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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衡在他对面坐下，说：“以后不必这么生疏，直呼我名字就可以。”
　　简纯生摇摇头，说：“您是周良的哥哥，我和他年龄差不多，直呼您的名字不合适。”
　　周衡略一拧眉，说：“那不如喊我周哥就行，上学的时候，同学都这么喊。”
　　“好啊，周哥。”简纯生喊出这两个字，脸颊又不禁发烫。
　　周……哥。
　　为什么这两个字喊出来后显得有几分暧昧呢？


第33章　搞疯了1
　　简纯生干笑了两下，把菜单递到周衡面前，说：“周哥，你点吧。”
　　周衡接过菜单，点了两道这里的招牌菜，交还给简纯生，“你看还要加点什么。”
　　简纯生见周衡点的是两道荤菜，于是又点了一素一汤。
　　点完菜后，一时间两人面面相对，有些许尴尬。
　　周衡开口说：“你是阿良的责编，理应我先请你吃饭才是，这些日子有些忙，给忘了，还请见谅。”
　　简纯生心虚地摆手，说：“周哥你客气了，我能够成为周良的编辑，是我的幸运和荣幸。”
　　“他有多混账，我是知道的，难为你了。”周衡淡淡地卖了自己的亲弟。
　　简纯生不禁笑了笑，说：“其实作家大多有些与常人不同的癖好，周良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周衡：“他小时候喜欢写故事，不见他对其他的事情这么坚持过。”
　　简纯生说：“周良在读者群中非常受欢迎。”
　　“嗯。”周衡点头，“这也是他身上唯一的才华了。”
　　简纯生再次没忍住笑。
　　他发现，周衡黑起周良来，真是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真不知道周良要是听到这些话了，心里面会怎么想。
　　这时，服务员来上菜。
　　四个菜，色香味俱全。
　　服务员退下后，周衡对简纯生说：“吃吧。”
　　两人边吃边继续聊，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说周良，仿佛周良才是这顿晚餐的主人，不过，更准确的形容应该是靶子。
　　大部分时间，都在说周良的黑料。
　　聊至饭后，简纯生才意犹未尽地后知后觉，周衡竟然在聊天上也十分擅长。
　　这并不是说周衡语言能力不行，只是周衡平时看上去太高冷，不像是一个会与别人闲聊的人。
　　简纯生去付账买单，却被告知，周衡已经买过单了。
　　他有些惊讶地回头看向朝他走过来的周衡，问：“周哥，你已经买过单了？”
　　周衡点头，“我是这儿的高级会员，打折扣。”
　　“哦，这样啊，那你把多少钱告诉我，我给你打过去。”
　　“不必了，这次就当我请你。”周衡对简纯生说，“你之前为周良处理了那么多麻烦，辛苦了。”
　　简纯生讶异地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怎么最后会变成这样？
　　不是说好的他请周衡吃饭的吗？
　　他跟着周衡下楼来到饭店门口，简纯生正准备道别，这时，周衡对他说：“我去开车，你在路边等一下。”
　　简纯生一愣，明白过来周衡的意思后，忙摇手说：“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周衡淡淡地看着他，只说：“顺路。”
　　简纯生：“……”
　　周衡转身去取车，背影一如往常高大、修长。
　　简纯生讷讷地走到路边上，那个问题再次于他脑海中浮现：难道周衡真的喜欢他？
　　他感觉自己简直快要被搞疯了。
　　被同一个问题数次折磨，却始终不知道答案，这种感觉无异于百爪挠心。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后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第34章　搞疯了2
　　“许博宏——”
　　他惊讶地转身，看到了纪千帆。
　　纪千帆站在距离他五米开外的地方，满眼通红地看着他眼前那个一脸不耐烦的男人。
　　简纯生认出了他，就是上一次在吃牛肉石锅拌饭的时候碰到的那个人。
　　纪千帆伸手拉住了许博宏的手腕，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声音不似前面那一声洪亮，听不清楚。
　　只见许博宏忽然一甩，把纪千帆的手给甩开。
　　他抬手狠狠地推了纪千帆一把，喊道：“老子他妈就是玩玩你！别不知趣！”
　　纪千帆使劲儿摇头。
　　但是许博宏却转身就走。
　　纪千帆追了上去，抱住他的腰。
　　许博宏竟然用手肘狠狠地捅了纪千帆的腹部一下，纪千帆被推倒在地，模样狼狈潦倒。
　　许博宏转身狠狠瞪了他一眼，再次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纪千帆从地上爬起来，神色哀戚地看着许博宏的背影，抽搐地哭出来。
　　这一幕让简纯生心如刀割。
　　他从来没有见到纪千帆这样狼狈过。
　　舞台上，他是骄傲的天鹅。现在，却再不见他一丝骄傲。
　　“叭叭——”身后传来喇叭鸣声。
　　简纯生回头一看，周衡已经把车开过来了。他最后看了一眼纪千帆，无奈地转头上车。
　　上车后，简纯生的脑海里依然回想着刚才的画面，一度没有出声。
　　周衡察觉到了简纯生的异样，问：“怎么了？”
　　简纯生回过神来，犹豫了两下，把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一幕给周衡说了。
　　“许博宏？”周衡出乎简纯生意料，关注了一个他没有料到的重点。
　　周衡淡淡地说：“许博宏是个喜欢在外面玩的，但品性不坏，或许是你那个朋友做了一些事情，触怒了他吧。”
　　简纯生震惊地瞪大眼睛。
　　周衡怎么会这样说？
　　许博宏品性不坏？
　　简纯生当即被激起了一股不服之气，说：“许博宏还品性不坏？我都亲耳听到他向他的朋友吹嘘自己跟千帆上床的事情，还对千帆评头论足。”
　　周衡微微蹙眉，说：“或许你觉得无法理解，但是，他吹嘘这些，更可能只是为了满足一种虚荣心，而并非出于诋毁你那位朋友的目的。”
　　“你这是在替他辩解！”简纯生说。
　　周衡一愣，安静了片刻，才继续说：“我无意替他辩解，只是告知你事实。语言大多充满伪饰，不同的情境下会产生不同的话术，真要判断一个人品性如何，需要观察他在私下的行为细节。”
　　简纯生心中涌起强烈的不满，他忽然觉得，周衡虽然看似绅士，但某些思想却跟那些家境富裕的富二代们无二，都把他人当做物件，即使品头论足也无伤大雅。
　　周衡自然看得出简纯生心中的愤懑。
　　他更无异妥协。
　　接下来，两人一路无话。
　　到简纯生家楼下后，简纯生气已经散了些，还记得基本的礼貌，说了一声谢谢，下了车上楼，踩着一身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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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否认掉1
　　周衡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坐在车子里，眸光暗动地陷入了沉思。
　　这意外的一次争执让两人陷入了心照不宣的沉默，微信上再无交流。
　　周良回头问简纯生那天晚餐多少钱，简纯生说是周衡买的单。周良听后十分讶异，等周衡回家后，他问起了这件事。
　　“哥，你跟简编辑前两天吃饭，是你买的单吗？”
　　周衡瞟他一眼，问：“是，怎么？”
　　周良满脸好奇地过来，凑到他身边，嬉皮笑脸，“我说，哥，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简编辑了啊？我怎么觉得你对他有点反常呢？”
　　周衡面色不改：“反常？哪里反常了？”
　　周良说：“你以前跟人吃饭，什么时候主动买过单了？当然，我不是说你抠，只不过，每次别人都抢在你前头买单，怎么这次变成你抢在前头买单了？”
　　周衡顿了一下，说：“他是个普通职员，工资少，玉台阁消费昂贵，一顿饭可以吃掉他半个月的工资。”
　　周良一张口，差点把自己答应给简纯生报销的事给卖出去。
　　好在他及时收口，转口说：“我从前也没见你对谁这么善心大发过啊。”
　　周衡蹙眉看他，“你今天话是不是有点过多了？不用跟苏呈宴通电话了？”
　　“时间还早呢。”周良一挥手，忽然一顿，匪夷所思地瞪向周衡，“哥，你刚才转移话题了，你不会是真的——”
　　“不是。”周衡斩钉截铁地否认，“他太幼稚。”
　　“幼稚？”
　　“思维偏激，眼光局限。”周衡评价了八个字。
　　但周衡并不知道的是，简纯生也用了八个字评价他：态度傲慢，强词夺理。
　　言支炳蓦地听到简纯生这么评价他之前十分推崇的周衡，哭笑不得。
　　等他听简纯生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之后，言支炳说：人家说得没有错啊，你只是看到了你眼睛看到的那一面。
　　简纯生：眼见为实，他连眼见都没有，怎么为实？
　　言支炳记忆力十分卓越：你怎么知道人家没有眼见？上次我们一起在“小北斗”吃饭，人家为了你不是进去跟许博宏那些人喝了一杯吗？人家不认识还能进去尬聊啊？肯定是平时私下就认识的。
　　简纯生已经完全把这事给忘了，现在在言支炳的提醒下回想起来，心里立即涌过一股愧疚。
　　是啊，人家还曾帮过他呢！
　　他为什么要因为许博宏而把周衡给一块儿否认掉？
　　在周衡家里，周良也正在跟周衡掰扯。
　　“你说人家思维偏激，眼光局限，我承认你说得有道理。”周良义正言辞地对周衡的逻辑进行拆解，“但是，他不像你一样认识许博宏，仅仅从他的角度去看待这件事，没有充足的信息，人家又怎么能够看得更加全面？《了不起的盖茨比》里有一句话是怎么说来着？每逢你想要批评任何人的时候，你就记住，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并不是个个都有过你那些优越条件。”
　　周衡眸光聚在眼前某一个虚点之上，似乎正在想些什么。


第36章　否认掉2
　　周良继续说：“一开始科诚把简纯生安排为我的责任编辑时，我也不爽过，凭什么安排一个新人给我做责任编辑。但是，这半年以来，他虽然没有经验，却恰恰用他的热情给了我最大的帮助。我很清楚他最大的优点就是一旦知道自己的缺陷，会立即改善。所以，你说人家思维偏激，眼光局限，下个星期他不是就要开始帮你撰写你的成功经历了吗？你不如趁这个机会，看看人家是不是真的思维偏激。”
　　周衡目光回落到周良身上，“你这么义正言辞、头头是道，如果我不是了解你的混账为人，恐怕我都要以为你是这个人间正义的化身了。”
　　“我刚才那番话可是出于客观而理智的角度。”周良一挺胸脯，说道。
　　周衡嘴角噙出一丝讥笑，“客观而理智？你无非是希望让我和简纯生在一起，好让你有可乘之机去跟你的男人会面罢了。”
　　周良：“……”
　　——哭，哥哥太聪明了怎么办？根本瞒不住他任何事情！我要苏呈宴！我要我的小狼狗！
　　周一，简纯生揣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来到了周衡的公司。
　　来的路上，他一直在想，周衡会不会迁怒于他？会不会临时毁约？会不会把他赶出去？还是说，放狗咬他？
　　早就听说有钱人总喜欢养一些凶猛的东西当宠物，周衡不会养了一条大蟒蛇吧？
　　简纯生脑海里无数个脑剧场同时上演，如一万只蜜蜂在他脑袋里嗡嗡鸣响。
　　但在见到周衡以后，他又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实在不行，抱着大腿认个错好了。
　　简纯生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向周衡，在“周先生”、“周总”和“周哥”三个称呼里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了最后那一个，亲昵而讨好地喊：“周哥！”
　　周衡略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简纯生硬着头皮道歉：“上次我说话太冲撞，是我不懂事，还请您见谅。”
　　周衡看出了简纯生的窘迫，淡淡说：“没事。”
　　周衡等会儿早上九点有个会，他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抽出来说他以前的事情。
　　简纯生整理了一下情绪，说：“那周哥，我们现在开始？”
　　“嗯。”周衡点点头。
　　简纯生打开录音笔，在周衡面前坐下。
　　周衡看了简纯生一眼，问：“昨天秘书给了我一个大纲，那个大纲你看过了吧？”
　　简纯生点头，“是，到时候书的内容基本上就会按照大纲的顺序排版，您觉得如何？”
　　进入工作状态，简纯生不由自主用上了敬称。
　　周衡点头，“可以，那我先从我的学生时代开始讲起。”
　　“嗯。”
　　……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秘书敲门进来提醒会议要开始了。
　　简纯生立即关掉录音笔，说：“那我们早上先到这儿吧。”
　　“嗯。”周衡点头，“旁边有休息室，你可以在那儿休息一会儿，中午我请你到公司的食堂吃饭。”
　　“好的。”简纯生点头。
　　他收拾了东西，在秘书的带领下来到休息室。
　　他打开笔记本，开始整理刚才周衡所说的内容。


第37章　过去事1
　　“……很多人常说的一句话是，我之所以成功，是因为家庭背景。我大概能明白他们这样说的心理原因，如果他们不这样认为，可能心理就得不到平衡。很多人想，为什么我可以把公司做起来，大部分人却不可以呢？他们总要找到一个客观的原因，才可以让他们心安理得地忽略自己身上的种种缺陷。他们很高兴，从我身上找到了一个他们没有的先天条件，从而把我身上其他一切都忽略掉……”
　　“……如果我说我不在乎别人对我的评价，可能没有人会信，但以我的经验，哪怕你真的免不了在乎，你如果想要得到成功，你也必须强迫自己不在乎。不在乎别人对你的评价，这件事不是成功后的心理膨胀，是获得成功的必要条件……”
　　“……我在学生时代就知道我以后要做什么，当我身边的同学还在思考要上什么大学的时候，我已经在考虑我要开一间什么样的公司。当然，我现在并没有去开一家我自己的公司，而是继承了我父母的公司。但我很清楚，我在学生时代对自己的规划，让我一直是自信的、有方向的、遇到困难和挫折也依然笃定的……”
　　简纯生打字的速度十分快，他边打字，边回想周衡在说这些话时的神情。
　　在平时谦和寡言的外表之下，他其实有一颗非常骄傲的心，而且对自己那颗骄傲的心非常坦然。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周衡并未神采飞扬，也非炫耀之资，语气反而一如既往的平静温和，语速也一如往常的张弛有度。
　　他的骄傲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时间在打字中飞速而过。
　　当秘书敲门进来说周衡会议已经结束、可以下去吃饭的时候，他才从自己沉思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公司的食堂很大，许多员工都正在吃饭，气氛非常融洽。
　　周衡的出现也并未让他们多么惊讶，恭敬地打过招呼之后，神态自然地离开。
　　周衡先给简纯生打了一份，再给自己打了一份，他带简纯生来到一个人较少的地方坐下。
　　简纯生说：“周哥，你公司食堂的伙食很好啊。”
　　周衡点头，“如果不够再去添。”
　　简纯生看着自己餐盘里满满当当的饭菜，摇头说：“已经很够了。”
　　两个人吃着饭，周衡继续说着他大学的一些故事。
　　简纯生听得很认真，越听，越了解周衡平时为人的冷淡与自持。
　　周衡是周家这一代的老大，从出生起就被当做继承人来培养，各个方面无一不是严格要求。所以，从小到大，他都在周围人的期待和要求下，把任何事都做到最好。这样的成长经历塑造了他对自己的严格要求，同样也让他在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自己的责任，肩上将要扛的担子。他很早便学会将自己的情绪掩藏在心里，不外露于形色当中，这让他几乎没有交心的朋友。面对父母，他总是把最好的一面展现在他们面前，不哭闹，不撒娇，唯一能够稍微打开他心扉的人，就是周良。


第38章　过去事2
　　但无奈周良从小就是个混账，上天下地胡作非为。周衡作为兄长，一方面要肩负起管教之责，另一方面也要不断给他捅的篓子收拾后事。
　　这些并不是周衡自己说出来的，是简纯生从他只言片语的描述中整理补充出来的。
　　知道这些之后，简纯生心里蓦然有些心疼。
　　这不就是没有童年吗？
　　简纯生想到自己的学生时代，虽然穷，却欢快、自由。
　　他并没有感到任何优越感，而是多了一分对周衡的理解。
　　任何人的优秀背后都必须付出代价。
　　没有任何人可以不付出代价就获得，除非像周良那样，有人替他付出了代价。
　　在心疼周衡的同时，他忽然羡慕起了周良。
　　有着这样一个优渥的家境，有着一个可以为他遮风挡雨的哥哥，他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做自己热爱的事情。
　　接下来的一个月，简纯生几乎每天都会跟在周衡身边，抽时间聊一聊他的过往经历。
　　关于周衡的过去一点一点地丰沛，简纯生有一种自己全程见证了周衡青春
　　的错觉。
　　他跟言支炳聊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