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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风流-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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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造谣诬陷,便是从职权上来说,你锦衣卫还没这么大的权利。”
    宋楠冷笑道:“没这个权利?皇上有这个权利么?明ri我便进宫,将你等私贪内务府巨款之事告知皇上,瞧皇上饶不饶的了你们。”
    徐智喝道:“你说贪便是贪了?皇上岂会听你一面之辞?怕是你诬陷我等,自己倒要糟了报应。”
    宋楠嘿嘿直笑,笑的徐智心里发毛:“徐公公看来是真糊涂了,你这密室里的银子都是泥糊纸扎的么?今晚我连脸面都不遮便来见徐公公,徐公公当不会以为我是个笨蛋?江湖规矩,照了面便要杀人灭口,我既然敢不蒙脸便跟你照面,便是掌握了你们确凿的证据。”
    徐智无言以对,自己密室的银两可是铁证,这些银子曝光之后无论如何也不能自圆其说,不过好在瞧宋楠这架势不像是来杀人灭口的,这几十万两银子他宋楠也没办法弄走,先虚与委蛇一番,待宋楠一走,即刻将银子转移藏匿便是。
    “宋千户,你我素无渊源,也无冤无仇,也不必来寻咱家的事,这银子在我密室中不假,但可不是咱家私吞的银子,而是内承运库库房整修,临时放在咱家这里。这事儿王岳和范亨都知道,都能提咱家作证,闹到皇上那里,也不过是个不合规矩之过;倒是你宋千户夜闯民宅,干些盗跖勾当,怕是要倒大霉了。”
    徐智也算是有急智,匆忙之间想了个牵强的理由来应对,不过事情要是抖落出去,王岳和范亨定会为自己打圆场,只要不是贪污,什么都好说。
    宋楠道:“不见棺材不掉泪,你是不见证据不死心了,好,便教你明白,我可不是无备而来。”
    宋楠伸手入怀,掏出一叠纸来,对着灯火展开读道:“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岳,弘治九年入司礼监,月俸八十石,合月例四十两,一年合计六百两,加额外炭薪车马伙食补贴,年不过千两。入司礼监十年,合计不足万两;然东仁寿坊、北灵chun坊各有豪宅两所,分别记入其从弟王思、堂兄王顾名下,宅中雕梁画栋仆从如云,两宅市价约二十万两。城南十里庄良田五千亩,价值八万两,南薰坊十字街铺面六间,上下三层,市价十五万两。粗略估计王岳家产田地累计约五十万两上下。”
    徐智脸se煞白,汗珠滴滴而下,这些房产地产徐智当然知道,没想到宋楠竟然列了清单一一举出,虽然数目上出入不小,王岳岂止五十万家产,怕是翻三倍也不止。
    “徐公公,王公公十年不花钱,其月例累积也不过攒下一万两银子,这五十万两的家当从何而来?这可是要五百年才能攒起来的呀,难道王公公长生不老彭祖在世不成?”宋楠微笑道。
    徐智结结巴巴道:“我怎么知道,这事你该问王公公去,再说,焉知你说的这些是真是假。”
    宋楠冷笑道:“你且强辩,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宋楠是干什么吃的,我正南坊锦衣卫数百兄弟可是秘密查了四五天,这点事查不出来我还混个屁,坐住了,听好了,下边还有。”
    “司礼监秉笔、东厂提督范亨,外城宣南坊大宅一座,崇教坊宅第两座,价值二十万两。保定府庄园一座,田亩八千,价值十五万余。香山别院一座,价值五万两,其余产业若干,价值十万余,总家产计六十万两。范亨年俸八百两,需八百年月例累积可得此巨产。”
    “御马监掌印太监徐智,小时雍坊外宅一座,记入其表兄赵思昌名下,价值两万两;其宅中密室存银四十二万两,总家产计四十四万两,年俸八百两,需五百五十年可得此巨款……”
    “……”
    宋楠冷冷的声音在柴房中回荡,从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岳到范亨、徐智,内承运库马力,尚衣监崔浩,内官监,司设监,殿直监的头头脑脑二十余人尽数罗列俸禄家产等项目,无一漏过,而且所列名目个个属实。
    徐智越听越心惊,就听哐当一声,扭来扭去的徐智将那张破椅子不稳当的木腿终于扭断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身子软的也爬不起来,索xing趴在地上喘气了。
    宋楠念完手上的纸,仔细的叠好揣进怀中,叉着腿看着徐智微笑道:“徐公公,这些证据可有出入啊?皇上若知道这些该怎么想呢?你们当皇宫国库是自家的银库是么?想拿便拿,还拿的这么疯狂,这是在作死啊。”
    徐智伸袖在脸上乱擦,汗珠和灰尘混合在一起,弄得脸上一片狼藉不堪,心中急速寻找着对策,这么详细的一份清单若是真教宋楠递到皇上面前,要是能活命才怪了。
    宋楠低声道:“徐公公,这回你不再狡辩了,先前我说你死期已到你还嘴硬,你知道为何刘瑾刘公公要五十万两银子修豹房么?”
    徐智再次惊讶,刘瑾要五十万两修豹房的事宋楠都知道,看来这一切都是蓄意为之了。
    “难道……这是个圈套?”徐智哑着嗓子咽着干吐沫怪声问道。
    宋楠道:“算你还没糊涂透顶,不要一笔巨款,焉知内承运库已经空空如也?你们账面上做的滴水不漏,库房密室又无人能进,马力跟条看门狗一样死把着门,怕是谁也不知道库内已经空空如也了。”
    徐智颤声道:“原来果然是个yin谋,真是想不到。”
    宋楠笑道:“本来以为五十万两库房里还能拿得出,刘公公还打算过一段时间再追要三十万两,一定要逼得你们走投无路,现在看来,已经无需再逼了;你定是打算明ri将银子运往宫中充数,这便是王岳范亨和你商议的对策么?”
    徐智忽然叫道:“银子我等补上便是,这些宅子田地都不在我们名下,皇上岂会凭此断定我等私吞?”
    宋楠道:“你把天下人当傻子么,你表兄赵思昌原是个老实巴交的种地的,哪来这么多钱买宅子,宅子里的银子是天上掉下来的?别跟小爷说是暂时保管,内承运库两座库房,地方大到可以搭台唱戏,偏偏要搬到你宅子里存放,天下人都是三岁孩儿才会信了你的鬼话。”
    徐智叫道:“总之,总之,这其中另有缘由……”
    宋楠叹道:“死到临头还嘴硬,那我可救不得你了,明儿皇上面前见,本想来救你一命,让你脱了险境,没想到你如此执迷不化,当真死有余辜。”
    宋楠起身对叶芳姑招手道:“咱们走,徐公公不怕死,咱们又何必多费口舌,叫手下弟兄们盯着宅子,谁敢搬运银子就地拿问,我还指望着这个功劳升官呢。”
    叶芳姑啐了一口道:“早跟你说了,跟这等人费口舌纯粹多余。”
    宋楠道:“我的错,原以为这信徐的人还不错,不忍见他全家赴死,是我错了。”
    两人边说边拉了门往外走,徐智心乱如麻,听宋楠话意中竟有相救之意,一想到明ri在皇上面前要是逼问起来自己万无抵赖之处,顿时顾不得许多了,举手叫道:“宋千户且慢。”
    宋楠停步道:“怎么?爷们没工夫听你抵赖,你这样的人小爷见得多了,鬼头刀架在脖子上你才知道害怕,到那时却迟了。”
    徐智哭丧着脸道:“宋千户,救我一救。”
    宋楠道:“救你么?这可有些难了。”
    徐智哀求道:“那还不简单?你这些东西别往皇上跟前递,容我等变卖家产,将银子补上便是。”
    宋楠点头道:“倒是个好办法。就当没发生过,嗯,不错的办法。”
    徐智喜道:“你答应啦?”
    宋楠嘿嘿一笑道:“我为什么要答应?那与我宋楠有何好处?”
    徐智急道:“但宋千户即便是禀报皇上,也没好处可得啊,这件事本身便不是你们锦衣卫所管辖之事,你这么一闹,我们是完了,你也落个逾矩之过呢。”
    宋楠嘿嘿笑道:“那我也愿意,因为我可以看着我的仇人被满门抄斩,岂不是快事一件?”
    徐智愕然道:“仇人?”
    宋楠咬牙道:“对,狗贼范亨执掌东厂,按照指使手下与我锦衣卫衙门多有摩擦,数番yu置我于死地,下毒毒害我,派罗芳设伏,可别说这不是他首肯的。这回我便是要他去死,至于连累到你们,我也只能说声抱歉,谁叫你们蛇鼠一窝沆瀣一气呢?说不定也有你的份。”
    徐智连连摆手道:“跟咱家毫无干系,这等事我也有所耳闻,但范亨所辖东厂之事我御马监又岂会插手,范亨最忌讳别人插手他东厂之事。”
    宋楠歪头道:“与你无干?”
    “决计无干。”徐智恨不能将心剖出来表白,一脸的无辜。
    宋楠道:“那只能是怪你倒霉了。”
    徐智叫道:“宋千户不是说来指点我一条活路的么?范亨得罪你,我可是从没得罪你。”
    宋楠道:“你这是决心跟他们划清界限么?”
    徐智道:“请宋千户指点活路。”
    宋楠呵呵一笑,回转身来坐下道:“好,识时务,你说的对,你我并无冤仇,我只要范亨的命,连累了王岳我也没办法,那老狗也不是个好人;我有个办法能让你免于责罚,但需要你好好的配合。”
    徐智道:“但说如何做,只要能保我无恙便成。”
    宋楠心中鄙夷,和叶芳姑对视一眼,两人也均有如释重负之感。

第一八五章 暴雨来临
    第一八五章
    闷热的午后,乾清宫内也是热的像火炉。
    宫女太监们将冬天储存的巨大冰块从地窖里搬出来,用铜盆摆了一大溜,才让正德的寝殿外间稍见凉爽。四名宫女挥汗如雨在正德身后扇着扇子,正德一动也不想动,坐在椅子上看着案上的一大堆奏折发呆。
    刘瑾和张永等人站在一旁垂首侍立,殿外蝉声黯哑,吵得人心烦意乱,正德终于忍不住了,伸手将案上的奏折呼啦拨到一边起身道:“小谨子,小永子,陪朕出去透透气,这殿内太闷了,后园应该凉爽些。”
    刘瑾忙道:“皇上,外边太阳毒辣,又无活风,出去会更热;再说,宋千户一会儿便要来见驾,说是有重要的事情禀报。”
    正德哦了一声道:“宋楠怕是有十多天没来见朕了吧,他在忙什么?”
    刘瑾低声道:“据奴婢所知,宋千户最近在查一桩大案子,行踪极为隐秘,奴婢派人去找他进宫来陪皇上,都没见到他人。”
    正德诧异又羡慕的道:“查大案?朕倒是有点羡慕他了,每日在外自由奔走,哪里像朕,天天关在这宫里,以前想出宫还能偷偷出去,现在却是哪儿都去不了,朕觉得自己都有点像是你弄来的那只金钱豹了,每日浑身的力气无处使。”
    刘瑾笑道:“您是皇上,这等查案奔走之事自然是臣子们去办,您只需动动口,臣下们都会般的妥妥帖帖的。”
    正德叹了口气道:“朕倒是不想要这份妥帖呢,宋楠查的什么案子?”
    刘瑾轻声道:“皇上,锦衣卫衙门办案,奴婢们怎好多问,不过据说是件惊天大案,宋千户也是很慎重,今日来见驾恐怕便是向皇上禀报这桩案子,皇上莫急,待宋楠到来一问便知。”
    正德坐下身来,擦了擦汗,端起冰镇的凉茶咕咚咚喝了几口,拿过一本奏折来看了几眼又啪的丢到一边去,托着腮出神。
    天边一角乌云涌起,如泼墨一般的迅速铺满天空,刚才还是阳光灿烂如火,一转眼便是乌云满天,这是夏日午后常见的景象,暴雨会在眨眼间倾盆而下。
    街上的摊贩们慌张的收拢着摊位,行人也脚步匆匆赶紧赶路,一阵凉爽的大风吹过,街头尘叶弥漫,第一颗豆大的雨滴落下之后片刻,轰隆一声炸雷响过,瞬时间,整个京城被暴雨笼罩,街上一片鸡飞狗跳,躲避不及的百姓顷刻间成了落汤鸡。
    刘瑾赶忙催促太监宫女将门窗关好,店内一下子昏暗起来,酷热消散,竟然有了丝丝的寒意。
    正德起身刚要问宋楠为何还不至,就听殿门处脚步杂沓,似有不少人正进入殿中,在门口等候的丘聚低沉的嗓音在外响起:“正南坊锦衣卫千户,殿前大汉将军宋楠求见。”
    正德精神一振,叫道:“叫他进来。”
    “宋楠见驾!”丘聚一声高喊,竹帘挑起,浑身湿透的宋楠红缨红甲全副武装的走了进来,走过的地面上留下片片水渍,却神态兴奋。
    “你可算是来了,朕等的都无聊了。”正德微笑上前,阻住正要行礼的宋楠道:“免了,你这一跪,朕这块地毯便全废了。”
    宋楠笑道:“恕臣失礼,大雨倾盆而至,臣成了落汤鸡了。”
    正德笑道:“你这全副武装的也不嫌热的慌,刘瑾,去打盆水来让宋千户擦擦。”
    刘瑾面色略有尴尬,自己居然要伺候宋楠,心头着实不爽,宋楠摆手道:“岂敢劳动刘公公,给我个毛巾,我擦擦脸便是。”
    宫女赶紧寻了条干毛巾,宋楠一顿擦抹,将头脸上的雨水擦干,正德笑盈盈的看着宋楠收拾妥当,这才道:“你这十几天没见人影,朕派人寻你都不见,跑去做什么了?朕得了只金钱豹,好玩的紧,想叫你来看看,却寻不到你,大忙人一个。”
    宋楠道:“皇上恕罪,臣这十几天可没闲着,臣替皇上抓老鼠去了。”
    “抓老鼠?”正德诧异道。
    宋楠点点头,转身朝外便喝道:“徐公公,来见驾吧。”
    蒙着头脸的徐智慌忙从外边进来,浑身也是落汤鸡一般,一进门便扑倒在地,连连磕头口中大呼道:“皇上恕罪,奴婢该死,奴婢万死。”
    正德吓了一跳,没认出来徐智的摸样,宋楠伸手将徐智罩着帽子头脸的黑巾一把扯下,正德一惊道:“徐智?怎么是你?发生了何事?”
    徐智不敢答话,咚咚死命磕头,额头上也逐渐青肿起来,正德转向宋楠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楠道:“臣查明一桩私吞内务府库银的大案,内廷二十监有十三监涉案,涉案金额高达三百万库银,这御马监徐智便是其中的主犯之一。”
    正德倒吸一口凉气,惊道:“这……这从何说起。”
    宋楠便一五一十的将查到的真相向正德禀报,并将经过徐智交代之后重新撰写的王岳等人的家产清单附上,正德越听脸色越是阴沉,看完清单之后,脸上已经是一片铁青。
    “王岳范亨竟然如此大胆,把内务府当成摇钱树了,库房内现在还有多少存银?”
    宋楠道:“据徐智交代,存银不足二十万两,勉强够宫中年内用度。”
    刘瑾插话道:“怪不得王岳一直拖着不让奴婢去领修豹房的五十万两银子,原来库房中早已空空如也,全被他们落入自家口袋了,这帮该凌迟的狗东西,在皇上眼皮子底下敢如此猖獗,这还把皇上放在眼里么?”
    正德暴怒不已,伸足在徐智身上乱踢,骂道:“这等大逆不道的奴才还留着作甚?还不拖出去砍了?”
    徐智吓得抱头哭泣,看着宋楠眼神中满是哀求。
    宋楠道:“皇上,徐智不能杀。”
    正德怒道:“为何不能杀?这等人你还替他求情?”
    宋楠道:“皇上,徐智是重要人证,王岳范亨等人私吞库银不假,但他们做的极为隐秘,不仅内务府的帐目上做的毫无痕迹,而且田产房舍商铺等家产都落在他人名目之下,在无证据之下,他们定会抵赖不认;皇上莫忘了,王岳范亨等人可是先皇即位便手握内廷大权的人物,其勾连之人内廷外廷一定不少,无确凿证据,便定会有人替他开脱,到时候反倒被动。”
    正德怒道:“被动?他们还敢造反不成?天下是朕的,朕说的话还不算数不成。”
    宋楠摆手道:“皇上,话虽如此,您别忘了,您可是刚刚即位才三个月,先皇灵柩尚未下葬,这时候若是不能拿出有力的证据就办了王岳和范亨,必会有些鸹噪的家伙们风言风语说皇上对老臣如何如何;内阁和六部的文官,勋戚们那里也交代不过去,咱们总不能为了办王岳和范亨便得罪一大帮子勋戚大臣吧?”
    正德皱眉道:“难道便任由他们逍遥?”
    宋楠道:“当然不成,恰恰相反,要通过此事震慑群臣,让勋戚大臣们知道皇上的英明神武,这徐智断不能杀,他便是最好的人证,所有的事情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而且他悔过的态度也较为诚恳,所贪污的四十万两银子也尽数交出,我之所以来的晚了些,便是将他的银子装车运到宫中,西华门有番役当值,我正是等番役们更替之际方才进了宫,便是不想打草惊蛇。”
    正德道:“银子在何处?”
    宋楠往外一指,张永快步将竹帘掀开,只见外边的廊下,十多辆大车排了一长溜,上面的雨布已经掀开,垒满其上的全是大木箱子,里边想必全是银子了。
    正德快步出门,只见宋楠抽刀劈开一只木箱,哗啦啦一阵响,一大堆银子顺着车边落了一地,满目银光。
    正德咂舌不已,想了想道:“那依着你的意思,咱们该如何布置?”
    宋楠道:“臣已经分派人手将所涉人等全部监控,明日早朝,皇上便当庭审理此案,臣明日一早便着手缉拿相关人等,到时候人证物证在群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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