么多啊？天花肆虐，要的是他们的命！国王的命，大臣的命，子民们的命！要一万斤都算是友情价了，不然一个得了天花，就他们那么点儿大的小国，弄不好就得灭国！”文景辉理直气壮的很：“而且这药粉用后，便可以对天花免疫，一万斤都是少的了，先让他们试试看好不好使，下次再来想要药粉，一斤换十万斤大米。反正他们那里有的是大米。”
　　“这还真是……。”永乐皇帝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高丽的话，就要他们的高丽参，泡菜之类的就免了；还有，支持他们对付日本国。”文景辉凑到永乐皇帝跟前：“我的药粉，日本国，一点儿也别想沾！”
　　“小九儿啊，你对日本国是不是有什么旧怨？”永乐皇帝是知道文景辉的，这孩子太恩怨分明，如今都是国公了，吃菜还是喜欢青菜，脾气秉性一点没变。
　　看看武大，都有些国公的样子了，就小九儿，还是赤子心性。
　　“他们的皇帝，号称‘天皇’，可义父，您老人家也才是‘天子’而已……。”文景辉凉凉的道。
　　永乐皇帝：“……！”
　　他妈哒！
　　二人商议了一翻，文景辉最后列了个兑换比例，安南的就换粮食，走海运到辽东那边，再拨往北地。
　　占城的也是如此，依然是粮食，只不过文景辉愣是让安南一斤药粉换一万斤粮种。
　　至于暹罗是香料和药材。
　　文景辉特意点出了，要带一些树木幼苗和药材种子。
　　“你要那么多药材种子，种出来的也就那么点儿，有什么用啊？”永乐皇帝十分不理解。
　　文景辉的确是喜欢种植药材，岗子村的那个药园他是知道的，据说里头很多药材都有种植，天南海北，不计其数。
　　只是，那个又有什么用？皇城里什么药材没有啊？只要小九儿喜欢，大可以随便使。
　　“若我种植成功了，日后家家户户都能种植，就跟种田一样，到时候，咱们大明，何愁没有药材用？”文景辉想的特别久远：“若是哪一处有了什么不好的，例如洪武二十八年的热疫，若是药材来的及时，恐怕就不会有死人了。若是药材能随意调动，一旦有疫情发生，立刻就用药扑灭，将会省事不少。”
　　这个时代，还不兴种植中草药，大家都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地里除了种植粮食，别的一概不种！
　　永乐皇帝：“……！”
　　这个小九儿，他还是少跟他聊天了！
　　说过这个之后，文景辉就言归正传了，列好了单子，其余属国需要兑换的物品都各不相同，但是分量全都是按一斤比一万斤的来。
　　“这样他们能同意吗？”永乐皇帝觉得对方除非是傻了，不然不会同意的。
　　“他们不得不同意。”文景辉得意洋洋：“因为弱国无外交！”
　　最后这句话，让永乐皇帝沉吟良久。
　　文景辉回去后，发现武大去了军营，天气有些转暖，金陵城中已经有了一丝春意。
　　“走，宝贝儿们，爸爸带你们出去逛街！”文景辉换了一身衣服，去找了两个孩子。
　　“好啊！”小招财收起了纸笔：“爸爸，我的毛笔不太顺手，我可以挑一支顺手的毛笔吗？”
　　“当然！”文景辉对孩子一向大方：“咱们去挑一支最好的狼毫。”
　　“宝宝想要一些颜色好看的丝线，爸爸，可以吗？”小进宝也收拾了一下，拿着自己绣的一块手绢跑了过来，递给文景辉看：“缺了好几个颜色呢！”
　　文景辉低头看了看手绢，又拿到手里翻来覆去的扫了好几遍，最后疑惑的看小闺女：“宝宝，你绣的这是什么？”
　　他就看到一团丝线纠结在一起，很是热闹。
　　“两只水鸭子。”小招财扫了一眼，目视应该是两个东西，下面还有水纹样式，这个水纹样式他认得，便觉得是两只水鸭子。
　　虽然是他猜测出来的，但是应该错不了。
　　“不！”文景辉摇头：“我看，应该是两只天鹅，你看这脖子这么长，肯定是天鹅！”
　　“是鸭子！”
　　“是天鹅！”
　　“鸭子！”
　　“天鹅！”
　　文景辉认为自己说的是对的，小招财也认为自己没错。爷俩一起看向小进宝，等她的答案。
　　小进宝欲哭无泪：“那是两只鸳鸯！”
　　那天，小进宝看到别人绣了一副鸳鸯戏水图，可漂亮了，可好看了，于是她就想自己绣一个，纪家舅妈给她弄好了图样，还没给她配线，她就忍不住自己弄了起来，结果没弄好，成了一团乱麻。
　　看到小进宝要哭不哭的样子，爷俩个老实了。
　　“闺女啊，你不用弄这个，将来你成亲，爸爸给你百里红妆，女婿不听话，那就用金子砸死他！”文景辉心疼坏了。
　　可怜见的，他家小闺女才多大？这就要自己绣嫁妆了吗？还鸳鸯？死鸟还差不多！
　　好不容易哄好了女儿，带着儿子女儿，家丁护卫，文景辉也体验了一把老爷上街的待遇。
　　买东西不多，但是挑也费时间，女儿要买的绣线，更是有专门的绣线铺子，并非在怀柔县里一样，在布匹铺子里隔出来个地方，买卖绣线和绣品，而是绣线就专门卖绣线，一屋子全都是女眷，文景辉没好意思进去。
　　幸好有个特意跟来的婆子，抱着小进宝进去买线，都是小家伙亲自挑好的，才下手买了回来。
　　就是给小招财挑笔的时候，遇到了几个不算是熟人的人，其中有一个，文景辉很在意。谁呢？解缙！


第072章　国公爷有钱！
　　这家书局，是专门贩卖文房四宝和书籍的地方，而此地靠近宦官人家居住区，这里的东西也都是非常好的上品，但是比其他铺子的价格，这里要贵那么一些些。主要是人家占的地方好。
　　一刀宣纸就要价二十两银子，是仅仅比贡纸稍次一等的上好宣纸，柔软，吸墨。
　　一支狼毫笔，黑色，要价就三十两！
　　文景辉不懂这些东西，但是光看价格就知道，绝对不便宜。
　　他文国公府有钱，武大的武国公府也有钱，小丁小范他们各家也都小有家资，纪家就更不用说了。
　　刨除皇帝占的股份，除却文景辉和武大外，唯有纪家在常青商会里的股份最多。
　　但是这几位，可都是清水衙门里的翰林。也能买得起吗？
　　倒不是文景辉看不起他们，而是文景辉觉得他们来这里有些奇怪，毕竟他们并不住在这里，却到这家来买东西？
　　外头也有不少铺子，也并不比这家差多少，要是他们买的话，在他们家的附近，也有的买。
　　“爸爸，要狼毫笔。”小招财看了看一排的狼毫笔，特别的喜欢。
　　他如今已经快十岁的年纪了，整个人长高了不少，也开始提笔练字了，所以最近比较费笔。
　　“这位先生，您看这个如何？”负责接待的是个书童打扮的年轻人，而接待解缙他们的，却是个中年人。
　　文景辉看到了解缙，自然，解缙也看到了文景辉。
　　解缙对文景辉知道的少，对文景辉的封号可是特别在意，“文”这个字，有着太多的含义。
　　解缙也知道自己的根基浅薄，要想站住脚，已经失去了先机的他，就想用才名，碰碰运气。这才到这里来买东西，希望可以遇到哪个达官显贵，能在永乐皇帝面前进言一下。
　　因为没了历史上有名的夜奔，这位大才子如今还在翰林院里熬资历，熬的他已经忍不住想要投机的程度了。
　　解缙从小被誊为“神童”，思维敏捷，聪颖过人，学识渊博，才华横溢，才调宏达，尤善诙谐。且是一位词朕高手，堪称旷世奇才。
　　他自信有能力，让自己再次入新君的眼。
　　只是没有想到，他刚买了一支狼毫笔，在跟几个翰林同僚们说话的时候，竟然就有贵人到了，就是来的人不是别人，是文国公！
　　他对这位文国公还是知道那么一些些的，有些嫉妒，有些羡慕。
　　“儿子，来，看看这个合不合适？”文景辉将狼毫笔给了儿子，自己带着女儿在一边。
　　“我试试！”小招财握着笔模仿写字的架势，想要试一下手感。
　　“这狼毫笔乃是珍品，怎么可以给一个小儿用？简直是浪费！”这个时候，那伙翰林里的一个人酸溜溜的在一边出声。
　　狼毫笔，都是他们写奏折的时候有用的工具，可这个小儿才多大？浪费了啊！
　　“我家有钱，浪费的起！”文景辉见不得有人说他儿子的不是，一挥手：“来呀，将这里的狼毫笔都给我包好了，我全要了！”
　　“你！”那个翰林被噎了一下，脸气得通红。
　　“李兄，这是文国公。”解缙拉住翰林，小声的介绍，随后大大方方的一拱手：“文国公，李兄只是觉得这么小的孩子，用狼毫笔有些太奢侈了，须知……。”
　　他这边刚想长篇大论，以表示自己的时候，那边文景辉干脆就没听：“这种黑色的狼毫笔，就让你们说奢侈了？要是番邦进贡的紫青狼毫笔，那叫什么？”
　　“我们知道文国公得了皇上赏赐的南洋进贡的所有东西，自然财大气粗。”几个翰林对文景辉这样的说法，很是酸溜溜。
　　南洋进贡的东西里，别的不说，就单说那些金珠，也是十分值钱的东西！
　　“没关系，本国公别的没有，就是钱多。”文景辉直接让人付了笔钱。
　　“文国公……。”解缙对李翰林有些不满，这是谁？国公爷！是他们这些翰林惹得起的人吗？
　　“爸爸，那个不是太顺手。”小招财指了指刚才他试用的三支狼毫笔其中的一支，他觉得不太好用。
　　“没关系，不喜欢，回去用这个蘸酱油，刷烤肉，当笔不好用，就当刷子吧。”文景辉笑嘻嘻的拉着儿子女儿走出了书局。不管身后的几个人气的脸红脖子粗。
　　买完了东西，文景辉带着俩孩子和一堆东西以及下人们回到了国公府。
　　武大还没有回来，俩孩子一个练字，一个，好吧，姑且称之为“绣花”好了，他就坐在书房里，写了一份东西出来。
　　这是他今天看到解缙那伙人的时候，想起来的！
　　武大回来后换了一身衣服，看了看两个孩子，问了人，知道小大夫在书房里待了很长时间，便跑来找小大夫。
　　推开房门，正好文景辉收笔。
　　“你回来啦！”文景辉看到武大，笑眯眯的心情很好的样子。
　　“听他们说，你在书房待了许久，干什么呢？”武大蹭到小大夫跟前，抱着人，俩人同坐一张太师椅上。
　　“我写了一份东西，你看看！”文景辉将自己努力了许久才写好的东西，递给了武大。
　　武大就着他的手展开一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