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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哥的病房在哪？”周洲问。
　　“我带你过去吧，”风寂看向身侧的姜疏予，“要不，你先下去？”
　　姜疏予看了他一眼，“我跟你一起吧。”
　　虽然探病来得晚，但也没什么影响，只要病人没睡。
　　人闭着眼，没什么动静，风寂喊了两声，不耐烦地睁开了眼，“不是走了？怎么又回来了？”
　　周洲抱着大捧的花上前，人笑得也跟花儿似的，凑上前，占据了他眼前的大部分视野，并且语气非常兴奋，“你最善良的兄弟过来看你了！”
　　风祁被他这大男人与娇花的搭配组合一激，顿时觉得自己现在看不清也挺好，至少不会直接被闪瞎，他十分冷漠地回了一个字，“哦。”
　　就差没摆出嫌弃脸了。
　　周洲根本不会被他的冷漠所打败，把花束放在一旁，坐在了床边，开始嘘寒问暖，“怎么样，医院的饭好吃吗？网快不快？安不安全？有没有妹子来看你？”
　　后面的风寂：……这是真朋友。
　　一般朋友来探病的时候，都是有话要说，他不好在场，于是往外走，留给人家独处的空间。
　　见人走了，周洲瞎扯了两句，开始了正题，“我这几天查了又查，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风祁：“嗯？”
　　“完全是你的情债，”周洲啧啧道，一脸感慨，“那小子没有被谁指使过，之前也没接触过什么人，就是因为对你爱而不得，所以铤而走险，在你喝的水里下药，但没想到你会直接开车回去，还在半路就出了事。”
　　“说实话，要不是他慌得没法，憋不住告诉了我们，我们也没办法及时找到你，把你送进医院。”
　　风祁冷笑，“合着我还得感谢他？”
　　“这倒不是，”周洲唇边挂着笑，“把你弄成这样，险些没了命，怎么可能轻描淡写的过去了。”
　　“不过，我一直在找人监视着那小子，”他把声音压了压，“发现那小子最近在搜集你弟的资料，该不会是听说了什么……”
　　不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还好，都以为风祁喜欢女人，甚至喜欢的女神类型都非常专一，而他们内部圈子里，则一直有一个传言。
　　这个传言与风家的这个家族传统有关，自古兄弟情深，姐妹怜爱，听说每一代都逃脱不了这个宿命，而到了风祁和风寂这里。
　　从小到大，只有风寂有事，风祁在外不管有事没事，都得回家，比起父母，看起来他这个哥哥好像要更重要些，而且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确实比一般兄弟要更亲密。
　　一直到现在，虽然风祁口口声声要找女朋友，但他哪个好友都不信，有他弟在，女朋友？呵，不可能。
　　他们有时候甚至还会开玩笑，猜风祁会不会等他弟长大成年，当然这种玩笑肯定不会到正主面前说。要知道风祁以前对这种传言还无所谓，后来听厌了，谁再乱说，直接翻脸。
　　人风大少的脾气可不是好招惹的。
　　风祁神色很淡，吐出几个冷酷无情的字，“让他消失。”
　　周洲问：“怎么个消失？国内国外？还是……”
　　风祁瞥了他一眼，“你说呢。”
　　“OK，”周洲打了个响指，“包在我身上。”
　　……
　　风寂走出了病房，外面的走廊上时不时有人经过，姜疏予没有跟着他们进去，而是在墙上靠着，他今天穿的白T加浅蓝色牛仔裤，非常简单常见的搭配，整个人显得高挑又清爽，一双大长腿笔直修长。
　　单是在这懒懒地站着，都能够直接被拍上杂志封面了。
　　见风寂从里面出来，姜疏予侧脸看了过来，目光在人脸上落了一下。
　　“我最近听了一首歌，要不要听？”
　　风寂走到他旁边，“行。”
　　姜疏予把手机拿了出来，耳机递给他，见人插上了耳机，开始给他播放歌曲。
　　是一首纯音乐。
　　主小提琴。
　　风寂听了一会，隐隐觉得有些熟悉，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但也确实好听，音拍节奏都非常好，就像是在述说着一个人心里那些汹涌如潮般的感情。
　　大概只能听出这些，其他的，具体是什么情感，勉强猜测是爱情？
　　他往后靠了靠，靠在了墙上。
　　其实他搞不懂爱情，感觉就像是一本书，他进入到游戏世界里会收到的所谓剧本，里面如果爱情是主线，那么就是相识相知相恋到告白在一起的过程。
　　他曾经围观过一场爱情，从头到尾，所有的经过，每一幕都在场，直到最后一刻，男女主角喜极而泣，相拥接吻的那一刻。
　　剧本结束，他按下了退出游戏的按键，平静地退出了游戏世界。
　　感觉就像是在看一场戏，仅此而已。
　　这时他的手被碰了下，姜疏予握着他的左手，摊开，指尖落在他的手心上，开始写字。
　　痒痒的，风寂的手稍微收了下，又摊开，任他写着。
　　他写得很慢。
　　一笔一划，一撇一捺。
　　怎、么、样
　　“还行，”风寂没有摘下耳机，看着他写字。
　　知、道、歌、名、吗
　　“不知道，是什么？”
　　猜
　　风寂笑了下，“我才不猜，你把手机给我。”
　　不、给
　　风寂挑眉，“不给就不猜。”
　　笨
　　风寂伸手，抓住了他的那只手，学着他的样子，在他的手心里写。
　　你、才、笨！
　　玩这么幼稚也就算了，居然还说他笨。
　　姜疏予笑了声，在他的手心里写下了最后一句话。
　　如、果、有、一、天、我、醒、来、了
　　他顿了顿，继续写。
　　不、要、逃、离、我
　　如果有一天我醒来了，不要逃离我？
　　风寂第一时间有点莫名其妙，思索了下，“什么意思？你现在是沉睡状态？”
　　姜疏予抬手摘下了他的耳机，轻描淡写，“一句游戏台词，是不是很耳熟？”
　　风寂：“没听过。”
　　姜疏予：“你这记忆，能记住什么？”
　　风寂：“……”
　　他想了下，“会不会有一天，我把你也忘了？”
　　姜疏予顿了下，“不会。”
　　他不会让这件事发生。
　　“那万一呢，”风寂面容认真，“我觉得得提前告诉你，我不是故意的，也应该不是主动的，如果真有那一天，你……”
　　“别太难过。”
　　姜疏予微微皱了下眉，“我要是难过了呢？”
　　风寂：“那你憋着。”
　　姜疏予：“……”
　　他抬手揉了下风寂的脑袋，把他的头发都揉乱了，才收回手，“这话你以前……”
　　这时，旁边的门被打开了，周洲从里面走了出来，对风寂打了个招呼，“那我就先走了。”
　　“拜拜。”
　　“拜拜~”
　　风寂看着那人走远，问姜疏予，“进去坐坐？”
　　“嗯。”
　　他们进了病房，躺在床上的风祁看了过来，目光在风寂身上落了一下，转向他身后的那个人。
　　“这是谁？”
　　“姜疏予，”姜疏予先打了个招呼，“我是他朋友。”
　　风祁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过了一会，开口，“男朋友？”
　　姜疏予轻轻挑了下眉，没说话。
　　风寂叹气，“都说了不是约会，哪里来的男朋友。”
　　“是不是男朋友跟我有什么关系，”风祁神色非常淡然，“只是要你睁大眼睛看清楚，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长得人模人样，说不定内心粗鄙不堪，丑陋虚伪，就你这单纯的性子，肯定一骗一个准。”
　　风寂：“……”
　　这怎么听着根本是在含沙射影呢。
　　他回头看了看姜疏予，人已经找个椅子坐下了，神色不变，根本不为所动。
　　风祁继续说：“尤其是找男朋友，不能找那种能看不能用的，看着越好看的人，就会越渣，花言巧语，信手拈来，说不定脚踏几条船你都不知道，而且这种人一般都没什么责任心，平时爱好就是玩弄人。”
　　风寂拿一瓣橘子堵住了他的嘴，并且真心问：“吃药吗？”
　　风祁白了他一眼，“我要吃葡萄，你去其他地方洗。”
　　意思就是他要跟人单独说话，不要风寂在场。
　　“行吧，”风寂从果篮里取出葡萄，装好，问姜疏予，“你要吃什么？”
　　姜疏予走到他身旁，“不用。”
　　于是风寂就拿着葡萄，出了门，顺手把门关住了。
　　准备去附近的热水间，那里水池比较大，平时洗碗都在那，方便。
　　刚走几步，脚步顿了下，回头看了一眼，走廊上没什么人，只有一个小男孩蹦蹦跳跳的，看起来十分的快乐。
　　他回过头，继续往前走。
　　此时在拐角处的白衣男人着迷地看着手里的东西，嘴里喃喃，“一滴，只要一滴，不管多强悍的人，都会被感染，从此成为病毒病原体。”
　　“风家小少爷，对不住了，谁让雇主的目标就是你。”
　　他走出了几步，对不远处的那个小男孩招了招手。
　　小男孩走到他面前，抬头看他，“叔叔，我不吃糖。”
　　正准备从口袋里拿糖果的白衣男人：“……”
　　他换了只手，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一个特别精巧的小机器人，摇了摇，“想不想要这个？”
　　小男孩眼睛一亮。
　　几分钟后。
　　正在洗葡萄的风寂突然听到了一阵哭声，就在他身后，回头一看，刚刚在走廊上看到的那个小男孩不知何时已经跑到这儿了，而且由于地面上有水，不小心摔了一跤。
　　他走过去，伸手把小男孩拉了起来，小男孩起身的时候抓他的手，一个微弱的刺痛感从手背上传来。
　　风寂低眸扫了一眼，小男孩手里正抓着一个模样小巧的玩具，棱角有些硬，上面还挂着一个很小的刺猬。
　　他没放在心上，“别哭了。”
　　男孩站好之后，反倒没之前那么伤心了，对他扮了个鬼脸，转身就跑了。


第27章　
　　洗完了葡萄回去，刚走到病房门口，准备开门的时候，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姜疏予站在他面前，看到他时，笑了下，“怎么这么半天都没回来。”
　　“不是有话要说，”风寂走进去，“说好了没？”
　　“没什么话要说，”姜疏予从他手里的水果盘里拿了一颗葡萄，扔进嘴里，“你说是吧，风大少。”
　　床上的风祁脸色不太好，明显刚才的谈话并不愉快，“既然知道，那就从我面前消失，我不想看到你这个人。”
　　“我又不是来看你的，”姜疏予语气淡淡，根本没把风大少的敌意放在眼里，看着风寂，提议道，“你又不是专业护士，明天给你哥请个护士吧。”
　　风祁：“关你什么事。”
　　姜疏予措辞非常温和，“你觉得把你弟一个高中生，天天留在这里陪你住院，连学业进度都落下了，这样合适吗？”
　　风祁脸色更差了，“这是我家的家事，跟你这个外人没有任何关系。”
　　他看了眼风寂，别过脸，“又不是我一定要他在这，去上学就去上学，谁又没拽着他。”
　　风寂把水果盘放在桌子上，“再说吧，我现在去学校也没什么事。”
　　这两天他感觉有人在暗中关注着这边，一直没露面，说不定是冲风大少来的，而且这医院里人多手杂，什么事都有可能，他在这看着也不会怎样。
　　风祁唇角上翘了下，忍不住开口，“我说了吧，又不是我主动要他留下，人家乐意的。”
　　语气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愉悦和得意。
　　明显是在姜疏予面前炫耀。
　　幼稚的跟小孩似的。
　　姜疏予眯了下眸，没搭理那个人，目光落在风寂的脸上，过了一会，开口，“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风寂点了下头，“路上小心。”
　　姜疏予似是叹了口气，“我有话要跟你说，你哥，找个人来看一下？”
　　风祁插了一句，“不需要。”
　　然而，这边的两个人都没理他，风寂见姜疏予是真的有话要说的样子，思索了下，“那好吧，我去找个护士。”
　　姜疏予：“嗯，我跟你一起。”
　　完全被忽略的风祁：“……”
　　如果不是他现在不能起身，真的很想打人。
　　风寂去找了护士，这个医院里的有些护士基本就是闲置的，就比如那几个五大三粗的，他之前跟人聊过天，人家是内心非常想做这个职业，奈何外形限制，导致在这个医院里，大部分病人都不能接待，有时候还得兼职保安。
　　所以有时候风寂让人帮忙的时候，人家都非常乐意。
　　找护士回来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身体隐隐有些不对劲。
　　“先下去？”身侧的姜疏予开口。
　　“嗯，”风寂侧眸看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倒也没什么，”姜疏予神色很淡，直到两人站在了电梯门口，才开口，声音平静，“只是告诉你，他快死了。”
　　风寂怔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谁？”
　　电梯的门缓缓打开了，里面站着几个人，看着他们，他们走了进去，电梯很快就到了一楼，所有人都从里面出来，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开。
　　风寂走出了几步，站在光洁的地板上，“你是说风祁？”
　　姜疏予走到他面前，注视着他，嗯了声。
　　风寂顿了下，“你要杀他？”
　　姜疏予看他的神情，皱眉，伸手牵他的手，“舍不得？”
　　他的手明明只是温热，但风寂却突然觉得被烫了一下，尤其是被碰到的地方，于是甩开了这人的手。
　　姜疏予怔了下，手停在了半空中。
　　这是他家拾一第一次甩开他的手，这么的迫不及待，丝毫不留恋。
　　为了一个外人。
　　姜疏予眸色暗沉了下来，面上却不动声色，收回了手。
　　“他只是一个游戏人物。”
　　风寂感觉身体越来越不对劲了，从这人碰了他一下开始，但还好，只是隐隐约约的燥热，暂时还能保持正常，他让001全面检查一下这具身体，边回面前这人的话。
　　“我知道，原因呢。”
　　姜疏予语气不咸不淡的，“你居然会问这个问题。”
　　“游戏人物的生与死，一早就注定，需要我给你讲解一下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吗？”
　　风寂微微抬头，看着他，“但是我感觉，他不是游戏人物。”
　　“那你觉得是什么。”
　　风寂沉默了下，摇了下头，“这种存在本来就很多。”
　　世界本来就是复杂的，即便是游戏世界。
　　“那他的死亡也是正常的，”姜疏予语气淡淡，“没有不死的生物。”
　　风寂突然不知该从何处说起，但又隐约察觉到这个人情绪不太好，“你没觉得……”
　　“他很像你吗？”
　　那种幼稚的傲娇的一面，简直跟以前的归零一模一样。
　　“那又如何。”
　　风寂愣了下，看着眼前这个人，眉目冰冷，眼里没有任何情绪，整个人看着格外冷漠疏离，就像是，外界传闻里的归零，一个杀伐果断，冷酷无情，抬手可令整个审判庭为之一震的男人。
　　他心里突然有种猜想，试探着说：“如果他也是你，你依旧会杀他？”
　　姜疏予直视着他的眼睛，声色低缓，“你觉得我会容忍另一个我出现在你面前？”
　　“如果你把他当作另一个我，那么，他更没有存在的必要。”
　　意思是不管是不是，只要在风寂眼里，这个人像是他哥，那就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
　　“哦，”风寂一时心情有些复杂，解释了句，“我没有把他当作你。”
　　只是觉得风大少挺好玩的。
　　不过上一次，他回去的时候，那个人就已经不太对劲了，浴室里明明血腥味那么浓烈，却根本没有血迹，只有一个原因，就是血已经被他自己亲手清理干净了。
　　但这些天，风大少也没有在他面前表现出什么不对的。
　　正想着，他的手被碰到了，风寂下意识收回手，但这一次，姜疏予没有给他挣开的机会，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声音又沉又缓。
　　“你在想他，所以反感我？”
　　风寂感觉手烫得要命，还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如同虫潮般爬了上来，在不断地噬咬着他，感觉比刚刚要强烈多了。
　　他皱了下眉，“我没有反感你。”
　　他收回手，却被这人紧紧地拽着，力道非常大，只得好声好气，“你先松手，我去一下洗手间。”
　　姜疏予看着他，看他皱着的眉，神色有些隐忍，就像是平时心里压着火的时候。
　　就因为一个外人，一个相处不到十几天的外人？
　　居然现在就这么在意了？
　　他抿了下唇，压着心里翻涌不止的狂躁情绪，压着骨子里的本能破坏欲，还有无法抑制的杀意，尽量保持平静，尽量不吓到这人。
　　“那行，你抱我一下。”
　　他没有松开风寂的手，而是静静地看着他，一副你不抱我就不准备松开的姿态。
　　风寂无奈，朝他靠近了一步，忽然又意识到这时候最好不要碰人，于是摇头，“回来再——”
　　姜疏予用行动干脆利落地打断了他的话，直接上前一步，伸手将他抱了个满怀。
　　——有那么一瞬间，风寂感觉要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