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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骨之人-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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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花,总少不了护花之人细心呵护……
    古骜内心之中有一种根深蒂固而又一厢情愿的设想,所谓妻子,都如无怨无悔如古氏;却又能飒爽英姿如怀歆之母。
    他在山云书院学过兵法,学过天下,却从未学过如何与女人相处。
    所以古骜日日在外备战奔波,就连儿子出生的那日夜里,都因太过忙碌而没能赶回……等他再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的眼中满是疲惫,只哑声道:“是个男孩儿,夫君给起个名字罢。”
    古骜那些日子都在忙山民生计,这时亦触景生情,开心地抱着儿子道:“邦畿千里,维民所止,便叫古疆罢。”
    古骜出征,梅隽抱着孩子送走了夫君,看着古骜远去的背影,她默默地想,他们两人从一个契约开始,本便是为利而联姻,自己见他俊朗,竟暗自期盼了那么多,也许真是错了呢。
    古骜此时,对这一切悄然的变化,浑然不觉。他的目光,望向了即将掀起血雨腥风的征途前方。
    经过十天急行军,古骜率部五万终于在与朝廷约定的时间之前,来到了大军集结之地,濮阳。吕谋忠带着亲兵早到,正在大帐中等候着古骜,古骜挑帘入帐:“太守大人!”
    吕谋忠从战地之图上抬眼看了古骜一眼,招了招手:“过来!”
    古骜快步赶了过去,吕谋忠道:“此次雍驰亲率虎贲十万,为前军;你率汉中守军五万,为左军,仇牧率渔阳守军八万,为右军。君樊已上表朝廷,留守黔中巴蜀两郡,在郡中清除逆党党羽之后,再率军前来,朝廷已准了。隔河相望的逆贼军中,廖去疾帅部为前锋军,左军是李太妃家那河东李氏的李璟,右军是颍川郡廖太守亲帅,廖勇那老儿自己缩在后面做了后军!”
    古骜看了看地图,道:“属下带来的汉中郡五万人马,如今都安营扎寨好了,不知何时开战?”
    吕谋忠道:“午时与我一道去中军大帐,其他几位军中统帅都在,说是听讨逆大将军雍驰的调度。”
    “是。”
    跟着吕谋忠穿过重重关卡路障,古骜终于来到了虎贲军中军大营之中,侧目而望,只见虎贲军军纪整肃,刀剑盔甲个个霍霍如新,甲光向日,如开了金鳞般灼灼耀眼。古骜暗自观察,见巡视列队一等,有序井然,心下一时间不禁自愧弗如:“我手下之军,一没有虎贲如此装备精良,二没有虎贲如此军纪严整,三没有虎贲兵多将广……看来日后尚需多加努力……”
    思绪之间,古骜已经随着吕谋忠穿过了辕门,进入了中军大帐。只见其中将帅齐列,众武人佩刀带甲,吕谋忠几步便走到了台上,古骜则与臣属众人等,一道站在了台下。
    日头渐高,将至午时。
    古骜在帐中望去,只见讨逆大将军雍驰正端坐中央宽椅之内,表情肃然,瑰丽面色中带着冷冽,倒显出一股极强的反差,帐内静静无言。
    雍驰看了一眼来者,脸上倒渐渐浮现出了一个笑模样,起身相迎道:“吕太守,请!”吕谋忠微带些倨傲般点了点头,一撩衣袖,便坐到了雍驰左手边的空椅之中。
    此时雍驰的目光不经意地穿过了吕谋忠,落在古骜脸上,与古骜对视片刻,雍驰兀自微微一笑,古骜微怔,他没有错过雍驰眼神中一闪而过的阴翳。只见雍驰左边之座上,坐着吕谋忠,而右边之座上,原来却坐着仇牧,他适才一直无精打采地东张西望,并未注意到再战将领之中古骜。
    古骜则逐一看着帐中人等,却又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那位站在虎贲军将领中,微微佝偻着背的尖嘴猴腮之中年男子,可不就是田榕授业恩师萧先生么?难道田榕此番也来了?
    雍驰令人看了看帐外的标杆滴漏,问道:“过了午时了吗?”
    有卫兵报道:“禀大将军,已过了午时。”
    雍驰问道:“王监军怎么还不到?”
    有人道:“怕是路上耽误了罢,王监军第一次出征,据说故旧亲朋,送行的极多。”
    雍驰闻言嘴角微勾,看不出喜怒:“是嘛?”
    等了许久,王监军仍然未到,雍驰招了招手:“点将簿拿过来!点将!”
    点将点到古骜时,古骜答应了一声:“古骜在。”坐在上座的仇牧这才惊觉般地坐直了身子,往古骜的方向看来,眼神相交,他对古骜微笑了一下,古骜点头示意。
    点将毕后,雍驰将点将簿扔在一边,又问了一句:“王监军还没来吗?”
    “尚未。”
    “再等……”雍驰道。
    这位王监军,古骜亦有所耳闻。听说他乃是太皇太后之内弟,原本是雍驰出征前,在朝廷上对小皇帝上表求来的。
    雍驰当时奏请说:“臣乃雍家族子,并非嫡长,如今朝廷拔擢臣于闾伍之中,授臣以讨逆之重任,委以大将军之高职,位大夫之上,百姓不信,人微权轻。望皇上能派宠臣监军,臣方敢出战。”
    于是朝廷便依言派了太后的内弟、王大司马之嫡亲兄长来给雍驰做了监军。古骜看了一眼雍驰身边与之并列的那把空空椅子,心道:“昨日既约在午时,便该午时来才是,午时不到,这位王监军,岂不是触犯了军纪?”
    思及此处,古骜又看了一眼雍驰志在必得的悠闲模样,继而又想:“难道雍公子是想拿这位天子宠臣来立军威?可真能如此么……听说当年雍妃被晋升为贵妃,便是太后属意,按说雍王两家,都是先帝顾命之臣……雍驰究竟想做什么呢……”
    过了一会儿,雍驰又问道:“有派人去请王监军了么?”
    有人报说:“报将军,已去请了。”
    众人又等了两个时辰,雍驰已从端坐于中央,变成了靠在椅子背上,翘起腿,掌中玩弄着一把匕首,吕谋忠也一副不耐烦的模样,仇牧坐在一边,更是百无聊赖。
    雍驰问道:“这都多久了,还请不来王监军?派去请的人呢?回来了么?”
    “禀大将军,去请的人已回来了。王监军仍未到。”
    “回来了几人?”
    “三人都回来了。”
    “三人不受军令,渎职,斩了。”
    “遵大将军,推出三人帐外斩首!”
    帐外响起喊冤之声,只听咔擦咔擦数声,三人人头落地。
    雍驰道:“再派人去请!请不来王监军,军法处置!”
    过了一会儿,帐外响起了仪仗开道之声,王监军被醉醺醺地扶下了马车,这才捋了捋官服缕带,慢悠悠地来到了军营。
    挑帘入中军大帐,传令兵长声喝道:“监军大人到!”
    雍驰抬了抬眼皮,起身问道:“王监军,你做什么去了,诸将等你很久了。”
    王监军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摆了摆手:“友人送行,久了些,久了些。”
    雍驰问道:“军法官,按照军法,不守军纪,不尊军规,不按约准时入军营者,该当如何处置?”
    军法官乃是一位虎贲校尉,听雍驰相问,此时便上前一步,道:“按律当斩!”
    雍驰笑了起来,肩膀耸动,并不说话,他带着笑意朝他王监军望去,王监军也跟着笑了起来,面容中尚残着些微醺醉意,道:“大将军,你看看,你看看……这……哈哈哈……”
    雍驰一抬眼眸,悠悠地道:“适才军法官说,王监军按律当斩。”
    王监军微微一愣,睁大了眼睛,酒醒了大半,这才回过神来,道:“雍家小子……你……!!”站在他身旁的两个虎贲卫士忽然上前,拽着王监军就这么拖了出去,直到被拖到了帐外,王监军才后知后觉地大叫道:“你们敢!老夫是天子近臣!乃是天子派来的监军!战时可理一切军务事!尔等谁敢动我!雍家小子……雍驰!雍驰!雍将军!”
    雍驰看着前方,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斩!”
    众人旁观着这一幕,无不惊诧,吕谋忠与仇牧脸上,亦露出了震惊之色。古骜亦在一边静静看着,心道:“果然是要立威么……只是京城那边……难道……”
    电光火石之间,古骜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晋王打出清君侧的名号,所列出的朝中奸逆之首,便是王大司马……
    不……雍驰怎么敢……
    ……可若是这样的话……
    古骜再一次将目光投向了雍驰,这次古骜看他的眼神,与以往都不相同……
    古骜似乎顺其自然地就此理解了,雍驰那抹挂在嘴角若有若无微笑,背后的涵义……那是一股彻骨的阴沉,一不小心,古骜与雍驰的眼神对上,雍驰微微扬眉,从座中站起了身来,竟穿过众人,径直走到古骜面前,忽然开口问到:“古小将军,知道他是谁么?”众人的目光,一时间都凝聚在古骜身上。
    “禀大将军,知道。”古骜如是答。
    “古小将军神色有异,你觉得我做得不对?”
    “军法如山,大将军做得对。”
    雍驰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古骜的肩膀。这时,王监军的头颅被血淋淋地呈了上来,雍驰来到了那头颅边,看了一眼,道:“果真是王监军,诸位在座,你们谁的身份尊贵得过王监军?”
    众人不言。
    雍驰道:“可他违了我的军法,就是这个下场。今后,如果谁再说本将军年少气轻,或者资历不足,不足以统帅三军,又或不服我号令,便请诸位,想一想今日!”
    众人答是。
   
  第87章

    当夜;雍驰予各部军分派毕所任,雍驰道:“廖勇那老儿,二十年前八王之乱时,便最擅一字长蛇阵;如今其子廖去疾亦然。诸位请看——以颍川为界,弘农、济阴、下邳等七城,如今晋逆之军一字排开;如首尾相应。击其首则尾应,击其尾则首应……
    不过这长蛇阵败就败在,原本约同晋王一道举事的黔中郡太守虞嘉,已被虞公子君樊制于巴蜀,倒是令廖家军在大江之南再无法伸展。
    如今我们要破贼讨逆,只需将其首尾切断;拦腰而截,如此如此……诸位认为如何?”
    众将都答:“大将军英断;吾等愿遵大将军令。”
    当夜;古骜亦接到了军令;那便是率部全力攻打颍川——斩掉蛇尾。
    所部行旅立即拔寨,兴夜出发,古骜受任而去;而吕谋忠则被雍驰挽留于帐内,继续商讨大事。
    古骜走出了中军大帐,晦明火光不定,行至营外一偏僻处,却忽然从旁边冲出了一位骑马的青年男子,口喊道:“骜兄!”
    那人翻身下马,古骜定睛一看,眼前之人可不正是许久不见的田榕?古骜忙走上前去,上上下下打量着来人——只见田榕一身锦衣,容貌气质之间,此时亦带了一股世家之风,古骜笑道:“榕弟,我适才在帐中看见萧先生,还想你是否亦来了此处……没想到你果真在此!”
    田榕哈哈一笑,调侃道:“有缘千里来相会嘛!骜兄,要不要去我那儿,小酌一杯?”
    古骜道:“怕是不及,我兴夜就要动身。回去三更造饭五更起,榕弟之美意,我心领了,待我归时再与你相聚。”
    原来古骜自从在出龙山落脚以后,曾给田榕去信,对田榕言及近况道:“此处山荒民饥,为兄虽想念榕弟,可榕弟若至于此处,倒是无法施展了,空废一身才华。不若榕弟先跟着萧先生,待为兄一展胸襟之时,再言抱负之志。”
    田榕回信道:“皆可,一切听骜兄安排。”
    如今不期而遇,古骜心下高兴,可军务在身,遑论悠闲。与田榕小话几句,约了再见,古骜便要离身,然田榕却将古骜拉到一边,低声道:“骜兄,我来此处,不为别的,却是有件事十分疑惑,想对你说。”
    古骜屏开身后跟随之亲卫士兵,道:“有什么话,榕弟直说。”
    田榕道:“原本晋逆军声势浩大,有江南富饶五郡的精兵良将不说,还有黔中巴蜀两郡二十万虞家部曲,合围京城之势昭然。”
    古骜点点头:“然?”
    “然形势变化之快,真令人始料未及,那位为人称道的四大公子之一的虞公子,竟忽然治住了虞太守,如今攻守之势异矣……”
    古骜点了点头,的确,仅从兵力之上来说,若是黔中巴蜀两郡投靠了晋王,京城便岌岌可危,晋王得天下,似乎指日可待。但如今既然黔中巴蜀被虞君樊一夜之间夺了权,仍忠于朝廷镇守之,甚至还要派军讨逆,那么晋王逆军之赢面便因此大大地减小了。可晋王既反,箭已出弦,廖家为强助,尚可一搏。
    于是古骜问道:“然?”
    田榕有些忧心地道:“我只是觉得奇怪。萧先生被大将军亲自请来坐镇,先生昨日与我等学子透露的意思是,大将军想招降廖家,愿遣先生去做说客,条件是封其为江衢王……”
    说着,田榕抿了抿嘴角,看着古骜:“我本想写信告诉你,今日正打听到你也来了,我便寻至。”
    古骜闻言轻皱了眉头,田榕之意,他如何不知……此事的确蹊跷。
    战争一触即发,雍驰背后的这一手准备,究竟又是有何打算呢?……若真刀真枪拼杀,讨逆军与逆军相比,讨逆军人数更众,主力之刀甲车马更精良,又站在大义上,为何要屈其志而以利诱敌?
    古骜带着些疑惑点了点头,郑重道:“我知道了,多谢榕弟。”
    田榕颔首道:“我不久留,若有事,到时候再来找你。”
    “好。”
    田榕转身离去,古骜带着人回了营地,立即召集了小统领、幕僚长等一众,讨论并决定了第二日之如何攻打颍川,众人领命枕戈待旦,天未亮便披甲渡河。
    颍川逆军为晋王军左军,以江衢郡廖勇之弟、河间郡廖兴之兄,颍川郡太守廖荆为守城大将。古骜率众攻廖荆所在之颍川,为的是配合雍驰正面对于前锋大将廖去疾的进攻,牵制逆军之边锋。
    江南不如北地一马平川,雍驰的虎贲铁骑不能如平原那般叱咤,倒是古骜所率之汉中军,原先都是山中人,对于丘陵山脉等,登山疾行都擅长已极。
    再加上古骜游历颍川时,对于各山各脉都了解甚详,如今趁着夜色刚渡了河,古骜便率部一路行来,披山通道,未尝有丝毫停顿。
    军行神速,便是说如此了。
    不远处的群山之间,古骜借着即将升起的日色金辉遥望而去,喊来典不识指道:“那处,不就是我们曾与那什长聊过军中赏罚之关隘么?”
    典不识道:“正是,当时军营中斩了一位有功的寒门副统,不过是因为当班的时候多喝了一壶酒,便要被那世家生杀来想要立威。”
    古骜笑道:“正是。颍川郡看起来严阵以待,其实外厉内荏,就畏一个‘出其不意’!”
    梅昭再一旁道:“可这山正面有关隘相阻,旁边又有崖壁,甚是易守难攻。”
    古骜点了点头,叹道:“不错,除非从后面崖壁上飞过山去……”
    典不识笑了一声:“我等又不是鸟人,怎么能飞过山去?我看不如就从正面猛攻,打他个措手不及!”
    陈江想了想,在一旁道:“大哥的意思是,我们若能飞过山去,就能攻下此关?”
    古骜看了陈江一眼,赞赏地点了点头,梅昭在一边微微一怔,道:“我明白了,姐夫之意……难道是在军中选取登山能手,只要能攀过那绝壁,出其不意而击,里面军心既溃,大军等侯在关前,便能正面攻入?”
    古骜道:“正是如此,诸位认为办得到么?”
    梅昭想了想,道:“从前我等都是山中人,登山爬山的能手倒是有不少。我这就去令众小统将他们找来。”
    “好,事不宜迟。”
    不久,梅昭便从五万人的军中挑选出了一百最善登山之人,编纵成队,准备翻入后山,直取关隘之内。古骜道:“你们说说,谁能担当队长之责?”
    梅昭道:“姐夫,我从小生于山中,最熟山性,让我来罢!”
    古骜道:“好!若寨中混乱,你我约定一个暗号,暗号起,我便率军从正面夹击攻入。”
    梅昭道:“我挑选之人中,有一人善如鸟鸣,他每高吟,山中众鸟都会纷纷随之而唱。若入隘有隙,我就令人以鸟声为号。”
    古骜喜道:“甚好。”然后古骜又嘱咐了如何扰乱军营,如何擒贼擒王等等一干,梅隽都一一应了。
    诸事分派毕,古骜便帅主军趁着黎明破晓之色,在山中掩藏起来,而梅昭则带着一百人之纵,向内山中袭去。等了三个时辰,日头已上三竿,军士都口干舌燥,典不识也匍匐近古骜身侧,问道:“大哥,里面怎么还没动静?莫不是梅小兄弟在路上遇见什么了罢?要不要我带人去看看?”
    古骜想了想,道:“不忙,再等等。”
    “那好。”
    果然又过了一个时辰,空山之中忽然百鸟争鸣,古骜对典不识与陈江道:“传令下去,不用再隐蔽,强攻即取!”
    “是!”
    原来梅昭带领的这一百人中,其中许多都曾是飞檐走壁、行无本买卖之人。如今正巧碰对了门路,一行人便轻手轻脚地翻过了无人驻守的崖壁,从后山潜入了关隘之中。
    一路上竟也没人发觉,梅昭带着他们一个个跳入了关隘,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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