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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钱王-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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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义和毕耀武心里说话:“那有这个名堂?”但让各堂口的把头进来敬酒,不仅能够平息眼下的紧张气氛,而且还烘托出另一个高潮,实在是不错的选择,因此,麻义说对樊长水说:“快去安排撒。”
樊长水应了,转身出去召集各把头。
这个插曲一出,大厅上的紧张气氛就缓和下来。
陈必谦想,张广即使有什么不良企图,但自己没有什么实证,继续纠缠下去,倒显得太过谨慎,有损官威,而张广本来就无意和这位官老爷对峙,樊长水这一搅,他顺势端起杯来,喝了一口,说:“这桂花酒喝来爽口,劲头倒是忒大。”
欧阳通听他说到酒上,登时来了兴致,说:“这酒的劲头为什么大,侬晓得吧?它可不是浙江那糯米酿的女儿红,那个女儿红是经窖藏以后,颜色变了,劲头也小许多,这桂花酒呢?是高粱酿的,本来就是烈酒,和你们北方的二锅头一样,只是叫‘白干’,加了桂花、陈皮,出了琥珀色,颜色、味道变了,劲头可是一点也不减,好厉害的,不要说你们北方人酒量大,一不小心,就这个桂花酒,就能把你搞个大醉。”
说着话,他自己也喝了一杯,一砸嘴,说:“所谓‘老酒配重味’,‘叉烧大鱼’就是喝老酒时最好的下酒菜,鱼先用火烤,然后放在卤汁里蒸熟,味道浓郁,最适合这桂花酒了。”
张广示意陪侍丫鬟为自己斟满一杯,然后一饮而尽,登时两颊飞红,显露出些醉意来。
欧阳通忙说:“喝老酒不能急性子,这样搞最容易醉的。”
张广也不答话,只见他抿着嘴唇晃了晃脑袋,身子忽望后一仰,自嘲似得笑着说:“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这两句诗出自诗经“王风”中“黍离”一篇,据说为东周一位大夫所作,此人在官场不得志,罢官回乡,中途路过当年西周都城洛阳,见城郭毁败不说,往日的王廷也成了农夫的黍子地,由此念及国家现状与个人坎坷境遇,随口吟出该篇,用以发泄忧愤之情。
张广少年得志,先是游学西洋,后回乡赶考,同治元年,历乡试、会试、殿试后,得中进士,又因有“西学”背景,得到了主持总理衙门的恭亲王奕忻赏识,由进士擢升为翰林院编撰,可谓是顺风顺水。
当时,奕忻在朝廷中的地位足以用“说一不二”来形容,他一心要兴“西学”,主政的慈僖也很赞同,同意由翰林院试办“同文馆”,并明诏,八旗满族子弟当中挑选的二十四名青年入馆学习,在学中文的同时,至少学会一种欧洲语言,奕忻更一度扬言,要让士大夫等儒家学者也要进馆,学习西方先进技术。
以张广的学识背景,理所当然的成为这个以“西学”为主的机构中的要员。
但就在他和奕忻一起为“同文馆”的事务上下奔忙,总理衙门和“翰林院”产生了严重对立。
翰林院掌院学士倭仁曾是同治皇帝的老师,他认为,立国之道,尚礼义而不尚权谋,“奉夷为师”实是亡国之举,因此,召集文人学士,甚至以自杀来“尸谏”皇帝,警惕朝廷中的“卖国奸党”。
虽然奕忻是一人之下的“议政王”, 但大权还是掌握在慈僖太后手里,两方就西学的争端一起,她既不站在倭仁一边,又没有明确支持奕忻的意思,这非常“中庸”的政治手腕,却在很大程度上助长了保守思想对洋务思想的羁绊,倭仁最终通过自己在士大夫阶层的威信,迫使大批知识分子放弃报考“同文馆”,结果只有满、汉两族72人参加了“同文馆”的入学考试,被录取的只有30名,最后毕业的只有五人。
心灰意冷之余,张广辞去一切职务离开北京,自此浪荡江湖。
可以说,今天在酒宴上忽然失态,是经过几年颠沛流离生活后,张广郁闷情绪的一次总爆发。
他终究是位书生,既没有商人的圆滑世故,又不象官员那样,深晓“养光韬晦”之道。这样的人,感性来了,即便遇到的是一件别人根本不在意的小事,在他看来,也会觉得自己遭受莫大的委屈与羞辱,今天又遇到自己尤其厌烦的陈必谦这样说起话来“顾左右而言他”的官员,性格中“非理性”的一面就难以抑制。
麻义既不清楚张广的经历,更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听那口气,看那神色,既有嘲弄,又有讥讽,就猜想说的不是好话,细听之下,诗中还冒出个“悠悠苍天”来,显然是表示自己在人间受了难,奔告无门,只有向天诉苦,这样,麻义的心里当然不痛快,暗说:“你本就是个来历不明的人,老子让你坐在这里,还不是给赵家的面子?你倒好,喝着老子的酒,和啥子苍天诉苦,倒像是老子让你龟儿子吃冤枉喽,把那陈大人惹得火起,老子咋个收拾?”
心里这样想,麻义对张广的厌烦之心就更是强烈,当下说道:“麻乡约嘛,大事情是没得做,也做不起,喝喝酒耍一耍,让陈大人公务之余,愉悦一哈身心撒?先生这样说,可把我这宴会搞得沉重了撒?”。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六回 张德全醉酒惊失宝
欧阳通也觉得张广这样表现不妥,当即附和说:“麻爷说的是啦!大家自天南海北到川东来,图什么嘛?要我说,就是讨个彩头,麻爷他修族谱、敬先人,祖宗的福荫肯定会显现的,大家来沾点喜气,一起发财的啦!侬莫讲阿拉钻到钱眼里,发财,哪个商人不是一辈子追求?何止是商人?是人就都要追求银子,能够赚到银子,其他事情,我们不计较的,计较也没有用的啦!大事情多得很,那是陈大人这样的人想的,刚才说到‘度’,我看,商人求财不言国是,就是商人的‘度’!张先生刚下野,没法子体恤商人的想法,我们当然也可以理解的哦。”
欧阳通说话,江浙口音浓重,虽然努力用官话表达自己的意思,但大家听来,无不生出滑稽的感觉来。
官话说起来,虽然是四声分明,但和北京地方话还是不同,它的儿音少,阳平音多,因此说起来语调平缓,起落不甚铿锵。
江浙人说话则不然,他们的语言中去声和入声字居多,勉强说官话,很多字的声调改不过来,因此说起来就像蹦豆儿一般,用东北人讲话,就是“嘎巴脆”,真是别有风味。
重庆方言中,没有入、去声,重庆人说官话,语调其实也很平缓,和江浙人大不相似,因此,虽然地理上同处南方,但欧阳通一番话说出来后,不但北方人觉得有趣,麻义等川东人听来,也是忍俊不禁。
“扑哧”一声,一个陪侍的丫鬟笑出声来,倒是把气氛搞得活跃了一些。
只是,欧阳通一通长篇大论说完后,张广那边,已连干了至少七杯桂花酒。
这酒当真厉害,依次下肚后,后一杯顶着前一杯发力,张广当时就觉得难以把持,只觉后脑处一阵阵眩晕翻滚,似要蔓延到全身。
他晃晃头,努力想要清醒起来,谁知这样一来,更引得酒力汹涌,不由“哇”的一声,呕吐出来。
大清国民的性格,可以长江分界,江北诸省人大都豪放,江南诸省人则大多温婉,但酒这东西,却不一样。
北方酒,讲究的是一个“冲”,酒过咽喉,火燎一般,汉子们饮来,一杯落肚,“哈”上一声,酒劲也就过了,所以北方一些地方,通常把酒戏谑得称为“狗眦牙”,意思就是,一口酒在喉头做乱,一眦牙挺过去,酒的劲头就差不多消失了。
南方酒则不然,不闹喉头闹肚子,落了肚再翻上来,形成所谓的“后劲儿”,这种酒少年人最是喝不得,其入口绵软,后劲十足,没有十年酒龄,断然无法抵抗。
张广虽是北方人,但纵酒当歌的生活,实在没经历过多少,加之眼下心神不宁,落肚的几杯酒,不是刮骨的钢刀,也是穿肠的猛药,他终是抵御不住。
众人谁也没有想到,一个堂堂翰林出身的人,居然如此失礼,一刹那,大家都愣住了。
要说“酒入愁肠”是什么滋味,江湖中人还真不一定体验过,张广这一醉,在座的客人所理解的就是,此人无德,不分场合“撒酒疯”,根本就是个“无行浪子”,因此对这男子就生出鄙夷之心。
说也奇怪,张广这一吐,麻义居然觉得心神一震。
他的内心深处,其实很愿意探究张广出丑的真正原因,只是,这种带有怜悯色彩的意识,宛如电光石火从他心头掠过,他根本无从捕捉,更不要说仔细回味了。
他只恍惚觉得,眼前这烂醉青年,自己似乎早就相识,可偏偏一股拒绝承认这个事实的力量,强烈地撕扯着他的心灵,生生把他关于年少的所有记忆扯得粉碎,因此,他的泪腺刚刚松动,喉头却粗暴地滚动起来,发出一声冷哼。
这时,樊长水领着麻乡约各堂口的把头进来。
樊长水再是精明也料想不到,片刻之间,居然发生这样的情况,见麻义面色阴沉,当即也不多说,忙上去把张广拉出座位,丫鬟家丁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去打扫污秽。
张广这一吐,倒是清醒了许多,在樊长水的扶持下站定身形,只觉得嘴里苦涩难捺,勉强笑道:“惭愧。”
麻义不好发作,也是勉强笑着说:“喝酒撒,先生也莫自责。”
张广挣脱了樊长水的扶持,踉跄了几下,终于站定,眼见大家眼中,尽是鄙夷之色,苦笑一声,作个揖说:“诸位,在下代人赴约,本不该即席,惭愧,惭愧,所幸赵大少爷嘱托之事,已经完成,再不久留,就此别过!”
麻义心中,当然巴不得这位爷快走。
说实在的,饮酒见醉,是个男人就无法避免,若不是这个场合不对,麻义也许还真不把此事放在心上。
只是,现在的麻把头已决然不是当初江湖闯荡的愣头青,他所在乎的“忠义”、“豪放”等等男人的要素,早已经变换了指向,他甚至怀疑,“情”这种东西,是不是值得珍视和收藏。
换句话说,麻义已经不再依靠“情感”作为生存的基本原则,他已经习惯和自己内心深深厌恶的人一起谈论事业,解读人生,他的指向已无比明确,那就是“利益”,为获得利益,他可以在内心中杀死最真实的自己。
因此,麻义不断原谅自己的同时,也就逐渐懒得去了解别人,或者说去怜悯乃至爱一个人,哪怕他的内心真有过这种冲动。
可是,他的内心现在连真实的自己都容纳不下,又到那里有地方容纳这种冲动呢?
如果张广不是和赵家有密切关系,麻义连这样的话也懒得说:“先生莫如此嘛,大家能聚在一起,那是缘分撒?你这样走,显得我麻义不仁义。”
樊长水心思玲珑,知道义父的意思,上前重新搀扶住张广说:“先生可以先到后院歇息一哈,醒醒酒再说,义父还有很多事要请教先生。”
张广要是懂得“借坡下驴”,早已在官场混成大学士了,性格的执拗,加上本人又出了丑,再让他做“回旋”,那可是万难,当下回答道:“谢谢小哥关照,就此别过,最是适合!”此话说罢,不复多言,转身离去。
陈必谦见张广踉跄着出了大厅,冷冷说:“成何体统!这样的翰林,还不如那些普通来打秋风的,难怪年纪轻轻就‘激流勇退’了。”
大马爷顺着陈必谦的话说:“大人治下离京城太远,有些事儿难免听闻不到,真以为翰林是个人物,我呸!这样的主儿,在北京城里满大街都是,说句不好听的,北京城里有多少要饭的,就有多少翰林!您还真以为他们在皇帝跟前儿听差呀?屁!都在街面儿上混呢,都是那幅‘头摇尾巴晃’的德行,张嘴一说,自己个儿是进士的出身,翰林的‘底子’,好象一顿能吃多少担大粪似的,吹得那个邪呼!其实,给一两银子,他能把他亲爹卖了!活的惨着呢!”
欧阳通说:“马大爷这话说得过头喽,我朝的翰林,可是层层考试考上去的,真本事那还是有的,这种人,那是少数的啦!”
大马爷说:“您这话说得也不是没道理,可您说的那都是老黄历,不说别的,就说五口通商以后,我们的那点本事有用吗?”
欧阳通说:“这倒也是哦,‘北京条约’一签,码头一开放,大批商人都跑到上海,干什么啊?和洋人谈生意!怕被人家骗,当然就找些有学问的人来,好和洋人商行交涉嘛,可找来的这些人,压根不懂西洋话!你说怎么搞?倒是那些早年在广东贩鸦片的鸦片贩子,书没读多少,可洋话说得呱呱叫!这些人现在是上海最抢手的人才,做学问的,统统靠边站!这样的穷酸,到上海去,那里能吃满汉全席?根本混不到饭吃的,哝,这不是跑到四川来啦?还‘悠悠苍天’,臭摆什么,不就是‘诗经’里的几句嘛,前些年拿出来,蒙蒙人还是蛮可以的,现在上哪里去蒙?什么年头啦,连恭亲王都喝咖啡的了,谁还在乎他的那片天?”
陈必谦忍不住问:“恭亲王喝什么?”
欧阳通说:“咖啡,洋人地方出产的,我们日常喝茶,他们日常就喝这个,恭亲王他老人家喜欢喝,北京各衙门的茶房,就都有咖啡供应,那些大人们喝起咖啡来,比洋人还厉害!北京的咖啡销量蛮大的,是热销货哦,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咖啡商人的利润,也许要大过鸦片贩子的。”
陈必谦说:“以我大清土地之肥沃,就种不出什么咖啡来吗?云南不是可以种鸦片吗?大清也可以种植咖啡,何必非要和洋人买?如此一来,我大清的银子,不就白白送给洋人了吗?”
欧阳通说:“我大清有的是银子,不会因为买几两咖啡就花完的,大人你是不晓得,洋货在大清是何等畅销!就拿北京说,王公贵族乃至于各衙门的大人,不但喜欢咖啡,对洋货都喜欢得不得了!我当年随上海海关的洋人到北京公干,洋人送给大人们的礼物,花样多得很!香槟、葡萄酒、白兰地、啤酒、卷烟,大人们最爱享用,至于香水、首饰、洋装,各家的太太小姐们,更是喜欢,用完了或者不时髦了,怎么办?就四处托关系去买,这些人到哪里买?都跑到上海来了,他们在上海采购,大清的东西是一概不要,买的就是洋人的这些玩意儿!”
这位洋买办说得还真不错,咸丰十年后,洋布、洋火、洋烟等大批西洋商品,通过通商口岸进入中国市场,中国本土传统的手工制造业遭受近乎毁灭性的打击。
陈必谦说:“这些银子我们本来可以自己赚的。”
欧阳通说:“我们当然要赚的!我们买他们的东西,他们也买我们的嘛,就拿英吉利和法兰西来说,它们和我大清隔着大海,来回一趟差不多要三个月,这样算算看,就算他们年年发大船到中国来,能来多少人?我大清这么大,他们来那几个人做生意,肯定有跑不到的地方,那就得找大清的人帮忙啦,大清商人不就因此赚到银子了吗?”
麻义等了半天,就等话题扯到这上面,欧阳通话音一落,他立刻就说:“洋人是不好进川东的,为啥子?他们来这边搞贸易,只有走水路,可洋人的船大,走不得长江撒,他们要买四川的物产,就得通过我们大清的水运船,这样,綦江也可以赚到洋人的银子撒。”
陈必谦哦了一声,说:“这酒喝到这里,我才算明白,洋人用水路运四川物产,当然是要靠麻乡约喽?”
麻义说:“大人你是知道的,这几年,东面闹太平军,北面闹捻军,战乱之处,田地都荒了,老百姓连蚕都没得养,哪来的银子买东西撒?他们没得银子,四川的物产就算运出去,也没得人买,卖不出去,哪一个还要往外拉东西?不运物资,我这麻乡约就经营不下去撒。”
陈必谦说:“通商条约一签定,内地的市场准许洋人进入的,大清商家赚洋人的银子,也不是不可以,这也不违我大清法度,可你想过没的?现下朝廷正全力剿匪,长江一线,到处是大清军队不说,也到处是长毛,你利用长江水运赚洋人的银子,万一货物损失,打起赔偿官司,我这个小县可做不了主。”
麻木说:“我的陈大人呦,只要衙门同意綦江码头对洋人开放,麻乡约给洋人运货出任何问题,都自己负责!”
大马爷插话说:“没错,只要你大人金口一开,麻乡约的货船在长江一线的事务,就由咱兄弟打理了!”
陈必谦说:“运输的事情,我不必操心,只是,綦江码头一旦开放,你的船运什么,我就难以控制。”
麻义说:“我晓得,大人你是怕我运鸦片,刚才大家都表态了撒?一切讲究法度,你陈大人是父母官,麻乡约是你治下的商帮,咋个能给你惹麻烦?”
樊长水见话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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