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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那位前辈的心境果然很高啊！”

　　　　云慕闻言怔了怔，心里不禁生出一丝敬佩的情绪。

　　　　人生在世，做人做事，一言一举，皆是修行。那是一种看透沧桑，阅尽繁华以后才能拥有的感悟。

　　　　“云大哥，老鬼爷爷为什么一直让我砍柴？是在考验我吗？”

　　　　凌修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云慕微微沉吟了片刻，而后拾起地上的木柴仔细看了看，每一根木柴都非常匀称，切口平滑，怎么看都不像普通人能够做到的。

　　　　“难道是……刀法。”

　　　　云慕隐隐猜到些什么，又让凌修继续砍了几刀。

　　　　凌修不明所以，却依然照做……抡起柴刀就是一阵劈砍，动作干净利索，大开大合之间又有着一种圆润细腻之感。

　　　　果然如此！

　　　　云慕心头恍然，目光中隐隐透着一丝郑重。虽然只是简单的几个动作，但是在云慕看来，竟是返璞归真的意境。

　　　　“云大哥，我是不是很没用？”

　　　　凌修见云慕沉默不语，以为自己做得不好，情绪异常低落。

　　　　云慕摇了摇头，拍拍对方肩膀道：“不关你的事，那位前辈是个有大智慧的长者，所以他是在教你如何修行，不要小看这劈柴的功夫，大巧不工，举重若轻，磨练意志……这些便是对你最好的修行。你一定要好好练习，不能懈怠，否则就是辜负了前辈的一片苦心。”

　　　　“真……真的吗！？”

　　　　凌修蓦然抬起头，眼中多了几分色彩：“我知道了云大哥，你放心吧！我一定努力修行的。”

　　　　看着少年坚定的眼神，云慕笑着点了点头。接着他又打探了一下老鬼前辈的住所，然后径直而去。

　　　　……

　　　　老人住在墓地旁边的义庄，附近没有居民，看上去十分清净，也颇为荒凉孤僻。

　　　　云慕非常好奇，这位老鬼前辈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不但修为高绝，心境超然，而且脾气也有点古怪，反正普通人绝对不会住在这样一个地方。

　　　　“晚辈云慕，求见前辈。”

　　　　云慕恭敬的站在义庄外面，只感觉一种苍凉腐朽的气息弥漫在天地之间。

　　　　“你来了，进来吧！”

　　　　苍老的声音响起，没有半点意外，似乎老人早料到云慕会来。

　　　　“嘎吱——”

　　　　陈旧的木门缓缓打开，浓浓的暮气扑面而来。

　　　　微微犹豫了一下，云慕还是跨步走了进去。

　　　　……

　　　　义庄内部是座巨大的楼阁，昏暗潮湿，死气浓烈。

　　　　不过此处特别宽阔，也十分干净，数百具棺材整齐排列，在棺材的表层上，刻印着一道道奇异的纹印，似图非图，似符非符……哪怕云慕学过简族的《禁典》，认识不少符文，也无法看出其来历。

　　　　在楼阁中央，倒悬着一具银色的棺材，没有棺盖，其内静静躺卧着一位老人，身体干瘪，骨瘦如柴，没有心跳，没有气息，甚至生命的波动，如同尸体一般……或者说，这本就是一具尸体。

　　　　可就是这么一具尸体，却让人无法忽视其存在。

　　　　正在这时，老人缓缓睁开双眼，空洞的目光透着无尽的深邃：“老夫这里平时少有客人，所以没有坐凳，只有这些棺材，将就坐吧。”

　　　　老人说话间，一巨石棺突然飞落云慕脚下，差点吓了他一跳。哪有人请客坐棺材的？这也太那个了吧！

　　　　云慕先是一愣，随即苦笑不已，暗忖这位老鬼前辈确实不拘小节啊。

　　　　只不过客随主便，云慕倒是没有矫情，直接盘坐于石棺之上。

　　　　“前辈好像知道我要来？”

　　　　听到云慕询问，老人微微点头道：“从你出现的那一天，老夫就知道你的存在，也知道你一定会找来。”

　　　　“哦？这是为何？”

　　　　“因为，你身上有一位故人的气息……想必你去过四方归墟吧？”

　　　　老人的回答，反倒让云慕大吃一惊：“前辈知道四方归墟？呃……是了，以前辈的修为，怎会不知道四方归墟，那前辈说的故人又是谁？难道……是那位苦行尊者？”

　　　　说道此处，云慕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沉默片刻，老人这才开口道：“大劫存活下来的故人，已经没有几个了，而且大家都担负着各自的使命，恐怕很难再有相见之日……”

　　　　顿了顿，老人略带感伤道：“苦行尊者还好吧？”

　　　　“呃！？”

　　　　云慕回过神来，强压着内心的震惊道：“四方归墟的封印出现问题，苦行尊者已经将王城转移别处了。”

　　　　“放逐了吗，还是没能坚持下啊！”

　　　　老人的语气没有半点意外，只是透着深深的失望。

　　　　云慕脑袋一片混乱，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他突然觉得，自己会出现在这个地方，或许不是巧合，而是因果的牵引。

　　　　那苦行尊者赠予云慕的神通金珠，本就打算将他送到此地，送到老人面前。

　　　　念及于此，云慕不禁愣在当场。

　　　　……

　　　　————————————

第四百四十章：应劫之人（）　
楼阁之中，气氛沉静。

　　　　“看来你已经猜到了。”

　　　　老人似乎看出云慕所想，直言不讳道：“你想的没错，你会出现在这里，并非巧合，因为你是苦行尊者选中的应劫之人，是他将你送到这里来的。”

　　　　听到此处，云慕更加疑惑：“前辈，到底什么是劫？兽潮和魔灾吗？那什么又是应劫之人？”

　　　　老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思了一会儿才道：“天地有大运，天地有大劫，每万年一生灭，乃人族之兴衰，传承之更替……度过此劫，可享万年之太平，度不过此劫，则传承断绝。而每一次大劫，都会有大气运者应劫而生，我们称之为应劫之人。”

　　　　“这么说，我是有大气运的应劫之人？”

　　　　云慕不由怔了怔，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兴奋或激动，反而有种淡淡的压力。

　　　　老人深深看了云慕一眼，而后摇了摇头：“虽然我不知道苦行尊者为何选中你，但是在老夫看来，你并非气运浓厚之人。”

　　　　“什么！？”

　　　　云慕闻言一脸愕然，楞在原地：“那……那为何苦行尊者会选中我？”

　　　　人族的天之骄子千千万，其中不乏天资绝顶、悟性超高、品性极佳、意志坚韧、机缘身后之辈。云慕并不认为自己占了其中一样，所以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成了应劫之人。

　　　　老人没有询问云慕在四方归墟中的经历，直言道：“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老夫，你是苦行尊者选中的人，他能选择你，自然说明你有过人之处。实际上，并非大气运者才能成为应劫之人……”

　　　　说道此处，老人声音忽然有些沙哑：“据老夫说知，曾经也有这么一个人，他天资不高，却从不自弃，比任何人都要努力，他气运浅薄，却简单执着，他满身杀孽，却心如赤子……上古之劫，若非有他，人族早已灭绝，而我等也将灰飞烟灭。所以，气运只是气运，并不能代表一切。”

　　　　“他……是谁？”

　　　　云慕不知为何，忽然想到四方归墟之下的那个身影，那个为了镇守深渊裂缝而战斗了十万年的身影。

　　　　只可惜，老人的态度和苦行尊者一样，只是沉默，没有回答。

　　　　云慕嘴角泛起一丝苦涩，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发现自己知道的太多，反而不是什么好事情。

　　　　“那前辈总该告诉我，应劫之人应该做些什么吧？”

　　　　云慕的意思很明显，既然要做事，总得先给些好处对不对。

　　　　老人若有深意道：“你不是正在做吗？你有一颗坚韧的心，你希望能够改变未来，你希望能够生存下去，你希望能够保护身边的人……所以你一直在努力着。”

　　　　“什么！？”

　　　　云慕面色霎白，心里惊骇不已，仿佛自己**裸的站在别人面前，没有丝毫遮掩。这种感觉只出现过一次，就是在云慕四方归墟中面对苦行尊者的时候。

　　　　“前辈也能够预知未来！？”

　　　　云慕神情凝重，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想要掩饰自己的内心。

　　　　老人仿若未觉，淡淡道：“天地不过一轮回，万事万物在其中……你们的未来，不过是我们的过去罢了。”

　　　　云慕眉头深锁：“晚辈还是不明白。”

　　　　老人语气格外平静：“未来的事情，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如果你坚信自己能够改变未来，那么你所看到的未来，未必就是真正的未来，如果你没有这样的信念，知道的越多，对你来说反而是一种负担……不过你要记住，你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别人，甚至不是为了人族，而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所在乎的人。”

　　　　“多谢前辈指点。”

　　　　云慕深深鞠了一躬，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对了前辈，凌修也是应劫之人吗？”

　　　　“他……不是。”

　　　　老人第一次露出复杂的神情：“他是老夫的朋友。”

　　　　……

　　　　似乎想到什么，云慕复又道：“前辈既然常住于此，又与山外山关系匪浅，那前辈可知天外洞天内有一座封印祭坛。”

　　　　“哦？你见过邪神那家伙了？他还好吧？”

　　　　见老人与邪神颇为熟络的样子，云慕心里“咯噔”了一下，不清楚二者之间究竟是何关系。如果是敌人还好，如果是朋友……

　　　　想到这里，云慕有些头皮发麻，自己对邪神似乎不太友善啊，要是老人因此而怪罪，自己岂不是很冤枉？

　　　　只是转念一想，云慕又觉得二者不太可能是朋友，否则以老人的能力，想要将对方解救出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邪神前辈，有些不……不太好。”

　　　　云慕心头忐忑，仍就将自己与邪神的遭遇告知老人，只不过涉及到自己的一些隐晦之事，他却并未提及。

　　　　听完云慕的讲述，老人脸上露出一种古怪的表情：　“这么说，邪神那个家伙现在被你镇压了？”

　　　　“这个……算是吧，邪神前辈想要夺舍，晚辈怕他乱来，所以只好将他暂时镇压。”

　　　　聊了这么久，云慕觉得这位老鬼前辈虽然性格怪异，但是对自己并无恶意，再加上苦行尊者这层关系，他才敢实话实说，否则他绝对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地。。

　　　　老人瞧出云慕的谨慎，哑然失笑道：“小家伙放心，老夫与邪神之间没有恩怨，也不是朋友，只是旧识而已。不过他桀骜邪性，做事不留余地，当有此劫，而老夫又无法离开此地，所以就没去管他，反正这家伙不死不灭，顶多就是多花点时间恢复罢了。”

　　　　“不死不灭！？”

　　　　云慕心神一震，好奇道：“这世间上真有不死不灭的生灵？”

　　　　老人点点头道：“一念生，一念灭，天地不过一念，生死不过一念，永恒不过一念……如果你知道那家伙是何等存在，就不会觉得奇怪了。”

　　　　“那邪神前辈是……”

　　　　“他是天地之间万恶邪念之化身，只要万物生灵恶念不消，就算他灰飞烟灭，以能万劫重生。”

　　　　听着老人所言，云慕微微失神，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时，老人忽然一声叹息道：“不过那家伙也是可怜，生不能自醒，死不能自灭，若非遇上……遇上那人，他恐怕永远都没有自我吧！”

　　　　“呃，那个……”

　　　　沉默片刻后，云慕好意道：“既然前辈与邪神是旧识，那晚辈不如将它交给前辈照看如何？”

　　　　老人摆了摆手道：“不用了，你与他有百年之约，还是由你自己了解这段因果为好。”

　　　　“那要不晚辈将邪神放出来，和前辈叙叙旧？”

　　　　“我们不是朋友，没什么好见的。”

　　　　老人一口否决，丝毫没有叙旧想法。

　　　　云慕见状暗暗腹诽，好歹你们也是旧识，怎么感觉像是仇人一样。

　　　　……

　　　　————————————

第四百四十一章：人族之路（）　
接下来的这些日子，云慕没有返回山外山，而是留在了义庄修行。

　　　　不得不说，有前辈高人指点，无论管做什么事情，都要轻松许多，尤其是在修炼一途，至少能够免去一些弯路。

　　　　老人从未教过云慕功法或秘术，也没和云慕说什么大道或至理，老人只是向云慕讲述了上古时期是如何修炼的，这也是云慕第一次真正接触到上古修行之路。

　　　　天地初开，一片混沌，神魔乱舞，万物生灵强者为尊，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而人族作为芸芸众生之中最为弱小的存在，自然是处于朝不保夕，岌岌可危之境地。

　　　　为了生存，为了变强，人族利用自己的智慧不断去学习，学习如何锻造使用兵器，学习如何狩猎杀戮，学习如何悟道修行……

　　　　最终，人族的先辈凭着超凡的智慧，观想神魔之势，参悟出香火神道之法；以万灵之根基，开创仙道长生之路；又盗取巫族血脉，凝聚武道意志……令得人族渐渐走向强盛。

　　　　……

　　　　听着老人的讲述，一副波澜壮阔的画卷在云慕脑海中徐徐展开，那才是一个真正繁盛的大时代。

　　　　而云慕在老人的指点下，也渐渐领悟了修行的真意。

　　　　修行之道，重在修心，秉持外力，强韧自身。

　　　　正如老人对凌修所说，当一个人拥有了一颗坚韧的心，一言一举皆是修行，天地万物皆在修行。

　　　　只可惜，很少有人能够明白什么是修行，为何而修行。

　　　　有的人修行是为了权利地位，有的人修行为了美色财富，还有的人修行是为了杀戮快意、恩怨情仇、逍遥自在。但无论如何修行，都离不开“力量”二字。

　　　　唯有参透力量的本质，才能明悟自己的道心。

　　　　因此不管是上古修行之道，还是玄灵之道，越是修炼高深，对心境的要求越是严苛，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万劫不复。

　　　　……

　　　　“玄宗之境，明悟道心，凝聚道印，返本还源……那么，我的道心又是什么？”

　　　　前世云慕修的是无情之道，因为心中有恨，所以他从不动情，亦不用情……只是这条路并不好走，而且与他性格不符，以至于他修行百年，始终没有迈出玄宗最后那一步。

　　　　今生今世，云慕历劫而来，自然不会重走旧路。不过知易行难，他做不到冷漠无情，更做不到心狠手辣，他背负着太多太多的责任，忘不了也放不下。

　　　　念及于此，云慕思绪一片混乱，只好将注意力转向别处。

　　　　仙道功法《九苦》、武道秘术《周天星辰炼窍决》、神道天书《参神图录》……

　　　　云慕在石棺上枯坐了三天三夜，反复阅览着苦行尊者赠予的三部上古传承。

　　　　上古修行之道博大精深，云慕即便有老人指点，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参悟其中的玄妙，因此他之是以借鉴为主，印证自己的修行之道。

　　　　仙道功法与神魂相关，云慕对《九苦》的感悟颇深。而武道秘术云慕也炼出了内劲之力，并且机缘巧合之下强行开启两道灵窍，潜力激增。

　　　　唯独那神道的《参神图录》……

　　　　苦行尊者曾指点过云慕，想要参悟神道，就必须凝聚神纹，可惜云慕至今没有半点头绪。

　　　　参神图录上面除开开篇的介绍之外，整部传承的内容皆由各种各样的图案组成，没有文字，没有注解，甚至没有半点提示。

　　　　“到底什么是神纹！？那些图案有代表着什么？”

　　　　云慕冥思苦想，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座七重宝塔的虚影，屹立天地之间，青丝缭绕，彩光四射。

　　　　远古时期，没有国度没有边界，人族以部落为单位，而每个部落都有自己的信仰，并且参悟魔神之势，凝聚图腾印记。

　　　　人族观想图腾，可获得魔神信仰之力，这便是神道由来，亦是神魔之争的根本。

　　　　这座宝塔的虚影乃是是《参神图录》中的第一幅图案，显然来历不凡，遗憾的是云慕并不了解。

　　　　为此，云慕询问过老鬼前辈，而老人一句话便打消了云慕的念头……有些东西，自己悟了才是自己的，别人的指点，有时候反而会成为一种误导。

　　　　……

　　　　一晃眼，又是三天过去了。

　　　　银棺中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小家伙，你明悟自己的道心了吗？”

　　　　“我……晚辈也不清楚自己的道心是什么。”

　　　　云慕微微怔住，而后摇了摇头：“曾经我以为，无情之道是正道，无拘无束，无牵无挂，自由自在……可我做不到。后来我以为我会选择杀戮之道，以杀止杀，斩荆披棘，开创未来。但是我现在才发现，杀人并不难，难的是拥有一颗杀戮万物的心，但我不喜欢杀人。”

　　　　老人点点头道：“不管你选择什么样的道路，都需要强大的力量。只有拥有强大的力量，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不会外力左右。其实，你早已经明悟了自己的道心，只是你自己还不知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