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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心不设防-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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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赶紧走”,陈楠从兜了拿出烟盒,都扁了,勉强选了一根点上,“你这脸上还挂着彩,我跟着回去做个笔录,反正我闯祸也习惯了。”
    “我的锅还需要你背”,江鸿羽蹲在那笑了,“也是我连累你了,我就是不想报警,麻烦,牵扯太多。”
    陈楠皱着眉:“别闹,那还是我叫你们出来吃饭的,我没责任?我们没监护人,肯定得让小乔来领人,你现在这情况,别在C中折腾了。再说,又不是我们找事儿,最多被小乔教育教育。”
    “我担心的根本不是这事儿”,江鸿羽抢过他手中的烟抽了两口,“小乔这菜鸟老师,学生在他眼皮字下从宾馆跑出来出了事儿,你知道这传回去学校多严重吗?我自己的恩怨连累人我挺过意不去。”
    陈楠蹲下揽着他的肩:“连累我你倒挺好意思。”
    两人正勾肩搭背升华革命友谊,都没发现警铃都停了半天也没人走进来。
    “有点不对啊。”陈楠把江鸿羽扶起来往巷口走。
    走到大马路上才瞧见陆晓和小鱿鱼正蹲边上守着。
    陈楠顿时乐了:“怎么办到的啊。”
    陆晓摇了摇手中的警报器:“刚刚路口买的。”
    然后转头对江鸿羽说:“十块一个,给报销吗?”
    小鱿鱼从陈楠一出来就猛地站起来盯着陈楠的脸瞧了又瞧,琥珀色的眼睛里一眼望去都是担心。
    “好了,我没事儿”,陈楠在裤子上擦了擦手,捏了捏他的脸,“把帽子摘下来给老江。”
    回头就瞧见陆晓正扳着江鸿羽的脸检查伤口。陈楠看着他眼里的担忧缱绻和江鸿羽垂眼浅笑的温柔,之前好几次刚要转过的弯卡在了一个微妙的位置,他想拐过来,可是他不知道自己拐过来接下来该怎么办。
    直到上了车回了房间,他还有些恍惚。
    
    第22章 22
    
    没有人天生会处理环境带给自己的伤害。
    也没有人教过陈楠。畸形的家庭环境让他形成了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他有一个自己的圈。
    对圈外的世界他漠不关心,生冷又强硬;而圈内人都划入了他的安全区,他随心所欲,全然信任,只有真心交付,从未有过猜测揣度。
    可是感性世界从来没有一条界限是清楚明朗到条条框框。他被安全感这个盲区麻痹了太久,导致很多东西,看得不真切。
    当脑海内陆晓和江鸿羽相处的日常点滴和那些诡异的细节慢慢如散沙聚集在一起,那个逐渐成型的陌生轮廓让他慌张又惊恐。
    任何真正的尊重与理解,都是建立在对事情本身的认知上。
    而这个概念离他太远,他有限的人生经验里没有一种处理方式让他可以对这件事作出一个反应。
    世界上的任何一对同性恋之前对于他来说都可以无所谓,可以口头上接受,包括苏铭和小鱿鱼父亲的关系,那是因为这个群体始终没有出现在他的保护圈内,对他的生活不会有任何影响,他没有权利去干涉别人的性取向,也没那个心思和精力。
    他心里真的认同吗?他压根从来就没深入想过。
    而当这样的情感正发生自己两个朋友身上,他便失了心魂。
    恶心吗?他绝不会这样去看待陆晓和江鸿羽。
    不接受吗?这是他如同家人一般的朋友,是他在这个世界苦苦挣扎的救命稻草,是他的光,他要怎么放得开。
    接受吗?怎么去接受?他不知道。
    还能像以前那样吗?可是兄弟变成了情侣、爱人,他自问无法泰然处之。
    到底怎么做,才能算是“正确”的?
    他不知道。
    陆祥之知道了怎么办?他俩以后怎么办?
    他不知道,他统统不知道。
    他可能唯一确认的一点就是,以他对这两人的了解,这绝对不是冲动或者好奇下滋生的感情。
    陆晓是一个清醒自持、认真通透、非常明白自己要什么的人;而江鸿羽,太狠太决断,他舍弃一切,单枪匹马来了C市。
    他们的感情怎么阻拦,或者换句话说,谁能拦下来。
    可真要接受吗?到底要怎么去接受。
    他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了解这两人。
    万一这两人分手了又怎么办?
    陈楠觉得自己的理智都被浴室里的热气蒸腾掉了,浑身发软,脑袋也晕乎乎,直到陆晓敲门,他才关了水,穿上衣服别别扭扭走出去。
    坐在房间地毯上吃夜宵的两人还不知道,他们在陈楠的脑子里都快过完一生了。
    见陈楠走出来,小鱿鱼挪了个窝给他。
    “给你点的馄饨”,陆晓说,“喝的饮料你自己选吧,随便买的。”
    陈楠嗯了一声,舀了一个馄钝喂嘴里。
    “不烫吗?”小鱿鱼看了他一眼。
    “嗯?”陈楠。
    “你怎么心不在焉的。”陆晓一边说一边把面里的生菜挑出来放江鸿羽碗里。
    是啊,陆晓不喜欢吃生菜,以前和自己吃面的时候都是把它留碗里。江鸿羽来了后,自然而然就变成往江鸿羽碗里夹。
    以前自己哪有去注意这些,就算瞧着了也没多想。
    陈楠看得一愣一愣,看来兄弟和媳妇儿还是有区别的。
    江鸿羽?媳妇儿?好像不怎么对?
    想哪去了!?
    陈楠摇了摇头,赶紧拉自己回魂:“浴室里待太久,有点脱水。”
    江鸿羽从旁边袋子拿了一水瓶拧开递给他,他右手的皮肤下还有些血管破裂的小红点,是刚刚揍人时留下的。
    陈楠看了看他的脸,额头上有两块擦伤,简单处理了一下贴了两块防水创口贴。
    “你身上没事儿吧,等下擦点药膏。明天记得戴帽子。”陈楠说。
    “嗯”,江鸿羽答,“还有一管儿药放你床头柜了,等会记得擦。小鱿鱼提醒他,不然准得忘。”
    陈楠神思不宁,食不知味,吃了几口说:“我去楼梯口抽支烟。”
    走到走廊尽头安全出口门的楼梯里时,他才发现自己换了衣服,烟和打火机一样也没拿。
    “我操”,刚转身就瞧见一颀长的身影站门边,“我操,能不能出点响儿!”
    陈楠不知道为什么这股火就烧了起来。
    江鸿羽把烟和打火机挨着丢给了他。
    “谢了。”陈楠接过烟抽出一根给自己点上,他听见了烟草燃烧的声音。
    “知道你每次一紧张,就要抽烟吗?”江鸿羽突然说。
    陈楠笑了笑:“你是第二个这么说的人。”
    一阵短暂的沉默。
    江鸿羽:“你知道了。”
    陈楠没回答。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
    “其他话我不多说”,江鸿羽的声音又低又沉,“就一件。陆晓没想瞒你,他本来打算考试后找你聊,你给他点时间让他自己说出来。”
    陈楠声音发闷:“你也给我点时间。”
    江鸿羽笑了:“不劝劝?”
    陈楠吐出的烟圈氤氲在黑暗中:“有用?”
    “没用。”江鸿羽乐了一会,又收起了笑,“我没想逼你,不过我挺想你接受的。我对很多事很多人都可以无所谓,但不包括你。”
    陈楠又一阵没说话。
    “我其实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你知道吗”,陈楠走到江鸿羽面前,背后靠着墙,“我就听说过,没想着身边这么亲近的人也能是。我其实不太懂。”
    “让我缓缓”,陈楠垂着头,“吃个粽子都得消化半天,你总不能让我吞个炸弹下去马上就给你放出个烟花屁来吧。”
    回去的时候小鱿鱼在卫生间洗澡,陆晓正收拾着残羹剩饭。
    和江鸿羽聊了几句,他最初的震惊慌乱已经缓和了不少。江鸿羽还是那个江鸿羽,陆晓也还是那个陆晓。谁就规定他俩之间的关系一定要是自己自以为的想象中那样?
    慌乱散了不少,担心忧虑却又萦绕在心间。连他都对这一份感情的反应都是如此糟糕,以后他们将会面对如何举步维艰的境地。不管江鸿羽想在他面前表现得如何坦然自若,那语气中的斟酌早就暴露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内心。
    可是陈楠没法儿骗他,他如果不能真正认同,又如何与他们并肩作战,在他们的一隅小天地中撑起一个角。
    陆晓又唠叨了一遍让他记得检查身上的伤和擦药,才被江鸿羽拉回了房。
    他坐在地毯上靠着床,呆了好一会,直到小鱿鱼洗完澡出来,才回过神。
    小鱿鱼的头发湿哒哒的还滴着水,整个人身上都带着雾汽儿。
    陈楠皱了皱眉站起来,从卫生间拿了根毛巾让他擦擦头发。
    苏又榆胡乱揉了两下又扔在一旁,蹲在行李袋面前翻东西。
    陈楠叹了口气,拿着毛巾蹲在他后面帮他擦。
    “找什么呢?”陈楠问。
    “眼罩,有光我睡不着。”苏又榆在行李袋里扒拉着。
    小鱿鱼的头发很柔软,发量却多,陈楠擦了一会,抓了一把,还是湿润润的。
    陈楠站起身去卫生间的柜子里看了半天也没瞧见吹风,出来翻了一圈才发现在床头柜。
    小鱿鱼还蹲行李袋那儿,陈楠一把把他薅床上坐着,把吹风插在床头插座那儿,坐在他身后帮他吹头发。
    吹完又揉了揉:“好了,眼罩没找到就不找了,房间里的窗帘应该是遮光的。”
    他走过去把遮光布和外面那层窗帘纱都拉上了,回头对苏又榆说:“关灯试一试。”
    就灯熄灭的那一秒,他感到了眼前一黑,紧接着下一秒就瞧见了小鱿鱼脸上斑驳的光影,和他那双与光影相得映彰的浅棕色瞳孔。
    城市的灯火透过镂空的花纹投射在这个房间,隐约和某个电影场景里的画面有几分相似。
    陈楠心里憋着事儿,静静躺在床上,一会儿放空,一会儿又开始操心陆晓和江鸿羽。隔壁床的小鱿鱼也不知道翻了多少次身,还没消停下来。
    陈楠已经数不清自己今天叹了多少次气,翻身下了床,缩到隔壁床,爬到小鱿鱼身旁。他侧躺着身子,一只手轻轻覆上了苏又榆的眼睛。
    “睡吧。”陈楠放低了声音说。
    苏又榆的睫毛从他手心扫过,然后轻轻“嗯”了一声。
    他身上带着炽热的体温,还能闻到清凉的药膏味儿,苏又榆往他的方向挪了挪,一会儿就没了动静。
    
    第23章 23
    
    陈楠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的他还停留在孤僻乖张的七岁,被三个小混混堵在巷子里让他“上贡点香烟钱”。
    老田那时候还是个刚满二十二岁的小光棍,手里拿着一大沓传单,从天而降,拯救了正准备宁死不从的小陈楠。
    打跑了小混混,还是小田的老田蹲在地上一张张拾起散的七零八落的传单,正心痛着印刷传单的五十块钱,小陈楠鼓着脸颊问他:“我能学吗?”
    老田回过头瞧着他,一脸痞笑:“有钱就能,你有吗?”
    小陈楠点了点头:“有,有很多。”
    他低头从包里掏钱,结果掏出了一把糖,透明的糖纸下,是一颗颗浅棕色的糖果,边缘有一圈深棕色的圆弧。
    这时,巷口突然出现了一个清瘦的身影,冷着声:“你说这种糖像我的眼睛?”
    然后他就醒了。
    他喜欢平躺着睡,昨天侧着身一晚,右胳膊被压得有些麻。他的左手还搭在小鱿鱼脑袋上,此时小鱿鱼的脑门抵着他的胸前睡得正香,呼吸绵长。只漏出一小块耳后白皙细嫩的皮肤。被子下他的脚紧挨着陈楠的脚,传来温热滑腻的触感。
    陈楠忍不住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小鱿鱼似乎有了点意识,在他胸前蹭了两下。
    陈楠嘴角含笑,也难怪自己为什么老是会把他当个孩子。
    苏又榆说小也不小,马上16了,身高虽然比不上陈楠,也是接近174、5的个子。此时和自己躺在一起,分明是少年人的身量。
    可他的形象总是和陈楠梦中巷子里那个安静倔强的孩子重合,让陈楠忍不住给予更多的关怀、纵容,好像这样做,在平行世界里,曾经那个孩子也会得到些许温情取暖。
    陈楠悄声下床,替他掖好被子。已经早上八点了,外面透进来的光线却昏暗清冷的可怕,空气里都是冬日压抑、懒散、毫无生气的味道。
    他从被窝里钻来时还打了一个哆嗦,简单洗漱了,穿上衣服出了门。
    外面的天空是冷灰色,城市的另一头还带着些许水墨色。他压了压帽子,在宾馆前买了些豆浆油条。
    耳边冬风飒飒,像是要吹进人的心里,把陈楠的脑袋也吹清醒了几分。
    他脑中就好像装了个投影仪,昨日的画面如幻灯片似的,又自动播放了起来。
    日子得过,兄弟得做。他深呼吸了一口,心中下了决定,大步往回走。
    到隔壁房门前敲了半天门,江鸿羽才裹着大衣开了门,虽然扣子都系好了,但敞口的领子,陈楠一眼瞟过去就可以看出里面什么也没穿,颈侧还有一块成因不明的红色印记。
    陈楠移开眼,一只手伸过去:“早餐。”
    回去的时候,小鱿鱼已经醒了,正靠着床头柜发呆。
    陈楠走过去放下早餐,拿出豆浆插上吸管,直接坐到床边往他嘴边送。
    苏又榆眉头轻皱:“还没刷牙呢。”
    平时清亮的嗓音因为早起还未打开,带着几分呢喃嗔怪。
    “行了,别讲究了”,陈楠另一只手替他顺了顺毛,“先暖暖胃。”
    小鱿鱼喝了两口豆浆,眼睛里才有了几分清明。
    陈楠酝酿了半会,说:“问你个事儿。”
    这么磨磨叽叽真不是他的风格,小鱿鱼也偏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我就想问问”,陈楠摸了摸鼻子,“你当时知道你爸和苏铭的事之后,你是怎么接受的。”
    苏又榆歪着头:“就这样接受啊。哦,原来这是我爸以前的爱人。”
    陈楠唇线微抿:“没有克服的过程?”
    苏又榆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克服什么。”
    陈楠:“克服他们的、亲密关系。”
    苏又榆:“为什么要克服。”
    陈楠说话也不完整起来:“我是说,毕竟、毕竟他们的感情是少数,不那么常见,总要有一个过程……”
    苏又榆摇了摇头:“感情就是感情,对我来说,没有少数人、多数人的分别。我没想那么多。”
    小鱿鱼简单坦率的话,让陈楠心间一动。
    “他们会做一些亲密的举动,你心里也不会别扭膈应吗?”陈楠问。
    苏又榆一脸澄澈:“爱人之间不都会有亲密的举动吗?”
    “你可以接受,你有没有想过,大部分人对这样的事,可能会有其他看法”,陈楠尽量婉转地表达,“毕竟,你的家庭和其他同学是不一样的。”包括你现在的性格,社交状况,难道这些不是成因之一吗?
    “我没办法改变别人的想法”,苏又榆轻轻说,“所以我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因为我唯一害怕的是,别人的看法会伤害到苏铭。”
    “对于我来说,苏铭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看完考场回来的路上,下雪了。这是B市今年的第一场雪。
    雪花簌簌,不一会就铺满了整座城市,B市的灰败凋零顿时被大雪装点出了几分缠绵的灵动。
    苏又榆的脸都快贴车窗上了。
    陈楠凑到他耳边沉着声儿说:“下午带你出去堆雪人。”
    他喷在苏又榆耳旁灼热的气息不禁让苏又榆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
    脸微微一侧,就发现陈楠带着笑的脸放大在自己跟前,眼睛带着好看的弯度,眼尾的长睫毛挨在了一起,整个眼型显得狭长动人。
    “嘘”,陈楠右手的食指放在唇上,左手绕过他,撑在了车窗上,“我也好久没看见下雪了。”
    苏又榆看着车窗上他那双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抿了抿唇。
    陆晓昨天和江鸿羽胡闹得晚了,靠在座位上休憩。江鸿羽戴着耳机,里面却没有放歌,望着窗外,有些出神。
    陈楠早上给他们送早饭,就代表他初步接受了这个事实。
    以后呢?江家无法接受他的性取向,他可以走。可是陆晓呢?如果陆祥之不接受,陆晓怎么办?陆晓没法走,也不可能走。
    这条路太孤险,他可以咬咬牙,抗下大部分的阻碍,可是陆祥之未知的态度,只有陆晓能够承担得下来,他没法去分担。
    他不禁朝陈楠的方向看过去,就瞧见陈楠正趴在车窗上,小鱿鱼被他圈在胸前。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花眼了,小鱿鱼的耳朵红得可怕。
    下午陈楠来叫江鸿羽的时候,已经和往常无恙,一进门就开始叨叨叨:“穿厚点啊,我刚刚瞧见宾馆后面有一大块空地,下去玩一会再买几碗羊肉米线回房吃。诶,陆晓,你脖子楼外面呢,你把江鸿羽围巾带上吧,我冷得都穿了两件卫衣在羽绒服里。诶江鸿羽你鞋带松的再系系。”
    “你说话能不能带句号。”陆晓笑着戴上围巾。
    陈楠转身把小鱿鱼衣服的拉链拉倒头,差点卡到下巴。
    “什么句号,我说话都是自带感叹号!”陈楠又帮小鱿鱼把头上的棒球帽扶正,抬起来了些,“走吧,轻点声。”
    “你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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