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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运来-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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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接着说:“这也算是……错有错着吧,既然你和阿固有缘分,怎么都会相遇的。”
……道理就是掌握在有权的人手里。
太后当权,就说她是图谋不轨。皇帝当权,又说是缘分所致。
一旁宦官出前一步:“朱氏听旨。”
阿福跪了下来。
“淑人朱氏,虽系平民庶女,然知礼重孝,性行淑厚,入宫以来恭俭持重,谦而益光,德仪兼备,规言矩行……”这么长长的一篇话,阿福听着直发蒙,直到最后一句:“着令朱氏为成王夫人,即日册封完礼。”
成王?阿福要过了好几秒才明白过来成王就是李固。
成王夫人……
她惊愕的抬起头来,这消息来的太过突然,太不真实,旁边高正官提醒了一句:“朱夫人,谢恩吧。”
李固也在她身旁跪了下来,与阿福一起拜了下去:“谢父皇恩典。”
她现在,也可以称皇帝为父皇了——她不是奴婢侍妾身份,而盛了皇帝的儿媳了?
她是李固的妻子了?
一瞬间,阿福本能的在自己腿上又拧了一把!
疼!真疼!
正文 五十二 心愿得偿二
这就,这就从妾变成妻了?
阿福站起来之后,皇帝又说的话她可一句都没听进去,整个跟在云里雾里一样。
自己过日子是一回事,可是没有那个名分……
就是不一样啊。
当然,她也可以清高的说,我们有真情就够了,名分这种东西不重要。
可是真到了这时候,谁能说这东西不重要?
不重要的话阿福就不会一直心中忐忑。
不重要的话就不会在任何公众场合李固站着,而她作为侍妾,身份只比婢高一点。
不重要的话,就不会被人明里暗里的小看贬低……
阿福几乎要哭出来。
事实上,她也的确哭出来了。
眼泪一流出来她就知道不对劲,急忙去擦。可是,越擦却流的越多了!
皇帝的目光投了过来,阿福连忙跪下。
皇帝却很通情达理,没等她开口便说:“太高兴了,这是喜泪,朕知道,你们回去吧,回去好生歇着。”
李固扶了她一把,阿福说:“多谢皇上宽宥。”
皇上一笑:“还忘了改口?现在该叫父皇的。”
阿福忙不迭的点头,带着泪又笑,脸上乱糟糟的。
李固也向皇帝深揖一礼:“父皇,那我们就先告退了。”
皇帝挥了一下手,李固和阿福从殿中退出来。
啊……
现在的心情和进去时全然不一样了!
金红色的夕阳看起来如此温暖,李固脸上也有融融的光晕,那样柔和,那样俊逸……那样让人心醉。
阿福忽然笑出声来。
李固小声说她:“又哭又笑,小狗撒尿。”
阿福才不计较他一个皇子居然说起市井小儿的俚语来,拉着他的手说:“现在我能和你并肩走了。”
以前不是没有并肩走过,可那名不正言不顺,不能让人看见。
就算现在良人同走还要落后小半步,那是因为男尊女卑的关系,却不再因为他是主,她是婢。
阿福觉得心情仿佛像展开了翅膀的小鸟,轻快之极,既想仰天高喊几声,又想狂奔蹦跳,原来幸福真能这样的浓烈,让人措手不及,晕头转向,又欢喜癫狂,情难自已!
李固也笑了起来,两人倒走的不快,沿着廊道缓缓穿过中庭,白石铺的廊道两旁有浅浅的水池,水光清朗,令人心旷神怡。
阿福走了几步,忽然想起来:“这件事,是你恳求皇上的吧?”
李固挽着她手:“那也要父皇对你赞赏,才会同意啊。嗯,我说了不少好话,说你照顾李信尽心,对我更好。在太后那里的时候,我们两个是要死在一起也不愿意答应太后的条件的……”
是啊。
幸福来的并不那样容易。磨难之后,风收雨住,云破天开,那一抹碧青的天光,才更令人觉得珍贵无比。
阿福瞅着并美人注意他们,翻过手来,飞快的在李固手背上咬了一下,她咬的很轻,李固只觉得微微麻痒,并不觉得疼。他笑吟吟的转过身,虽然看不到,但是阿福整个人鲜活的气息,这样亲切而真实。
他们在一起。
风吹在脸上,泪痕干了,显得紧紧的绷的很难受。
阿福说:“等我一等。”她在水池边蹲下身来,投了帕子在池子里浸湿了,拧了水,把脸擦了擦。李固拢着手,靠在一旁柱子上。阿福抬头起,他似有所觉,就朝着阿福的方向微微一笑。
嗯,虽然他看不到——
阿福也冲他笑了笑。她想……这也许就是心有灵犀吧。
夕阳斜了下去,天色暗了下来,平台上回廊上的灯柱都已经点起,石灯铜棱,灯光晕黄而温暖。
阿福擦净了脸,站起身来:“走吧。”
平台那端,一个人缓缓的拾阶而上,渐渐露出头顶,面庞,然后整个人都上了平台。
阿福怔了下。
那个人也看到了站在这里的他们两人。
李馨。
李固听到了来人衣裳窸窣的动静,还有环佩互撞的叮当脆响。
“是谁?”
“是三公主。”
李固点了点头,李馨怔忡之后,缓步走了过来,在他们面前停下。身旁铜灯的光亮照在她脸上身上,阿福忽然想起一个词,烟笼芍药。
芍药花是极美的,有的重瓣名品芍药美艳并不下于牡丹。暮烟沉沉,花香沉酣……那是一副多美的景致。
“固王兄,阿福。”
李固点个头,淡淡的纠正她:“你以后可不能喊她名字得称她嫂子了。适才父皇下了旨,阿福现在已经是皇子夫人了。”
李馨那有些僵硬的笑容变成了讶然:“是么?这……这可真是恭喜啊……”
阿福看她并不像是多么高兴的样子,心中微微奇怪。
太后已经失势,按说三公主也该高兴才是。毕竟她母亲在玉夫人小产的事情上,可算是狠狠得罪了瑞夫人和太后的,所以那天在德福宫,太后才会让她那样难堪。可是李馨现在的神情,比那天去见太后时,也并不显得轻松多少。
李固问她:“是父皇召见么?”
李馨微微摇头,然后似乎才想起李固看不见,低声说:“不是的,是我来求见父皇。“
李固没说别的,只说:“刚才我出来时,涂将军与吕校检都在里面,恐怕父皇一时还没有功夫。”
李馨说:“没事……我侯着就是了。王兄,嫂子,你们这要回去么?”
“是啊,离府多日了。”阿福答了一句。
她不是不敏感,李固对李馨说话的语气,神情,甚至连站立的姿势,都有一种冷漠的疏离感。
这是怎么了?
李固和李馨她们之间的兄妹之情甚笃,不是旁人可比。
可是李固现在的表情,都不是生分二字能涵括得了的。
他们有了什么别扭?
还是……出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元庆上了石阶,朝他们迎过来,手里托着一件李固的斗篷。
“王爷,淑人,咱们这就回去了吧?车已经备好了。”
李固点点头,又正经的纠正了一次元庆:“父皇下了旨,以后不要喊淑人,要称夫人了。”
元庆一怔,接着就笑得合不拢嘴,扑通跪下来,麻利的叩头:“恭喜王爷!恭喜夫人!”
李固笑着摇摇头,阿福说:“快起来——我现在两手空空,你就是叩了头我也没赏钱给你。”
元庆说:“夫人心地仁厚,待人好,我这是打心眼儿里高兴,可不是图赏钱。”
李固点了下头,一本正经的说:“好,既你这么说,那回府开发赏钱,你这份就免了。”
他一向不大说笑,可见现在的心情极好,不然才不会和元庆就在云台里开起玩笑来。
元庆苦着脸说:“千万别呀!王爷,那我那话收回来行不行?”
李馨低声说了句:“那王兄与嫂子慢走,我就……不送了。”
她转身离开,李固似乎想说什么,但终于还是忍住了没有说。
正文 五十三 家事
阿福醒来时看着帐顶,一时迷迷糊糊想不起自己这是在什么地方。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映在帐子上头,一片细碎的晕光。
她坐起身来,把头发朝后拢了拢。问了一声:“什么时辰了?”
外头有人应了一身:“夫人,辰时了。”
阿福只记得自己在回来的马车上睡着了,都不知道怎么进的府,怎么躺到床上的也都不知道。
居然已经辰时了,从昨天酉时睡到这时候——可真是睡了场大觉啊。
“啊,我这就起来。”
外面瑞云打起帐帘,小丫头捧水盆巾帕漱盂鱼贯进来。阿福低下头,身上的衣裳也换过了,细细的白绢质地,轻薄柔软。阿福用手指捻了一下,紫玫碰过衣裳来给她穿上。阿福张开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怪哉,住了这么多天的内府的地牢,非但没瘦,腰身真的胖出一圈儿来。
阿福有点奇怪的摸摸小肚子,摇了摇头。
紫玫端过捧盒,里面是各色折枝菊花:“夫人,戴枝花吧?”
阿福最不喜欢戴花,摇了摇头。
“戴一枝吧,添喜气呀。”
阿福在盒子里翻了一下,挑了一枝小的:“这个吧。”
紫玫替她将头发梳好,院子里有鸟儿吱吱喳喳的声音,并不显得吵。阿福指了下窗子,瑞云会意的走过去把窗子推开。庭中的树叶已经全都成了金黄色,地下也密密的布了一层。瑞云轻声说:“王爷怕吵醒了夫人,所以没让人来扫叶子。”
“挺好的。”阿福觉得不扫去,虽然有点杂乱,可是深黄浅黄的叶子落在还透着青色的草叶上,显得那样斑斓热闹。
记得在山上的时候,一到这样的秋天,阿福就特别的高兴,一诺微那时候,差不多满山好吃的东西都熟了。阿福记得在她用裙子采一兜的野枣子野莓子,野莓子酸酸甜甜的,水特别多,野枣子就干干的,皮薄,核大,不怎么好吃,可是看见那熟的透了红红的累累的垂珠样,就忍不住想摘。兜了一兜回去,野莓子挤破了,汁染在裙子上,那是洗不掉的,一条裙子就这么废了,不过师傅也没训斥她,反而摸了一颗莓子也尝了,笑着说:甜。
阿福想的出神,李固的手缓缓的摸过来放在她腰间:“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想起在山上的时候,这个时候真是好季节。冬天的时候躲躲的积了柴,然后一下雪就不出门了,在屋里围着炭盆,我替师傅抄经文。炭盆里可以埋吃的,花生拉,芋头啦,红薯拉……用火钳夹出来,一剥皮,满屋都是香的。”
李固笑着说:“你若喜欢,咱们也到山上去住。”
阿福摇摇头:“我就是说说,你哪能出城。”
“怎么不能?我们在城外也有庄子,你喜欢的额话,明天我们就到庄子上去住。”
“当真?”阿福眼睛一亮。
雕栏玉砌是好,可对她来说,朴实的地方住着更安心更踏实。
“自然是,说起来从那庄子去你以前住过的离山也不远,约莫小半天就走到了,骑马更快。我跟你去爬山去,如何?”
李固说起爬山,也很向往的样子。阿福想了一下,前山一直到半山腰山路都算平缓,即使李固也能上得去,当即点头:“好!”
两个人携着手来到正堂之前,分左右坐下来。整王府的人,男女分开了整齐的站在院中,虽然黑压压的一片,可是严肃安静,连一声咳嗽也听不见。杨夫人站在最前头。阿福的目光缓缓扫视过面前的人群,有的面孔熟识,有的却从来没见过——
韦素在旁高高的道了一声:“给成王及夫人见礼。”
自杨夫人以下,所有人齐刷刷的跪了下去:“拜见王爷,拜见夫人,给夫人道喜——一叩首!”
阿福只能看见一院子的背脊,她有些不知所措。
“二叩首!”
人们又抬起头,又叩下去。
这是皇子夫人才有的地位和权势,阿福是淑人的时候……可没经历过这些。
“三叩首!”
李固轻轻拍抚她的手背,无声的安慰让她很快平静下来,朗声说:“免礼,都起来吧。”
杨夫人缓缓上前,深深裣衽屈膝:“夫人大喜。”
李固说:“就别多礼了,礼太多了,反而显得生分。”
杨夫人不赞同的说:“王爷,礼不可废。皇上已经下了旨,内府也已经正式将夫人的名字记入宗谱玉蝶,这可是整个王府的大事,自然不能同以前一样随随便便。”
要让杨夫人讲起道理来,她能讲上一天一夜都神采奕奕,李固忙说:“请韦詹事和杨夫人一起,按等将赏封开发了吧。还有,这个月都发双份月钱。”
下头的人纷纷露出欢容,齐齐的又说:“谢王爷赏,谢夫人赏!”
李固携了阿福的手站起来:“行了,前些时日都提心吊胆的,也难为大家,这也就算是压惊了吧。”
朝食已经摆在屋里,碗碟盆盏静静的搁满了一桌,晶莹的碧水色细瓷就像绿玉杯盏一样晶莹。乳母将李信也抱来了,几天没有见,这孩子看起来瘦了好些,圆润的小脸有了一点清秀的轮廓,穿着雪锦细绢的衣裳,外面是亮紫的比甲。眼睛湿湿的,又黑又亮,用一种迷茫的,委屈的神情看着阿福,似乎想朝她扑过来,但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却又止足不前。
阿福觉得心口有个地方,暖暖的,湿润的,渐渐膨胀发酵。
她蹲下身张开手,轻声喊:“阿信,来。”
“到嫂子这儿来。来啊,阿信。”
张氏把他放在地下,轻声说:“殿下,你看,嫂子不是回来了么?你不是整天要找哥哥找嫂子的吗?”
他慢慢迈了一步,摇摇晃晃的。
阿福朝他鼓励的笑一笑。
他跌跌撞撞的跑了起来,一头扑进阿福的怀里,两手紧紧揪着她的衣裳。他没出声,也没有哭,那水光莹然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安。
阿福觉得心头酸酸的。
虽然说他不懂事,可是亲近的人忽然就消失了,那么多天见不到也没有消息。这让他有多不安……阿福从他的眼神中就能体会得到。
“对不起,对不起……嫂子回来了,以后不会丢下你的,嗯?”阿福抱起来他轻声说:“明天我们去乡下住,好不好?乡下有好多好玩的东西,我们去爬山去。”
不知道他明白不明白爬山的意思,可是静静的看了阿福一会儿之后,他缓缓的点了头。
阿福抬起头,有人站在厅门外的回廊上。
穿深碧色绸衫的是她母亲朱氏,穿浅黄衣裳的是阿喜。
正文 五十三 家事 二
朱氏有些局促的一笑,她望着阿福的目光有点疑惑,神情也显得复杂。阿喜的目光直直的看着阿福,与她的视线一触,才收回视线,微微低下头去。
“母亲和妹妹请坐,怎么这会儿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朱氏捏着绸布手绢:“就是……听说了好消息,所以,来恭喜你……”
阿喜点头说:“是啊,恭喜姐姐,贺喜姐姐,总算是扶正了。”
阿福微微一笑:“用过饭了吗?一起吃些吧?”
朱氏忙说:“不用不用,我们已经吃过了。”
阿喜却在桌边大大方方坐了下来:“吃过了也可以再吃些、嗯,王爷和姐姐早上吃的这样好啊。”
李固除了客套一句,别的什么都没说,阿福抱着李信坐了下来:“母亲也做吧,喝完茶歇一会儿,有话咱们吃完了再说。”
李信睁着大眼睛看着朱氏,又看看阿喜。阿喜笑着伸手过来:“哟,这是小皇子吧,长的可真俊啊。”
她的手伸过来,李信一缩头,趴在阿福肩膀上,让她摸了个空。乳母张氏轻声说:“朱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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