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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帅治国-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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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爷,你还要再听听他们说些什么吗?”
尽管林迹深在问这话时脸上的表情一脸诚挚,但姜永琏还是怀疑他其实是在暗地里笑话他。
哼,逮着机会就乘机讽喻他,真是一点都不成熟!
“不听了。”姜永琏摆摆手,忽然道,“前阵子你父亲捐了一千两银子,该不会将你娶亲的银子都给捐掉了吧?”
林迹深立刻涨红了脸:“没有的事。”
“到底哪件事才是子虚乌有?没订亲?还是没有银子?”
“……”
“说说看,说说看。说不定到时可以给你赐婚!”
林迹深一脸无奈:“……姜爷,现在再不走的话,就走不到菜市口了。”
“哦。”
他们一行人好不容易逆着人流来到菜市口,这里的人比方才那边还要多,看来吃瓜群众看热闹的传统十分悠久。挤是挤不进去了,站在后面的话视线又被前面的人挡着,除了前面的后脑勺,真是什么也看不到。
姜永琏看着林迹深,意思是你看怎么办哪。
领导有需/要,底下的人就算跑断腿也要帮他完成。林迹深在附近转了一圈,才道:“去茶楼吧。”
菜市口附近有两三座茶楼,从茶楼上面俯看下来,视野很好。茶楼里面当然也都是人,但只要肯花钱,茶楼那里便能腾出一两个地方出来。姜永琏爽快地付了钱,他们三人就上了三楼的雅座。
时间还很早,茶楼底下已经有说书先生在讲许近一行到闽郡查案的事情。说书先生讲的版本自然是演绎版,讲许近如何精明能干,司员如何干练,跟着去的御史是如何清廉,不收分文贿赂,故事里面虽然有很多道听途说的成分,但在这一点上倒是符合实情。姜永琏明明是他们之中最了解案情的,竟也被说书先生讲的故事所吸引,他一边喝茶,一边听得津津有味。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底下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茶楼里面的人也顾不上听说书,都涌到边上。林迹深探出身子看了一眼,道:“姜爷,人犯已经往这边过来了。”
姜永琏端了杯清茶也走过来瞧上一眼。这可是姜永琏第一个下令处死的囚犯,姜永琏说什么也要亲自过来看一眼。囚车已经转过街角,缓缓前行,沈朗被铐在囚车里面,模样看起来很狼狈。沿途还有不少愤怒的群众往囚车扔菜叶子,扔鸡蛋,少数流落在京城的灾民在那边痛骂:“狗官!恨不得剥了你的皮,吃了你的肉!我那可怜的孩子哟,要是当初官府没昧下赈灾粮,兴许他还能活下来!”
难民凄怆的哭诉声更是点燃了周遭百姓的怒火,若非步军领统底下的士卒极力维持秩序,这些人只怕会做出更过/激的事情来。不论他们如何声讨,沈朗都闭着眼睛木然承受。
沈朗被押到行刑台上,他终于睁开眼睛,以往踏破门槛的那些人早就不见踪影了,只有家人和几个老仆前来送他最后一程。沈朗闭了闭眼睛,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姜永琏轻声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姜永琏提笔同意三法司奏请的“斩立决”刑责时并没有一丝的犹豫,但此刻沈朗的夫人与儿子正抱着沈朗痛哭,姜永琏不由得生出几分怜悯。当然,这份怜悯不是针对沈朗,而是针对沈朗的家人。沈伦奏请将沈朗儿子流放岭南,妻女家产藉没入官,古代一向都有株连的传统,一人犯罪,全家人都得跟着受罪。抄家是必然的,那些大多都是不义之财,不过姜永琏网开一面,没有追究沈朗妻儿的罪责。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修改过了,修改了蛮久,有兴趣的可以看一下哒~
谢谢镜筒子的地雷,么么哒。
基友现文:徐清让死皮赖脸地嫁给了顾显彰,然而没等她把那个装着前女友的石头心焐热,她家就“哐叽”一声破产了。
原本除了脸只剩钱的徐清让觉得自己这下肯定要退位让贤了,谁知道她把离婚协议往顾显彰面前一送,这人居然不答应了。
相信我,虽然依然是我爱你你不爱我,等我离开你又爱我的故事,但这是个宠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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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公主病
☆、第29章 伪文艺
囚犯临死前还要望北谢恩,这事实在扯淡; 皇权再威风; 命都快没了,还能指望他们心悦诚服; 心怀感恩吗?他们在做这个规定动作的时候一定是怨气冲天,否则沈朗此刻也不会额上青筋暴起; 目光怨毒无比。沈朗就算最后破口大骂; 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姜永琏料想他不会说出什么好话,起身往回走; 他决定把沈朗临死前的咒骂当个屁,绝不往心里去。
“若老天有眼; 绝不能放过沈伦这个小人,我诅咒他妻离子散; 下场比我凄惨百倍!”
姜永琏手一抖; 茶水泼了出来,他快步冲到窗前探头往下看,可是已经晚了; 刽子手已经大刀一挥; 血流如注。姜永琏刚好目睹到刽子手起刀落的一幕; 他腿一软,手上的茶杯“哐”的一声掉到地上; 骨碌骨碌滚出好远。
沈朗身首异处,其头颅是不是也像这个茶杯在泥土里面翻滚呢?这样的联想,让姜永琏的头皮都炸了起来。
林迹深一个箭步上前搀住他:“姜爷; 您还好吗?”
姜永琏脸色煞白,他揪着林迹深的衣服,已经趴在那里呕吐起来了,室内都是酸臭的味道,有些污渍还溅到了林迹深的衣摆上。林迹深却没挪一下位置,只是慢慢地替他顺背,姜永琏连胆汁都呕出来了,胃部都跟痉挛了一般,很是受罪。
原来,再惊悚的恐怖片都比不上真实的血腥场面来得可怕。世上总有一类人,人怂却又好奇心过剩。
好奇害死猫。这是一个惨痛的教训。
回程的时候路上下了一场秋雨,雨淅淅沥沥的,风一吹,穿得单薄些还会起鸡皮疙瘩。姜永琏显然还没从那场血腥中回过神来,他站在大街上,沈朗的尸首已经被家人领回去了,之前围观的百姓早就四散着躲雨去了,雨水从屋檐上流下来,溅起一朵朵水花,脚下的泥地变得更加泥泞。他神经一抽,诗/意地感慨道:“愿这雨洗刷一切罪恶。”那血再是殷红,总是会被冲洗干净的,第二天,菜市口想必就又恢复往日的繁荣。再过些日子,也不会有多少人记起这里曾经砍过一个巡抚的脑袋。
影视剧中的男主角总是在雨中孤寂地穿过长街,留给世间一个孤独而浪漫的身影,姜永琏在雨中站了一会儿,衣裳沾满了泥泞,姜永琏还想再作一会儿,就被刚换好衣服的林迹深拖进马车了。姜永琏在马车内已冻得哆嗦起来,他逞强道:“也不是很冷。我以前最喜欢撑着伞在街中漫步,很有意思。”这叫罗曼蒂克。
林迹深一点都不懂罗曼蒂克,他沉默着拿干净的丝帕替他擦头发。
装文艺装叉的后果是回去时就发了高烧,高烧迟迟不退,姜永琏在床上躺得久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躺了多久,全身软绵绵的,动弹一下却又觉得哪哪都疼。
“我睡了多久了?”
姜永琏喉咙也痛得厉害,顾文亮喂水给他喝:“陛下,您都睡了一天一夜了。”
竟然一天一夜了。高烧不退,一向都是险症,何况这个地方连个抗菌药都没有,之前的那位哲宗皇帝,大约就是死于伤寒转肺炎。
姜永琏一说话,前胸更是疼得厉害了。胸口疼痛,可不就是肺炎的征兆吗?病中的人原就脆弱,姜永琏以前就酷爱百度法求医,越发觉得自己的情况与肺炎的发病症状十分吻合。他一下子就慌掉了,紧紧抓住顾文亮的胳膊不放。
顾文亮问:“陛下可要进点什么?”
“太医说过我可以吃些什么?”
“太医说过了,不拘什么粥,只要陛下喜欢就好。”
但姜永琏显然漏听了关键字,他的世界一下子就灰暗了。
如果说姜永琏之前还抱着一分希望的话,现在大约已经绝望了。这,这,这不是病人临终前医生才有的台词吗?不拘什么,只要喜欢就好。
“拿一点进来。”宫娥端了一碗熬得很好的清粥上来,米已经熬得入口即化,只是味道极清淡。姜永琏饥火中烧的,无论如何好歹吃一点,免得到时上路的时候饿。
姜永琏一口气吃掉小半碗粥,他又难过起来了,一口粥哽在那里,不上不下的,姜永琏觉得自己越发不好了。宫娥以为姜永琏不吃了,便将那点粥撤了下去。
顾文亮看着他,目光忧郁:“陛下还有什么要交待吗?”
顾文亮的目光让姜永琏格外心碎,这句话听起来和你有什么遗言也差不多了。
姜永琏胸口一痛,555555555555,要交待的事情可就太多了。很多人很多事都放不下,虽然当皇帝又累又无聊,可是他好不容易才适应了皇帝这个工作,也渐渐有了一点点责任感,想对这个国家做点什么,甚至对将来的朝政改革有了初步的构想,他才刚入戏,怎么就被人中途喊停了呢?姜永琏心想,其实他可以做得更好一点。
“叫,叫素臣过来。”
顾文亮微微讶异:“陛下这个时候叫林大人过来做什么?”
“快,快去。”姜永琏痛咳起来,越发觉得气喘不上来,原来吃过一点东西身上还有点劲,这时又觉得疲倦了,整个人像一条咸鱼。
他也即将就是一条咸鱼了,很快很快。
宫娥扶着姜永琏躺下来,姜永琏身上出了一点汗,人似乎松快了点。他拼命告诫自己不能睡不能睡,眼皮却重得不听使唤,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还是慢慢地睡着了。
醒来时寝殿内已经燃上了蜡烛,姜永琏只是稍稍转了下头,顾文亮立刻上前道:“陛下,你醒了?”
“人呢?”
“林大人在偏殿候着呢。”
“快叫他过来。我有要紧的事情要交待给他。”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有时真的是好奇害死猫啊~
☆、第30章 虚惊一场(补)
宫娥扶姜永琏半坐起来,又用迎枕垫在身后; 尽可能让他坐得更舒服一点。姜永琏方才又睡了一觉; 此刻除了身上依然没有力气以外,其他都还好。据说有时会有那个回光啥啥的; 时间很宝贵,似乎该交待的也都该交待一下。原本还要考察一下哪个孩子比较适合继承大统; 现在也来不及了。
托孤这种事姜永琏当然并没有经验; 不过历史故事和电视剧看了不少,成熟的政治家在这个时候都不慌不忙; 将后事安排得井井有条。但眼下他的情绪伤感居多,很难进行理性思考。他摸了下肚子; 感觉又饿了,看来半碗清粥实在不顶饱。
咦; 看来他的胃口还挺不错的?
姜永琏也不知道自己是吃货本性还是怎么的; 这个时候居然还惦记着吃,大约大脑容积太小了,藏不住太多的事实。这时; 林迹深在宫娥的引领下已经跨进寝殿了。帘子掀开的那阵有风进来; 姜永琏倒也没觉得有多冷。
林迹深又在那边规规矩矩地行礼。
“你靠近些。”
在姜永琏的示意下; 林迹深行礼后起身向前行了几步,而后跪在了病榻前。不过几步路; 姜永琏看林迹深走得很慢,脚还有点跛,人也是形容憔悴; 下巴颏还有些青硬的胡渣。
“你怎么了?额头怎么也磕破了?”
林迹深只是摇头:“陛下好些了吗?”
“怎么连你也病了?这……这可……”
——在这紧要关头都病了,这可如何是好?但凡颁布遗诏,都得控制皇宫和京城的秩序,姜永琏原打算把禁军的兵符都给林迹深。几个孩子还太小,沈伦是首辅,之后就会成为名正言顺的辅政大臣,到时权倾朝野,只怕没几人能制得住。然后,沈伦绝不是忠诚可靠之人,自从听过沈朗的遗言,姜永琏就不再对沈伦抱有任何希望。
一向健康的年青人这时候病了,姜永琏心里既担心又慌乱,正在不知如何是好之时,斜刺里忽然有只手伸了过来,年青人不顾礼仪,突兀地用手背探了探姜永琏的额头。
“陛下!”林迹深的眼角已是莹然有光,他微低着头,深切自责道,“前日原不该让陛下出宫,否则便不会平白受这么一场风寒。”
“都是定数。事已至此,你就别难受了,不关你的事。”姜永琏其实也很想哭,都说皇帝是九五之尊,为什么他运气就这么背呢?淋了一场雨,装叉了一回,居然就这样了?
林迹深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自怀间摸索着,慢慢摸出了一个荷包,举到姜永琏面前:“陛下,这里面装着臣自白马寺求来的平安符。臣幼时也生过一场大病,母亲自白马寺求了一个平安符过来,后来便慢慢好了,此后便身体康健。白马寺香火鼎盛,这方面都是极灵验的,陛下向来宽厚仁德,一定会长命百岁。”
姜永琏想说这个时候还求什么平安符啊,话到嘴边却便成了:“那你帮我系上吧。”难得有人这么记挂他,总要留点念想,不枉来这个时空一场。
林迹深向前膝行了半步,他眉头微皱,像是在忍受身上的痛苦。但他默不吭声,只是低着头,仔仔细细替姜永琏将荷包系在腰带上。姜永琏低下头,伺候他的宫娥仿若隐形,连大气都不出,在极端的静谧下他听到林迹深鼻翼翕动,肩膀似乎一抽一抽的,而后“啪嗒”一声,有一滴泪滴在了他的手背上,烫得他的心温暖得发酸。
“哭什么?”姜永琏微笑着,也开始热泪盈眶,现在还不到哭的时候哇。说好的成熟的政治家风范呢,留在史书上的最后一笔,好像不应该是这种哭哭啼啼的场面。而且重要的事情他一个字都没讲,净在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但姜永琏已经撑不住了,很想抱着林迹深痛哭一场。
不知道什么时候顾文亮已经带着太医进来了,忽然出声道:“陛下,先让太医请个脉吧。”
有外人在,这才让姜永琏和林迹深的悲伤刹住车,他们不约而同,快速地用袖子擦干了泪。姜永琏穿的是白色的亵衣,那泪痕落在那上头印渍特别明显,顾文亮和太医都假装没有看见。
姜永琏有些抗拒:“我还撑得住。现在不需要进药。”那种虎狼之药,姜永琏看过哲宗服过,人是瞬间有精神了,但过程看起来颇痛苦。这种事,能免刚免,姜永琏方才说了好些话,竟也不觉得累。
顾文亮用手探了探姜永琏的额头,原本皱紧的眉头似乎放松了些,他面上微露笑意:“陛下睡醒之后好像好多了呢。”
姜永琏反手摸了下自己的额头,他的手心发烫,也不知道他的体温是否到了骇人的程度。姜永琏顺手抓住林迹深的手贴着自己的额头:“真的退烧了?”
不是在哄他?
——皇帝身边的人为了安慰皇帝,是各种瞎话都说的,姜永琏对他们有些信不过。他很紧张地盯着林迹深,林迹深指间微颤,脸上有一抹红云:“陛下,臣不通医理。您还是让太医再确诊下。”说完,便让出自己的位置。
已经长出花白胡子的老太医右手搭着姜永琏的脉门,脸上还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姜永琏都快急死了。只听到太医磕了个头,照例说了句:“圣躬安。”
这样的套话请脉时已经说了无数次,姜永琏耳朵都快听得长茧了。幸好顾文亮在一旁道:“奴才方才探了一下陛下的额头,感觉这烧已经减退了。”
这时太医才微微一笑:“再吃几付药,如果不再反复发热的话,那便是好了。”
WHAT?姜永琏惊喜地捂住嘴巴笑,他的心情像过山车一样,从极度悲伤再到狂喜,一路上他吓得肝颤。原来他只是患了普通的感冒,并没有臆想中的肺炎。姜永琏觉得自己蠢哭了,果然猪都是笨死的。竟然是一场大乌龙,好在他没有说出更加丢脸的话。只不过,他和林迹深都莫名其妙地哭了鼻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姜永琏后知后觉地发现方才好像是有些夸张了。
姜永琏吸了一下鼻涕,气吞山河道:“我饿了!”他原就饿了,又虚惊一场,是该好好补补。
顾文亮看向太医,太医还是那句话:“不拘什么粥,只要陛下喜欢都可以。”
这下姜永琏总算听清了这句话,好可怕,少一个字,意思就千差万别好吗?姜永琏知道自己没事了就开始讨价还价:“太医,那药,可不可以弄得不那么苦?”
顾文亮和林迹深异口同声道:
“陛下……”
“陛下!”
姜永琏立刻投降:“啊哈,我随便说说而已,良药苦口嘛。对了,太医,素臣好像也病了,你顺道也替他把把脉。”
林迹深有些不情愿:“臣好得很,一点事都没有。”
姜永琏努了努下巴,林迹深这才乖乖坐在一旁让太医替他诊脉。太医诊过脉后,慢条斯理道:“林大人只是外伤,不碍事的。双腿晚上用药酒揉开淤伤,十来天左右便可行走自如。”
姜永琏在病榻上也听到了,他“唔”了一声:“宫中有最好的跌打药酒,刘太医可以斟酌着用上。素臣额上还有伤,也一并看了,找些伤药出来。”
“是,臣去御药房找找。”刘太医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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