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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疯魔不成活-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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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老师觉得扑了个空吧哈哈哈!!怪不得师公拿你没办法,你这人的思维还真模式化呢!”
    陶可心虚了,掩了半边嘴说:“没有,别乱猜…”
    “哈哈哈哈~”燕杨指着陶可:“看看你的表情!哎呀~我要叫师公也来看!”
    “你敢!”陶可恼羞成怒。
    “我不敢。”燕杨立刻投降。
    陶可气咻咻想往叶臻房间去,燕杨拉住他,笑了:“老师,你没猜错,我还真是那号人。”
    陶可转过身看他。
    “我一直真想退学,觉得学校呆不下去,每一天每一天都是煎熬。老师不知情,同学敌对冷漠;室友更没有道理可讲,说出来的话跟刀子一样;李昭文再好,毕竟也不能互相理解。我的日子是很难过的,学习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是个精神寄托。”
    “燕杨…”
    “但是呢,”燕杨笑眯眯坐在床沿上,依然拉着手不放:“我现在觉得这样也不错。师公说,每个好人的灵魂其实都很相似,所以朋友一两个就够了,身边好人太多,自己就会脆弱的,会抵挡不住磨砺,师公说老师就是没遇过坏人,所以有点傻。”
    陶可说:“我不傻。”
    “挺傻的,”燕杨肯定:“师公天下第一,火眼金睛。…不过呢,大概是因为人傻,死心眼,所以才会老是在深夜赶到我身边,会一间一间酒吧找,会帮我换宿舍,会替我说话,会带我出来住,会陪我跑步,会担心我晚上不回家…”
    “老师,”燕杨灿烂一笑:“你这么傻,却是打开我黑暗房间小天窗的人…对吧,师公?”
    陶可回头,叶臻正靠在房门口,做了个噤声手势,微笑道:“别说了,再说要催泪了。”
    陶可说:“我要去超市,买点东西,马上回来。”
    叶臻送他出门,回转对燕杨说:“看到没?他眼眶红了吧?这家伙最大的弱点就是心软。”
    燕杨说:“真好,多善良。”
    “不尽然啊,”叶臻说:“社会的压力将从方方面面对你造成伤害,他们混乱的逻辑会强迫你遵循所谓的道理,会把家庭、道德、伦理、法律的无数枷锁全加到你身上,偏偏他们不认为这是暴力而是正义。所以,作为少数派,还是坚强些好。”
    燕杨沉默,突然笑了:“老师要有一个坚硬的壳那还是老师么?”
    叶臻也笑了:“不是,所以我教不会他啊。喂,小朋友,你的壳怎么样?”
    燕杨说:“本王八修炼渐入佳境。师公你的壳呢?”
    叶臻说:“我本来就是海龟,自然不同凡响。”
    两人相视而笑:小陶某人,脚步慢点也没有关系,真的没有关系。
    燕杨问:“今天又没得手?”
    叶臻说:“咦!咦!不就是坏在你手上。”
    “对不起啦,我睡糊涂了,听到他叫就进去了。”燕杨挠头。
    “我不急,而且越来越不急了。”叶臻很自信,笑笑说:“感情在。”
    “哦~”燕杨似懂非懂。
    感情就是这么奇妙。
    就像政治系统必须是柔性的,刚性的独裁——比如德日法西斯——最终将会崩溃一样,感情其实是柔和、包容、平等、温暖,具有坚持或妥协弹性的东西。
    欲望无疑会加深感情,但欲望不是感情。
    一脸独占欲地把人拖到床上奸了又奸,奸完了再奸,再奸完了还奸的,那不叫爱,那叫迫害。
    叶臻说:“我最喜欢陶可了,才不要迫害他。”
    
    第15章、
    
    叶臻从法庭出来,慢悠悠去开车,有律师朋友追出来问:“叶臻你回去啦?”
    叶臻笑着回答:“嗯,还有课。”
    那人感叹:“你就是太忙,请你吃个饭比什么都难,记得这次聚餐要来啊,再推我们可就都翻脸了啊。怎么,现在还带学生的吧?”
    叶臻说:“就是。”
    “带几个?”
    叶臻想了想,笑得眼眉弯弯:“两个。大弟子不成器,看来要我管一辈子;二弟子聪明好学,以后要继承我的衣钵。”
    此时,他不成器的大弟子正对着学生吹胡子瞪眼。
    “开什么玩笑,”陶可说:“不给我好好学习,专门想些歪门邪道。”
    学生说:“老师啊,圣诞晚会而已嘛,每个班都有的啊。”
    陶可说:“等你们四级全过了再说。”
    他眼睛瞄瞄班长,小班长立刻跑上来跟他咬耳朵:“陶老师,这次我可帮不了你,圣诞晚会是传统,好多年了。”
    陶可低声说:“我当然知道是传统,我在学校都呆了八年了,问题是没钱啊。”
    小班长一楞:“对哦。”
    陶可问他:“钱重要,还是传统重要?”
    班长抱着脑袋天人交战,陶可拍掉手上的粉笔灰朗声说:“不管怎样,先给我好好考试。”
    “对了,”他一边收拾教材一边说:“运动会大家表现得非常好,其中燕杨同学还得了名次,同学们精神可嘉,院里准备给我们发个集体参与奖,这都是大家的功劳。”
    他躬身一笑:“谢谢大家。”
    “哎呀~”学生挥着手说:“老师你客气什么呢,下回别折腾我们就行了。”
    陶可笑着拉开教室门:“少得寸进尺!”
    冬季的冷雨飘进走廊,陶可缩缩脖子打个颤,喃喃道:“忘带伞了。”
    “燕杨”这个名字刚刚在他嘴里一带而过,淡然到学生们几乎不能注意。然而一转身,他却捏着在僻静楼梯等他一起回去的燕杨的脸,笑眯眯说:“我这辈子最骄傲的就是培养了你!”
    燕杨说:“你再说一遍,培养我的是谁?”
    陶可斩钉截铁:“我。”
    燕杨扯着他的衣服肘轻轻笑了。
    管理学里有个怪说法,说一个人,在团体中很受排挤,如果老板偏偏要公开地大张旗鼓地表扬他的话,那么他将有极大的可能性会遭受双倍的敌视和攻击,这个道理想想也简单,人性有人性的弱点。
    陶可教的是政治学,政治学是相当暧昧的,但孙文先生说政治就是管理,既然是管理,那就是和人性的博弈。所以人活在世上是很辛苦的,连想夸一个人都不能好好夸。
    陶可深深叹口气:“走吧,请你吃东西。”
    燕杨说:“回本部吃吧,雨越下越大,我好冷。”
    陶可说:“这人!为师不带伞,你也不带伞!”
    燕杨拉着他哧溜一声钻进校车,冰凉的手还没捂热呢,车子便噗嗤噗嗤趴了窝。司机师傅回头笑,很憨厚:“呵呵呵,坏了。”
    “啊?”陶可问:“坏了怎么办啊?”
    师傅说:“只能等人来修,我打电话跟学校说去。”
    陶可看看车窗外的雨丝,挠挠头,对燕杨说:“坐公车回学校吧。”
    公车站不远,但公车很远。
    燕杨恨不得抱成团:“好冷、冷,咱们回校车上吧。”
    陶可哈着白气:“那得往回走啊,还是等等吧…阿嚏!糟糕,我怕是要感冒了。算了,走回学校吧,也就二十来分钟。”
    江南的冬季是很难熬的,阴冷渗进骨头缝里,到哪儿都是潮湿。两个人踏着遍地黄叶,淋着细雨,缩着脖子在寂寥萧索的街道上跑跑走走,显得落魄无比。偏偏还有辆车从身后追上来,车窗降下,里面那人一脸轻佻:“哎呀,陶可,好帅好帅!燕杨也好帅好帅!”
    陶可燕杨齐齐吓一跳,然后拉开门就往车里钻。陶可一坐定便说:“打死这万恶的剥削阶级!”
    叶臻笑着躲闪说:“别闹别闹,我开车呢。”
    燕杨问:“师公,开庭回来啦?”
    叶臻说:“早着呢,以后还得去,这案子难了,要赔我十年阳寿。燕杨你去哪里?”
    燕杨说:“我去学校上自习,还有十天就考了,晚上我晚点回来。”
    陶可回头盯着他:“你走火入魔了,差不多就行了,还想考满分啊?”
    “挺好,”叶臻停下等红灯,在后视镜里对燕杨眨眨眼:“人活着就是要努力。尤其是咱们这种弱势群体,没有控制权,没有裁决权,甚至连话语权都没有,如果不思进取反而怨天尤人,强势者心情好时看看你的笑话,心情不好时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燕杨,怎么努力都是对的,做人要懂很多道理,作为一个同性恋者要懂得更多。”
    陶可说:“你今天怎么了?好像说教得特别厉害。”
    叶臻拍拍他的头,笑道:“不孝,我还没开始说呢就嫌我烦。”
    “也没什么,”叶臻把车拐进学校:“刚才报纸上看了一篇歪曲报道,用尽夸张失实的词语,眼球是争取到了,有色标签也贴了。想着有点无奈,说给燕杨听听。”
    陶可问:“干吗不说给我听?”
    “你啊,听了也是白听,”叶臻说:“下车吧,我去停车。燕杨,你自己先看着书,到晚上九点半上我办公室来。”
    燕杨点点头。
    两人下了车,站在教学楼的廊下。陶可轻轻说:“你师公今天心情不好。”
    燕杨说:“嗯,看起来有点累。”
    陶可叹口气:“可能案子太棘手了。我泡完图书馆直接回家,你也不许太晚。我的话他一向不听,到时你让他早点回来,别过十二点。”
    燕杨说:“行,我拖他一起走。”
    陶可往图书馆去,还不忘回头吩咐:“烟,今天别帮他买了,你看他闻起来像只烟缸。”
    胖子也在泡图书馆,正趴在桌上奋笔疾书。
    陶可眼睛好,远远看见他,便凑过去问:“写什么?”
    胖子抬头:“哦,小陶可啊。”他用笔敲敲面前的文稿:“也没什么,一篇文章,小生正在把流顺的语句改得佶屈聱牙,以显出学问的高深来。”
    陶可说:“你老板要揍你了。”
    胖子很得意:“NO,NO,我老板最近迷昆剧迷得不行了,天天想着自己是柳梦梅,路上逮着个稍微能看的他都能感慨出个情情爱爱生生死死来。外地有个研讨会正好和他的戏场子冲突,他死都不肯去,非要我去。所以我正在准备呢,反正也不重要,瞎写写。”
    陶可咯咯笑:“你老板是浪漫派。”
    “就是,”胖子说:“上回讲座,他不知从哪儿挖出来篇宋词非要唱,还要我装Fans,要特虔诚,可把我折磨死了,整整三天耳鸣就没停过。”
    陶可刚把书放下,胖子便牛皮哄哄说:“小孩子坐那边去,要看书自己看,别妨碍我做学问。”
    陶可从鼻腔里哧一声,施施然往角落里走,胖子也哧他一声,继续原地啃笔杆。
    凭心而论,马战辉最适合穿越。一个人,学了十年古典文献,还教过两年文学史,又能完美地诠释闷骚其中、败絮其外,不去借尸还魂,实在是委屈了人才。
    可惜就可惜在此人四平八稳,三十岁了,连窨井都没掉过一个。
    陶可从图书馆出来天色擦黑,陪着胖子一起吃了个饭,便回了家。
    晚上十一点多,燕杨回来了,却没有看见叶臻。燕杨摊摊手,无奈地笑,陶可只好裹着被子回去睡觉。
    谁知往后数天,叶臻都神龙见首不见尾,只知道他半夜回来,也不全是睡觉,而是常常整夜整夜写东西,咖啡当水一般喝,书房里烟雾弥漫。
    陶可有时去看他,他也只是说“陶可,来抱抱”,笑容疲惫到让人都不好意思再烦他。
    一直到了燕杨考试的前一天晚上。
    陶可说:“求仁得仁,求义得义,死得其所。你就放心的去吧。”
    燕杨哭笑不得,收拾好考试用品:“老师,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壮行啊。”
    陶可说:“就不夸你,心比天高者,必然命比纸薄,一夸你就不能过级。”
    燕杨说:“行行行,谢谢您。我先去睡了。”
    陶可点头:“早点睡吧,睡叶臻房间,反正他天天睡书房。笔准备了没有?收音机呢?橡皮呢?有铅笔吗?自己把门关好,调好闹钟,晚上冷被子盖好…”
    燕杨歪着头笑:“老师真罗嗦。”
    陶可恼怒,在他颈后猛拍:“混蛋!”
    时针指向十二点,门锁卡卡响,陶可从沙发上爬起来,揉着迷糊的眼睛去开门。叶臻站在门外,头发凌乱,微微一笑。
    陶可说:“今天挺早啊。”
    叶臻揉揉他的头:“准备工作基本完成,不出意外的话,我又要吵赢了,改天我去做块匾,找校长题上‘吵架王’三个字。”
    “什么时候开庭?”
    “大后天。”
    “哎?不就是圣诞节?”
    “多好,”叶臻往沙发上一坐:“多有意义。陶可你帮我倒杯水来,不要咖啡和茶,我要开始好好休整,养精蓄锐了,叶某人心中自有万千甲兵啊。”
    “哦,”陶可转身进厨房,洗洗杯子倒了点白开水,想了想,又调进一勺蜂蜜。
    这时客厅里却传来一声闷响。
    陶可慌忙跑出去看,叶臻竟从沙发上滑下来,一头栽在了地板上。
    …
    仿佛有人拿着带倒刺的鞭子,在陶可心上狠狠抽了一下。
    
    第16章
    
    安小佳正深夜挑灯,埋头写实验报告,被电话铃吓得跳起来。
    电话里那声音是极尽惊惶的:“安小佳!叶臻晕倒了!”
    “哎?”安小佳没反应过来:“晕?晕什么晕?”
    陶可贴着话筒小声而急促地说:“现在没空给你解释,总之出事了。燕杨明天要考试,你快过来,把胖子也叫来,我一个人弄不动叶臻。”
    “哦,好,”安小佳也紧张起来:“十分钟以内。”
    陶可挂掉电话,把颤抖的手按在心口上,深呼吸一口气,喃喃道:“镇定镇定。”
    他把叶臻架上沙发,又贴在燕杨房门上听了一会确信没声响,才把叶臻背起来,锁上门一步一步艰难地从六楼蹭下,累出一身大汗。
    安小佳远远疾步跑来,陶可把叶臻的车钥匙扔给他:“东边第二间车库,快!”
    安小佳也不答话,倒好车就帮着陶可把人放在后座上。
    “去×大附属医院吧,最近。”安小佳说。
    “你开你的别问我,”陶可够着身子帮替叶臻扣安全带:“快点。”
    “放心吧,”安小佳猛踩一记油门:“安大少学车这么多年,还没人敢说我开得不快的。”
    昏黄的路灯一盏一盏从窗外掠过,陶可死死盯着前方,神经质地绞着手。安小佳大开大合地打着方向盘,红灯不管,限速不顾,单行线逆行道照闯,到医院仅仅花了五分钟。
    叶臻人事不省,安小佳跳下车背上他,陶可紧随其后一路闯进了急诊室,差点吓坏了正在扎针的小护士。
    值班医生东捏捏西扣扣,听听心跳翻翻眼皮,问问病史,最后冷冰冰抛过来两个字:“过劳”,就差说一个“死”了。
    陶可一时间眼泪汪汪。
    医生问:“想挂水么?挂也只能挂些葡萄糖,说穿了都是辅助方法,最好是要充分休息。”
    安小佳说:“您给挂吧,聊胜于无。”
    两人搬动输液室的躺椅架成床,安小佳放好叶臻又回车上找了条毛毯,陶可奔前跑后拿药。直到坐定,才齐齐舒了口气。
    “你们老师?哟,这么年轻啊。”中年护士慈眉善目,一边帮忙一边宽慰:“你们也别担心,没什么大问题。这年头,前两天还送来一个呢,公司老总,三十来岁就脑梗阻。”
    安小佳等着护士走开,也凑过来说:“听见没有?专业人士发话了,没问题。咱们国家知识分子平均寿命58岁,英年早逝的多得很,基本因为过劳。”
    陶可红着眼眶问:“安小佳,你确信你在安慰人?”
    安小佳嘿嘿一笑,靠在躺椅上:“上回老头也是这样,明明还在和我说话呢,说着说着就倒下去了。当时就我一个人,还有五只猫,你去了苏州,胖子和李三儿上课,我也是大费周章才把他送到医院。”
    陶可问:“管教授现在怎样?”
    “老头好得很,行动挺利索。”安小佳叹口气:“你说美国有什么好,要是让我丢开年迈的父母,别说是美国,火星我也不去。”
    “我反正是把老头当自己爷爷了,能留校我就留校,不能留我就去隔壁大学。离了我,老头、师母,猫都没人照顾。”安小佳指指叶臻,说:“陶可,你也珍惜点。”
    陶可咬着下唇不说话。
    安小佳捏着叶臻的鼻子:“这样的人也说晕就晕了呢。”
    陶可拍开他的手,安小佳笑着躲:“干吗?又捏不死。”
    安小佳对着叶臻左看右看:“这人长得是好看,就是心眼不好。偏偏还跟个超人似的,又带博士,又带硕士,又给本科上课,写论文,开讲座,搞课题,评职称,考核,要帮人打官司,还得替你和燕杨烦…哎呀,我说说而已,你别哭啊!”
    陶可扑簌簌掉眼泪,安小佳轻轻帮他擦:“行了,别哭,你这小孩太脆弱了,躺着那家伙最担心你这点。”
    陶可点点头。
    “坚强点,”
    安小佳拍拍他的肩:“叶师叔挺不容易的。我家老头说,学校这一批年轻教师,就数叶臻最谦和,眼界开阔,不毛躁。老头傲气了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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