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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楠笑：“让你给老陆说的事儿你说了没？”
　　　　“你自个儿去说，他准冒火”，陆晓坐床边，“陈楠，能别和我们计较这些吗？”
　　　　“你知道我不是计较”，陈楠叹了口气，“我就是心里不踏实。”
　　　　“交点生活费你就踏实了”陆晓摇了摇头，“我知道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连亲情都没给过你安全感，你也很难坦然住这儿。”
　　　　“你给老陆买两瓶酒吧”，陆晓笑了笑，“反正他喜欢这个，你给他算太清，摆台面上说，伤他心，你知道吗？”
　　　　陈楠：“陆晓……”
　　　　陆晓：“虽然你来家里没住多久，老陆其实开心了很多，你以前没和他生活过，可能感触不大，我最有话语权。从我妈走了后，他总是用各种琐碎的事填满自己每分钟的空隙。可是我们父子太谦让，太和谐了。你来了我才知道，我其实剥夺了他太多作为父亲的成就感。你说他把你当成另一种寄托也好，同情你的家庭也好。他是真心疼你。所以，你能不能试着，把这里，也当做你的家。”
　　　　准备给陈楠送热水袋的陆祥之站在门外，他没有听陈楠后面怎么说，轻声回了房。
　　　　第二天陆祥之七点半起来准备早餐的时候，苏又榆就来敲门了。
　　　　“赶紧进来”，陆祥之压着声说，“怎么来这么早，也不多睡一会。”
　　　　“睡不着”，苏又榆在门口换鞋，“我买了早餐来。”
　　　　陆祥之接过他手里的袋子：“他们都还睡着呢。”
　　　　苏又榆踩着棉拖：“我去看看陈楠。”
　　　　“去吧。”陆祥之笑了笑。
　　　　陈楠以前一个人住一个大房子习惯了，没有锁门的习惯。
　　　　苏又榆扭开门把手，轻手轻脚走了进去。
　　　　房里没拉窗帘，外面的天才开始亮，朦胧的光线中可以看见陈楠依旧规矩的正面躺卧睡姿，呼吸绵长平和。
　　　　苏又榆站在床边看了他半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嘴角一翘，从兜里掏出两只手，俯下身往陈楠的脖子里送。
　　　　陈楠在睡梦中时突然感觉到脖颈处传来一股寒意，他条件反射板抓住了前来捣乱的东西，熟悉的触感让他心中一松。
　　　　他嘟囔着：“怎么手还是这么冰，多放会儿暖暖。”
　　　　说完双手放了一点力度，掌心还轻轻搓了搓手下滑腻的肌肤。
　　　　苏又榆保持着弯腰俯身的动作，一动也不敢动。
　　　　直到他双手逐渐环暖，床上人的眉心才逐渐舒展开。
　　　　陈楠双眼紧闭，几句呓语后呼吸又平缓起来，苏又榆站累了，放慢动作轻轻坐在了床边，依旧由陈楠抓住自己的手贴着他脖子。迷迷糊糊中，也慢慢就着坐姿靠在陈楠一旁睡了过去。
　　　　陈楠醒之前做了一个很短的梦，梦到他们四人还在b大，考试出来后，他拉着小鱿鱼的手，走在雪地里，每走一步都咔嗤作响，背后全是他们深深浅浅的脚印，前面被茫茫一片大雪覆盖着，看不清尽头。
　　　　风雪漫漫，人心却暖。
　　　　他拉着小鱿鱼的手，一点也不觉得冷，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小鱿鱼正坐在床边，上半身靠在他身旁睡着，而两只手，正被自己握在手心。
　　　　
　　　　第43章　43
　　　　
　　　　33　　明明是小精灵。
　　　　陈楠依旧保持着姿势躺着一动不动，盯着小鱿鱼的脑袋顶发了一会儿呆，才轻轻叹了一口气。又忍不住蜷缩手指，捏了捏掌心下方那双细嫩的双手。
　　　　这时小鱿鱼发了一声嘤咛，脑袋也动了动。
　　　　陈楠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立马闭上眼装睡。
　　　　心脏却如鼓重锤般有力地跳动着。
　　　　苏又榆直起上半身时，双手也从陈楠地掌心下滑了出去。
　　　　他揉了揉脖子，刚才那歪歪斜斜地睡姿拧得他脖颈处有些酸胀。
　　　　他挪了挪位置，靠近了陈楠一些，然后拍了拍陈楠的脸。
　　　　“陈楠，起床了。”
　　　　陈楠装睡。
　　　　苏又榆又拍了拍陈楠的脸。
　　　　他的手又轻又柔，像根羽毛一样，摸在陈楠脸上痒酥酥的。
　　　　“陈楠，起床了。”
　　　　陈楠觉得戏演得差不多了，刚想睁眼，忽然觉得脖子一侧喷来一股热气，小鱿鱼凑到他耳边：“陈楠，陈楠，起床了。”
　　　　边说边还用指甲盖儿轻轻挠他另一侧脖子。
　　　　陈楠猛地睁开眼抓住他调皮的左手的手：“别闹。”
　　　　小鱿鱼竟然吐了吐舌头：“被发现了。”
　　　　陈楠顿时一通傻乐：“我只是睡着了，又不是没有知觉。”
　　　　小鱿鱼抽回手，按开了床头的小灯：“快起来。”
　　　　“起来了，起来了”，陈楠没想到见着人了，这几天胡思乱想的烦恼竟然却一扫而空，心情明朗，“你出去，我换衣服。”
　　　　小鱿鱼突然又趴在了床上，整张脸陷在枕头：“你换吧，我不看你。”
　　　　陈楠大笑，捏了捏他脖子：“别撒娇……看上去你今天心情不错啊。”
　　　　小鱿鱼侧过脸看着陈楠，另半张脸被枕头挤压得有些憨态可掬：“很明显吗？”
　　　　“特明显”，陈楠掀开被子，推了推他，“先不换衣服，让我出去洗漱。”
　　　　苏又榆小声说：“坐暖和了，不想动。”
　　　　陈楠刷牙的时候小鱿鱼也跟着站在卫生间门口。
　　　　陈楠挺无奈，含着满嘴牙膏沫儿：“站这干嘛，几天不见想我了？”
　　　　苏又榆这才瘪了瘪嘴，跑厨房去了。
　　　　陈楠笑着摇了摇头，快速刷完牙，洗了脸。
　　　　出去的时候，陆祥之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今早吃蒸饺啊。”陈楠刚想上手抓，陆祥之就打了打他的手。
　　　　陆祥之：“才出锅，烫着呢。”
　　　　“叔，这饺子看着不像外面买的啊”，陈楠边说边落座拿起筷子夹了一个饺子，“好吃。”
　　　　“昨晚包的，想着中午让晓儿给江鸿羽带一点过去。”陆祥之盛了一碗粥递给小鱿鱼。
　　　　陈楠问正低头吹粥的小鱿鱼：“几点来的，怎么来这么早？”
　　　　“七点半就来了”，陆祥之笑，“油条就是他带过来的。”
　　　　“来这么早干什么”，陈楠皱了皱眉，拿过他手中正剥着的水煮蛋，“自己坐车来的？”
　　　　苏又榆：“没有，苏铭送我来的。”
　　　　陆祥之随口说：“可能想着你今天带他出去玩，兴奋了一晚上，早早就跑了过来。”
　　　　苏又榆没吭声。
　　　　陈楠把剥好的鸡蛋递给他：“早上先和他们训练个把小时，走走配合，中午带你去周边逛逛。”
　　　　到二中门口的时候还挺早，都不到十点，早上的雾都还没完全散开。
　　　　两人哈着气在门口等了一会儿，马伟豪才喘着粗气从远处的公交车站跑过来。
　　　　“怎么不接电话？”马伟豪跑过来大口喘气，“早上好啊，小表弟。”
　　　　苏又榆今天心情特好地对他点了点头。
　　　　“你先歇口气再说话”，陈楠一摸口袋，“手机落家里了。”
　　　　“今天比不了了”，马伟豪摆了摆手，“他们对手班昨天晚上聚餐集体食物中毒，这会儿还在医院躺着。”
　　　　“我操”，陈楠满脸不爽，“我都跑这儿来了，你才来告诉我。”
　　　　“诶楠哥，这事儿真不怪我”，马伟豪挺不好意思，“他们聚完餐回去晚上不舒服，谁也没想到是集体中毒啊，直到早上一个个挨着给老师请假了，才知道，我这不是一接到电话就马上联系你了，结果你又没带电话。我这可是没耽搁一秒就跑过来了。”
　　　　“你可真行”，陈楠叹了口气，“那你这会儿怎么安排？”
　　　　马伟豪嘿嘿一笑：“佳人有约，恕不奉陪了。”
　　　　“滚滚滚”，陈楠不耐烦地说，“我这也佳人陪着，趁我火气还没上来赶紧离开我的视线。”
　　　　马伟豪走了后，陈楠看着苏又榆：“行吧，咱俩也去约一把，中午让陆叔做点好吃的。”
　　　　苏又榆指了指前面的烤红薯摊：“我们先去买点红薯吃。”
　　　　“才吃完饭多久就饿了”，陈楠笑，“我发现你最近饭量渐长啊，都不用我我监督了。”
　　　　“还是需要的。”小鱿鱼揉了揉脸。
　　　　陈楠顿时心下一软，又习惯性抬起手想摸摸他的头，不过举半空中又放下了，垂下睫毛笑了笑。
　　　　小鱿鱼注意到他收回的动作，在自己头上揉了一把，认真说：“头发好像没前几天那么扎手了。”
　　　　陈楠闻声看向他，就对上小鱿鱼那双浅棕色的眼睛，又湿又润。
　　　　他笑着揉了一把他的头发，眼角弯弯，上下眼尾纤细的睫毛交错着。
　　　　他还没反应过来，小鱿鱼就抬手在他睫毛处摸了摸，又迅速把手揣口袋里，往前面的红薯摊走了去。
　　　　陈楠：“……”
　　　　到红薯摊。
　　　　陈楠：“老板，选一个大点的烤红薯。”
　　　　红薯摊老板：“好嘞，大的三块一个，五块两个，要不买两个？”
　　　　陈楠笑了笑：“不用了，就小……”又把那个孩字吞了回去。
　　　　指了指小鱿鱼：“就他一个人吃。”
　　　　陈楠一手递钱一手接过红薯。
　　　　他拿着已经掰开好的红薯吹了吹：“还有些烫，将就我的手拿着喂你吃吧。”
　　　　苏又榆抓着陈楠的手腕咬了一口，满意地说：“好甜。”
　　　　二中周边是一片旧居民区。冬日的太阳光包裹在薄雾中，此时还有几分温柔，穿过城里的高楼大厦稀稀落落洒在不太干净的街道上，沿街都有卖早饭的小贩，一片白雾蒸腾，已经有大爷大娘挑着时令的鲜果时蔬坐在街边售卖，不时有提着豆浆油条的人走入老旧斑驳的居民楼，又有拿着菜篓的家庭主妇从笼罩在阴影中的楼里走出来。这里的是被C市的繁华遗落了的一角，倒有些烟火缱绻的气息。
　　　　此时两人漫无目的走在街上，也不知道去哪儿。
　　　　陈楠突然瞧见前面一家饰品店门口的圣诞树。
　　　　“都快圣诞节了”，陈楠说，“时间过得可真快。”
　　　　苏又榆：“嗯。”
　　　　路过饰品店，陈楠又倒退回去，看清了橱窗上的东西，对身后的小鱿鱼说：“进去看看。”
　　　　有个小姑娘正坐在收银台写作业，看着是初中生的模样，见陈楠两人走进来，清脆地说：“你们自己看着哈，有需要叫我。”
　　　　陈楠目标很明确，走到橱窗前的架子上拿下一顶大红色的毛线针织帽。
　　　　“过来”，陈楠对身后的小鱿鱼说，“戴给我试试。”
　　　　小鱿鱼皱了皱眉：“这颜色……”
　　　　“你戴肯定好看。”陈楠把他拉到自己跟前，双手给他戴上，调整了一下角度，又轻微弯腰平视他看了看。
　　　　小鱿鱼的皮肤本就白，这个颜色衬得他五官多了几分绮丽，整个人又软糯又漂亮。
　　　　陈楠笑着说：“好看。”
　　　　苏又榆觉得毛线的材质扎得他额头有些痒，刚想取下来，陈楠又从架子上拿了一顶同款的黑色针织帽给自己戴上了。
　　　　“我戴怎么样？”
　　　　苏又榆点了点头。
　　　　陈楠走到不远处的镜子前看了看：“还行吧，总觉得最近晚上的风吹得我脑袋疼，是该买顶毛线帽了。”
　　　　苏又榆摸了摸自己头上大红的帽子，出于某种隐秘的心思，突然觉得这颜色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陈楠又给陆祥之选了一条围巾，给陆晓和江鸿羽也选了两顶同款同色的毛线帽。
　　　　说是带小鱿鱼过来逛逛，两人闲庭散步几条街，也就逛了这么一家店。陈楠倒是觉得很惬意，瞟眼看小鱿鱼的心情看上去也挺不错，嘴边的梨涡一直隐隐可见。
　　　　回去的时候，小鱿鱼靠着陈楠的肩膀睡了一路。
　　　　陈楠一动不动坐在那，心里想着，也不知道小孩昨晚激动个什么，不是陪自己来打个球吗？
　　　　到家时，陆晓才刚起来。
　　　　揉着眼给两人开门，看见苏又榆的红色毛线帽说：“还没到圣诞节，圣诞老人就来了。”
　　　　“一边去”，陈楠一边换鞋一边说，“有这么嫩的圣诞老人吗？明明是小精灵。”
　　　　陆晓打了个哈欠：“怎么就回来了？”
　　　　“对手班集体食物中毒这事儿你能信”，陈楠晃了晃手中的袋子，“圣诞老人没来，圣诞礼物倒是给你们买好了。”
　　　　陆祥之从厨房走出来：“晓儿，既然陈楠他们都回来了，打个电话叫小江过来吃饭吧。”
　　　　陈楠从包里拿出围巾：“叔，给你买了条围巾，过来试试。”
　　　　苏又榆拿出一副手套不甘示弱：“我也给你买了礼物。”
　　　　作者有话要说：
　　　　平平淡淡的日常奉上，么么哒~~
　　　　
　　　　第44章　44
　　　　
　　　　陈楠给陆祥之买的是一条灰色的羊绒围巾。
　　　　陆祥之低头笑着摸了摸：“好久没人送我围巾了。我很喜欢。”
　　　　苏又榆赶紧递上自己手里的东西：“那手套呢？”
　　　　“才说这几天开车握方向盘的时候手特冷，你就送我手套”，陆祥之一直带着笑，“我算是有点懂每次回去看院长，他老的心情了。”
　　　　陆晓走过去拍了拍陆祥之的背，对着陈楠说：“我的呢？”
　　　　“给你和江鸿羽一人也买了顶帽子”，陈楠从袋子里翻出来，“看看喜不喜欢。”
　　　　苏又榆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帽子：“我没给你俩买，今天没有看到合适的。”
　　　　陈楠忍不住提醒：“还有我的。”
　　　　陆祥之笑着说：“帽子陈楠给你买的？”
　　　　苏又榆点了点头。
　　　　陆祥之：“难怪爱不释手。”说完又进了厨房。
　　　　才进去没多久，又探出半个身子：“晓儿，出去买点葱回来。”
　　　　陈楠：“我去吧，你这睡衣都还没换。”
　　　　陆晓点了点头。
　　　　陈楠又对着厨房吼了一声：“叔，还要其他的吗？”
　　　　陆祥之：“中午喝酒吗？要不买点啤酒。”
　　　　“行”，陈楠拉了拉小鱿鱼胳膊，“走吧。”
　　　　陆晓看了他一眼：“买个菜都要携家带口的。”
　　　　陈楠拿起桌上的帽子就往陆晓头上摔：“真是和江鸿羽呆久了。”
　　　　菜市场就在恒丰小区后面那条街。
　　　　刚到菜市场口子上，两人就站在一辆拉着苹果的板车面前不走了。
　　　　陈楠：“买点？”
　　　　苏又榆点了点头。
　　　　老板很热心地切了两小牙递给两人尝味道。
　　　　“早上才从树上摘下来的，又脆又甜”，老板笑着说，“十块三斤，来十块钱的？”
　　　　陈楠尝了尝，觉得不错，偏头就瞧见小鱿鱼正甜得直点头。
　　　　陈楠乐了：“好的，称十块钱吧。”
　　　　刚接过三斤苹果，旁边卖梨的大姐也吆喝着：“小帅哥，来点梨吧。”
　　　　说完又马上切了一小牙递给小鱿鱼。
　　　　小鱿鱼点了点头，看了看陈楠：“买吧。”
　　　　买完梨，小鱿鱼又蹲在一旁的西红柿摊儿：“这西红柿看上去也不错。”
　　　　大爷扯了条塑料袋给小鱿鱼：“刚从土里摘的，都没打药的。”
　　　　陈楠：“买吧。”
　　　　买完东家买西家，买完北边买南边。
　　　　最后两人走一路买一路，出菜市场的时候提了个满当当。
　　　　本来叫买的小葱还是买黄瓜的时候大娘赠送的一把。
　　　　陈楠低头看了一眼小鱿鱼：“养你压力很大啊。”
　　　　小鱿鱼抬起头挺无邪地说：“放心，我只喜欢便宜的。”
　　　　陈楠笑：“别人都是去商城疯狂购物，还真没见过来逛菜市场的买这么疯的。”
　　　　“总觉得看到这些新鲜的东西心情特别好”，小鱿鱼语气里带着笑，“以后我要经常逛菜市场。”
　　　　陈楠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逛呗。”
　　　　小鱿鱼：“你陪我。”
　　　　“嗯”，陈楠转念一想，“光买回去也不会做菜啊，你会？”
　　　　“不会”，小鱿鱼突然转过身面对陈楠倒着走，“我可以和陆叔学啊，回家还可以和阿姨学，以后聚餐我就可以给陆叔打下手了。”
　　　　“学会了我还可以回去做饭给苏铭吃，你一个人的时候我也可以做饭给你吃。”
　　　　他说话的时候身子不自觉地晃动，带着手里的塑料袋呲呲啦啦，眼睛里带着好看的光彩。
　　　　陈楠不自主地盯着他的眼睛：“买个菜看把你开心的。”
　　　　“是啊，很开心”，他偏着带着红色线帽的脑袋，轻轻笑了起来，“遇见你之后，我每天都很开心。”
　　　　陈楠心中一跳，动了动嘴唇，正想说话，小鱿鱼蹦蹦跳跳没注意后面眼看就要撞到街边的消防栓。
　　　　陈楠抓着他的胳膊拉了一把，拎到自己旁边：“好好走路。”
　　　　小鱿鱼突然咯咯笑了起来：“被训也挺开心。”
　　　　陈楠乐了：“斯德摩尔综合征啊你。”
　　　　“以前我爸应该训过我，不过我记不清了”，小鱿鱼和他并肩走，“苏铭从来不训我，老师也不训我，就你。”
　　　　“就你这操心孩子，以后挨训的时候还多着。”陈楠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以后我也挨你训啊。”小鱿鱼今天话比平时多了不少，笑着答。
　　　　“以后”，陈楠咀嚼着这个词儿，“你想过你以后什么样吗？”
　　　　“和现在差不多就行”，小鱿鱼说，“不过我以后工作了，就希望苏铭休息下来，他太累了。”
　　　　“和现在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