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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二少爷正当年-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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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门被推开了,再然后,一个高大的男人轻轻走进屋。和身后一老一少两个女人说了句什么,便又把门从里头关上,继而一步步,走到床边。

男人身上带着香味,是食物的香味,桂秀峰皱了皱眉头,用一只眼睛偷瞄,发现对方正把一个包裹在报纸里的烤白薯一点点拿出来,随着报纸角被掀开,那橙红色的瓤和油褐色的皮就显露在眼前。白色的热气蒸腾过后,香味就散发得更加势不可挡。

“听丁婶儿说,二少爷爱吃胡同口老张家的烤白薯。”用这样一句话当作开头之后,嗓音低沉的男人坐在床边扶手椅上,看着那似乎正在暗暗吞口水的孩子,好像真的在用鱼干逗猫一样,把手里廉价然而美味的零嘴往前又递了递,然后总算认认真真,开口解释,“桂六爷确实是想让我去老宅的。可……我婉言谢绝了。外宅虽说有点冷清,可我还是相对更喜欢留在这儿。二少爷要是乐意跟我说话,不妨先坐起来,边吃边聊。成吗?”

听着那平缓的话,闹脾气的少年好像终于没了继续闹下去的理由,嘴角动了动,像是想说话却又没有,桂秀峰最终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继而一把从对方手里抓过烤白薯,一手托着报纸,一手小心把热气腾腾的,冬日里最佳的零食慢慢掰开,撕下一条色泽诱人,味道更诱人的红瓤,吹了吹,最终等不及地送进了嘴里。

“要说什么,就快说吧。”盘腿坐在床上的少年,咽下第一口之后,低着头,对那已经从眉眼间流露出笑意来的男人那么“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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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线偏暗的卧房里,一个坐在床上吃烤白薯,一个坐在椅子上看吃烤白薯,两个男人,或者说一个男人一个男孩儿,来言去语,聊起了天。

话题并不算轻松,却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头一回,更是唯一的一回,不只是三言两语的交谈。

“我留下,是觉得这儿更好,老宅太大,情况太复杂,着实应付不过来。”宗政良说。

对面正在往嘴里塞烤白薯的孩子则不以为然:“得了吧,你一个黑道杀手出身的,会怕情况复杂?”

“我并不喜欢应付勾心斗角。”笑了笑,宗政良两手肘部搭在椅子扶手上,十指在身前交叉,西装被这个放松的动作打开了些,衣襟里头的枪套背带就看得见了,反而给这份放松增加了几分紧张味道。

“我还以为,你要说舍不得我这儿。”眼睛眯起来了,桂秀峰舔了舔指尖粘到的红瓤碎屑,“或者,实际上是你对这儿的人有好感。”

“?”男人挑了一下左边眉梢。

“警告你,不许惦记我妈。”

“二少爷玩笑了。”

“没玩笑。之前有个老宅的人,负责每个月往这儿送钱,来来往往的就开始给我妈暗送秋波。还写了很轻浮的打油诗。后来这事儿让那老王八蛋发现了,那个人我就再也没见过。”

语调不紧不慢,不慌不忙,然而暗藏着的警告不能更明显,可对于宗政良,这警告对他没有任何影响。首先就是他确实对那位二夫人只是当作二夫人看待的,毕竟,他是个会拿金条嫖最当红的“小相公”的人,女人……着实应付不来。其次,也算是了解了一些桂老六为人的他,大约是真的宁死也不会在那头号黑道人物眼皮子底下招惹了他的女人。他来北京,是避风头的,不是出风头的,更不是惹麻烦的。

“二少爷放心,我可以保证,对于夫人,我只有尊重和敬意而已。”

“……成吧。”斜着眼角瞥了对方一下,暂且放下心来的桂秀峰点点头,算是勉强觉得这男人过关了。

不过,对于这男人,桂秀峰身上,还有个最大的,最未曾解开的谜团。

“二少爷。”清了清嗓子,宗政良试探性地开口,“虽说明知不该问,我还是想多嘴问一句。你和六爷,如此不和,是因为六爷只把心思放在大夫人生养的孩子身上吗?”

说出口的话,就如同离弦的箭,泼出去的水,收,是断然收不回来的了。而他也算是颇会选择时机问这种敏感问题的。刚刚闹腾过一场的桂秀峰,此时此刻已经泄过了火气,再闹,还是有点力不从心的。更何况,自己先是表现得足够幼稚,后是吃人家的嘴短,这两条结合起来算,就真的让那暴脾气的二少爷,暂且没了再爆裂一回的能量。最终,想了又想,还带着几分不甘心地,那少年皱着眉头,轻轻一咋舌。

“我只是他的一件东西而已。”话,有了开头,也就可以顺理成章继续下去了,“包括我妈,我们娘儿俩在他眼里,和房子车子没什么差别,都是买得来,也卖得出去的。我小时候不懂,只是怕,现在懂了,只是恨,但归根结底,我是逃不掉的。命再恶心,也只好认了。就这么简单。”

一席话落下,宗政良觉得自己听到了最糟糕的述说。

没有父子之情,没有一家人的感觉,甚至都不像是被主人豢养的动物。原来在桂秀峰眼里,他,和他母亲,都是桂天河的私人物品,是可以拿来用,用过了就扔的。

不……或许,比这还糟糕。

因为那本以为中断了的讲述,还在继续。

“你以为,他不重视我和我妈,就真的撒手不管了?他可没有。每个月让人送钱来,说是生活费,其实就是软禁的理由。他有好几个手下就住这附近,我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他都会知道。所以说,我有多恨他,你现在懂了没有?”

懂了。

宗政良没有说话,只是在心里无奈地一声长叹,他也一时想不出什么应对的言辞,听了太令人无言的故事,似乎怎样的言辞,都没有力量,更没有效果。

而那个难得一见居然认认真真讲了关于自己的故事的少年,则在讲完了之后,好一会儿没有再说话。吃了多半的烤白薯,他放下了,眼神里透出甚至可以说是完全不像个十六岁的大男孩应该有的沧桑感来,好像经历了太多东西,已经连悲哀都没有力气了一样,桂秀峰眉心越锁越紧,脸上一点点显得恐慌和愤怒,像是开始极端后悔自己说过的话,更像是记起了某些他根本还没来得及说,更不想说的秘密。

低头用力捏了捏鼻梁,快要受不了自己的状态的桂二少爷用手抓了抓头发,百无聊赖一样一点点展开包着烤白薯的那张报纸,指头沿着漆黑的标题划过,最终停留在一张照片上。

照片里是一员武将,留着时下最流行的胡子,光头,一身戎装,却面无表情。指尖敲了敲那张照片,桂秀峰像是已经受够了前一个话题似的,主动把话锋转到了不相干的事情上。

“这个人,是谁?”他问。

从他那么问,宗政良就一愣,继而,便开始觉得既蹊跷,又好像已经有了推论的方向。

“……靳云鹏,内阁总理。”

“啊……他就是靳云鹏啊……”桂秀峰点点头,“我之前听丁婶儿说起过他,说他是段祺瑞手下的四大金刚之一。”

“是。”听到这里,宗政良觉得已经清楚个八九不离十了。这个看似风光无两的黑道少爷,真的是被软禁被豢养着的。他连外头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他过的日子,至多就是看看电影听听戏,裁裁衣裳,发发脾气罢了。虽然可以出门,他却被无形地与外面的那个大千世界隔离开来,然后,还有一点是绝对的。

这个孩子……

“甭那么瞅着我,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不怎么认识字!”盯着宗政良,有点恼羞成怒的桂秀峰把报纸重新裹住剩下的食物,直接丢在床头桌上,“你那手眼通天的主子从来就不许我念书!我会写自己的名字已经是不错了!”

话音落下后,桂二少爷一翻身,直接把自己重新扔回了床上,拉过枕头,挡住了清瘦的侧脸。

坐在原处的宗政良,则在心里莫名翻涌了一阵又迅速平静下来之后,莫名有了顺着毛发方向轻轻抚摸抚摸这只小猫的冲动。

冲动无法遏止时,他看着床上那个瘦小的背影,低声开了口。

“桂六爷是雇我干活的人,可要说‘主子’嘛……我认二少爷。”略作停顿,男人抬手拢了拢鬓角的头发,一个有点特别,又似乎合情合理,有点疯狂,又似乎再平常不过的建议,就脱口而出了,“另外……反正外宅也是清静所在,时间多,事情少。,二少爷要是对识文断字有兴致……在下不才,愿意教您。”


最开始,桂秀峰以为那个建议根本就是痴人说梦。是胡诌,是扯淡。

但他看见了那男人认真的表情。那个说是只认他这个主子的男人,脸上也好,眼里也罢,都没有半点戏弄或者是欺骗。

于是,“不会是那老王八蛋让你拐弯抹角试探我吧?”这种话,他没有说出口,取而代之,他前所未有带着轻微疑惑、不安,和期待地,点了点头。

“那,要是能保证不让外人知道……就看你有多大的本事吧。”好像为了隐藏自己的窘迫似的,桂秀峰再度伸手,从床头桌上抓过那剩下的少一半烤白薯,埋头到报纸里,咬了一大口。

从那天起,可能是闻所未闻的一种教学方式,就在这对颇为奇特微妙的师生之间展开来了。宗政良没有照本宣科,买一摞初小的国文教材之类的塞给自己的“学生”,取而代之,他只是把带那少年出去的次数稍稍增加了些,时间稍稍延长了点。他会坐在驾驶位上,找桂秀峰最熟悉的地方走,经过桂秀峰最常去的店铺,那些路牌也好,招牌也罢,这说是不怎么认识字的二少爷都还认得,虽说是强制性硬背下来的,但至少这就是个最简单的开始了。以这些当作起点,宗政良让他默默记住那些字,然后再带着他去别的地方,找到地名或者店名相似的,就告诉他另外几个不认识的字都怎么念。桂秀峰毕竟不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幼童,他足够聪明,这样反复几次之后,那些他说话时经常用到或是多少有些耳闻的字,就完成了声音和形象的配对。这种好像运动健将热身一样的学习也好,游戏也罢,持续了大概一个星期,此后,宗政良开始带着他去认识报纸上的大标题,让他自己去念那些字,有不认识的,就跳过去,第二轮学会了再补上。照此又过了一个礼拜左右,那个居然从中学出兴趣来的少年,就令人惊讶地,会主动抓着报纸念给宗政良听了。

没有莫名的暴躁,没有动辄爆发的怒气,没有使性子耍脾气,桂秀峰真的像一只玩儿到尾巴根都颤抖起来的小猫似的,已经全然投入,忘了自己曾经怎样骄纵跋扈不依不饶过。

这样的变化,说实话,在宗政良意料之外,可是他喜欢。他爱看对方一板一眼磕磕绊绊读报纸的样子,微微皱着的眉头,俊俏的侧脸,一张一合的嘴唇,还有确实像个小孩子一般用食指压着字,一个一个指着读的动作。所有这些,他全都看不够,甚至包括结束之后,桂秀峰无意识地捏住报纸空白的一角,一点点揉搓着抹掉蹭在指尖的油墨的模样。

不生气的时候,这黑道少爷有多可爱,他自己知道吗……

想来,是不知道的吧。

再接下来,要教他写字吗?他是真的很想看看桂秀峰的字的,是否和他想象的那样,歪歪扭扭无比稚嫩然而透着一种不服输的倔强力道?

好吧,想象那些尚且为时过早,毕竟,眼前这些改观已经相当值得窃喜了。

宗政良都不敢信,自己在最丑恶的一方世界里,体会到了叫做窃喜的滋味,这简直好像严冬里开出来的第一朵桃花,弱不禁风,然而是个奇迹,并且美好到令人惧怕。

他不知道,桂秀峰也一样在窃喜,那是一种终于在压抑、惊惶,而且郁郁寡欢的环境下,总算寻觅到一丝快乐的窃喜。同样是个奇迹,同样会在带来愉悦的同时令人隐隐担心。

然而,不管怎样,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得到了缓和,被这种缓和深切安慰了的,就是吴月绢。她总是看不够儿子和那个男人坐在桌边,一个笨拙而认真地念着,一个安静而认真地听着的场景,这样的场景她太喜欢了。家里终于有个人可以稳定住儿子的情绪,虽然方法略显旁门左道,可实际效果在那儿摆着。这就好了。这太好了。

她会很乐意于亲自泡茶端点心给两个人,轻手轻脚把托盘放下,然后再轻手轻脚走去厨房,和忙着洗菜的丁婶儿聊聊家常,眼睛,却仍旧在偷偷看着那两个人的背影。

天气好,身体也好的时候,她甚至会跟着一起坐在车里,去大街上转转,听儿子仍旧习惯性地念着每一个路牌和每一处招牌上的字,仍旧有一些是不认识的,或是有一些会记错念错,然而被宗政良提示或是纠正时,桂秀峰并没有恼羞成怒,而是跟着念一遍,然后再重复低语几次,如同一个十分勤奋积极的学生。

吴月绢也曾经偷偷问过儿子,就这么喜欢这种学法吗?

桂秀峰想了想,而后点了点头。

“妈,等我再多认点字,就开始背列车时刻表。早晚有一天,我带着您,离开这鬼地方,离开北京,找个没人认识咱娘儿俩的小城镇住下,再找个营生,以后的日子,我好好照顾您。”眼睛直勾勾盯着母亲,目光中透着野心一般的希冀,桂秀峰那么说。

吴月绢的心里,被那番话说得燃起了一丝她以为早就不存在了的好好活下去的执着,一份对于未来的盼头,好像快要枯死的树,见到了乌云密布,嗅到了空气中的湿度。

真的可以吗……

即便惊讶到恐慌,但是……真的希望可以的啊……

儿子的想法,做母亲的没有告诉宗政良,她确实感激这个明明是个保镖,却在做着教书先生一样的工作的男人,可是她不敢泄露自己听到的话,毕竟,这个男人是桂天河派来的,这一层关系,让这个女人仍旧会本能地偶尔忍不住害怕。

十二月头上,北京下了一场大雪。

跟之前几次只像是在意思意思而已的雪相比,这一场,带着足足的“诚意”,四九城内外,一夜之间,银装素裹。

丁婶儿一边咋舌一边念叨等化雪的时候肯定冷到夜里睡不着觉,而桂秀峰,则早已像个三五岁的孩子,或者说,小猫小狗一样,跑去院子里堆雪人了。

吴月绢让他尽量别冻着自己太久,却也没横加阻拦,她觉得,儿子需要这份快乐,她还觉得,她自己,更需要看到儿子的那份快乐。于是,快乐着的桂家二少爷,一直独自玩到站在雪地里仍旧出了汗,还不肯回屋。

宗政良并不想弄湿自己的皮鞋,可他还是配合了那孩子的玩儿心,经过丁婶儿“批准”,从后厨拿了煤球和胡萝卜,又从扫落叶的大号竹扫把上掰下来两根枝条,他把这一套东西交给兴致勃勃的桂秀峰,而后站在旁边,点了支烟,边抽,边看着对方把每一样东西按在相应的位置上。

煤球眼,胡萝卜鼻子,和竹枝手的雪人,有那么一点点丑,像个形态可笑的侏儒,然而宗政良没有取笑。若是之前,他是断然要在心里取笑一番的。可现在,他和这个孩子之间的关系,再不是之前的状态,于是,连长相怪异的雪人,也跟着变得找不到值得取笑的点了。

“还缺了点什么。”端详了一会儿,他开口说。

“缺什么?帽子?还是围脖?”桂秀峰歪着头,看着自己的大作。

宗政良没有说话,而是低声笑了笑,便拿掉自己嘴边的香烟,捏在指间调转了方向,小心而准确地,插在了雪人嘴巴的位置。

那脸上红扑扑,额角汗津津的少爷,那之前格外骄躁易怒的少年,就在看到男人的“画龙点睛”之后,再也忍不住地,高高兴兴,爽爽朗朗,笑出声来。开心得就如同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本来应该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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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国饭店和正金银行隔着东交民巷跨街相望,街口立着黑魆魆的,好像高耸入云一样的灯杆,杆子上则挂着醒目的大红牌子,上头是英文的“SLOW”,下头则是中文的“慢走”。严冬时节,树上已经不见半片叶子,于是,那牌子也就无遮无挡,让在六国饭店大堂吧靠窗而坐的男人,看得清清楚楚了。

“为什么不用‘慢行’,‘慢走’……弄得好像告别一样。”冷笑了一声,男人端起自己面前的热茶,喝了一口。而后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另一个人。

“怎样啊?你又收了多少赏钱?钱包鼓溜到可以连路牌都嫌弃的地步了?”眉眼生得异常俊俏,通身穿得分外风骚的另一位男士笑了起来,公狐狸精一样低沉然而柔软勾魂的笑声过后,他从那夹在银色架子上的三层雕花玻璃托盘最上面那层捏起一块小蛋糕,小心翼翼托着送进嘴里。

在大堂吧见面的两个人,是宗政良,和褚江童。

但实际上,他俩也不算是约见,因为今天宗政良出来,只是想放松放松,确实,如对方所言,他之前救了桂秀峰一命这件事,确实让他从桂老六那里得了额外的赏钱,这些钱,够他在六国饭店这种地方好好享受一番了。于是,当他原本只是想体会一下宁静,坐在宽大的沙发里,从帽檐底下看着每一个经过的达官贵人,就当是了解了解北京地面儿上最有头脸的都是谁时,一股子暗香,就朝着他飘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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