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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运来-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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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木深深,一眼看不到尽头!
唉,太豪奢了。
阿福心里没来由的不安。
大概是穷日子过惯了,在太平殿虽说也华贵锦绣,可是毕竟这里是皇宫,不是自己当家作主,怎么也不算过分。
以后……总算可以过过自己的日子了。
不用时刻担心受别人的摆布看管,要自在的多了。
只要太后不再发狠,还要再给李固指个老婆。
阿福心里明白,李固已经开府,正妻位子空悬着,总不是那么回事,肯定……早晚会有人坐上这个位置的。但是,那毕竟还没有发生……
没发生之前,就捂着脑袋,先好好的过吧。总不能因为将来总有一天要老死,那现在就什么也不干就给自己刨个坑当墓穴准备着了。
阿福脸上也出了些汗,不过她皮肤本来白细,没擦什么粉,出了汗也就拿汗巾拭拭,过了多半个时辰,李固和信皇子便回来了。
大件东西早搬过去了,屋里的陈设还有李固在锦书阁的书也已经搬走,光那些书就搬了两天,装了十几辆车。宜心斋近旁也有小书房,没有锦书阁这么大,可是也敞亮静雅,那些书小书房摆不下,东院还有外书房,尽够装的。
李固别的没说,就是对这新家的书房,也是喜欢的要命。
只是,太平殿的这屋里,就显得空荡荡的了。别说摆设,连几案什么的都搬走不少,不是说内府不能给全配上新的,而是旧的用熟用惯了,李固熟悉,阿福看着也顺眼。
信皇子的小脸儿红扑扑的,仔细看眼睫毛那里也湿,不像汗,倒像泪。
阿福再回头看李固,他眼圈也是红的,不过不怎么显。
在皇上那哭了?
也是……就算做样子抹姜汁,也得哭哭啊。至于信皇子跟着哭,也好理解,他哥哥都哭,小孩子一害怕嘴一撇,也跟着掉金豆,这也正常。
再去拜别太后时,这回红眼圈的轮到太后了。三公主在一旁劝着,眼圈也红红的。太后的表现,阿福看着只觉得情真意切,但是,又丝毫不失太后应有的高贵风范。宫里的人,个个都得有演技。三公主李馨倒是真的落泪了,握着李固的手的时候嘴唇直颤。阿福真担心她会哭出声来。
李固走了以后,她大概连个放松的地方也没有了吧?其他的公主,各亲各的妈,皇子们就更不用说了。
李固劝她:“你别难过,出明德门到我那儿拢共要不了一顿饭的功夫,你想我了只管去住,让阿福跟你专收拾一个院子,爱住多久住多久。”
李馨扑哧一笑:“好,这是你说的。我一准儿去,住到你烦透了再算。”
马车驶出明德门的时候,阿福忍不住,挑开车帘朝后看。
朱漆的大门里头看起来辉煌灿烂。
阿福再转头看看天。
李固握着她手,轻声问:“想什么呢?”
“有点高兴,觉得身上轻松了不少。可也有点惶恐……”
李固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不用担心,以后有我。”
“嗯……”阿福靠在他肩上:“我进宫的时候,心里真是一点希望都没有。就算一个劲儿跟自己说,好好的做事,好好的活着。我想着,这宫门一进去,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出来……”
李固笑着说:“你可没想到,会遇到我吧?”
“嗯,稀里糊涂的就被你骗到了手,现在想想 还觉得当时真该多端端架子的。”
她说的玩笑话,不过李固却没玩笑的意思。
“你放心,我不会负你。”
阿福微微一笑。
马车磷磷的驶动,被风吹开一角的车帘忽闪忽闪的,可是时时看见一眼远处瓦蓝的天。
正文 三十九 新居 四
虽然确定了要住宜心斋,但是迁居进来的祭酒却是要在正堂摆。一重重的大门都打开了,阿福跪在李固旁边,旁边信皇子也跪在一个小蒲盘上,先洒三杯祭酒,祭天祭地祭宅神,再起来揭了门封。李固眼睛不方便,这种时候女人不能上前,是韦素在旁递酒,再扶他的手去揭的红封。
进了正堂后,将从宫带来的土洒在正堂门前的石阶前,水洒在正堂正屋之后。
一旁内府派来的掌事大声念起祝祷的吉词,远远的,大门外放起鞭炮来。阿福替信皇子掩着耳朵怕惊了他,这孩子可是一点不怕,眼睛骨碌碌的四处瞅,还扭着想朝大门外挣,看来对鞭炮的动静声响大感兴趣。到底是男孩子,胆气壮活力旺。
阿福是一直对鞭炮这东西没好印象的,外面放的热火朝天,心里只是有一种焕然一新的喜悦,但这和鞭炮没什么关系。
满院子的人,黑压压一片,果然上次韦素说二百还是说少了的。那么些人,齐齐的跪拜王府主人,阿福这会儿想的绝不是人人平等啊,人多是非多啊,而是头一样先想,这么多人……这每个人得开多少工钱啊,王府会不会破产?
话说,府里有这么多活儿,需要这么多人干吗?
阿福想了想,唉,没办法,大概还需要不少人。比如守门,搁着现代,那就两个保安就可以了,配上防盗大门电子监控,一点不难。这时代却不一样,看家护院不只是说说而已,那是要实打实的人手的,白天看门的晚上巡夜的……还有厨房,连主人带仆人上上下下这么多,采买的做饭的……这就要不少。再来说清洁打扫,别的不说,没有抽水马桶的这个年代光倒马桶就是安排专门人手……
咳,家大业大人必然多……
回到屋里阿福先给李固把那身大礼服换下来交给佳蕙,自己也在瑞云帮手之下把衣服也换了,发髻却不能拆。有的没的,迁新居晚上都要摆宴,亲朋好友要来庆祝。他们的亲朋好友是不多,亲不用说了,都在宫里不会来的,不在宫里的,那就是远亲,也不会来。这些不算呢,算来算去也只有韦素他们家,既是亲也是友,都占着了。李固曾经提了一次,要不要请朱家的人来,阿福只微微愕然,就拒绝了。
“于礼不合的……”
一个礼字,说出来轻飘飘,可是重的压死人。
就算阿福今天做了皇子夫人,可朱家的人,不被内府和禀礼司衙的人折腾个小半月,也不能让他们到公共场合以皇家外戚的身份见人。
更何况阿福只是淑人。
这样的场合,朱家人是不能来的。
阿福心里不是不别扭的。
可是怎么办呢?自己都算是……妾身未明啊。
好吧,妾身已明。
但是妾……通奴婢。奴婢的家人,就能摆上台面了吗?
刘润从外头进来,捧着册子放在案上。
“殿下,淑人,花名册送过来了。”
阿福顺口问一句:“我们府里,上下多少人口?”
刘润眼都不眨就报了上来:“二百八十六。”
得,数字还挺吉利。还好,没有超三百。
李固趿着木屐过来了,好像一出了宫,连他的脚步声听起来都松快多了。
“这么多人?”李固也有点意外:“我记得,韦素家统共不到一百。”
刘润说:“殿下,这不能比。韦家院子才多大?再说,他们家还没有宦官呢。”
这倒也是,李固也泄了气。
不过弄花名册什么的这些事先不着急,晚上的宴会得先安排。这不是在宫中,阿福随便弄几个菜对付一顿的时候。而且,怎么说也是这王府的头一顿饭,还是宴客,自然不能马虎。
阿福和现在管厨事的于婆子一起商量几句,定下来菜单,佳蕙走了过来站在一旁,看样是有话想说,阿福点过头让于婆子出去。
“什么事?”
要说居养体,移养气,这话绝对没错。阿福本来就够稳重,现在身份不同,隐隐然有她的威严,绝不是当时初到太平殿的小宫女模样。
“淑人坐卧起居……是在厢房吗?”
阿福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的手指:“我的坐卧起居和殿下在一处。”
佳蕙眨下眼,脸色未变:“那杨夫人那里若是问起……”
“杨夫人若问,你就说,我住的是宜心斋的正房,不是王府的正房,没相干的,杨夫人自然明白。”
佳蕙盈盈屈膝:“是,淑人。”
“晚上要宴客,殿下说就在池边听雨阁摆宴,你看着人好生收拾。”
佳蕙应诺出去了。
阿福揉揉额角。
自己当家,事情就多了。
虽然外面有韦素,里面有刘润紫玫,但是自己经验不足,想要面面俱到恐怕还是不成的。杨夫人管家倒应该有一手,内院的人事安排可以先交给她。外院的事自己就不用插手,也不该插手。
反正自己的本意也不是要当什么总管。
韦家的人申正二刻时到的,韦大人,韦夫人,韦启,韦素当然不算,他从昨天已经搬进这儿来住了,就在宜心斋前头的院子,自己拣了个敞轩处,那地方名字也有趣,叫一步轩。就是原来的旧名未改,韦素洋洋得意,说就喜欢这个一步,凡事退一步海阔天空嘛,很合他的脾性。
阿福看他一眼。
韦素总是表现的很浪荡不羁似的,他肚里也有真才实学,但是也许是因为他是次子,上头已经有了个出色的哥哥,他对自己的放任……大概也和这种“老二心态”有很大关系。
李固开他玩笑:“你还给自己挑了个好地方呢,过穿堂就是东院,要办事少走许多路。”
不过韦素也不会天天住在府里,他毕竟还有自己家,又没有娶妻……
对了,韦素,也快该娶妻了吧?
韦大人仍然一派严肃模样,韦夫人却很是和气,阿福招待她进内堂,两人相互问候,杨夫人也过来向韦夫人问安,有事寒喧扰攘一番,杨夫人问韦夫人,怎么不见韦启的妻子。
韦夫人含笑说:“她有了身子了,不便前来。”
阿福和杨夫人一起说恭喜,韦夫人说话和气,还跟阿福说起收拾屋子的事情来,老房子里防蛀防潮什么的都得当心。
到了开宴入席的时候,阿福犹豫了一下,露骨拉着她的手却一点没犹豫。
“别管那些身份礼节,反正没有外人。”
韦夫人也点头说:“是啊,不是在宫中,淑人只管坐,没人挑礼的。”
连杨夫人都不反对,阿福也入了席,就坐在李固旁边的圆凳上。毕竟,她要照顾李固只是个最好的理由。
听雨阁四面的窗子都敞着,池塘水面上一层荷绿颜色,花已半残,小小莲蓬在绿叶间隐约可见,风从水面上吹来,令人神清气爽。
阿福将斟满的酒杯递到李固手中,两个人的手指互相触到对方。
只是短短的一下触碰,可是互相传递着长久而真实的温暖。
正文 四十 新烦恼
晚上要入睡前,还把记得把米洒在枕边,躺下后数数到九十九再起身来,接着再躺下。这些事都是事先有人叮咛过的,不会忘记。
等到再躺下来,这次才可以放心睡了。
可是劳碌一天,两个人到这时候居然都不困了。
“不知道信……”阿福顿了一下:“阿信他睡了没。”
“他一倒下就呼呼的跟小猪一样,任哪儿都能睡着。”
阿信……感觉好怪,上辈子,好像有一部挺有名的日本励志电视剧,女主角就叫阿信,是个生命不止奋斗不息的典型人物。现在突然让阿信老太太变成了一个不到两岁的奶娃娃……阿福实在有点不适应。
“阿福,你喜欢这新家吗?”
“嗯,喜欢。”
当然喜欢,这两个字阿福说的是特别由衷。太平殿那里算不得是家,阿福对那里从来就没有归属感。说实在的,谁对皇宫有归属感?也许皇上和太后有,其他的人……
说实话的,皇帝要把皇宫当家,这个家未免太大了一点,估计家里人的长相名姓 ,皇上都不能一一知晓呢。这说的当然不包括宦官与宫女,单是后宫的美人们,皇上就肯定认不全。
两人聊一会儿天,睡意还没上来,倒是聊的口渴起来,阿福也没叫人,自己下床去倒了两杯茶来。两个人抱着茶杯靠着床头坐在一起,听着院子里的花树被风吹的轻轻作响,竹影映在窗纱上,这种安逸闲适,月影竹声的生活,阿福一时觉得……很不真实。
“食不言,寝不语……这个躺着说话,就是容易口干。”
阿福头靠在他肩膀上:“那你现在还说?”
李固一笑:“我们这不是又坐起来了么?”
“睡不着……”阿福的手指在李固手心画圈圈:“还是觉得不像真的,不敢相信咱们已经搬出来了,还觉得是在宫里头,做什么事都得走一步看三步,处处小心……”
“在公里,谁不得夹着尾巴做人做事?就算是太后,想修葺宫殿,朝上还有人说天时不当,又说库中无钱呢。父皇那里,也有起居官时刻的盯着,要想舒服过日子,难哪。”
李固在宫里的时间比阿福那是要长久,对宫里的无奈体会更深。
阿福只知道宫女宦官们过的辛苦,看来当主子们的也不轻松。说的也是,上面的位置是有限的,下面努力的人可是数不过来,想不被人挤下去,自然轻松不了。就像玉美人和丽夫人的斗法……丽夫人肯定也是这样斗倒了别人上来的,而现在她又被玉美人,嗯,现在该说是玉夫人,给斗了下去。
“得,说这些干什么,说点高兴的。”李固笑了笑:“前些日子忙,今天也顾不上。韦素跟我说后面还有个石砌的演武场,我倒要把剑法再拾起来练一练。好久不摸,手都生了。”
“好,有空也教我几招。”
阿福本来是顺口一说,没想到李固马上摇头:“不成,你练这个做什么?挺苦的,没的练粗了手划破了皮。”
“唉,我不是觉得那个也能强身健体么?”
“要练这个有别的套路,像太后练的梅华拳就不错,那个你可以学学,我请人来教你。”
太后还会练拳?阿福惊诧了。
“你不要笑看太后,她是将门出身,现在自然是尊容颐养,可是听说做姑娘的时候,也有一手好枪法呢。”
这可真是……阿福心目中太后那就是一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贵妇人老太太呢,没想到太后居然也是深藏不露。
宫里头人人都不简单哪。
李固放低了声音说:“对了,韦素和你提了吗?出了侧门,隔半条街有栋宅子,三进院子,地方幽静,主人家只要回乡,房子要出手。要是你母亲兄长他们愿意的话,搬进去正合适,住的近有个照应,你要回去也方便。”
说到这个阿福就沉默了。
“你别多想,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着想,这个先不急。再说,有句话说的挺好,亲戚之间,远了香,近了臭。”
李固说:“还有这一说?不过也是,住的近了难免勺把碰锅边。不过阿福,你在家里不太顺心是一回事,可是你家里人也知道你跟了我,这出宫开府的事,大概也会听说的,你总不能和他们不见面吧?”
“不是不见面……就是不知道怎么说。”阿福难得的苦恼起来:“早先的时候,觉得慢慢说这事比较好。现在呢,又觉得没早说,现在才说不太好……”
李固就笑了,本来绕在她腰间的手轻轻挠了她两下:“行了,快别想了,这有什么大不了,难道你娘还能为这个训你一顿不成?你们家里的事情就算复杂一点,能有宫里面复杂吗?”
这倒是,和李固那个家庭的复杂关系比,阿福家实在没什么了不得的矛盾。宫里头那明枪暗箭的都过来了,家里的锅碗瓢盆儿也好应对。
不过阿福这是一厢情愿了……她没往另一个方向想想,有时候锅碗瓢盆的麻烦,比明枪暗箭的算计还难对付着呢。
兴许是前一天累了,第二天整个宅子的人起的都比平时稍晚一些。只是稍晚,也没有晚到哪里去,最起码太阳还没升起来,不算是睡了懒觉。
阿福觉得嗓子有点痛,多半是昨天晚上话说的太多。
搬了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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