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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耽]君为下-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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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庆阳伯世子惊呼,其他竖起耳朵听的人纷纷装作什么也没听到。
    次日,有传言说,赵家之所以离开京城,都是因为陈家逼着赵家与之合谋,还硬要娶赵三元做太子妃。
    凤仪宫中,纪皇后倚在软榻上,把又爬到他背上的皇太孙拽下来,“瑞儿,你该午睡了。”
    “爷爷……”萧祁瑞被一只大手按着不能动,便扭着胖胖的小身子,想要从皇后的魔爪中挣脱出去,继续去玩头冠上的金凤凰。
    纪酌无法,只得把头冠拆下来,塞到他手里,“这下能睡了吧?”
    “咯咯咯……”萧祁瑞抱着华丽的金冠,终于满意了。
    凤仪宫的小厨房里,正熬着米糊,等皇太孙睡醒了会吃,厨娘见一个小太监进来,便笑着招呼,“春福啊,今日是你当差?”
    “是啊,”被叫做春福的小太监似乎吓了一跳,看清了问话的人,才又笑着道,“米糊可煮好了?”
  
    第83章 暗潮
    
    厨娘笑着把米糊盛到小盅里;盖上盖子;放到春福手里的托盘上。
    春福端着米糊离开,步伐缓慢地往凤仪宫的主殿——清梧殿走去。凤仪宫中少有宫女;太监居多;没有一个闲逛的人,各自有各自的事要做,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端着盘子的小太监。他只是一个二等少监;没有资格进到清梧殿里,米糊在门槛外就交给了掌事太监;春福则必须在殿外侍立;等殿中人用完饭食;还由他端走空碗。
    这些都是凤仪宫的规矩,每一环一扣都十分清晰,出了任何的差错,都能迅速找到经手的人。
    春福站在殿外,垂着头,心中一阵一阵地泛起绝望。
    纪酌拿着热布巾给皇太孙擦脸,哄着他醒过来,“瑞儿饿不饿?”
    “不饿。”萧祁瑞打了个哈欠,因为睡觉睡出了口水,张嘴的时候就吹出了一个泡泡。
    纪皇后笑了笑,抱着他坐到大迎枕上,“去叫那小太监进来吧。”
    春福正恍恍惚惚地站在门外,忽而听得传他进去,顿时出了一身冷汗,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掌事太监进去,跪在了皇后的凤榻前。
    纪酌瞥了他一眼,接过盛米糊的小盅,用小勺子搅了搅,冷峻的鹰目中满是笑意,“瑞儿,来吃米糊了,今日让他们加了蜂蜜进去,你大伯小时候最爱吃这个。”
    “大伯……”萧祁瑞跟着念叨,乖乖地张开嘴,把香浓软糯的米糊含到嘴里。
    春福现在已经不能思考了,只呆呆地看着这一幕,感觉如同酷刑,明明知道接下来的后果,却要亲眼看着这一切慢慢发生。
    “你叫春福吧,听说是淳德八年进的宫,有些事你可能不知道,”纪酌也不看他,专心地喂着皇太孙,慢条斯理地说,“本宫生平,最恨两种人,一则是欺凌妇孺,一则是残害幼童。”
    春福已经吓得魂不附体了,看皇后这架势,分明是什么都知道了,可他为何还要把米糊为给皇太孙,难道说,皇后本来就想让皇太孙死,要顺手推给陈贵妃吗?
    “幼童,幼童!”萧祁瑞咽下一口米糊,跟着说话。
    纪酌笑着拿布巾给他擦拭嘴角的糊糊,又舀了一勺,“淳德元年的时候,二皇子中了毒,你可知本宫是怎么处置那些宫人的?”
    小孩子吃不了多少,萧祁瑞很快就吃饱了,撇着嘴不肯再吃。皇后就放下小勺,将皇太孙交给奶娘抱着,“去园子里玩一会儿。”
    春福已经抖如糠筛,当年二皇子中毒,只要是经手过那盘点心的宫人,统统被仗毙了、“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纪酌在水盆里净了手,拿着布巾擦拭干净,端坐在正位上,静静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太监,“本宫把二皇子没吃完的那盘点心,给那些宫人家里的幼童吃了,无论是弟妹,还是子侄。”
    “皇后娘娘,小的,小的……”春福瘫软在地,他会给陈贵妃卖命,正是因为家里人在陈贵妃手中,家中兄长有许多子女,还有幼妹要养活。
    “启禀皇后,药已经验出来,是鹤顶红。”正说着,一位太医领着一个小太监走出来,躬身禀告,小太监手里端着的,赫然就是春福送来的那一盅米糊。
    “你家在临县,这一盅米糊送过去,怕是已经凉了,可得让你兄长热一热再给孩子们吃。”纪酌微微抬手,让人把那盅米糊放到春福的面前。
    自从左相走了之后,朝中的形势变得一边倒,每日早朝成了右相的一言堂,对此淳德帝很是不满。
    近来的诸多事情,让淳德帝已经不怎么信任陈世昌了,何况朝中形势一边倒,绝不是一个自小学帝王之术的皇帝愿意看到的,更重要的是,左相的位置很重要,没有了左相,皇上要处理的事就徒然增了一倍不止,这让耽于享乐的淳德帝如何忍受?
    因而,论资排辈,淳德帝把吏部尚书杨又廷拔为左相,但是第二天早朝,他就后悔了。
    “臣有本要奏!”杨又廷出列,拿出了一本奏折,“京中传言,左相丁忧,实则为人所逼迫,乃是三皇子觊觎赵家状元郎所致。”
    大殿上顿时落针可闻,杨又廷现在是左相,一般的官员还不能随意出来反驳他。
    “捕风捉影,岂可当真!”陈世昌气得胸口疼,赶紧出列说道。
    “此等事关皇家颜面之言,岂是随意说说的?”杨又廷不依不饶,躬身对淳德帝行一礼道,“皇上,太祖立下规矩,要立皇后之子为太子,便是为了皇嗣绵延……”
    就这样,杨又廷引经据典,从太祖的规矩,讲到前朝如何覆灭,再到右相一派支持陈贵妃之子如何的狼子野心,直说到早朝散去,还意犹未尽。
    “哈哈哈哈……”楼璟看着京中的消息,直笑倒在闽王殿下的腿上,“皇上怎么还能忍着?”
    萧承钧笑着给他顺了顺气,“杨又廷以前做过太傅,论理是父皇的先生,因而他说着,父皇就只能洗耳恭听。”
    对朝堂的安排,萧承钧从来都不会把注压在一个人身上,就算赵端离开,让朝中的局势偏颇一阵子,很快就会有别人来补上这个漏洞,尽管没有赵端在时那般得心应手,起码不会让右相占了便宜去。
    “王爷,那些个东瀛商人,已经捉到了。”陆兆进来禀报。
    “走,我们去看看。”萧承钧拍了拍腿上的家伙,拉着他出去。
    上个月攻打南边的那群倭寇被徐彻荡平,萧承钧就派人了盯着那些漏网之鱼,看他们与谁联络,抓了个人赃并获,将那些指使他们烧杀抢掠的东瀛商人一并捉了。让人在榕城最热闹的地方设了高台,敲锣打鼓地召集城中的人前来。
    “诸位看清楚,这些倭寇乃是侵犯南郡的,而这三个东瀛商,就是他们的雇主!”台上,三个衣着光鲜的东瀛人五花大绑地跪在最前面,身后跪了两排秃着半边脑袋的倭寇。
    “闽王仁德,只杀倭寇,不杀商人,尔等却不知感恩,依旧指使手下杀掠,”程将军站在台上,中气十足地说,“尊闽王令,午时三刻问斩!”
    虎背熊腰,壮实入牛的刽子手,穿着无袖褂子,端着一把系了红布的大刀,面色凶恶地站在台子中央,就等着时辰到就开斩。
    百姓们站在台下议论纷纷,对着那些倭寇指指点点。
    “倭寇竟然就是这些东瀛狗指使的!”
    “以前还以为是海外来的富贵老爷……”
    “人模狗样的做生意,背地里却指使倭寇!”
    若不是法场周遭围了一圈官兵,百姓们就要往台上扔臭鸡蛋了。
    那三个商人吓得面如土色,叽里呱啦地叫嚷不听,却没人理会他们。
    “刀下留人啊!”城中的一个富商跌跌撞撞地跑来,“将军,这三个商人是八月份才来的,并不知晓闽王殿下的新法令啊!”
    不知者不罪,法令是上个月颁布的,还只是私下里告知他们这些富商,对于七月之后来到的东瀛商人,他们根本来不及告知,那些人带来的海盗就已经开始烧杀了。
    “哼,难不成让殿下去东瀛一个一个告知他们吗?我看是故作不知吧!”人群中有人冷哼道。
    程将军不理会他,只看着日头,“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手起刀落,刽子手经验丰富,出手十分利落,不多时,十几个倭寇都成了刀下鬼,最后才轮到最前面的三个商人。
    台下站着的,不仅有榕城的百姓,还有其他的东瀛商人,他们一个个吓得发抖,终于明白,这位闽王殿下不是说说而已,是真的说到做到。在闽王的手中,不存在任何的侥幸,你知道规矩,就老老实实,不知道规矩,就等着受罚。
    萧承钧的法令,通过倭寇们的口耳相传,很快就被万里之外的东瀛岛国知晓,虽然依旧有不知死活烧杀抢掠的倭寇,但数量骤减,大部分都老实了下来。
    转眼到了立秋,江州南四郡的山匪,在这几个月之中,被楼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收拾干净了,江州刺史卢新,却依旧扣着他一半的粮饷。
    “我得去趟北四郡,找那老小子理论,”楼璟不满道,“恰好赵熹也回越州了,顺路去看看他。”
    从榕城去江州北四郡,最近的路是走越州。
    “这里有我看顾着,你想去哪里就去吧。”徐彻揉了揉外甥的脑袋。
    “我跟你去。”萧承钧正看着手中的一封信件,神色有些凝重。
    “怎么了?”楼璟走过去问道。
    “宫中出事了,父后让我去一趟越州。”萧承钧把信给楼璟看。
    有人毒害皇太孙,被皇后捉住,严审之后,供出此事与陈贵妃有关。纪皇后大发雷霆,下旨彻查。只是,纪酌在信中只说了这些,具体发生了什么并没有说,也没说让萧承钧去越州做什么。
    “皇后他……可还安好?”徐彻差点打翻了手中的杯盏,急急地开口,话到一半,又生生地止住,故作平静地问道。
    楼璟看了自家二舅一眼,面色有些古怪,舅舅似乎,对皇后的事,都格外关心。
  
    第84章 悟道
    
    有人毒害皇太孙的事;很快就传遍朝野;朝中一片哗然,这才刚刚立的皇太孙;就有人迫不及待地想下手了。淳德帝也很是恼怒;特别是被杨又廷啰嗦了一早上的“后宫不稳则前朝不稳,宠信歹毒妇人则皇嗣危已”,更是让他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查,给朕查,朕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淳德帝到凤仪宫,发了好一顿脾气。
    纪皇后冷眼看着皇上雷声大雨点小地暴跳;等他消停下来;才慢慢扫视了一圈坐在下首的宫妃们;“是谁下的毒手,臣已经有了眉目,今日请皇上来做个见证,毕竟兹事体大,皇太孙事关国运,并非后宫争风吃醋的小事。”
    位份高的妃嫔坐着,其余的站在后面,各个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言,生怕这事沾染到自己头上。
    陈贵妃很是镇定,在她看来,皇后弄了这么大的阵仗,无非是查不出什么来,等着她露马脚,只要她咬死了这事与她无关,就不信皇后能把她怎么样。毕竟春福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她完全可以反咬一口说这是皇后设的局来陷害她。
    “皇太孙的米糊里,有剧毒鹤顶红,下毒的太监已经招供,乃是一位宫妃指使。”皇后寒冷如冰碴的语调,一字一句敲打在众人心上,即便是没有参与此事的人听了,也不免心中惴惴,若是那太监随口乱咬,可如何是好。
    “是谁?”淳德帝黑着脸问。
    “陈贵妃。”纪酌轻描淡写的直接把人给说了出来,众人有些愕然,淳德帝也是一愣,还以为皇后要绕很大的圈子,铺垫很久的。
    陈贵妃瞪大了眼睛,赶紧出列跪在地上,“皇上,臣妾什么都不知啊。”
    接下来,不待众人反应,凤仪宫的掌事太监,将在春福房间里搜到的鹤顶红和财物摆在众人面前。
    “前些时日陈贵妃掌管六宫的时候,春福曾与鸾仪宫的大太监罗吉接触过,月前春福主动替了往鸾仪宫送东西的小太监。”掌事太监将春福的行迹掌握得一清二楚。
    陈贵妃脸色变得不好起来,却依旧很是镇定,凄然地看了淳德帝一眼,“臣妾这些年来从不曾对皇后有一丝一毫的不敬,皇后娘娘缘何要这般加害于我?如今死无对证,凤仪宫的人说是谁自然就是谁,臣妾百口莫辩……”
    “陈贵妃怎知死无对证了?”冷冷地瞥了一眼哭得梨花带雨的陈氏,纪酌端着杯盏轻啜了一口。
    陈贵妃一愣,她对春福有恩,那小太监发过誓愿为她肝脑涂地,况且春福的家人都在她手里攥着,一旦事发,春福肯定会立时服毒自尽,这些日子也没打听到春福的去向,就想当然的以为他死了,难道说……
    听着背后传来的脚步声,陈贵妃觉得遍体生寒,咬咬牙回头,正对上了春福苍白的脸,吓得险些尖叫出口。
    春福看起来没有受什么刑,只是憔悴得厉害,有气无力地跪着,也不等人问,就竹筒倒豆子地把陈贵妃如何指使他,要他害死皇太孙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每次都是罗公公与我联络,叫我将凤仪宫中的诸事都记下来,小的不识字,就只能等着与罗公公碰面才能说……”
    “看来与鸾仪宫的罗吉脱不了干系,”纪酌看了一眼脸色不好的淳德帝,知道他有些不相信,心中还是袒护陈贵妃的,便不打算给他开口的机会,接着道,“皇上,以臣之见,不如把罗吉交到内侍省去,让沈连来审,也免得冤枉了陈贵妃。”
    淳德帝打从见到陈贵妃跪在地上,脸色就有些不好,他向来是信任陈贵妃的,在他看来这个女人十分温驯,纵然有些心机,但都上不得台面,一眼就能看出来,心中对此事便有些不信,听闻让沈连来办,这才面色缓和了些,“皇后说得有理,此事事关重大,应当交给内侍省。”
    “皇上,臣妾冤枉啊,”陈贵妃听闻此言,脸色大变,“无端端捉了臣妾宫里的掌事太监,这不就是坐实了臣妾加害皇太孙的罪名吗?”
    “究竟是怎么回事,让内侍省去查吧,在一切水落石出之前,陈贵妃暂时禁足鸾仪宫,无诏不得出宫。”淳德帝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甩袖离去。
    沈连刚从青州回来,朝中局势就有了大的变动,赵端走了,陈世昌那老匹夫很是得意,这让沈连十分不满。
    陈世昌为了害太子,把青州弄得一团乱,最后却得他去收拾烂摊子,河道生意因为那些难民作乱,亏进去不少钱。
    “启禀公公,宫中送了个人来,说让内侍省彻查,”小太监前来禀报,“据说是查出来陈贵妃毒害皇太孙,宫里就把鸾仪宫的掌事太监罗吉送来审问了。”
    “哦?”沈连挑眉,转了转眼珠,瘦削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阴桀的笑意,“走,咱们去看看。”
    入了秋,天气开始转凉,但南方依旧闷热。
    楼璟带着自家夫君,捡着有树荫的小道,不急不缓地走走停停,花了五天才到越州。
    “我去越州刺史府等你。”萧承钧在岔口处勒马,向左是去越州首府越城的,向右则是赵家的所在——姑苏。
    赵端如今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生怕沾染上了是非,他一个亲王,自然不会屈尊降贵再去巴结赵家。
    “我天黑之前就去找你。”楼璟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他就去看赵熹一眼,损他两句,也没什么正经事,耽搁不了多久。
    十六个幽云卫分作两拨,跟着两人左右分开,绝尘而去。
    赵家在姑苏城势力很大,随便一问就能找到赵府所在。
    赵家在越州几代经营,府邸占地极广,建在一个阳坡上,远远地看上去,白墙灰瓦,参差错落,很是壮观。
    楼璟这次也不翻墙了,从正门进去,先行拜祭了刚刚过世不久的赵老太爷。
    “世子一向可好?”赵端见到楼璟,并不十分惊讶,笑着与他寒暄。
    “尚可,尚可。”楼璟客气了两句,就提出要去看看赵熹。
    赵端原想套两句话,问问闽王的近况,还没问出来就被楼璟打断了,也不好再多说,让人带着楼璟去找九少爷。
    “老爷,不好了,九少爷不见了!”先行去知会赵熹的小厮跌跌撞撞地跑过来。
    “不见了?”赵端一愣,好端端的怎么会不见了,“慌什么,不会去别的院子找找。”
    “不,不是……”那小厮磕磕巴巴,的数不清楚,赶紧把手中的一张纸递了上去。
    赵端接过来一看,险些背过气去,信中说,朝堂昏庸,家中混乱,无心做学问,他要去他该去的地方,找他的真学问去。
    赵熹,竟然留书出走了,落款还是昨天!
    “家中混乱,未曾发觉既明走了,让世子见笑了。”赵端气得直吹胡子,还得故作镇定地给楼璟解释。
    楼璟瞥了一眼那书信,闷笑不已,“我知道他在哪里,不如我去把他寻来。”
    姑苏城外,有一座寒山寺。
    度过城外的河,便是青石凿成的石阶,拾级而上,青苔满布的院落十分幽静,诵经之声不绝于耳,参天大树,青灯古佛,让人的心也跟着宁静下来。
    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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