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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阶下囚-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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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破韫乐,他就永远无法得到洛安歌。慕轲知道在他心里最重要的就是韫乐,而自己亲手把他的珍宝打碎了。
  慕轲确实愧疚过,所以一直帮忙救助韫乐的灾民,帮忙治理韫乐。虽然有愧,但从未后悔。二人之间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也只能一错到底,像他们这样的人,不比寻常人家的子女,是没有其他好开场的。
  洛安歌一从看台跑出来就后悔了,明天他就要冒险混出去宫去,今天却和太子这样针锋相对,万一节外生枝,明天的脱逃失败,他自己还没什么,死就死了,只是担心会连累了梅陆之。
  但是那会儿他就是无法忍受了,一看到慕轲那种真挚的眼神,洛安歌就烦躁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回过神来时,那些顶撞讽刺的话已经脱口而出。
  洛安歌知道自己在无意识的排斥太子,想推远他,疏离他,总之,唯独对慕轲,洛安歌不想和他扯上关系。
  洛安歌叹了口气,顺着小路回了寝殿。
  今晚慕轲没有回来睡,洛安歌独自躺在空空的大床上,睁着眼看着头顶华丽的帷幕。
  他不晓得太子为何不回寝殿睡,事实上晚膳的时候他也不在。
  洛安歌自己安慰自己,兴许是太子被政务绊住脚了,来不及回东宫,又或许是去见皇后,被留在那儿夜宿。
  想是这样想,但洛安歌还是有些隐隐不安,像是面前一片黑暗,他虽知道脚下有一条路延绵到远方,却忌惮藏匿在黑暗之中的猛兽。
  第二天早上慕轲也没有回来,宫女们伺候着更衣收拾,一直到用了早膳,洛安歌也没看见他。
  不过现在他也顾不上去想太子的去向了,今天就是戏班离宫的日子。
  洛安歌暗自算着戏班离宫的时间,提前半个时辰找了借口支走了身边的下人,换了身低调轻便的素衣,收拾了点儿东西,便往后面那所小院疾步走去。
  有了上回被四皇子发现的教训,这次洛安歌很小心,几番回头排查有无人跟踪,等好不容易到了小院门口,洛安歌后背上已经紧张的起了一层薄汗。
  梅陆之却不在约定好的地方等他,洛安歌刚落下的汗又起来了,他不安的在墙角打转了几圈,来回踱步,耐着性子等了半刻钟,却始终不见人来。
  洛安歌开始心慌了,不由得胡思乱想,正想进院子里找人问问,忽然从那边出来个四十多岁的矮个男人,穿着一身不起眼的灰袍。
  那人四下望了望,见洛安歌背着个小包袱在墙角茫然的站着,便走了过去,拱手弯腰一拜,“陛下!”
  洛安歌一惊,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仿佛对陛下两字无比的陌生一般。
  在东宫没人会这样叫他,他们都称他为少卿,亲近些的会叫声公子,可没人把他当做韫乐的君主。
  洛安歌紧抱着怀里的小包袱,犹疑不定的看着这灰袍男子,不太确定是不是该回答他。
  灰袍子又往前走了一步,压低声音道:“陛下,是梅大人叫我来的,请跟我走罢。”
  “梅大人?陆之?”洛安歌仔细端详着这人,他也记不清这张略显圆滑的脸是否曾在韫乐出现过,是陆之的手下吗?
  见洛安歌站在原地不动,灰袍男子只好又说:“事情有变,梅大人现在脱不开身,只能派我来接陛下了,陛下快跟我走吧,梅大人正等着呢,再拖就来不及了。”
  洛安歌这才想起半个时辰后戏班就要离宫,也来不及多想,便点了点头,“烦请您带路吧。”
  灰袍子又拜了拜,便引着他往一条小路去。
  洛安歌跟着他,走了有半刻钟,总觉得已经离那戏班住的院子远了,除了偶尔一两声鸟鸣,周围安静的可怕,气氛隐隐不太对劲。
  洛安歌盯着那个矮小的灰影,开口问道:“你在陆之手底下做事?官居何职?”
  灰袍男子没有回头,只是很恭敬地道:“回陛下,一介车夫罢了。”
  “车夫?”洛安歌隐隐不安,梅陆之怎么会派一个车夫来接应他?难道他身边人手不够了?或者说真的被麻烦缠住了身?
  洛安歌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该再问仔细些,梅陆之先前的叮嘱像闪电般的倏然掠过脑海,令他猛地警醒。
  梅陆之说过,戏班里没有他们的人,要他小心行事,任何人都不要相信!
  洛安歌第一反应就是这是四皇子的人,要将他骗到无人处杀掉,但紧接着他又觉得四皇子没这个心计,脑中思虑了一番,洛安歌已然慌了神。
  他不由得停住了脚,不肯再往前走。
  这时候已经进了一处别致的小院落内,四处冷冷清清的,见不着宫女太监。
  那灰袍男子回过头来,笑了下,“陛下怎么不走了?”
  洛安歌往后退了两步,不知为何就觉得那和善脸孔上的笑容变得阴森诡异起来。
  “你,你到底是谁?陆之在哪儿?”
  “陛下这是说什么?”灰袍男子推开面前的门,往里摊了摊手,“梅大人正在里面等着呢。”
  洛安歌半信半疑往里面瞥了两眼,只能看见一张金笔描花的大屏风,具体情形他也看不清。
  洛安歌无法,只好硬着头皮跟他进去,绕过那大屏风之后,内室挂着金色珠帘,隐约见里面一张矮榻,上面摆着一张小几,而旁边就坐着个人。
  那灰袍男子殷勤的为他挑起珠帘,“请吧。”
  洛安歌犹豫地往里走了一步,正好和坐在矮榻上的人对上了视线。
  洛安歌猛地倒吸一口冷气,全身几乎僵硬了,他踉跄的后退了几步,小脸煞白,“……慕轲!”
  作者有话说
  刺激


第三十八章…落网
  慕轲把玩着手中的玲珑骰子的穗子,不紧不慢地抬眼,“宵宵。”
  那双凤眸还带着笑,只是笑意并未达到眼底,倒是寒意更多,令人毛骨悚然,又仿佛酝酿着滔天的怒火。
  太子总是很冷静,不常发怒,但他愈是生气,面色反而愈冷,冰冻三尺一般的令人惧怕。
  贴身伺候的下人们,比如王公公,瑶花之流,都知道太子露出这样的眼神时,那就是真恼火了,定是要有人见血殒命的。
  洛安歌就是和慕轲接触才不足两月,此时看见这样的眼神也心生惧怕,下意识地往后退着。
  慕轲随手将玲珑骰子扔在桌上,慢慢站起身,不多时,高大的身影已经走至了洛安歌面前。
  还未说话,洛安歌就已经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的,将手里的小包袱当做武器狠狠地砸了过去,转身就往门外跑去。
  慕轲稍微侧了侧身,灰布的小包袱砸在了柱子上,倒是洛安歌跑得太急了,不知是踩了什么东西,绊的一个踉跄,重重地摔在厚实的地毯上。
  洛安歌来不及喊疼,赶忙爬起来又往外跑,狼狈不堪的奔至门口,还未跨过门槛,就被埋伏好的侍卫们一把拿下,擒着他的胳膊将他押回屋内。
  洛安歌气急败坏的挣扎着,嘴里骂着:“放开我!放开!”
  不知谁在他膝窝处踢了一脚,洛安歌吃痛的叫了一声,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太子脚边。
  慕轲居高临下的望着他,洛安歌垂着头,脸被刘海的阴影挡着,看不真切。
  于是慕轲便伸手捏住了他的尖细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直视自己。
  洛安歌又惧又怒,狠狠地扭开头想甩开慕轲的手,可那两根骨节分明的手指就如同鹰爪一般的,死死的扣在他下巴上。
  洛安歌挣不开,愈发恼火了,恨恨地瞪着慕轲,张口骂道:“你骗我!”
  慕轲不怒反笑,凤眸却很冷,“我骗你?宵宵,你这话从何说起的?追本溯源来说,难道不是你骗的我?”
  洛安歌一怔,恼火的闭嘴不说话了。
  慕轲却不肯放过他,手上的力气大了些,“嗯?说话啊?我倒要问问你,我费尽心思为你贺生辰,没想到却引来了外贼。瞒着我和他见面的是谁?想要逃走的又是谁?洛安歌,扪心自问,我对你如何,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我也没求着你对我好!”洛安歌歇斯底里的大喊了这一句,屋里忽然安静了下来。
  慕轲愣了下,忽然苦笑起来,“原来如此,我以为我只要对你好,对你温柔,总有一天能让你接受我的心意,原来都是我一厢情愿的。”
  洛安歌心中一阵酸涩,他知道慕轲喜欢自己,只是自己实在不能回应他的感情,他心善,总是心中有愧。
  洛安歌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慕轲却已经放开了他,冷声道:“既然如此,我也何必对你好?”
  洛安歌怔怔的仰望着他,忽然又回过神来,有些恍惚的站起来,喃喃念道:“陆之,陆之在哪儿?我要去找他。”
  慕轲冷笑,眸中尽是残忍之意,“他就在这里……余三,让他见见。”
  那个唤作余三的灰袍男人恭了恭身,走到屋子里边,不知是按了什么机关,便有一扇小门吱吱呀呀的打开了。
  那刺耳的声音把洛安歌引了过去,他下意识往里面看去,眼眸紧的一缩,浑身一颤。
  那里面正中央是个一人多高的刑架,而上面正绑着一个男人,深垂着头,散乱的头发遮住了脸。他的双手双脚都被铁丝绑在柱子上,铁丝深深的陷进手腕的肉里,衣裳破烂,浑身都是鞭痕和已经干涸变黑的血迹。
  “……陆之!”这场面实在是太令人惊惧了,洛安歌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尖声惊叫出来,推开慕轲就冲了过去。
  慕轲眼疾手快的拽住了他,强硬的将他桎梏在怀中,安慰似的摸了摸他的发间,然后转头吩咐余三,“去把他弄醒。”
  洛安歌眼见着余三提着一桶冷水走了过去,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厉声道:“你要干什么!不许去!”
  余三的主子是太子殿下,所以自然不会听洛安歌的吩咐。他拎着水桶走近梅陆之,抬手便将一桶冷水直直的泼在他身上。
  身上的伤口受到冷水的刺激,疼痛霎时间便叫嚣起来,梅陆之皱了皱眉,闷哼了一声,微微睁开眼,脑袋动了动。
  洛安歌的心揪着,几乎要落下泪来,“陆之……”
  他反身去捶打踢咬慕轲,带着哭腔骂道:“混蛋!禽兽!畜生!你怎么能这样对他!混蛋……”
  梅陆之半昏半醒间听见洛安歌的声音,艰难的抬起头来,血迹模糊了视线,眼前一片通红,但他还是能隐约看到洛安歌被慕轲死死的钳制着,他张了张嘴,嗓音沙哑:“宵征……”
  洛安歌的眼泪终于顺着脸颊流了下来,“陆之……”
  慕轲眸底却翻涌着强烈的妒意,“宵征?陆之?你们倒是叫的亲切,莫非那还是你从前的情郎?”
  “你别乱说!”洛安歌死命挣扎着,可是慕轲的手抓他抓得极紧,捏得他手腕生疼,“放开!放开我!”
  “……你放开他……”梅陆之死死盯着慕轲,气若游丝,却极其坚定,“……我们韫乐的国君,不是你的娈童!”
  慕轲眼里闪过一丝狠色,冷笑,“是,他曾经是你们的君主,但现在已经不是了,你们总是把他当成救世主来看,想让这副瘦弱的身子为你们遮风挡雨,扛起整个国家。”
  慕轲顿了一下,“可你们不知道,这人很普通,他怕苦怕累,挑食奢侈,受了一丁点儿疼就要哭,他这样一个人,藏起来还来不及,你们怎么舍得让他去遮挡风雨?”
  梅陆之愣了一下,尔后便咬牙道:“你胡说八道,我从小伴宵征一同长大,他百折不屈,是韫乐的主心骨,怎么可能是你说的那样不堪?!”
  洛安歌不知为何心里有些难受,他一直故作坚强的以一己之力撑着韫乐,夜夜挑灯理事,偷喝提神的药,把身子都搞垮了。
  他觉得自己装的很好,没想到竟在慕轲眼底下无所遁形。
  慕轲却抓到了另一句话,他沉着脸去看怀里的洛安歌,嘲讽道:“怎么?你们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难怪感情如此深厚,能让他远赴千里冒险来救你。”
  洛安歌皱眉,“都说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你别胡说八道!”
  “我只信我看到的。”慕轲现在已经不信洛安歌的话了,他现在只觉得洛安歌就因为眼前这人要离自己而去,这种情绪令他无比的恼火。
  他在很多事上,无论是政事战事,还是为人处世,都是冷静而强大的,可唯独牵扯上了洛安歌,他就极容易被妒忌的火焰烧昏了头脑。
  慕轲的脸色愈发冷然,抓紧了洛安歌的胳膊,示意余三过来,“去给他些教训,那张嘴实在是惹人厌恶。”
  这余三是狱卒出身,长着一张圆滑平庸的脸,其实精通各种折磨人的法子,落在他手里的犯人从没扛过三天的,只要他想问,自然有法子从犯人嘴里撬出实话来。
  只是太子并没什么要问梅陆之的,因此这两天他只是“稍微”给了他些教训,打出了一副惨兮的样子罢了。
  这会儿得了太子的授意,他便走向了一旁的炉火,从那烧红的炭火中拎出一块烙铁,木质的柄也微微发烫,足以见得这烙铁烧得多么炽热。
  洛安歌惊恐地睁大眼睛,使劲的往前冲着,捶打着慕轲的手臂,“住手!住手!我不许!慕轲,叫他住手!!我不许!我不许!”
  几乎是喊得声嘶力竭了。
  洛安歌已经彻底慌了,他明明是个国君,本当运筹帷幄,与太子势均力敌,周旋交锋,可现在却像个撒泼耍赖的小孩一般的,哭着喊着我不许。
  好像他这样闹下去,事情就真的会如他愿一般。
  可太子如此冷酷残忍的人,怎么会因为他的一句我不许,就改变想法。
  梅陆之咬着牙看着那橙红的烙铁靠近,干脆闭上了眼。
  洛安歌情急之下,低头在慕轲手臂上不管不顾的咬了一口。
  慕轲猝不及防,手上的力气松了些,洛安歌就趁这个机会挣脱开来,向离弦的箭的一般的冲向余三,居然直接伸手去抓那烙铁。
  慕轲心里一紧,连忙上前疾走两步,一把拉住洛安歌的胳膊,将他往后狠狠一拉。
  那葱白纤细的手指尖在烙铁边上划了一下,洛安歌结结实实的撞在慕轲怀里,紧接着就是声严色厉的呵斥,“你干什么!不知道那东西烫吗?!”
  “你,你不要这样对他……我求你了……”洛安歌终于撑不住了,崩溃似的大哭了起来,手指紧紧地抓着慕轲的衣裳,“我求你了,求你了……”
  梅陆之勉强的睁开眼,眼中尽是悲愤,他哑着声道:“宵征,不要求他,别求他……你是韫乐君主,你要顶天立地的……”
  这话不知是哪句又激怒了慕轲,他眸间愈发冷穆,右手按在洛安歌后背上,将他带入自己怀中,然后用眼神示意余三继续。
  余三点了点头,将那烧红的烙铁狠狠地按在梅陆之遍布鞭痕的胸口上。
  作者有话说
  今天开始日更三千了


第三十九章…梦境
  这烙铁温度极高,按在赤裸裸的肉上嘶的一声,瞬间便冒了白烟,空气中飘散出烧焦的味道。
  梅陆之再如何咬牙强忍,这会儿也忍不住了,张口惨叫了一声,便脑袋一歪,满脸冷汗的晕死过去。
  过了片刻,洛安歌才声嘶力竭的叫出来,仿佛那烙铁是烙在他身上一般。
  洛安歌疯了似的挣扎着,奋力推搡着慕轲,“你放开我!混蛋!放开我!”
  慕轲皱着眉看着他,手一松,便让洛安歌挣脱开来。
  他看着这人毫不留恋的离开自己,狂奔至梅陆之跟前。慕轲心里忽然一阵刺痛,情不自禁的按住了心口,眸底却愈发的阴鸷。
  无论如何……无论如何待他,强迫也好,温柔也罢,这人心里从来没给他留下半分的位置,立足之地都难求。他心里只有这个该死的梅陆之!
  洛安歌这会儿已经快要崩溃了,他颤抖着手去摸梅陆之的脸,看见那满目的伤痕血迹,几乎哭得喘不过气来,“对不起,对不起……陆之,你不该来的,你不该来,都怪我,是我太没用了,我没用……”
  梅陆之毫无反应,紧闭着眼,眉头皱着,在昏迷中也经受这锥心刺骨的苦痛。
  洛安歌抬手擦了擦眼泪,有些恍惚的想去解捆缚梅陆之双手的铁丝。那铁丝极其牢固,洛安歌根本弄不开,可他像是失了理智一般,死命的扣拽着铁丝,指尖都渗出了鲜血来。
  他两眼无神,只是喃喃的道:“……陆之,你回去吧,回韫乐去……回去……”
  慕轲眼尖的看见了洛安歌指尖上的那抹鲜红,暗骂了一声,快步上前拉住他,“你干什么?!疯了不成?!”
  慕轲将洛安歌拽过来时,才发现这人满脸的泪。
  这泪是为梅陆之流的,慕轲知道自己恐怕就是登时死在洛安歌面前了,也换不来他一滴眼泪。
  慕轲的心火忽然燃了起来,他一把攥住洛安歌的胳膊,阴着脸拉着他大步的往外走。
  洛安歌这会儿才醒过神来,惊惧的叫道:“你干什么?!放手!放手!”
  慕轲出了密室,粗暴地将洛安歌扔到矮榻上,重重地欺压上去,咬牙冷笑,“你以为我今天给你演一场杀鸡儆猴就会放过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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