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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运来-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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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王滨。”刘润点头:“是他,只有他和太后才能拿到这个……”
  
  只是不知道这东西怎么到了王美人的手中。
  
  可是,为什么他们要藏匿起这个?阿福不解。
  
  虽然阿福不太明白朝局什么的事情,可是如果真是早先王滨和太后私藏了这份遗诏,那,那不就代表着,王家,太后,还有,当今的皇帝,其实是谋朝篡……

  她没说出口的疑问刘润也已经知道,他的手紧握成了拳头,贴在身侧。
  
  他告诉自己不要怕,手不要抖。
  
  阿福已经很害怕,所以他不能怕。
  
  两个人总得有一个镇定下来,冷静思考。
  
  这张圣旨的出现,大大出乎两个人的意料之外。
  
  “太后那个时候不过是一位夫人,六皇子的母亲与她平起平坐,可能还更得圣眷。我想想,我记得谁说起过,这个绪皇子的外公也是一位重臣——不过,今上登基后,那一家也获罪被查抄了,现在的人都不知道,也不会有人提起。”
  
  阿福比自己想象的更迅速的镇定了下来,她现在已经了解了这张被隐匿的遗诏的意义。
  
  可是,眼下,他们要面对的不止是这张遗诏。
  
  “那,这个,怎么办?”
  
  刘润也怔住了。
  
  是的。
  
  他们要把这东西怎么办?
  
  现在已经很清楚了,上次潜进的贼人,就算不是王美人所派,也一定与她有关,或者说,与曾经的王家有关。
  
  他们要找这种被藏了很久的遗诏做什么?刘润和阿福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
  
  阿福他们都是经过动乱变故的人,遇事绝不会天真的只朝一个光明灿烂的方向去想。
  
  “阿福……”
  
  刘润伸出手,犹疑了一下,将那张白绢抓在手里。
  
  阿福紧张的看着他。
  
  “这个,不能留。”
  
  可是——阿福想的是,这件事,应该让李固知道。
  
  她和刘润真的很默契,不用她说出口,刘润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这个多留一天,就多一分险。”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了一重危机。
  
  阿福点点头,可是又摇摇头。
  
  不是她没有主见,而是这件事,实在……实在超出了她能决断的范围。
  
  阿福嗓子发干,手心里却湿湿的全是冷汗。
  
  外头忽然喧闹起来,阿福站了起来转头朝外。
  
  “夫人!夫人!”庆和兴冲冲的在外面喊了声:“王爷回来了!”
  
  阿福先是愣了,接着就觉得心猛地朝下一沉。
  
  过大的情绪起伏让她有点头晕,她扶着椅子把手,努力提高一点声音说:“王爷回来了?”
  
  “是,已经到了门口了,夫人……”她顿了下:“王爷来了!”
  
  阿福掀起帘子,刘润就站在她身后。
  
  她看着李固迈进门,几乎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那么不真实。
  
  这是个好梦?还是个噩梦?
  
  谁也说不清。
  
  若是平时李固能回来,阿福一定欣喜欢悦,可是现在,她觉得怀里像揣着块火炭,焦虑和恐惧深深笼罩在头顶。
  
  元庆已经扶着李固上了台阶。阿福朝前迈了一步——或者说,是朝前扑了一下。
  
  她紧紧抱住了李固。
  
  院子里人有的意外,有的呆怔。虽然都知道王爷夫妻两个恩爱,可是这样,这样不避人的,大庭广众之下的亲热举动,把看到的人都震住了。
  
  李固愣了一瞬间,他很快抬起手来环抱住阿福,脸上露出由衷的灿烂的笑容:“阿福!”他的后半句话是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的:“想我了是不是?我也想你!想儿子!”
  
  阿福想说句什么,可是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只是紧紧的,紧紧的抱着他。
  
  李固先是欢喜,然后就发现阿福其实在发抖。
  
  他缓缓抚摸阿福的鬓发和脸庞,轻声问:“怎么了?”
  
  
正文 七十六 生变 二 
  
  三个人一起沉默。
  
  那张白绢李固是看不到的,阿福甚至没有念出声来。
  
  她扯过李固的手,缓缓的,一个一个字把那上面的字写出来。
  
  也许她记得不是那么清楚,但是字数极少,漏了漏不了几个。
  
  屋里极闷热,只写这么几个字的功夫阿福头上脸上已经冒出一层汗,她紧张极了,就像不是在复核那内容,而是自己拿着笔在黄绫绸绢上写一份圣旨一样,只觉得手臂说不出的沉重,写完最后一笔,人都要虚脱了,回过手来用袖子抹拭脸上脖颈上的汗。
  
  李固静静的坐着,刘润也一语不发。
  
  “还有谁知道?”
  
  “没别人了……”阿福低声说:“幸好你回来的这样巧,正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固没说话,只是冲刘润招了一下手。
  
  刘润抬起手来,将那个交到李固手里。他刚才太紧张,半边身体都僵硬了。不敢攥太紧,可也不敢握的松,仿佛那是块火炭一样,等递到李固手里,顿时觉得全身陡然一轻。
  
  “这个……留不得。”李固低声说:“本来就是不该留下的东西。”
  
  他把那个又递还回来,刘润愕然,伸手接过来。
  
  他微微踟躇,走过去揭开香炉的盖子,把那张白绢扔了进去,拿起挑子拨了拨,香料灰烬下压着的暗火亮了一下,火苗一下子窜起来,白绢烧的很快,有一股难闻的气味儿,被火舌舔弄着,很快就化成了焦灰。
  
  他们注视着那灰,半天都没说话。李固握着阿福的手,那样用力。
  
  阿福觉得仿佛移走了胸口的一块大石,终于长长的透出一口气来。可是同时又觉得心中有些没底,不上不下的,莫名的有点惶恐。
  
  李固拍拍她的手背:“不用害怕。”
  
  阿福答应了一声,她的声音在发颤,可是自己并没有感觉。
  
  “其他的东西,也不用留着了。”
  
  刘润答应了一声:“我这就去处置。”
  
  李固转头说:“我去洗脸换衣裳。”
  
  他看起来镇定自若,似乎刚才烧掉的是一样微不足道的东西。阿福答应着,便替他解开外面衣裳搭在一旁,再转头看,里面内衫,整个背都让汗湿透了。阿福不知道这是因为赶路出的汗,还是……与刚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她出去吩咐一声让人打水来,瑞云不着痕迹的看了下阿福的脸色,她并没看出什么来,也绝猜不到刚才屋里出了什么事,只是王爷回来,夫人脸上竟然没有欢悦的神情,想必一定是有心事的。
  
  瑞云去吩咐了一声,热水现成,再摆上屏风。阿福扶着李固跨进桶里,拿盆舀水替他冲头。
  
  他们都没有再提起被烧掉的东西。
  
  李固换了衣裳出来,阿福微微一怔,捻着衣边说:“这个……唔,还是一成亲时做的呢。”
  
  李固微笑着说:“是啊,穿着觉得格外凉爽。平时我还舍不得穿呢,总怕磨坏了。”
  
  阿福猜着他多半是有意把话说的轻松些,也就顺着他的话说:“一件汗衫,也没有什么。回来我多做几件给你替换。”
  
  刘润过来回话,请过安之后只简单的说:“已经办妥了。”
  
  李固点点头。
  
  这件事有多要紧也不必他说,刘润和阿福自然明白。
  
  李固逗了会儿子,阿福劝他:“你歇一会儿,赶了大半天路,又这样热。”
  
  李固拉着她的袖子:“你和我一起躺着吧。”
  
  阿福脸上微微发热,不必照镜子也知道一定红了。
  
  “天还没黑呢。”
  
  “管它呢。”李固拉了她一把,阿福也顺势躺了下了。席子是新编就的,窗子上的光映在上有,斜躺着看过去,竹纹青郁如水。
  
  李固在她耳边轻声说:“对不住……我一去这些日子,留你一人在家中担惊受怕。”
  
  “也没有,”阿福把玩他的指头:“我吃的香睡的实,哪有你说的那样可怜。”
  
  李固轻声笑:“我来查看一下减肉没有。”
  
  他的手摸上来,阿福身上发软发痒,又不敢高声笑,两个人在炕上滚来滚去,衣裳乱了,头发也乱了。
  
  “别闹,别闹,看把儿子吵醒了。”
  
  阿福理一理头发,转头看摇床那边。儿子裹着红肚兜和小薄被,睡的有如小猪。
  
  “他倒是最没心事……整天吃了睡睡了吃。”阿福有感而发,枕在李固臂弯:“为什么人一长大了,就有这样多的烦恼。”
  
  李固点点头:“我也时常想,人要是不长大就好了,所有的烦恼都是旁人担着,自己只要吃睡玩——”
  
  阿福噗的笑出来:“原来你也有这样的心思。可见人的天性就是好逸恶劳的,皇子与我们平民百姓想的一样。”
  
  “也不是。以前也曾想过,要快些长大,长大后,就能承担责任,做些事情……”他揽着阿福:“小孩子没有力量,只有长大了,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阿福没说话,沉默了一会儿,李固说:“这事就算了……”
  
  “可是,别人以后就不惦记我们了吗?”
  
  “我自会处置。”
  
  阿福没有多问,她帮不上什么大忙,至少,她不添乱,也不拖他的后腿。那些大事,他来办。而家中的小事,都是阿福来打理。
  
  李固一回来她就有了主心骨,只要靠着他,就算再多风雨艰辛也不必害怕。
  
  李固的头靠在她肩窝里,只觉得柔软滑腻,呼吸间是淡淡的香——
  
  “喂……”阿福握住他伸进衣襟里的手。
  
  “我好想你……”李固的唇在她的颈上厮磨,衣襟早松了,他的唇热热的,贴在她的肩膀上。
  
  阿福也不是一点都不想。
  
  可是,可是现在天没黑,要是别人知道,一定会取笑——
  
  “等晚上再……外面还有人的……”
  
  “管他们呢,听不着的。”
  
  阿福还想说什么,李固的唇移过来,把她的唇堵住了。
  
  阿福觉得很热,分不清是谁的汗从胸口缓缓的蜿蜒流下。身下的竹席是凉的,可是……渐渐的也热起来。
  
  她咬着唇,唯恐别人会听到,所以尽力忍耐。可是后来还是没有忍受,轻声的呻吟出声来。李固的掌心很热,唇也是一样,在她身上到处点火,阿福的手碰着了床前的垂幔,帘钩也被碰的来回晃荡,碰在床柱上,便轻轻的响一声,然后又荡开去,在空中划一个弧,再荡回来。
  
  从外头看,床帐像是被微风吹过一样细细的摇摆着,下面的垂花穗也跟着荡起波纹,就像被风吹过的水面一样。
  
  过了一阵子,一切渐渐平息下来。
  
  阿福伸出手来摸着床头边的茶盏,递给李固喝了一口。她的手还在微微发颤,李固喝了半盏,忽然唇凑过来,将半口茶渡给了她。
  
  “澡是白洗了。”身上湿漉漉的,阿福很想丢白眼给他,可惜丢也是白丢,李固又瞧不见。
  
  “恼我了?”李固在她耳边低声说:“是不是嫌我刚才不够卖力?”
  
  阿福呸了一声,然后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怪不得人都说:小别胜新婚。
  
  “晚上想吃什么?”
  
  “清淡的就好。”
  
  “唔,我去吩咐一声。”
  
  阿福披上衣裳,她头发极乱,也不能出去见人,只喊紫玫过来吩咐一声。她站在帘子里头,紫玫在外面,看不到她。可是阿福还是觉得,刚才的事情,她们一定都知道了。一边说话一边觉得有些难为情。
  
  李固也披了衣裳,半敞着襟,坐在那儿瞧着她,嘴角那丝笑怎么看怎么都透着股坏兮兮的劲儿。阿福有意不去看他,打了盆水来擦身,又替他也擦过。左右也不出去见人,头发便只松松挽起,又给李固也将头发理好,外面回禀说饭已经摆上了。
  
  紫玫服侍他们用饭,固然是一本正经,连瑞云也是目不斜视。虽然她们平时就稳重,可是今天这作派就显得有点假了。
  
  反正……有的事情,你知道我知道,天知道地知道……只是大家都装不知道。
  
  二丫穿着圆领小衫,下面是白绫裙,站在一旁学着伺候,她好奇,不住的偷眼打量李固。
  
  这个就是王爷?皇帝的儿子,好大好大的官……
  
  可是,也看不出有什么了不得,既没穿金,也没戴银,而且……也不显得威风,比自己以前见过的那官老爷气派可差远了。不过二丫这些天来记住了一点:穿金戴银吆五喝六的,未必就是很了不得的人物。反而是那默默的,看起来不起眼的,说不定来头很大。
  
  紫玫示意二丫朝前走一点,她拿着扇子轻轻扇动,微微的凉风拂动着李固鬓边的头发。
  
  二丫只想着:王爷可真是年轻的很,和夫人很是般配。戏里怎么说来着?对,叫神仙什么侣?
  
  饭撤了下去,阿福才有空问李固在城里怎么样。
  
  “还好……”李固点点头:“只是,无家可归的孩子着实不少,安置起来不大易。”阿福靠着他坐着,听他说如何安置那些孩子,如何调配匠人重修街道房舍,她这一天情绪大起大落,早已经疲倦不堪,听了没一会儿,就沉沉的睡了过去。李固闻着屋里淡淡的香气——混着乳香,茶香,墨香……这些味道如此真实丰富,他虽然看不到,却可以体会得到。
  
  他回到家了。
  
  他的妻,他的孩子,这安静的院子——
  
  他抱着她的手臂缓缓收紧。他绝不允许谁来破坏这一切,不会让家人受到伤害。
  
  晚风吹来,帘子轻轻摆荡,窗外竹叶飒飒有声。
  
  
正文 七十六 生变 三 
  
  宫中有信传来。
  
  李馨要出嫁了。
  
  阿福怎么也想不到,李馨会在这时出嫁。
  
  “就在三日之后,我们须去观礼。”
  
  “可是……”阿福咽下到了嘴边的话,问:“怎么这样快?”
  
  事先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公主出嫁岂能如此草率?就算嫁的再不好,这指婚、备嫁,纳聘,成礼……至少也得折腾三个月到半年吧?
  
  李固摇摇头:“我只知道这驸马是她自己挑的。你先不要担心,承恩坊被烧成了一片白地,看父皇的意思,阿馨成亲之后,会留她在宫中拒住,不会吃什么苦头。将来……将来你若不放心,尽可以照应她”
  
  那等于是皇帝招了个上门女婿。
  
  阿福点点头,心中的疑惑依旧不减。
  
  李馨回宫是为了报仇不是为了嫁人,她……她到底想做什么?
  
  “这么赶,连礼物都挑不出来。”
  
  “你是做嫂子的,添箱的东西让杨夫人帮你预备就好了。”
  
  阿福点点头。
  
  这件喜事给人带来的并没有期盼和快活,阿福问:“她……要嫁什么人?”
  
  “只知道姓萧。”李固苦笑:“来历我也不清楚。”
  
  是啊,有来头的就不去做驸马了,只比终身监禁坐牢好上一筹,没自由没尊严一年见老婆的次数只怕用手指计数就全数过来了——大不了加上脚趾数。
  
  只是能吃饱穿暖而已。
  
  那人品性如何?长相如何?有没有真才实学?李馨和他认识吗?有感情基础吗?
  
  疑问越滚越大好像雪球一样。
  
  阿福强打精神,和杨夫人商量给李馨的添箱。金银珠玉这些自不必说,杨夫人原说要赶出帐子和两身裙子来,可是时间是万万来不及,只好直接将布料叠开来,有个样子就是了。
  
  杨夫人和阿福说话一向不避讳什么。从阿福是小宫女初到太平殿杨夫人就知道她是什么性子,把手里的单子放下来说:“夫人你到底愁些什么?要我说,三公主心机灵巧,八面玲珑,虽然前番曾经失宠于皇上,可是现在不又好了么?要说在宫里过日子,你远不如她,她是聪明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倒替她操什么心?”
  
  阿福被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我也知道……”
  
  可是李馨和别人不同。
  
  连李馨自己也不知道,阿福和她原是一个地方来的。
  
  阿福看待她,就像是……一个老朋友,一个……像姐妹一样的人。
  
  她在心里待她亲近,可是,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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