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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是文晓和林暮？”女教练从沙滩车上跳了下来，从座位下掏出一份打印文件走到两人面前，“你们叫我薇薇就好了，我是负责你们今天潜水的教练。”
　　文晓和林暮各种掏出自己的护照和手机，和薇薇核对起了预约信息。信息确认无误之后，薇薇又拿出了两份资料单给她们。
　　“这个里面包括项目协议，还有安全协议，请一定要如实填写。如果你们有协议上特殊注明出来的隐患，那很抱歉，规定上对此是绝对禁止的。”薇薇一脸阳光的笑容让文晓一时间有点晃眼，“不过你们既然报了我们的项目，那想必应该是对此有了解的不是吗？”
　　林暮被薇薇的反问问的一愣，拿到单子的一瞬间就蒙了。不得不说她当时怂恿文晓和自己一起报了这个项目的时候只是觉得有趣和新奇，至于注意事项什么她完全没有了解过。
　　“当然，”文晓说着从包里掏出一支笔来，粗略的翻着手上的安全协议填写了起来，“如果有问题的话，我们也不会报这个项目了。”
　　文晓从容的回答让林暮下意识的安下了心来，只不过短暂的怔愣之后林暮发现自己的并没有带可以用来签字的笔。
　　林暮有些局促的看着文晓和薇薇说：“抱歉，我没有带笔，可以借我一支吗？”
　　文晓微微抬眼瞟了下林暮，从包里取出一支多余的笔递了过去。林暮伸出的手迟疑了一下，却还是接过了文晓递向自己的笔。在林暮接住笔的一瞬间，文晓便飞快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像是不愿意和她再有任何接触一样干脆果断的有些决然。
　　再一次意识到文晓对自己态度的林暮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签字笔，像是紧紧的掐住什么一样，写字的时候都用力到指尖几乎泛白的地步。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林暮突然抬对薇薇说：“抱歉，单子上没有注明所以我又个疑问。”
　　薇薇听到林暮的提问，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如果不会游泳，而且有恐水症的话这个项目是不是就不允许参加了？”林暮一副虚心求问的语气，心里却是有了种报复一样的快感。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文晓参加这次的项目，但更多的……则是她想看到文晓在别人面前暴露出自己弱点时的无措和出丑的模样。
　　薇薇听到林暮的问题后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说道：“是的，如果不会游泳还好说，但是有恐水症的话可能会比较麻烦。请问是你有这样的问题吗？”
　　林暮耸耸肩一副无辜的表情：“不，但是我的朋友……”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林暮。”文晓冷冷的用中文打断了林暮的话，“如果你有空去说这些，那你还是先填完自己的单子比较好。”
　　林暮接触到文晓眼神的一瞬间觉得，自己刚才心里的想法似乎被对方完全看了个透彻。像是自己小小的黑暗想法被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她没有成功的刺激到文晓，反而让自己表现的像是个小丑一样。
　　林暮没有接着将自己说了一半的话说完，默默的收起了话头，在薇薇表现出疑问的时候只是含糊的一笑带过。
　　终于等两人都填完了单子并在最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后，薇薇招呼着两人上了沙滩车之后，带着她们向目的地出发。
　　准备潜水的海岸离他们并不是太远，只不过十多分钟的车程就顺利的到达了薇薇口中的目的地。
　　沙滩边上有一间挂着各种各样潜水用具的木屋，木屋门前有一个高大的棕色皮肤男人。男人看到薇薇开着沙滩车来的时候对她们大大的挥着手臂，还大声喊着什么文晓她俩听不懂的当地语言。
　　“那是塔克，他说你们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稍等我就带你们去换潜水服。”薇薇说着将车停在木屋门前，将车钥匙抛给了塔克后飞快的交代了几句便带着文晓和林暮向木屋后单独隔出的一个小间走去。
　　“这里是更衣室，你们可以在这里换泳衣和潜水服。里面有个简易的花洒，待会回来你们也可以在这里简单的冲一下身上的海水。”微微从一旁的架子取下两件潜水服递给两人，“换好衣服之后我会在屋子前面跟你们进行简单的下水前培训，包括手势还有身上一些设备的使用方法。对了，诉我你们鞋子的尺码，我去给你们拿合适的脚蹼。”
　　“好的，麻烦你了。”文晓微微笑了下回答了自己的尺码，拿着薇薇递来的潜水服，先进了一个隔间。
　　林暮看着文晓关上的门愣了下后报上了自己的尺码，走进了文晓隔壁的隔间里。薇薇见两人都进了隔间，眉头微微皱了皱。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两人身上都有种不太好的东西。
　　大概是自己太多虑了也说不定吧？薇薇摇摇头，到木屋里去按照之前被告知的尺码找合适的脚蹼了。　　　　　　　　　　　　　　　　　　　　　　　　
作者有话要说：　　

　　☆、42

　　
　　薇薇并没有在木屋前等太久，没一会文晓和林暮便换好了潜水服到了薇薇等她们的地方。
　　“很合身，比我穿起来漂亮多了。”薇薇露出一个夸赞的表情指了指一边的藤椅和小桌示意她们坐下一起聊聊接下来的事情。
　　文晓走到桌边随意挑了个位置，而林暮则是选了和文晓隔着一个椅子的位置。薇薇显然对这个刻意的举动选择性的忽视了过去，她拿着一个潜水镜和呼吸器开始和两人讲起在水下的时候需要注意的各种事项以及工具的使用方法。
　　“除此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请一定要遵守。”薇薇说着表情严肃了起来，“我们潜水的地方有一片珊瑚礁，珊瑚礁里会栖息着很多海生物。我也说不好有什么东西，所以不要私自去触摸你所看到的任何海生物，如果遇到可以触摸的动物我会用手势告诉你们。”
　　“明白了。”林暮出声回答了一句，文晓则只是象征性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薇薇耸耸肩说道：“你们都是聪明的女孩，所以我想你们都懂。现在我一起去穿其他的装备，然后就可以准备出发了。”
　　说完后薇薇向两人背后打了个招呼，文晓和林暮转头看到刚刚帮薇薇停车的那个高大男人提着两个看上去分量不轻的氧气瓶走了过来，而薇薇则是转身到木屋里自己拎出了自己的装备。
　　然后一边指导她们该如何正确的穿戴上潜水工具，并时不时的纠正一下错误的地方。
　　终于当文晓和林暮穿戴好了所有东西之后，薇薇带着她们两向海中走去。
　　“这东西真沉，”林暮跟在薇薇身后嘀咕了一句“我觉得我都走不动路了。”
　　薇薇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音“那是当然，否则下水之后你们可没办法顺利的沉下去。不过当你们潜下水之后，就不会觉得它们有多重了。”
　　林暮之前阴郁的心情似乎随着越来越接近的海洋而变得有些雀跃和兴奋起来：“这个我知道，就和游泳一样，不过我几乎可以预感到从水里出来的时候会觉得有多重了。”
　　闲聊间三人已经走入海中好一段距离，身上的负重让她们在海水顺利的漫过了胸口后还能稳稳的站在水中。此时薇薇已经带上了潜水镜，并且咬住了氧气管。文晓和林暮也跟着带上了潜水镜和氧气管，跟着薇薇的手势向海的深处继续走去。
　　在海水没过文晓的头顶的时候，她下意识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冰凉的海水流入自己的耳朵，透过潜水衣侵袭自己的皮肤。脑海中那种深刻的恐惧又一次倾巢而出，体温在随着海水渐渐流失。只不过大概是因为娱乐工具的辅助而没有了那种可怕的失重感。
　　就在文晓几乎要再一次陷入恐惧的无助中时，一只手忽然抓住了她的胳膊。
　　文晓猛地睁开眼，看到薇薇一边拽着自己一边和自己打着手势。
　　‘你还好吗？’
　　文晓这才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和上一次一样独自一人被卷入海中，她稍微怔愣了下，向薇薇点点头表示自己没事。薇薇这才放心了下来，引导着文晓随着自己前往他们潜水的目的地——那片薇薇口中美丽的珊瑚礁。
　　因为有着薇薇的帮忙和下水前的指导，文晓虽然不会游泳却也在薇薇和潜水器材的帮助下稳住了自己的重心，缓缓的在浅滩中向更深处游去。
　　林暮似乎是不太满意因为照顾文晓而落在后面的薇薇，自己一个人顺着薇薇大致指出的方向游去，没一会便把文晓和薇薇甩开了一大截。
　　好在林暮并没有脱离薇薇的视线和大致的方向，三个人一前两后，没过多久便到了薇薇口中那片珊瑚礁缩在的地方。
　　而不知不觉中，他们也到了离海面相距几乎有十多米的地方。游在最前面的林暮渐渐停了下来，尽管潜水镜和氧气管挡住了她大部分的脸，但文晓也可以从那眼神中细微变化中察觉到此时林暮开心又兴奋的神情。
　　不得不说，眼前的一切确实也惊艳到了文晓。绮丽的珊瑚礁一簇一簇的坐落在起伏的海底，色彩斑斓的热带鱼悠然的穿梭其中，柔软的海葵随着水流而晃动着自己的触须。
　　文晓甚至看到有几只海星攀附在珊瑚礁之间缓慢的移动着。猛然抬头，海水像是包裹着阳光的碎片一样流动着。不少结队的小鱼从她们头顶飞快的游过，将流动的光再一次打碎。
　　文晓本想伸手去触碰一下环绕在自己身边的小鱼，却突然想起了薇薇下水前的警告。虽然她觉得也许并没有什么大碍，但文晓还是及时的收回了自己蠢蠢欲动的手。
　　薇薇这时举起一只挂在手边的潜水用相机，向不远处的林暮打着手势示意让她过来和文晓一起合影。本以为林暮会拒绝的文晓顺着薇薇的手势看去，却意外的发现林暮正在向自己的方向游了过来。
　　林暮游到文晓身边的时候习惯性的抓住了文晓的手，将她搂到了自己怀中，文晓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看到薇薇已经按下快门的手势。
　　文晓自然是感受得到林暮此时兴奋和开心的心情，心想着难得这么一次，尽管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却也不好那么扫了她的兴。文晓一边给贪恋林暮怀抱的自己找着借口，一边也是默许了林暮的动作没有推开她。
　　只不过此时的林暮却没有像文晓那样想太多，只是一时兴起的动作和冲动罢了，哪用得着那么多的解释？所以在和文晓合影之后，便飞快的松开了对方向着自己感兴趣的下一个目标有趣。
　　林暮绕到了文晓身后，向一簇珍珠白的珊瑚游了过去。因为她刚刚在一瞬间看到那一簇珊瑚下似乎有一只小海星缓缓的爬了过去，从来没见过那么小的海星林暮心想着过去摸摸看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至于薇薇下水前的警告和嘱咐，她早就不知道忘到了哪里。只是林暮不知道，在自己游到了那一簇白色的珊瑚伸手去碰那看上去软萌软萌的小海星时，无意间蹭到了一条栖息于珊瑚的阴影下的海蛇。
　　那条带着暗色环形的海蛇一边盘于珊瑚之下，另一半藏在细砂之中。也许是因为被外来者打扰了自己安详的沉眠，扬起短小的头颅向林暮的手臂咬去。
作者有话要说：　　

　　☆、43

　　文晓在海中缓慢的转过身后看到的便是这一幕，一条身上带着黑色环状花纹的海蛇在林暮手臂下方扬起头蓄谋着一次致命的攻击。
　　几乎是一瞬间文晓就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借着自己相对靠近的姿势一把挡开了试图咬上林暮的海蛇。
　　海蛇一击不成飞快的从林暮面前游走，被文晓挡开的林暮这时才发现自己身边蛰伏着一条这样危险的东西。吓了一跳的林暮这才慌乱的划动自己的手臂，蹬着脚蹼试图马上远离这里。
　　文晓才觉得自己的手臂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突然被一脚狠狠的蹬在脸侧，还没回过神自己嘴里咬着的氧气管便被那抽回的脚蹼刮了出来。潜水镜也被那先前的一蹬而踢歪在脸上，无法好好的保护鼻子和眼睛。
　　氧气管猛地被从嘴里抽出去，大量咸涩的海水又一次灌满了文晓的嘴和鼻子。文晓连忙捂住自己的嘴，下意识的闭上了被海水蛰疼的眼睛开始挣扎。
　　一瞬间，文晓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一天溺水时的情形。而这一次她不再是随着海水的流动渐渐远去，而是稳稳的向下坠落。想起下水前薇薇为她们穿戴好的负重物，文晓放弃似的笑了出来。
　　她想自己大概是在这么几天的噩梦中习惯了这种感觉，所以到了现在这种真正沉入海中的时候，自己甚至都有些习惯了这种可怕的窒息感。
　　也许这样就好了吧？
　　文晓微微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却是林暮急急忙忙游远了的背影。下意识的松开捂着的口鼻，文晓向渐渐远离的背影伸出手，就在她以为什么都不会触到的时候，薇薇突然从身后捉住了文晓的手臂飞快的打开了潜水服外层的气囊，带着文晓浮向水面。
　　薇薇当了几乎快五年多的潜水教练，在水下遇到过各种各样的问题和麻烦。但她却是第一次见到文晓这种眼看着陷入了危险却连一丝挣扎都没有。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文晓马上送回岸上，如果薇薇刚刚没有看错的话那飞快游走的黑影搞不好是一条环纹海蛇，如果被咬到的话那可就真是大麻烦了。
　　而这时候才缓过神来的林暮也似乎是注意到了薇薇和文晓那边的异样，她突然回想起刚刚游开是脚边似乎踢挂到什么东西的触感，再看到没有带着潜水镜的文晓和那因为气压而海水中扭动的氧气管，林暮的心瞬间凉了下来。
　　文晓并没有失去意识，她只是觉得有点困想要稍稍放松休息一会，直到薇薇带着她回到岸上，
　　文晓半睁着眼睛看着满脸凝重的薇薇将自己带到岸边后飞快的卸下了自己的氧气瓶，然后除去那些重的要死的负重，一把将潜水衣的拉链拉开。
　　湿漉漉的身体在潜水衣中黑色比基尼的衬托下看上去苍白的不可思议，薇薇在触碰到的时候都觉得冰冷的简直不像是人类的体温。
　　就在薇薇打算解开文晓胸前的束缚开始施行急救的时候，她伸向文晓胸口的手被一条苍白的手臂轻轻的挡开到了一旁。
　　“你……”
　　“别担心。”文晓一手撑着身下有些硌手的沙石半坐起身对薇薇轻声说着，湿漉漉的头发从脸边垂下，隐去了文晓本就不怎么明显的几分情绪，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死寂的沉静之感。
　　看着这样的文晓，薇薇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面对这个看上去比自己小不少的女孩，薇薇不知为何心底有种隐隐的恐惧……
　　“发生了什么！？”林暮此时从海中走了出来，一步一步因为身上的负重吃力而迟缓，“文晓你怎么了？”
　　文晓缓缓抬起头，苍白的脸色隐隐透出一丝因为寒冷才会带上的青黑。她看着皱着眉头难掩慌乱的林暮，突然觉得胸口一直狠狠压着的东西突然消失。
　　身体上突如其来的轻松感和胸口沉闷感的消失让文晓下意识的开始大口的喘起气来，然而这种喘息却又奇怪不受文晓意识的控制，几次急促又深重的喘息声听上去就像是哮喘发作时胸腔和声带的嘶鸣。
　　下一刻，文晓连忙转过身屈身与沙滩，一手紧紧的扣着喉咙不由自主的开始干呕起来。像是之前吃下的所有东西都没有消化一样，文晓将自己只吃了几口不到的早餐三两下就吐了个一干二净，吐到最后文晓只能呕出几丝泛黄的胃液，这才终于有了缓和下来的迹象。
　　急促而喘息声就这样干巴巴的环绕在三个人之间，薇薇和林暮看着这样的文晓只有呆愣的份。
　　薇薇是因为方才被文晓拒绝过一次，并且下意识的忌惮着文晓身上那种她说不清道不明气息。
　　而林暮是因为第一次看到文晓反应如此狼狈的场景，并且一想到文晓此时的状态有可能是因为自己刚才无意中那一脚导致的，便更是有了种害怕和自责的无措，她不知道面对这样的文晓自己还可以做些什么。
　　不知为何林暮觉得自己是害怕的，害怕这样的文晓——苍白、虚弱、冰冷、疏离、陌生……还有拒绝。这样的文晓让林暮无所适从，更无法接受，尽管这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
　　她想找到合适的理由让自己有足够的借口可以从这种负罪感的恐惧中抬起头面对，从一开始的试图获得文晓的原谅，到后来悉心照顾的弥补……林暮做这些除了是为了向文晓表示自己的心情和歉意，更多的则是向自己证明——自己该做的都做了，自己道歉了，自己认错了，那么……自己应该得到原谅了吧？
　　可是看看现在的文晓，林暮不禁想问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自己那些所谓的借口和理由到底是什么？面对自己这个几次几乎要害死她的人，文晓真的会原谅吗？
　　然而自己除了道歉之外，还能做什么？还能做到什么？
　　林暮僵着身子跪坐在文晓的身侧，一手带着不住的颤抖拍着文晓冰凉的脊背，一边下意识的轻声说着‘对不起’。一遍一遍不知道是在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