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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帅治国-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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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近已经接任了户部尚书,朝廷选秀要进行严格的名额审查,鱼目混珠的情况几乎是不存在的。户部经过严格的审核后,会将所有的在籍秀女誊好名单,再进呈给皇帝。这是户部惯常的差事,许近很沉稳地道:“来得及。请陛下即刻下诏,户部立刻就会准备。”
  诏书一下,所有人都不敢怠慢,都紧锣密鼓地操。办起来了。因为后位空悬,所有人都在猜测继后的人选,应姜永琏的要求,顾文亮有时也会将市井的传闻说给姜永琏,京城里面有名的才女、美女都被挨个拿出来揣测一番,姜永琏听得乐不可支。他对她们自然是没什么想法,其他人再怎么眼热后位也是白搭。
  “那位周小姐真的才貌如此出众吗?”
  “她也是京中有名的才女,容貌据说也出众。闺阁中的诗作流传出一两首,徐太傅看了都点头称赞呢。”顾文亮本来说得挺起劲的,他一抬头,见姜永琏轻轻皱了皱眉,态度便急转直下,“不过女子无才便是德,会做几首酸溜溜的诗也不算什么,也不算什么正道,有时间该多在女红上下功夫。”
  这位周小姐,当日也曾被人热心作媒给林迹深。姜永琏便暗暗记下了名字,这会儿便忍不住问出来了。姜永琏一听顾文亮这么说,心里更是酸溜溜的。
  “真有这么好?”
  “道听途说,陛下姑且这么一听。”顾文亮不小心踢翻了醋坛子,这会儿只能努力补救,“这些大家闺秀,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等闲都不出府的,林大人又远在保定,只怕连面儿都没见过呢。”
  “在说周小姐呢,你提素臣干什么。”他们二人有什么关系吗?姜永琏心里不舒服地哼哼。
  “她也在这次选秀之列,陛下到时可以酌情处置。”
  姜永琏摇了摇头。林家说亲这事确实让他出了一身冷汗,但真正让他费解的是林迹深对此事的态度。林业在媒人频频上门时曾经写过家书向林迹深稍稍提过几句,只说经过,并未征询他的意见。嗯,古代的子女们都很可怜,婚姻大事上没有说NO的权利,家长顶多告知个结果。林迹深一面向父亲禀明他尚不想娶亲,一面给姜永琏写了信,从他落笔的潦草可以看出向来沉稳的年青人这回是失了常度。
  这事到此已经算是解决了。选秀的诏书是明发上谕,按说林迹深也早就看到这通上谕了。虽然说姜永琏没有什么其他心思,但朝臣不知道啊,远在保定的林迹深也不知道。姜永琏等着他来问选秀的事儿,可是林迹深连一字都未提过。他们之间的书信照常往来,那边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难道他一点也不担心吗?
  姜永琏不明白,他问顾文亮:“难道人真的可以这么大度吗?”
  “奴才在这个宫里好多年了,有些主子心气儿高,凡事都要斗个输赢,可是人无百日好,花无千日红,又有几个能随心所欲到最后。在这个宫里头,主子娘娘这么多,凡事无欲无求才能过得更自在些。”顾文亮顿了顿,“林大人是个懂事的,往后陛下多疼惜他一些就是了。”
  姜永琏心想,哎,摊上一个不会吃醋的,自己反倒显得器量狭窄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真的很卡。

  ☆、第37章 宝亲王

  完成登籍造册,真正开始选秀其实已经到了秋天; 清晨傍晚都有了些凉意。姜永琏有时在御花园散步; 本来已经打扫干净的甬道半个时辰后就又铺上一层薄薄的落叶,在夕阳的照耀下闪着金黄色的光; 空气里是桂花沁人心脾的香气,这是个万物成熟的季节。
  选秀; 可以视作皇家的大型选美; 主体是为皇帝服务,捎带着福利一下单身的宗亲; 评审呢也只有姜永琏一个人。等姜永琏一行人浩浩荡荡驾幸万春亭,本已有些疲倦的秀女这才又重新打起了精神; 她们五更时就坐上骡车,离开家人的护持同小伙伴们一路坐车到神武门; 在料峭的寒风中安静地等了许久。虽然大家都知道选秀其实就是在选美; BUT,皇帝又不好意思直接承认寡人好色,总得扯点“妇德”、“妇言”、“妇工”之类的遮羞布; 这导致秀女们的服装相当单调。姑娘们统一着青衫; 梳着大长辫子; 在这样大面积的撞衫之下,谁美谁知道。
  品性与学识修养仓促下是看不出来的; 就连容貌也因为骤见天颜太过紧张也打了折扣。姜永琏神情和蔼,他的年纪比这些应选的秀女大了一圈,他也觉得自己像个长辈似的干起了红娘的活儿。他怀着高度的为人民服务的精神仔细阅看; 所以这么一轮阅看下来他精神高度紧张,比上朝议事还费力气。原本还有第二轮,第三轮的阅看也通通给省了。呃,姜永琏想,他已经尽可能的认真了,至于婚姻中两人是性格互补好还是性格相近好,这么深刻的问题就留待他们日后自己实践了。
  原来周小姐确实容貌出众,虽然和他本人比还是差了点,不过姜永琏还是“宽宏大量”地将她许配给了许近的小儿子。两人郎才女貌,也还算般配。所有记名的秀女一一被指婚,这些人家开始陷入了迎亲前的忙碌,有细心的人便发现这些被赐婚的亲贵子弟中好像独独少了林迹深。
  林业倒是不着急,他知道姜永琏必有安排,只是不知道姜永琏的安排离他预想的相距甚远。林迹深年前被调了回来,原计划放他在直隶历练两三年,不过姜永琏改了主意,他担心夜长梦多,反正练兵的事宜已经初步有成,由原来的副手顶替上来做就可以了。
  林迹深在家里度过了有生以来最热闹的一个春节。以前常有人夸林家家风朴素,彼时囊中羞涩,又不肯同流合污,自然得节俭度日。现在就不一样了,林业现在一年有上万的俸禄,林迹深署理直隶巡抚近一年又节余了一万多两银子,应付起日常开销绰绰有余。林业也难得奢侈了一回,将林府上下整饬一新。除夕夜算不上真正的团圆饭,大儿子林迹远尚在边关,不过官宦之家大抵多是如此。吃饭的时候苏氏还提了提林迹深的婚事,林迹深没敢说话,林业一边说她啰嗦一边把话题给岔开了。
  年节一过,衙门正式办工,林业非常忙碌,有时候坐在轿子里面还要边看公文。林迹深因为暂时没有新的职务而赋闲在家,所以每天都会到母亲苏氏的房里说说话。苏氏笃信佛教,偶尔他也会陪母亲抄抄经书。林迹深在直隶呆了快一年,经常在烈日下督促练兵,人黑瘦了许多,但精神劲儿很足。苏氏知道他在直隶非常辛苦,回来后总是想方设法地给他补一补,以致于林迹深过年后长胖了不少。
  姜永琏终于找了个机会暗示礼部查找一下立后的成例,内阁官员一听这事儿很赞成,皇帝后宫空虚,很容易影响皇帝处理国事的效率嘛,大家纷纷表示及早立后是极好的,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名门闺秀有这个福气。姜永琏一脸高深莫测地微笑,内阁退下后单独将林业留了下来。
  姜永琏先赐座,再让人给林业沏茶。林业坐在底下,这还是姜永琏第一次如此认真地打量他最信赖的臣子,也是他将来的老丈人。林业的宦官生涯算不上顺利,这么多年的官场蹉跎在他脸上刻下了皱纹,相貌算得上英气,眉毛很浓,只是不笑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颇为严厉,再加上早年性格火爆,很是得罪了一些人。所以有人在启泰帝面前进谗言说此人生有反骨,糊里糊涂的启泰帝居然就信了,那一次林业差点就死在了狱中。幸好原主端王出面搭救,这便是他们渊源的开始。
  也就是那一年,林迹深从武转文,专心起了科举。年少的林迹深对端王的救命之恩感激莫名,曾远远地望过端王一眼。
  姜永琏同林业东拉西扯了一阵子,林业想起方才之事,多了一句嘴问道:“陛下理当立后,不知道陛下是否已有中意的人选?”
  “有是有的。只是……”
  林业笑了笑,真心实意地说道:“陛下宽厚仁德,能在陛下身边服侍,都是她们莫大的福分。”——立后更是家族荣耀,只是那些记名秀女,似乎都被一一指婚出去了。
  “不是女子。”
  林业听了这话也不算太吃惊,他仍是笑着说:“却不知道陛下指的是哪个。”本朝的风气对这方面并不是那么在意,虽说皇家子嗣自然是多多益善,不过有四个皇子也算能交待了。毕竟英宗皇帝一辈子勤勤恳恳耕耘了许多年才就两皇子,哲宗更是子嗣全无,皇帝在这一块上已经算是完成任务了。既然后继无忧,后宫愿意选谁便选谁,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自然不会多做置喙。
  姜永琏怀着紧张与期待朝林业看过来:“如果这人就是素臣呢。”
  林业震惊地转头望着姜永琏,君臣四目相对。姜永琏因为紧张脸绷得紧紧的,神情看起来非常严肃,林业也知道皇帝并未在说笑。这一刻林业心中震惊多过于其他,林业之前自然也听说过皇帝喜欢和美少年亲近的传闻,李景他们几个也确实提拔得很快,但这些人才能与职位还算相称,朝中纵有非议也很快就平息下去了。林业也就未曾多想,更不曾将这个人选想到自家儿子头上。
  林业嘴唇颤抖了一下,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会对他很好很好的。”姜永琏的目光没有任何退缩,他跟未来的老丈人保证,“宫里只会有他一人,再也不会有别人了。”倘若他一直这么一夫一夫下去,也算是创造了大宁朝的历史。姜永琏心想他真是分分钟创造历史的银呀。
  林业没有说话,半晌才跪下来:“如果这是陛下的旨意,那么臣遵旨。”林业对林迹深未来的设想绝不会是这个,但皇帝于他先有救命之恩,后有知遇之情,便是没有这些,基于君臣大义,也该遵奉皇命。再说皇帝这个要求,也并不违反大宁朝的体制,反对之说更是无从谈起。
  姜永琏只能闭上嘴,所有的承诺都不如行动来得有说服力,虽然他眼下很想让林业相信些什么。不过信任哪是那么容易一蹴而就的,好在未来有的是时间。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开了,有人惊讶,有人羡慕,有人嘲讽,但林业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乘轿回府后立刻就把林迹深叫了过来。姜永琏之前已经和林迹深说好了,会找个适当的时机说这事的,这段时间让他好好在家陪陪父母。林迹深也不敢有所隐瞒,将之前茶楼偶遇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苏氏听到消息后跌跌撞撞地跑来。她已是哭了。
  林业叹了口气:“你早就知道了?这些日子怎么都瞒着家里?”
  林迹深心中有愧,跪在那里不敢说话。
  苏氏哭着向林业道:“老爷,陛下前阵子不是说要给深儿赐婚吗?怎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林业看向儿子:“你知不知道入宫意味着什么?”
  你的才学,你的抱负可能就这样戛然而止了。
  林迹深毫不犹豫地点头。
  林业上前扶起儿子:“等诏书一下,府里便开始准备吧。”林业在府上难掩真实情绪,他叹了一口气:“哎。”
  姜永琏的那套说辞林业并没有往心里去,男宠在大宁朝后宫的地位比后妃低许多,真是可惜了儿子一身的才学,更是可惜了自己二十多年来的苦心孤诣的教诲。
  诏书来得很快,准确地说是林业一回府姜永琏便让礼部起草诏书。苏氏收了眼泪又补了妆,林业让人开中门摆香案,但顾文亮的眼睛多利,一眼就看出其中有许多玄机,当下先朗声宣读了诏书。姜永琏册立林迹深为宝亲王,进宫的一切礼仪待遇都比照皇后。
  林业听了之后稍感安慰,就连苏氏也觉得自己脸上有点光彩。顾文亮笑吟吟地同林业道恭喜:“礼部正加紧筹备大婚的事宜,陛下心急得很,巴不得宝亲王即刻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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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宁朝的后宫男宠几乎没有断过,只不过他们在后宫的地位极为尴尬,这一回林迹深破天荒得了亲王的爵位,礼部正在加紧赶制金册金宝,原先宗室中封亲王的现在通通改封为郡王,这么一来朝中上下啧啧称奇声不断。
  很快,钦天监就择定了吉日。大婚的礼仪非常地繁复,非常地折腾人。行纳采礼时,姜永琏命王公以下,四品以上的官员都到林府上庆贺。林业忙着招待同僚,苏氏忙着招待女眷,他们越是忙碌心里倒是越安慰,各项准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到了大婚那一日,仪式更加隆重,林迹深大半夜就起来,沐浴更衣,听凭众人摆布,他出府的时候,林业与苏氏都跪送,从此以后,便是自家父母对他也得行君臣大礼了。
  因为被大红喜帕罩着,林迹深一路上都不辨东西南北,直到被引至坤宁宫东暖阁上的喜炕上坐着了,这才明白一路的繁文缛节终于是过去了。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方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他视线向下,紧接着便发现跟前多了一双石青缎补绒云头朝靴,罩在面上的喜帕被挑开了,不出意料便看到一张熟悉的脸,目之所及都是喜庆的颜色,处处锦绣,富贵无匹。林迹深抿嘴笑了笑,姜永琏整个人乐呵呵的,已经笑得眉不见眼。随行的命妇都是宗室大臣中儿女双全的全福人,她们有些在启泰帝大婚时就伺候过,但毕竟没伺候过亲王,一时都很拘谨。姜永琏也不为难他们,让她们放下饽饽就先退下了。
  等她们一走,姜永琏就把头上的吉服冠丢到一旁,同时又把林迹深的吉服冠也拿掉,便开始诉苦:“呼呼呼,这帽子也太重了,我今天顶着它可是磕了几十个头了,可累死我了。你累不累?”皇帝大婚前得去奉先殿、太庙祭拜,这么一圈下来实在耗体力。
  林迹深笑着起身将两顶吉服冠归拢收好:“还好。”
  姜永琏又累又饿,用银筷子夹了个饽饽,夹到眼前瞅了瞅,就很嫌弃地把盘子推到一旁,他笑着倒在炕上:“哎,果然是生的。”
  这其实是有典故的,以前帝后大婚,命妇们都会进饽饽,然后问皇后:“生不生?”然后皇后这时就要答:“生。”以此寓意将来开枝散叶,为皇家繁衍子嗣。但这回完全用不上啊。
  姜永琏吐槽道:“可是不会变通。”
  “按祖制做,也不算错。”林迹深知道底下的人生怕担了干系,日子久了便因循起来。
  姜永琏笑得东倒西歪的,林迹深生怕他撞到,赶紧将炕桌挪到一旁。姜永琏一点一点地蹭过来,心满意足地枕在林迹深的大腿上:“真像做梦一样。那一天我同你父亲说起这事的时候,我还担心他会反对来着。”
  “还请陛下多多体谅他们一些。”林迹深用手轻轻抚着姜永琏的鬓发,缓缓地解释,“父亲有些失落,母亲虽然一时也有些难以接受,不过他们总是希望臣以后能得过好。除此之外,他们也别无所求了。”
  临进宫那阵子,苏氏彻夜难眠,总是叮嘱林迹深不要老是一副直脾气,今后不要触怒皇帝。总之,对他是一百个不放心。林迹深再三向苏氏做了保证,他知道入宫意味着什么,他没有反复掂量过得与失,他只知道如果推开那个人的话,他会后悔一辈子。
  “我知道。”姜永琏在温柔的抚。摸下人懒洋洋的,他躺在林迹深腿上把玩着他的头发,用手指将青丝绕了又绕,“以后咱们两个说话,一定要开诚布公,不能有所隐瞒。你知道的,我在这里最信赖的就是你了。”
  “陛下怎么说臣便怎么做就是了。”
  姜永琏对这话不太满意,他支起半边身子:“我这话可是诚心的,你可不要敷衍我。”
  林迹深温柔地笑笑:“好。不敷衍。”
  “这样才对。好饿。早膳的时候就没吃上几口。”姜永琏皱皱眉看向那个饽饽碟子,“生的饽饽咱们就不吃了。好在我有先见之明,已经有所准备了。”
  姜永琏噌地下地,笑嘻嘻地从角落里面摸出一个食盒,里面有好几道清爽的凉菜,他们都被折腾了一天了,吃着都挺开胃的。
  “这是朱果果做的。”现在朱果果多数都帮姜永琏管管膳食,奶奶孩子,生活起居方面姜永琏大多都交给他,“以后你想吃什么,就让他给你做。他很厉害的,会做很多很多好吃的。”
  “好。”
  林迹深多数时间都忙着帮姜永琏布菜置酒,姜永琏捉住他的手腕:“你也吃呀。”
  “嗯。”
  姜永琏开始絮絮地诉说这一年多来的相思,诉说林迹深险些被订亲的惊心动魄,后来又说到自己如何给周小姐指婚,说着说着,两人已经紧紧靠在一处喁喁细语起来。
  过了一会儿,窗前就出现了几个人影,几对年长的夫妇按着传统开始唱《交祝歌》,歌声质朴而热烈,听得心跟着一荡一荡的。这便是合卺礼要开始了。
  姜永琏和林迹深各自执一壶酒,先往自己瓢里斟酒,再给对方斟酒,姜永琏微一示意,他的手已经绕过来,两人挨得紧紧的,双手交缠将酒喝了,而后相视一笑。酒香清冽,余味绵长,姜永琏喝过酒,脸红扑扑的,眉眼都带着春。意,嘴唇艳丽非常,林迹深舔了一下唇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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