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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03

　　*
　　天黑的似乎特别的快，文晓和林暮在酒店附近找到一家华人开的餐厅，随便吃了点东西和老板娘闲聊了几句后，天色就已经暗了下来。
　　“小姑娘你们可以去逛逛夜市，”年轻好客的老板娘在她们准备离开的时候说，“这阵子夜市刚开，街上东西也不贵，逛逛挺好的。”
　　文晓和林暮笑着道了谢后，就按照老板娘先前说的方向往夜市进发。
　　不知是出于有意还是无意，一路上林暮都牢牢地牵着文晓的手。大热天的，手心的汗让文晓有些不舒服。
　　“你也不嫌热？”文晓晃晃被林暮牵住的左手说道吗“都是汗，黏糊糊的。”
　　林暮偏过头对文晓低声说：“我这不是怕你迷路么？你要是能记住路的话我也没这么操心了。”
　　确实，文晓有个认识她的人都知道的毛病——不认路，像是完全没有方向感一样，即便是拿着地图找到的路线却也是找不到路。更不可思议的是，就算在熟悉的路，如果稍稍不注意，也会莫名其妙的走错到别的地方去。
　　最让人哭笑不得的莫过于有一年放假回家，文晓居然会在机场里迷了路。在一路写着出口方向标语的指导下，文晓硬生生的走到了转机等候厅，后来还是机场保安一路把文晓送了出来。
　　好在是导航越来越发达，否则文晓估计早就丢没了。
　　文晓听到林暮的话后晃了晃神，隔了好一会忽然说：“林暮你记得么？你大一的暑假，那年我刚高考完，定了机票从W市飞到C市。那次你因为有结课考试没来接我，然后我兜兜转转好久才到了你们学校。”
　　林暮笑着接过话头，一脸还念的表情说道：“是啊，大热天的，我一考完就跑出教室去找你。然后在学校大门口，看到你可怜兮兮的坐在行李箱上抱着手机东张西望。好像还有男生和你搭讪是不？”
　　文晓漫不经心的看着一路上不同于国内的景色，她们正路过一座石桥。石桥下的河边有一排小小的竹筏。石桥的台阶边上卧着一只鼻子上带着白色花斑的黑猫，懒懒的在打着哈欠。
　　“那我倒是不记得了。”文晓挣开林暮牵着自己的手，蹲在台阶边伸手去逗弄那只打着哈欠的黑猫，“我就记得，当时等得好累。那天你们那闷热闷热的，还飘着细细的雨，门卫大叔叫我进门卫室里等你。但是我想，这样的话你出来的时候就一眼看不到我了。”
　　黑猫因为被文晓打扰了休息，转过那肥肥的屁股踩着慢悠悠的猫步一扭一扭的离开。文晓看着离开的黑猫，可惜的叹了口气后起身，从包里掏出一片湿纸巾擦拭着刚刚摸过猫的手。
　　文晓记得，林暮对猫过敏，所以就算是喜欢也只是看看，林暮从来不会去摸。
　　“然后好不容易，我等到了你。突然就不觉得累了，天气似乎也美那么闷热难受了。”丢掉手中用过的纸巾，文晓伸手握住林暮，“那时候我就想，这样一个人，她的出现改变了我的世界。而我，愿意为这个人做任何事。”
　　林暮张了张口，半天没说出话来，只是任由文晓握住她的手，然后继续向夜市的方向走。
　　“我们认识的这是……第八年了啊，在一起，也有四年了。”文晓低笑出声，一双明亮的眼睛在镜片后熠熠生辉，“没想到当初会是你先告白，也没想到这么多年，我对你的感情一点都没有消退，反而有一天比一天更喜欢。”
　　“我也……是啊。”林暮缓缓的说着，而那一瞬间的停顿在两人心中则是心知肚明。
　　“林暮，我从来不觉的自己胆小，也不觉得自己会害怕什么。”文晓松开手，走到了林暮的面前转身面对着她，“但是，我突然就学会了。”
　　看着和自己面对面的文晓，林暮有些心慌。这样的文晓让她觉得不安，像是在做最后的回忆一样。
　　林暮知道，文晓变成现在这幅样子完全是因为自己。但是……
　　“林暮，我爱你。”
　　这句话让林暮猛地睁圆了双眼。
　　“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你以为我们相爱了八年，但是你可能不知道，在那之前的四年，我也是在用心爱着你。”
　　文晓说完，带着淡淡的笑容像以前一样，微微的歪着头用那种像是可以看透人心的目光直视着林暮的双眼。
　　“所以，这场旅行，可以作为你送给我最后的礼物吗？”
　　林暮欲言又止，牵住文晓的手，心思却是百转千回。
　　像是早就意料到了对方的反应，文晓踮起脚尖在林暮的唇上落下一吻。她微微合起双眼，不想看到林暮此刻犹豫的表情。
　　顿时，周围响起一片口哨声，有嫌恶的骂声，也有来自于陌生人的祝福。
　　夜市上巨大的彩灯此时也忽然亮了起来，昏黄的路灯被这五彩缤纷的灯光遮掩过去，渐黑的夜幕一时间浪漫的无法言喻。
　　然而，忘了其他所有的事情，抛却所有的烦恼，开始一场只属于两个人的旅行。
　　真的做得到吗？
　　文晓觉得，此时自己所亲吻着的微微颤抖的唇，冷的让她心痛。　　　　　　　　　　　　　　　　　　　　　　　　
作者有话要说：　　

　　☆、04

　　夜市上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各样的小吃，即便是刚刚吃过晚饭还没多久，光闻到味道也足以让两人胃口大开。
　　文晓从一旁的小摊回来后手上就捧了一小盒风味炒河粉，边走边吃的津津有味。这让一旁刚吃完榴莲冰激凌还拎着一瓶冰镇百香果果汁的林暮犯了馋虫，可是之前文晓去买的时候自己还说不想吃，现在……
　　“哎？你买的这个味道好香！给我尝一口呗？”林暮厚脸皮的凑到文晓手边的食物前，小狗一样的嗅了嗅——然后更馋了。
　　文晓挑挑眉，用一副怀疑的表情说：“我的口味你吃不下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林暮嬉笑到。
　　“好吧，”文晓叹了口气，用筷子挑了些沾的酱料比较少的河粉送到林暮嘴边，“来，张嘴……”
　　林暮笑的乐成一朵花似的，她就知道文晓每次都舍不得看到她犯馋。张口嗷呜一嘴吞下了文晓送来的河粉，随即猛地把眉头皱了起来。拧开手中冰凉的百香果的果汁，仰头就灌了下去。
　　“咳咳咳……咳咳……我说！这辣椒酱……你吃的下去？！”林暮一边咳嗽一边喝着果汁，呛得的眼睛都红了。
　　文晓愣了下，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说道：“我就说你吃不了我的口味吧？我喜欢吃辣的，之前问你的时候你说不吃，所以我就按照我的口味加酱料了。”
　　林暮咳了好一会终于喘过劲了，手里满满一瓶果汁也见了底。
　　“真是……我以前还一直不知道你喜欢吃这么刺激的味道。”林暮把手中空了的饮料瓶扔进垃圾箱对着文晓打趣道，“你这真的是人类的味觉吗？”
　　文晓也只是沉静的笑笑，面不改色的继续小口小口的吃着林暮口中那所谓不属于人类味觉承受范围内的小吃。
　　走了好一段路，文晓吃完了手里的小吃后擦了手牵着林暮说：“林暮，我们来玩个游戏吧？输了的人……”
　　文晓的话语顿了下，她环视了周围一圈。
　　陌生的国度，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道，陌生的语言……
　　彩灯忽明忽暗的映照下街边露天的酒吧和咖啡厅显得暧昧而隐晦，两人不知不觉中原来已经走出了小吃街，来到了酒吧区。
　　此时的文晓和林暮正站在一家露天酒吧前。吧台被设置在整个场地的拐角处，深红的木柜上各色酒品琳琅满目。三三两两藤制的桌椅随意却不拥挤的摆着，每张小桌上都放着一盏点着彩色蜡烛的玻璃小灯。
　　而这些座位中心，则是一个目测横竖不过五步大小的圆形舞台。舞台上立着一个高脚椅，一把吉他，一个话筒。一个年轻的金发小哥在朋友们的起哄中，缓缓走上了舞台，抱着吉他试了试音色后，坐在高脚椅上就唱了起来。
　　文晓笑的诡异诡异起来，晃了晃牵着林暮的手说：“输了的人去唱一首对方喜欢的歌怎么样？”
　　听到文晓的建议，林暮突然来了兴趣。
　　“你既然这么说了，那到时候输了可别想反悔。”话说了一半，林暮突然反应了过来，连忙补充道“不过必须是公平的游戏，如果是猜字谜那种你最擅长的游戏，我可不玩。”
　　“这一点我当然知道啊，”文晓歪歪头笑道，“不公平的话还有什么意思。”
　　“当然，说说规则？”林暮耸耸肩，一脸胜券在握的表情拉着文晓随意在这家酒吧挑了一个位置坐下。
　　酒吧的服务生适时的拿着酒水单来到了两人的座位前，用带着浓重泰国腔调的僵硬英文介绍着他们的特色食物和酒水。
　　林暮点了两杯果汁和一小碟坚果果仁后，便开始了所谓的游戏。
　　看着服务生送上来的饮料和小吃，林暮自顾自的端起一杯芒果汁说：“果然我还是喜欢这种甜一点东西。你也喜欢的对吧？”
　　看着桌上一模一样的两杯果汁，文晓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作出回答。
　　文晓提出的游戏规则很简单，两人互相问对方五个关于自己的问题，答对问题多的人就是胜利方。最后，提出问题的人一定要能对自己的问题有确切的答案，并且不能向对方撒谎。
　　这有点像真心话大冒险，但是只有真心话，却没有大冒险。
　　“好吧，既然是你先提出来的游戏，那就从你自己开始好了。”林暮抓了一把服务生送上来果仁，靠坐在藤椅中等待着文晓的发问。
　　文晓不急不缓的端起冰镇果汁轻抿了一口，芒果汁那种甜腻中却带着丝丝涩意的口感，让文晓微微皱起了眉头。
　　“好吧，那第一个问题是……我喜欢什么饮料？”
　　听到文晓的问题，林暮看着文晓手中澄黄的果汁笑的一脸轻松，几乎是不带思考的就回答这个问题。
　　“和我一样是芒果汁。就是你现在正在喝的这种对吧？”
　　文晓放下手中的果汁，从桌上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被杯子上水珠沾湿的手，那一直没有退却的浅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很遗憾，答错了。”文晓做出一个夸张的遗憾表情后叹了口气，“我喜欢的是柠檬汁。”
　　“你骗人！”林暮否认道，“如果你喜欢的话我怎么没见你点过？”
　　文晓轻笑一声后回答：“因为你不喜欢喝酸的，而且我觉得我会为自己喜欢的人而试着去尝试一些对方喜欢的东西。”
　　“比如芒果汁？”林暮好笑的指着桌子上的芒果汁说。
　　“比如芒果汁。”
　　一模一样的五个字，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结尾的语调和符号。
　　看着这样的的文晓，林暮突然意识到这个所谓的游戏，也会不像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好吧，我输了一题。现在该是我的问题了。”林暮向藤桌坐近了些，胳膊支在桌子边上手撑着头，“那……说出我最喜欢吃的菜，至少三种。”
　　“腐竹烧肉，酸辣土豆丝，宫保鸡丁。如果再算上一份点心的话，还有糍粑。”文晓回答十分随意，像是早已对此烂熟于心一样，“你不喜欢吃水产类的食物，因为讨厌腥味还嫌剥壳挑刺麻烦，你不喜欢吃青椒、香菜、葱、蒜，所以在外面吃完总是要把这些先挑出一堆才愿意继续下口。你不喜欢吃加了奶油之类的西式甜点，因为你觉得那些甜点虽然很好看，但是吃起来会觉得很腻而且又容易发胖，对吗？”
　　林暮无言以对，文晓说的每一条都没有错。自己爱吃什么讨厌吃什么，为什么会讨厌，甚至是连自己都忽会略的习惯都没有漏过。
　　“没错，全都说对了。你继续问吧。”
　　文晓直勾勾的盯着林暮，微微上勾的唇角在跳动的烛光下，隐匿着林暮看不懂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05

　　“我的下一个问题和你一样。我喜欢吃什么菜，只用说出一样就可以。”
　　林暮久久做不出回答，她突然发现，这些年和文晓在一起大多时候，文晓似乎都是顺从她的习惯。
　　有时候和文晓住在一起的时候，文晓做饭也只是询问她的喜好，然后做出了她爱吃的菜。
　　而文晓喜欢什么呢？
　　林暮觉得自己曾经似乎问过文晓这个问题，但是文晓是怎么回答的，林暮却没有一丁点的记忆。
　　下意识的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的心里隐隐的慌乱，林暮端起了还算冰凉的芒果汁大口大口的喝了一半。
　　半晌林暮低声说道：“我不知道。”
　　对面似乎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林暮猛地抬头看向文晓，却没有从文晓脸上找出除了微笑之外，任何多余的表情……她甚至发现，自己似乎完全感觉不到文晓的情绪。
　　“该你了。”文晓没有对上一题的答案做出任何的解释，只是示意林暮将这个游戏继续下去。
　　林暮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看着文晓提出了自己的问题：“我对什么会过敏，两种东西。”
　　“花粉和猫毛。”文晓说罢，抬手招来服务生，将两人不知不觉中喝完的杯子收下，又再点了一杯芒果汁和一杯柠檬汁。
　　“你还记得有一次你花粉过敏症严重到住院的事情吗？”文晓的目光飘向正在舞台上唱歌的那个金发碧眼的小哥身上。
　　“那一次你高二，我高一。当时因为家里的状况，我必须要去隔壁的城市读寄宿学校。每周只有双休日才能回家。”
　　“我听说你病了之后请了假，跑到长途车站去做班车赶去看你。陪着你在医院打完吊针，退了病房，吃了晚饭，然后我又匆匆忙忙的赶回学校。”
　　“还有一次，你捡到一只被用纸箱丢在院子里的小猫。结果你养了两天之后发现自己过敏，所以把他送到了我那。然后一直养着，直到现在，当年的小奶猫变成了一只老猫。”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们也可以这样，一直在一起，然后一起老去，一切携手白头那该有多好。”
　　文晓的笑容淡了下来，一双黑色的眼睛在镜片后被烛光和各色的彩灯映照的流光溢彩。
　　“话题扯远了，那接下来该我问你了。第三个问题，我喜欢什么颜色？只有一种。”
　　林暮看着文晓身上纯白的T恤和卡其色的短裤开始思考起来。
　　自己和文晓这么多年的相处下来，文晓似乎总是在这种淡淡的颜色里徘徊。浅到发白的灰色，浅到发白的卡其色……
　　文晓在林暮眼中像是一个缺乏鲜艳色素的存在，偶尔在冬天，也才有些浓重的化不开的黑色出现。温和中，似乎有着蠢蠢欲动的情绪被压抑在下的感觉。
　　“白色？”林暮试探性的问出，在看到文晓那没有一丝表情波动的脸后连忙改口，“不对……是黑色。”
　　文晓侧着看向舞台的头转了回来。
　　“真遗憾，我喜欢红色，正红色。”
　　听到文晓的回答，林暮蓦然想起他们当年还只是初中年岁的时候，第一次的相遇。
　　正在排练的林暮在舞台上拿着社团新发下来的剧本，社团的前辈在为正在排练的社员介绍着社团新入社的文晓。
　　文晓在舞台下一脸漠然的看着他们排练，沉静淡然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一个比林暮还小了一岁的少女。包括剧本中的文字，尽管能感受到由于阅历而限制的稚嫩，但也可以感觉到不属于同龄人的文笔风格。
　　林木记得，当时在前辈做完介绍后，文晓走向自己所说的第一句话。
　　‘这条裙子很配你，很漂亮。’
　　而当时的林暮穿着的则是社团的一套戏服，裙摆处卷着宽大的荷叶滚边的长裙，一身鲜艳到刺眼的红，金色与黑色的丝线在领口、袖口、前襟的部分勾勒出简单又精致的花纹，
　　“好吧，我答错了。”林暮揉揉额角深吸一口气，“那我的下一个问题是，我的手机号码是多少，两个号码都要说，不可以看手机。”
　　文晓闻言微微皱了下眉头，一副在努力想起什么的模样。
　　“怎样？答不出来了吧？”林暮得意的笑道，在现今这个一切都靠手机记录的时代，每个人除了自己的号码之外，能记住其他人手机号码的简直少之又少。就连林暮自己也是，有时候稍不留神连家里人的电话都会记错。
　　但是让林暮没想到的是，文晓只是在片刻的思索后，就报出两串手机号码，还没等林暮做出反应，文晓又报出一个号码。
　　这个号码没有手机号十一位那么长，只有七位。林暮乍一听觉得有些陌生，但是暗自念过一遍之后，林暮反应了过来。
　　这个七位号码是在高中时林暮在学校附近租的房子里的座机号码。
　　“我不喜欢数字，也不喜欢背手机号码之类的东西。”文晓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透明的玻璃杯，“但是我还是记下来了，虽然不多，但是你的手机号，还有我爸妈的手机号我都记得非常清楚。可笑的是，我连自己的号码都记得没有这么顺溜。”
　　“你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