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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笙走近了，才看到地上还有被关掉灯光的广告牌，上面有他的名字。
　　然后，首当其冲被警察同志训斥的人是——顾潮。
　　陈笙扫一眼周围的装备，气球爱心灯光摄影广告牌，还有一面大大的花墙。
　　可想而知顾潮今晚是要干什么。
　　刚才顾潮带人排练了一遍新的求婚流程，准备正式开始的时候，物业的人来了，要求他们立刻停下来。
　　顾潮今晚是箭在弦上，跟物业协调了好长时间。物业在得知他是求婚后，又晓得是陈笙报的警，本来想通融的。可是紧跟着警察同志就过来了，警察同志可是不讲情面的，按照规定严肃处理！
　　陈笙还没来得及上前说话，就见到警察同志指着顾潮道，“行了。就你，带着东西跟我走一趟。其他人散了吧。”
　　顾潮的秘书站出来，忠心护主道，“警察同志，是我组织的活动。跟他没关系。”
　　警察同志瞪了他一眼，不说话。这里面谁是头，他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秘书耿直道，“真的是我。”真是他出的馊主意，他无意间得知小顾总求婚失败，所以为小顾总设计策划了这一幕。没想到马屁没拍好，还把小顾总给弄到局子里了。
　　顾潮倒是没解释什么，低声吩咐了秘书两句话，就主动跟着警察同志走了。
　　陈笙迈着笨重的脚步追上去，赔着脸给警察同志解释，“警察同志，都是误会。”
　　“误会也得走一趟。”
　　顾潮埋着头不去看陈笙，丢人丢大发了，他怕陈笙生气。恐怕明天的头条就是他求婚失败，意外被抓进警察局。
　　这时秘书跑了过来，狗腿子道，“小顾总刚才吩咐我好好照顾你。说你生病了，让我先送你回家休息。”
　　陈笙斜他一眼，问：“你给出的主意？”
　　“诶？”秘书上来就给了自己一巴掌。上次求婚也是他出的主意，他罪该万死。他看到顾潮跟粉丝群商量集体表白求婚，他就想立个大功，于是搞了这么一出。
　　最后的结果是陈笙和顾潮被一起带回了警察局，因为陈笙是报案人。
　　陈笙和顾潮双双坐在了警车后座上，顾潮小声道歉，“对不起。”
　　陈笙的身体都这样了，他还连累陈笙跟他去警察局。
　　陈笙能怎么办呢，他也很绝望啊。
　　在警察局审问，保释，一套流程办下来已经过去三四个小时。顾潮被处以行政处罚，罚款5000元。
　　而此时此刻，微博上的众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粉丝们还在努力帮助顾潮向男神求婚。
　　离开警察局的时候，陈笙主动牵起顾潮的手。
　　两个人手牵手离开了警局。
　　顾潮解释道，“我不知道市区除了中央广场，其他地方严禁无人机飞行。”
　　陈笙弯起嘴角笑，“整天搞这么花哨，弄这些哄小孩儿的东西来哄我，好玩吗？”
　　顾潮的脸庞上浮现出愧疚之色，他站在原地不走了，然后把陈笙整个圈在怀里也不许他走。
　　他委屈道，“不好玩。但就是想跟你结婚，不管什么办法，只要有可能，我都想试一试。”
　　陈笙不说话了。
　　结婚有什么，不就是一张证明嘛。孩子都是顾潮的，他不明白顾潮为什么那么在乎那张证明。
　　可陈笙仍然不肯松口。他也有他的苦衷，他妈那边不知道情绪调节得如何。他希望他们结婚这件事情能够得到两方家庭的祝福，如果顾家做不到，至少他要得到自家父母的认可。
　　他回身抱住顾潮，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等我爸妈他们回来好不好？我把怀孕的事情一并告诉他们。我爸已经同意了，只要我妈点头，我们就去领证。”
　　“真的？”顾潮的眼睛亮起来，可很快又黯淡下去，“你妈不喜欢我。她要是一辈子不同意呢。”就像他的父亲一样，顾成江一辈子都不会同意跟他陈笙在一起。
　　“有点儿信心。”陈笙亲吻他的下巴，然后在他鼻尖上再度落下一吻，“你长得这么帅气，她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他跟他妈可都是重度颜控患者。
　　记得陈妈妈第一次在陈笙的家中见到顾潮时，那上赶着的模样就差让顾潮直接叫妈了。
　　两个人回到家中，陈笙饿了。
　　顾潮也没吃晚饭，下厨做了两大份意面。他们狼吞虎咽地吃完，再马不停蹄地洗澡上床。
　　从陈笙怀孕至今，顾潮就没再碰过他，每天都只是盖着棉被纯睡觉。他几乎不敢去触摸陈笙，怕自己按捺不住兽性大发。想到王烁所说的陈笙体质特殊，怀孕加生子三年不能同床，他已经发誓为了陈笙要做三年的“太监”了。
　　陈笙沾到枕头就睡着了，躺在他身侧的顾潮却迟迟无法入睡。今晚在警局，陈笙不顾影响到自身形象，当众解释自己是他的男朋友，说是自己不知道男朋友突然求婚，才惹出这么大的误会。
　　顾潮侧过身来，支着头去看陈笙。
　　在陈笙面前，他总感觉被当做一个小孩。他所做的一切在陈笙的眼里也不过是小孩的把戏。闹出了事情，陈笙出面解决，给人解释求情。
　　顾潮觉得自己超级失败。
　　求婚也是，做人家男友也是。
　　顾潮失眠了一晚上，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去上班。他不再要求陈笙跟他结婚，他想明白了一个问题——为什么陈笙不愿意嫁给他？
　　陈笙从小就是有主意的人，他的婚事别人无法为他拿主意。可陈笙却屡次拿母亲做借口来敷衍顾潮。
　　顾潮直到现在才想明白，是因为自己做得不够好。
　　求婚应该是你情我愿的。陈笙不是对顾潮没感情，只是这份感情还没有深厚到足够他们建立新的家庭。
　　进了一趟警局，顾潮终于老实了。接下来没有再把求婚挂在嘴边上，让陈笙过了几天的清静日子。
　　陈笙也把微博卸载了，打算等复出时再重新启用。他本来是计划在宝宝们出生之前跟他爸妈坦白，可是他们一家三口在外面旅游上瘾了，完全没有返程的打算。
　　陈笙不想打扰他们的好兴致，他从小独立惯了，打算瞒着家人把孩子生下来。
　　预产期前一周，陈笙联系了王烁，准备提前进入医院待产。他身体情况特殊，提前入院也是王烁的建议。
　　顾潮早早就预订了专业的育婴师和月嫂，孩子出生前所有的必需品也全部准备妥当。这些事情他没有让陈笙操过一点儿心，单纯从照顾人这方面来说，顾潮是个称职的男朋友，知冷知热知温饱，却总是不够知心。
　　顾潮放下一切工作，陪陈笙入院。
　　入院的第一天，陈笙还在病房里跟王烁讨论生孩子的过程。
　　王烁请了鲸市妇产科的一把手来替陈笙接生宝宝。在一个月以前他们已经秘密签署了保密协议。为了陈笙生孩子，王烁也是操了几多的心。
　　“你确定不告诉静阳跟你爸妈了？”王烁问。生孩子没有家人在场，总归少了安全感。
　　陈笙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看《育儿十八式》的顾潮，笑着说，“有他就行了。”
　　王烁郁闷道，“他能靠得住吗？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
　　“他是孩子的爸爸。”陈笙笃信道，“我相信他。”
　　顾潮故意将头埋在书页间，起初听到王烁骂他，他气得想挥拳头揍人。可是王烁是陈笙的医生，他如今不能得罪，唯有“忍”字当头。然后他就听到陈笙亲口承认了他的身份。
　　嗯。我要当爸爸了。
　　顾潮拿书捂着脸，无声地笑出一朵花来。
　　王烁却冷哼一声。顾潮能靠得住才有鬼，书都拿倒了，不知道到底学了几招育儿的姿势。
　　王烁给陈笙安排的是vip病房，病房里设备齐全，晚上顾潮就睡在旁边的沙发上。
　　怀孕的最后这段时间，陈笙睡觉开始打呼噜了。他以前是不会这样的，可能因为肚子压迫的缘故。
　　顾潮睡眠浅，被他的呼噜声吵得无法入眠。但他从来没有跟陈笙说过。
　　晚上王烁过来查房。他们这间病房特殊，b超和查胎动都是王烁亲自过来，从不假手于人。为了保护好友的秘密，从陈笙住院开始，王烁直接就住在了办公室里。
　　从推门进来，王烁就听到了打呼的声音。
　　他给宝贝们检查胎动时，问起陈笙，“最近是不是特别累。毕竟是双胞胎，比较辛苦，我看你睡觉都开始打呼了。”
　　“啊？”陈笙满脸的意外，“很严重吗？”
　　王烁笑着点点头，隔着门我都听到了。不过很常见的，等孩子出生就好了。
　　王烁检查完就离开了，不打扰陈笙休息。
　　陈笙回头去看顾潮，发现他的黑眼圈尤其严重。
　　“我打呼吵到你了吗？”
　　顾潮摇头。
　　陈笙放心地拍拍胸脯，“哦哦，那就好。”他说完，重新盖好被子，不到三分钟便进入梦乡，呼声再度在病房中响起来。
　　顾潮：“……”
　　又是一个难眠的夜晚。
　　入院的第五天早上，折腾了陈笙快十个月的宝宝们终于忍不住对新世界的好奇心，迫不及待地钻出了爸爸的肚子。
　　王烁和护士一人抱一个宝宝。
　　护士问，“李婷，双胞胎男宝。李婷的家属呢？孩子爸爸在哪儿？”
　　陈笙生宝宝用的是假名字，到时候孩子上户口时王烁再另外想办法给他开证明。
　　“不是在这儿嘛。”王烁噘嘴逗着怀里的小可爱，夸奖道，“长得真好看，跟爸爸一个样。”他说的是孩子长得像陈笙，可听到护士的耳朵里就变成了王烁是孩子的爸爸。
　　王烁可是医院的股东，护士不敢多嘴询问，跟他一起抱着孩子去了儿科。
　　两个宝宝的出生评分还不错，一个五斤二两，一个五斤三两。因为是双胞胎，虽然是足月，但是比普通的宝宝要瘦小一些。
　　儿科的医生接收了两个宝宝。陈笙那边没有大碍，有顾潮在那边陪着。人家夫夫在那你侬我侬，王烁留在现场太尴尬，这才抱着宝宝们走了。
　　王烁这个干爹反正是当定了。
　　两个宝宝一个安静，一个闹腾。轻一点的是大宝，重一点的是二宝。大宝出生时一直不哭，被抽了好多下小脚丫子，疼得厉害了才哇地一声哭出来。
　　陈笙从手术室出来，先睡了六七个小时。怀孕生孩子可是体力活儿，男人也不例外。幸好他的身体要比女性强壮许多，恢复起来也更快。
　　顾潮从出来手术室就一直陪在陈笙身边，中途他想去看看宝宝们。可是担心陈笙醒来后见不到他，在宝宝和陈笙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他给王烁打过电话，王烁说宝宝目前一切正常，让他不用担心。
　　宝宝们要在保温箱住一到两周。陈笙也需要在医院观察住院一周左右。
　　陈笙睡到晚上才醒过来，医生让他暂时不要吃东西，只允许他喝点儿水。
　　“宝宝们呢？”陈笙嘴巴干得厉害，却想不起要水喝，只想起两个宝宝。
　　他以为睁开眼就能左右各抱着他的宝宝呢。
　　“送到儿科了。等你能下床了，我陪你一起去看。”
　　“你看到他们了吗？”
　　“王烁刚抱出来时看了一眼。长得像你。哭的声音很亮，王烁说宝宝们评分很好，让你不用担心。”
　　陈笙抿抿嘴巴，放心不少。
　　顾潮问他，“想喝水吗？”
　　“嗯。”
　　顾潮拿吸管插在水杯里，递到他的嘴边。
　　陈笙含住吸管，咕嘟咕嘟喝下去一杯水。
　　“还喝吗？”
　　“不喝了。想看看宝宝。”出生时他在手术台上看了一眼，皱巴巴的两小只。也不像人家说的，见到宝宝就母爱父爱泛滥啥的，陈笙完全没感觉，就知道两个宝宝出生了。
　　“让王烁拍两张照片发过来？”顾潮跟他商量。
　　陈笙点点头。
　　顾潮立刻给王烁打电话，结果顾潮在电话那头说道，“早发给陈笙了，有视频有照片。”
　　顾潮拿出陈笙的手机，打开给他看。
　　王烁简直就是炫子狂魔，从宝宝们出生到现在，他竟然已经拍了十二个视频，几十张照片。
　　顾潮点开第一段视频，是两个宝宝刚刚被送进儿科，儿科医生在给宝宝做检查。
　　小宝被放在床上就开始哭，嗷嗷嗷得声音贼亮。
　　头顶传来儿科医生的声音，“宝宝挺有劲的。”
　　大宝就不一样了，安安静静的。非得要医生抽他的小脚丫子，他才肯哭，不抽就不哭。
　　视频里，医生打了大宝的小脚丫，大宝先是哼唧，然后哭出了声音。
　　“大的没小的活泼。”医生评价道。
　　陈笙皱紧了眉头，视频里的两只宝宝，眼睛怎么那么小啊，看起来只有一条缝。脸也是皱巴巴的，毛发不够旺盛，发际线看着好高的样子。
　　陈笙狠狠地闭上了眼睛，“我再睡会儿。先不看了吧。”
　　顾潮：“……”
　　陈笙说睡，就真的睡了。
　　顾潮捧着手机继续往下看，宝贝似的，间或评价一句，“我儿子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王烁在儿科坐镇，时不时看着孩子感慨，“我儿子们长得真好。”　干爹也是爹嘛。
　　两个小宝宝在干爹的光环下，享受着整个医院最好的资源和照顾。
　　陈笙到第三天可以下床自由活动了，他戴着口罩，穿着宽大的病号服，在顾潮的陪同下去了儿科。
　　儿科的医生和护士已经默认王烁是孩子的爸爸，跟王烁说话时都是你儿子今天吃了几毫升奶，尿了几次，拉了几次粑粑。
　　王烁也不去纠正他们。
　　等陈笙出现在儿科病房里，护士刚刚给小宝喂完奶，笑着夸赞道，“王医生，你家小宝今天吃了三十毫升，比昨天多吃了十五毫升。”饭量呈现翻倍增长。
　　王烁蛮自豪的，问，“大宝呢？”
　　“大宝吃了二十毫升。”
　　王烁给陈笙隆重地介绍两个小宝宝，“安静不哭闹的是咱家大宝，喜欢闹腾胃口大一点的是小宝。还有，大宝比小宝皮肤白一些，长得更好看。”
　　出生的第三天，小宝宝的眼睛睁得比之前大了点儿，终于不是一条缝了。
　　王烁熟练地抱起宝宝，教陈笙怎么抱，“你托住宝宝的头跟屁股，对，就是这样。”
　　之前陈笙一直没有感觉，直到亲手把宝宝抱在怀中。
　　那叫一个父爱爆棚，泛滥成灾。
　　发际线突然也不那么高了，眼睛也没视频中那么小了，白白的小小的一团，软萌可爱极了，这是不哭不闹的大宝。
　　顾潮在护士的指导下抱起了小宝，小宝鼻子一皱，哇哇哭了起来。
　　顾潮第一次当爸爸，急得满脑门汗，“护士，宝宝怎么哭了？”
　　护士看他抱的姿势没问题，笑着解释道，“没关系。小宝就是爱闹人。谁抱都哭。只有吃奶和睡觉的时候老实。”
　　抱了一会儿，两个人互换了宝宝。
　　从儿科出来，两个爸爸激动地牵着彼此的手，亲手抱过宝宝的他们，才真正有了当爸爸的感觉。
　　陈笙：“我……我控制不住自己了。”
　　顾潮：“什么？”
　　陈笙刚才拍了宝宝们的照片，“好想晒照片，好想让所有人分享我当爸爸的喜悦。”
　　幸好他卸载了微博，不然他可能已经晒出去了。
　　顾潮牵着他的手回到病房，月嫂一天三顿为陈笙准备饭菜，送到医院。
　　趁着陈笙吃饭，顾潮到外面去打电话。
　　宝宝们情况稳定，王烁也离开了儿科，过来陈笙这边。他一进门就让月嫂先离开病房，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怎么了？”陈笙放下白粥，问他。
　　王烁郁闷得不行。宝宝们被送到儿科后，儿科会给宝宝们抽血做检查。王烁趁机给宝宝们做了亲子鉴定，从医学遗传基因来解释，两个宝宝都不是陈笙的，而是顾潮的。
　　王烁之前没考虑清楚这个问题。
　　他原先跟陈笙计划是用假名字生产，然后通过亲子鉴定来给宝宝们正常上户口。
　　王烁把亲子鉴定书拿给陈笙看，“孩子跟顾潮吻合。没法证明是你的亲生儿子。除非证明孩子是你生的。可是这件事情又不能公开。”
　　陈笙只看了最后的鉴定结果，“所以呢？”
　　“宝宝的出生证明我可以想办法开给你。可是你想给他们正常上户口却很难。估计只能通过领养来确立关系。”
　　“不可能领养！”陈笙一口否决，这是他怀胎十月辛苦生下的孩子，怎么可以写成领养。
　　王烁为难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怪我没考虑周全。”为了杜绝买卖婴幼儿的犯罪行为，现在鲸市户口审查极为严格。陈笙还是公众人物，万一怒虚作假被人查出来，可能会毁了他多年来苦心经营的形象。
　　“我把他们的名字都想好了。”两个孩子以后都跟他的姓，姓陈。
　　王烁道，“只要宝宝们跟着你就行了，确认关系的方式可以不用那么在意。”
　　陈笙心里超级不舒服，明明是他的亲生儿子，亲子鉴定却不能证明他是孩子的爸爸。
　　“那如果是顾潮呢？”陈笙问王烁。
　　王烁也挺无语的，“人家爷仨可是亲生的，拿着亲子鉴定就能直接上户口，出生证明都不用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