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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对我误很大-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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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乔无辜道:“什么啊?”
  梁御风无限悲凉地道:“譬如这种:采花狂魔饥不择食劫持痘脸才子,凶残暴行令人发指缘何屡屡得手?是人性的扭曲还是品味的沦丧!”
  小乔闷笑道:“不是吧?有没有这么夸张?”
  梁御风语重心长道:“诶,相信我,只会更夸张,没有最夸张……”
  说来令人痛心疾首,他这个恶人榜榜首的名头,不就是这么莫名其妙来的吗?!
  这回还有这许多行业老大在场,就地取材,发挥只会更夸张!
  连钟寅都睁大了眼听得有趣,他怀里的大黄猫却恰在此时使力一挣,挣脱了他的怀抱,跳下地去。
  “狸奴?”钟寅惊呼。
  大黄猫根本不搭理主人,哧溜一下,贴地窜进了雅间的门帘后!
  看着大黄猫瞬间没了影,小乔叫了起来:“哇,怎么回事?”
  梁御风唯恐天下不乱:“诶,进去了进去了!”
  钟寅惊得整张脸都纠成了一团,手足无措道:“我的狸奴……”
  石桐宇沉默片刻,忽然对钟寅道:“……你进去找猫。”
  梁御风眼珠一转,笑道:“对哦,小猫,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小乔犹豫道:“小猫露出马脚怎办?”
  石桐宇道:“他们是武林正道。”
  梁御风道:“白道少侠嘛,就算看穿你有鬼也不会拿你怎样。”
  钟寅踌躇片刻,着实抵不过对爱宠的惦念,点头道:“那我去了。”
  他霍地站起,无比壮烈地一步一步踱到雅间门口,站定不动,半晌,忽然一回头,朝他们露出一张苦瓜脸:“我真去了啊?”
  小乔无奈道:“去吧去吧。”
  梁御风笑嘻嘻冲他摆手:“小猫儿大胆进去!哥坐这给你撑腰!”
  石桐宇道:“……放心。”
  钟寅硬着头皮一掀门帘进去了:“对不住,我的狸奴跑进来了……”
  “咦?这只猫是你的啊?”
  “快抓住它!”
  

☆、见机行事

  厚厚门帘一隔; 声音又变得细不可闻。
  小乔急不可耐; 道:“怎么又没声音了?”
  梁御风轻摇羽扇; 道:“莫急莫急; 刚进去呢。”
  小乔压低声音道:“他们不会看破了小猫的身份吧?”
  石桐宇瞥了他一眼; 道:“没有声音才是正常情形。你想听见什么声音?”
  梁御风耸肩道:“是啊。小猫就是进去找猫而已啊。”
  三人正在闲话,忽然里间传来惊呼; 这回是隔着门帘也听见了。
  “哇!狸奴!”
  “喵呜!”这声猫叫堪称穿云裂石; 尖利得叫人心惊。
  “……”小乔默默扭头; 看向梁御风。
  “诶; 我猜是小猫又被狸奴抓了……”梁御风道。
  “……”石桐宇沉默。
  “真的不用进去看看?”小乔问。
  “不用吧?”梁御风道。
  “……再等等。”石桐宇沉吟片刻道。
  忽然; 门帘后再度传来撕心裂肺的痛呼——
  “放开我!啊啊啊啊啊!”
  小乔霍地站起; 道:“这是小猫的声音!”
  石桐宇终于目露异色。
  连梁御风都百思不得其解:“不是吧?到底怎么了?他干嘛叫得这么惨?”
  小乔从座位后跳出来; 道:“我进去看看。”
  石桐宇抬手阻止:“慢; 我去。”
  梁御风已经笑嘻嘻起了身,悠然道:“还是我去吧。你们且等着。”
  他不慌不忙走到雅间门口; 未进门就先彬彬有礼问道:“请问唐神医在吗?”
  里面传来那痘花脸的声音:“哟; 谁啊?找唐郎中啊?进来吧!”
  梁御风抬手去撩那门帘之前,也学小猫儿一样回过头; 只不过钟寅当时是愁眉苦脸; 他却对着石桐宇微微一笑,尽在不言中。
  石桐宇眸光幽暗; 沉默不言。
  他知道梁御风的意思,眼下强敌如云,他们两人自然应该彼此信任; 同心协力。
  这失魂引不解开,两人身魂不能复原,他们便等于凭空少了梁御风这个强手助力。别说对上白道所有的顶尖少侠,就是遇上眼前这三个都无法稳操胜券……
  但——
  他别过头,避开了梁御风的目光。
  梁少爷似乎对他的反应也早有预料,若有深意地笑了笑,挑开门帘缓缓走了进去。
  “唐神医,在下赵四,冒昧打扰了!”
  他的声音在进去之前传了过来。
  小乔重又在位子上坐下,嘀咕道:“梁二哥是不是有病啊?取假名叫什么不好,偏偏叫找死!忒不吉利了吧?”
  石桐宇无奈叹气。
  雅间里面,梁御风进了门去,目光先快速扫了一圈,锁定了端坐一角的唐龄,顺便瞥见坐在他对面的钟寅,只是背对门口,看不见表情。
  他不动声色地开口:“唐神医,在下有病向您老求治!”
  众人循声向他看来。
  这雅间本来就不算大,眼下挤满了人,倒是隐然分作了两拨。痘花脸的惜香才子和那几个文士是一拨。另一角,那个穆少淮却和唐龄坐在一桌,他们对面就坐着钟寅。
  这时梁御风定睛看去,才发现钟寅的手还放在桌面上,被唐龄捉着。
  听见他的话,唐龄也没回话,更没松开手,只是抬起头冲着他这边微微一笑,仍是带着些许腼腆。随即又低下头去,对着钟寅桌子上摆的那只手,眼帘微垂,专心致志。
  倒是旁边的穆少淮代他答道:“唐郎中答应你了。”
  这是什么状况?
  总不会在给小猫看手相吧?
  饶是梁少爷脑子转得快,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好在他找的借口就是请唐龄治病,索性道了个谢,不慌不忙向唐龄这边走过去。
  经过痘花脸这一桌,惜香才子正说得口沫横飞:“这个新故事呢,主角是个绝色的女妖精……”眼角余光瞥过梁御风,忽然顿了一下,眼睛一亮——
  这眼神多熟悉啊!
  ……至少梁少爷熟悉得不得了。
  可不就是他瞧见美人时的常见眼神吗?炽热又专注,虔诚又赞赏……
  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接受到这等眼神的梁少爷肝颤了一下。
  幸好惜香才子随即便收回目光,无限惋惜地叹了口气:“怎么又是男的……哎,我怎么觉得这位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梁少爷处变不惊,轻摇羽扇道:“这位是惜香才子吧?唉,公子才名冠绝天下,在下也只恨不曾早一日结识啊!”
  惜香才子没想到美人居然还如此知趣,这三分的欣赏顿时便化作了八分的投缘。
  他唰的一下,打开折扇,也摇了两摇:“哎呀,你这人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待你向唐郎中求了医,我们可以一起喝两杯。”
  两人在大秋天里对着摇扇子,周围的人看得浑身一阵恶寒。
  梁御风走到神医跟前,发现钟寅正皱着脸作欲哭无泪状,一只手被温柔腼腆的唐龄牢牢攥着,摊在桌案上,唐龄右手捏了只小酒壶,正向他手上的伤口浇。
  那酒香中人欲醉,显然是烈酒。
  穆少淮在旁边道:“唐郎中说过,被猫狗这类畜生抓出的伤口,若不及时处理,易生出风邪。别看伤口细小,却可能会要了性命。”
  烈酒浇过钟寅手上那些猫抓的伤口,他虽然没有再叫,苦瓜脸却一阵剧烈抽搐,看得梁少爷都替他牙酸。心道:不至于吧?有这么痛吗?怎么又被抓了新伤口?
  目光随意一瞥,结果又吃了一惊。
  除了被唐神医牢牢抓住的钟寅,那只大黄猫也被穆少淮揪着颈皮呢,难怪没再听见动静。
  穆少淮对他点点头,很客气地道:“请坐。”
  浇完烈酒,唐龄又取出一个小小玉瓶,挑出一捻药粉洒在钟寅的伤口上。顿时他又是一阵口眼歪斜,显然痛不欲生。
  梁御风依言坐下,在旁边看得纳闷。唐龄一直神情温和,上药的动作也十分轻柔。想不到小猫儿如此怕痛,也是异数,害得他们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
  这时唐龄终于上药完毕,放开了钟寅的手。仰起脸来,对着梁御风腼腆一笑,像是为了劳他久等而心生歉意。
  梁少爷与他坐得极近,甚至可以清晰地瞧见这位神医的每一根睫毛。
  他这阵子见了太多的美人,唐龄的容貌在其中不能算顶儿尖的。但神医眉如远山,目含秋水,尤其墨黑眼睫如鸦羽,长而纤丽。这般含羞带怯歉然一笑,当真如春风拂面,令人心中好生熨帖。
  钟寅一副如蒙大赦的表情,想走又不敢走,眼巴巴地看着被穆少淮劫持的大黄猫。
  穆少淮与唐龄交换了一个眼色,把黄猫还给他,认真道:“小兄弟,以后小心点,别老是被猫抓伤。”
  钟寅把失而复得的大黄猫抱进怀里,点头如捣蒜。
  这时穆少淮转过头来,又对梁御风道:“这位公子,唐郎中问你,你要治什么病?”
  霎时间,梁御风心念急转。
  他这个时候意识到,自从这位唐神医出现以来,从没张口说过一句话,一直是痘花脸或是穆少淮代他开口。再想及江湖上盛传的贺云阳与他形影不离一事……
  他忽然意识到,这位名扬天下的杏林春暖妙手神医——
  是不是压根儿就不会说话呢?
  俗话说天聋地哑,身患哑疾者往往也是天生耳聋。唐龄看样子倒不像是聋子,但他从不说话也确是事实……
  梁御风心中思忖,嘴上也没耽误了回话。
  他轻摇羽扇,答道:“唐神医,在下身患的是陈年旧疾。这痼疾也不知难倒了多少名医,在下也是没有办法,打听到您老在这一带义诊,才过来碰碰运气。”
  他说话时留了个心眼,用羽扇半挡住嘴型,倒要试试唐龄究竟是否患有耳疾,会不会是从说话口型来辨别他人的话语。
  谁知唐龄一等他说完,就立刻伸出手来,示意要搭他腕脉。
  梁御风一时更为疑惑,不知他到底听见了没。倒也不怕他诊出虚实,于是顺势递上手腕。
  旁边的钟寅看得又是紧张又是不解。腕脉乃人身要害,交付到敌人手上,又是要冒着多大的风险?
  但梁少爷才不怕唐龄给他诊脉。
  要知道,石桐宇这壳子,确是有着陈年旧疾啊。
  ——气海破碎,这样的陈年伤势若还不算痼疾,什么才算痼疾?
  他现下这壳子,左右是无法聚集内息,有何可惧?

☆、事有蹊跷

  果然; 唐龄为梁御风诊脉; 三根手指轻轻搭上腕脉; 良久不动; 目露深思之色。显然伤势棘手; 他也深感为难。
  梁御风深感得计,温言问道:“唐神医; 怎样?”
  闻言; 唐龄霍地站起; 一把拽住梁御风的手臂; 神情沉重。
  旁边支颐打盹的穆少淮都被他惊了一惊; 胳膊啪地一下摔在桌面。
  哧溜一下; 细小白影从穆少淮袖中窜出; 在桌面上一溜烟跑过。
  大黄猫又炸毛了; 尖声喵了一声,还是钟寅早有提防; 一把将它摁回怀里。
  这回离得近; 梁御风清晰地看见,那窜过的白影原来是一只小白鼠。
  穆少淮面露尴尬之色; 三分未散的睡意也被惊掉了大半。他抿唇吹了声口哨; 那只小白鼠闻声又窜回他掌心。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根手指轻抚了一下小鼠的脊背,甚是爱惜。一直无精打采的面孔上难得露出几分稚气的笑意。
  梁御风一看; 得,这又是一位养老鼠当宠物的。难怪大黄猫忽然发疯,冲进雅间里面来呢。
  唐龄却不像他一样东张西望; 只是牢牢捉住他的手臂,力大如牛,与腼腆外表判若两人。
  梁御风还有空隙胡思乱想,心道难怪刚才他给小猫上药时,钟寅怕痛成那样也挣不开。
  果然,古来中医擅推拿,面对病人的时候,力气总是大得惊人哪!
  只不过唐龄这回的举动实在出人意料,穆少淮虽然陪在旁边,却不如贺云阳与他心有灵犀,完全猜不到他想做什么,当然就谈不上帮他解释了。
  钟寅呆在旁边,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四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顿时陷入了僵持之局。
  梁御风试探道:“唐神医?”
  唐龄望着他,须臾,手上力道松了一些,但仍是捉着他手臂不放。
  穆少淮眨眨眼,发觉自己帮不上忙,于是自顾自坐下,逗弄自己掌心的小老鼠,喂甜瓜籽儿给它吃,索性丢手不管了。
  钟寅一看,有样学样,开始给自己怀里的大黄猫顺毛。
  梁御风哭笑不得,又道:“唐神医,到底怎么了?”他还怕唐龄真的有耳疾听不见,因此特地口型清晰,一字一顿的吐字,务必要让唐龄看清楚。
  唐龄看着他,目露凝重之色,半晌,忽然绕到他身边,二话不说,抬手就去扒他衣服。
  梁御风顿时冷汗与黑线齐下。
  唐神医这是个什么意思?他梁少爷虽说恶名在外,可着实纯良无比,从未占过人便宜好吗?!
  他这一呆之下自然就抵不过唐神医的手速。
  没等他反抗呢,唐龄已经迅速把他外袍解开,俯下身来,头一偏,竟然毫不犹豫用耳朵贴住了他的胸膛,凝神倾听。
  梁御风大奇。
  咦?咦?咦?这位唐神医原来不是聋子啊?
  望闻问切,医者诊病多凭这几样。唐龄既然有神医之名,这听声诊断也是必修功课。果然,他贴着梁少爷的胸腔听了半天,终于直起身。
  梁御风于是眼巴巴望着他。
  神医既然不是聋子,那到底还是不是哑巴呢?他实在很好奇啊。
  两人目光对视良久。
  沉默,沉默,只有沉默。
  梁御风偏不说话,就不说话,一直不说话。
  半晌,他赢了。
  开口的是唐神医!
  “你、你……”
  梁御风得意地笑。
  神医他不是哑巴,真的会说话!
  但是——
  “你、你的伤,是、是是幼、幼年时……”
  梁御风瞠目结舌。
  半炷香时间过去了,唐神医一句话还没说完。
  “被、被被人用,用重手法、击、击击……”
  这位杏林春暖妙手神医,之所以不肯开口说话,原来是因为——
  他竟然是个口吃,是个结巴!
  医者不能自医。这位仁心仁术誉满江湖的神医,竟然有这样不足为外人道的毛病,实在是令人无限痛心啊!
  梁御风悔不当初地扭过头去,恨不能替他把下半截话补完。真的好怕他一口气接不上来活活给憋死啊!
  还不能多看。
  越看他越着急,越着急他越脸红,越脸红他越是说不出来……
  同桌的穆少淮和钟寅都是一脸惨不忍睹。
  幸好屋里还有个惜香才子。
  痘花脸正与那边的同好们聊得热火朝天,听见这边动静,哪还聊得下去。大家都梗着脖子等着“击、击、击”后面的词儿呢。
  说来他们不是说书就是唱戏的,哪个不是嘴皮子利索的家伙?从没想到世上还有如此令人捉急的说话方式,闹心呐!
  好在他们文人聚会,不缺笔墨。惜香才子见不是事,亲手拿了一份纸笔送到这边桌上来,总算止住了唐神医的自虐和虐人。
  “唐郎中,你还是用写的吧!”孟沛东无限感慨地道。
  唐龄羞涩一笑,向他点头致谢。
  惜香才子继续回去与那帮文友交流。神医这一桌人,则全部伸着头去看唐龄写字,看他到底要说什么。
  唐龄偏头微一思索,便手执狼毫,行云流水笔走龙蛇,显然想说的话都已经想好。
  梁御风先是松了一口气,等拿过字条定睛去看时,一口气又堵在了喉咙口。
  “……你的伤是幼年时被人用重手法击伤丹田?是丹田吧?”他问道。
  唐龄乖巧地对他点点头。
  这一句相对比较好认,因为大半句都说出来过,可以靠猜的。但后面的字迹……
  “以?以致?????”梁御风读了两个字就顿住了。
  好一笔草书,左驰右鹜,连绵回绕,千变万化,一气呵成,字形潇洒连贯,变幻莫测——
  莫测个鬼啊!这什么鬼画符?!鬼才能认得出来啊!!!
  穆少淮和钟寅见状,也争相把字条拿过去看,半晌,同样无奈摇头。
  “唐郎中这字,忒……潦草了点。很难辨认啊。”连他的同伴穆少淮都只能报以一声叹息。
  唐龄目露无辜之色,又是含羞带怯地歉然一笑。想了想,又提笔重写了一张字条,这一次,他刻意放慢了速度。
  ——然而并没有任何用处……
  那字还是谁都认不出来!
  唐龄满怀期待地望着梁御风,似乎还期待着他醍醐灌顶,能突然看懂……
  “……”梁少爷拿着满纸狼藉的字条,默默流下两行清泪。
  自古狂草数医者,处方读来如天书。古人诚不欺我也!
  穆少淮唏嘘道:“难怪贺少侠临走前,特地交代我,多看顾唐郎中……说来惭愧,我本事有限,有负他所托!”
  唐龄默默把笔放下,垂眼不说话了。墨黑羽睫像小扇子似的,颤啊颤的,无端惆怅。
  梁御风见状,心中好生不忍。想来贺云阳身为他的莫逆之交,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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