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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思航一脚踹到宋浩哲屁股上，低声吼道“是不是有病？这儿随时能来人！”
　　宋浩哲反过上半身拿着手机对着自己屁股拍了一张“看到没？这个鞋印…我要留个纪念。”
　　林思航已经无奈了，默默的翻了个白眼“你直接打印成照片挂墙上吧。”
　　“爱的见证吗？”


第19章　拼图（一）
　　一声闷雷从天滚滚而下，像是要劈开地面一般的气势磅礴，在寂静的黑夜闪出一道刺眼的亮光，紧接着几秒瓢泼大雨像是想要冲洗干净整个世界一般夹杂着狂风瞬间袭来，人们纷纷四处躲藏，大雨像是嘲笑人类的渺小，声音都像极了狂笑。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一根蜡烛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火焰随着窗户外边进来的风左右摇曳，一个低沉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到底还需要多久？”
　　地上拉长了两个影子，半晌，另外一个尖锐又带这些浑浊的声音响起“快了，快了！”
　　“每一次都是快了！到底还要多久！”低沉的声音有些不满道。
　　“最后一个！”尖锐的声音没有在意，反而狂笑几声“最后一个…”
　　乔硕到机场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领带都没有系好，如果不是通过机场入口的玻璃大门，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居然穿一路的碎花拖鞋都是左右脚反着的。
　　见了鬼了！
　　穿着西装配拖鞋也就他能干出来。
　　事情还得追述到三小时前，接到他亲妈的电话让他去接他远方姨妈家的儿子，拐了十八几个弯儿的亲戚他听都没听说过，甚至要不是他亲妈告诉他他还有个远方姨妈，他都不知道他大姨妈的存在。
　　嗯。
　　没错！
　　大姨妈！
　　今天公司做画展，几个代表都要穿正装出席，他就是一小小的稍微点的有那么一丢丢名气的小画家，被公司老总钦点必须到场，要不然打死他都不可能在这么炎热的夏天穿一身名牌西转出门，除非他见了鬼！
　　人家画家都是遨游四海，只有他每天要被催稿。
　　啊…忘记说！
　　他老人家是漫画家。
　　网络连载，人气每日悠然急升不买粉丝都过百万的漫画家，乔硕其实还是很满足的，最起码能买得起车吃得起饭。
　　画展结束乔硕开着车急忙往机场赶，清场的大叔一个不注意，把颜料直接撒在了他鳄鱼牌的皮鞋上，没办法的办法他问大叔借了双拖鞋，听大爷说是新给自己姑娘买的还没来的及穿。
　　但现在问题不是他到底是谁，也不是他的碎花拖鞋和西装到底引来多少人的注目，问题是他远方大姨妈家的儿子航班号他没记住，实际上他压根没记，印象里只有老妈尖锐的说了个电话号码，尾号三个八，还有到机场的时间。
　　实在没办法，只能在心里祈祷他亲妈不要从电话里钻出来痛揍他一顿才好。
　　电话响了好几声也没接通，乔硕路过男洗手间，穿着小好几个号的碎花拖鞋，他用肩膀和耳朵夹着手机，快步的走进去想解个方便。
　　走到门口也没注意到前面有人正出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要以贵妃醉酒的姿势摔个狗吃屎，他也没管已经飞出去很远的拖鞋，夹着的手机也已经溜出去很远，乔硕慌张的随手想要抓住什么东西，他现在就在男洗手间门口，门口摆放了一个很大的垃圾桶，乔硕像是抓住了稻草，在摔下去的一瞬间按住了垃圾桶，谁知道用力过猛，连人带着垃圾桶摔翻在地。
　　一双强劲有力的手把他拉起来，紧接着一个低沉又清晰地声音响起“不好意思！你怎么样？”
　　乔硕刚抬起头，只来得及看清楚眼前是一张人神共愤的脸之外，还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一阵尖锐的叫声在喧闹的机场悠然炸开，乔硕顺着声音猛地扭过头去，一个面色惊慌的女人正盯着他看，嘴巴都没来得及合住。
　　应该说是盯着他前边的什么东西再看，听着动静周围迅速围过来一群人，紧接着喧闹声尖叫声比赛一样的炸开花来。
　　乔硕借着男人的力量站稳身子，把眼神看向他前面的的东西，等会神来才发觉后背惊出一声冷汗。
　　一颗人头。
　　夏日炎炎，几个人在组里都昏昏欲睡，陈燕案子结束后好几天都没有什么大事情，杨一宗甚至帮隔壁社区一老奶奶救过猫，只因为猫卡墙里出不来了。
　　“咱们这是重案组吗？”方博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的问道。
　　“同问！”韩越伸了个懒腰，“隔壁交通管辖的监控我截过来看了一上午，三起车祸…啧啧，我该庆幸世界太平还是不太平？”
　　“你庆幸你有饭吃吧！”宋浩哲打了个响指，“没案子你学学小百科！”
　　“就是说…小百科你一上午坐那儿聚精会神的干嘛呢？”方博把自己的椅子转过去。
　　“拼图。”孙少时揉了揉眼睛“拼图能开发智力，我看看我需要用时多久才能拼好。”
　　“简直神了！”林思航走到休息室，伸出半个脑袋出来看着几个人“我看着那玩意儿眼睛都花…喝什么？”
　　“西瓜！”宋浩哲举了下手“把子儿都扣掉！”
　　“喝你个鞋拔子！”林思航怒骂一声，转身从冰箱里拿出办半块儿西瓜来，拿筷子开始一个一个挑子儿。
　　“小百科你这个多少块儿？”韩越跃跃欲试，准备过去凑个热闹。
　　“不多，两千的…”孙少时朝着几个人招招手“我下次准备买个五千的试试”
　　“可真是成神了！”杨一宗听了直摇头“受不了，你哪儿来的耐心？”
　　“我这个不算什么…R□□en　sburger他们家经典作品热带雨林，总共有三万三千六百块儿，拼起来的话，长五点七米，高一点五米呢！”
　　“这得拼疯了吧？”林思航拿着炸好的西瓜汁出来放到宋浩哲桌子上，顺手还偷偷地捏了下宋浩哲放在桌子上的手指。
　　宋浩哲也偷偷地给了个回应，嘴角咧着一直没合住。
　　“不会！”孙少时一本正经的摇摇头，之前有人用了两个半月，总共四百五十个小时拼好了。
　　“这可真他妈神了奇！都长一样…谁分的清楚那块儿是哪块儿！”韩越走过去一起拼的心都没了，继续打开监控看了起来。
　　“之前还听说过！”宋浩哲喝了几口西瓜汁，舔了舔嘴唇“有个什么公司，你拼图丢一块儿的话会寄给你，但运气好还能给你寄一盒新的。”
　　“我靠这么牛逼？”林思航惊讶。
　　“因为他们也分不清楚你丢的是哪块儿！”宋浩哲闷笑。
　　几个人围绕着拼图聊了好一会儿，宋浩哲的手机在口袋里震起来，他吧最后一口西瓜汁压下肚子里，眯着眼睛接起电话来。
　　“什么情况啊！乔专家！”
　　电话那边乔硕在大喘着气，宋浩哲听了几下，刚刚一副不正经的样子立马变得严肃起来，“喂？”
　　几个人看着宋浩哲提高的声音都看了过来，在宋浩哲身边的林思航也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乔硕深呼吸几口气才组织好语言，简单吧事情经过说了一下，宋浩哲挂了电话皱着眉头看向林思航“今天得拼个图了！”
　　“什么意思？”林思航站直，气氛已经开始变得严肃。
　　宋浩哲悄悄地拉住林思航的衣服下摆，把头转向几个人，清晰的说道“机场…发现碎尸！”
　　“我靠！”杨一宗一声惊呼。
　　发现碎尸比较频繁的地区一般都是郊区，河道，或者一些人烟稀少的地方，选择机场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简直有些让众人意外。
　　杨一宗开着车，一路上都不敢减下速度。
　　“这是有病吧！”林思航碎骂一句，“那个缺心眼的办的缺心眼的事？”
　　宋浩哲和他一起坐在后排，微微把上半身靠在他身上，“打脸了。。刚说没案子，直接来个大的！”
　　“谁发现的？”林思航靠在座椅上。
　　“乔硕。”
　　“乔硕？”林思航惊讶。
　　“嗯…突然想起来上次那个事儿…还没哟后续呢！”宋浩哲用小指勾了勾眉间。
　　“什…你晕…”林思航话都没说完整就让宋浩哲直接用手捂住了嘴，紧接着一个眼神警告。
　　…敢说！
　　…怕你？
　　到达现场的时候，发现尸体的区域已经被警戒线围了起来，周围有些警员在疏散人群，还有些媒体记者都已经围了个水泄不通。
　　“咖啡！你去联系下，封锁媒体…传出去这个案子影响不好！”宋浩哲先快速的指挥到，接着带着林思航去找乔硕。
　　乔硕站在几个警察身边，正接受盘问，周围站了一个个子很高挑身材结实的男人，宋浩哲走过去对着警员出示了一下证件“重案组宋浩哲，他是法医林思航！”
　　“你好你好！”警员很热情的对着两个人打了招呼“他是发现尸块儿的人。”
　　“剩下的我们来，您去忙！”宋浩哲客气道。
　　“好好！”警员打了个招呼就先到一边去了。
　　“可以啊！挺有范儿！”乔硕伸手捶了锤宋浩哲的肩膀“爷爷真是今天出门见了鬼了！”
　　“你怎么回事儿？”宋浩哲双手抱胸。
　　“还不是因为接他！”乔硕把脸冲着身边那个高个子的男人抬了抬，是刚刚拉住他的那个人，简直不要太有缘。
　　“你接人…你什么打扮？”宋浩哲差点笑出声，一旁的林思航已经开始震动模式。
　　“笑笑笑！我得需要心理治疗一下，吓的我尿都差点没憋住”乔硕有些气急败坏到！
　　”
　　“来我们局里…有心理专家…专治你这个憋不住尿的毛病。”


第20章　拼图（二）
　　机场的人们并没有因为发生了案件而驻足停留，一开始的喧闹还是被匆忙代替，没有多久人群都散了，记者也被警察带到一边，林思航戴着口罩蹲在地上检查了一下发现的部位，一颗女性人头，和一只脚，尸体已经有些腐烂，从外表上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征。
　　“现在没办法看出来什么，扩大范围找找，剩下的部分找齐才行！”林思航站起身，皱着眉头。
　　一旁的杨一宗冷静的走过来，看着两个警察一起把尸体放好，准备带走，“林哥！那我们先回去！”
　　“这大夏天都什么事儿啊！啧啧…宋浩哲呢？”林思航四处张望一下。
　　宋浩哲把烟点着叼在嘴里，机场外边时不时吹过一阵带着热气的风，面前的乔硕正一直盯着他看“在看着了…什么表情？”
　　乔硕翻了个大白眼，靠在一旁的柱子上，身边站着他远方大姨妈家的儿子；“你什么情况？那天你爸爸在医院等了你一下午！”
　　“我去医院了…只不过躺着的不是我。”宋浩哲裂开嘴露出大白牙哈哈乐“林思航太夸张…”
　　“你有毛病…鬼知道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乔硕拿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有些烦躁的说“哎卧槽…再待下去我得化了…晚上出来吃顿饭。”
　　“再说吧，案子刚开始，得调查…”宋思航吐了口烟，连带着被吸进肺里的热气。
　　“你调查一下你爸的案子吧…有时间去医院再看看，”乔硕很不耐烦的挥挥手，“这太阳能刮下来我好几层皮…我先走了！”
　　林思航出来找到宋浩哲的时候，宋浩哲正仰靠在机场门外边一颗柱子上晒太阳，活脱脱站着版本的沉思，“纪念罗丹呢？”
　　宋浩哲闭着眼睛没说话，只不过咧了下嘴角作为回应。
　　“都在里面忙呢，你一队长出来偷懒好意思吗？”林思航拿出烟，伸出手背擦了擦汗。
　　“啊啊啊啊啊！”宋浩哲突然大叫一声，吓得林思航浑身一抖，反应过来反手一巴掌甩到他胸脯上。
　　“干！”林思航怒骂。
　　周围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两个人，宋浩哲捂着被打的胸脯凑到林思航跟前“告你非礼！”
　　“滚你妈蛋！”林思航烟也不想抽了，和一个犯神经病的人在一起迟早出点危险。
　　“晚上来趟我家吧”宋浩哲直起身，搂住林思航的脖子带着他往里面走“给你看样好东西。”
　　林思航觉得现在的宋浩哲正露出撒旦的微笑，简直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肚子里藏着什么坏水儿呢？”
　　“林晓朋友你疑心挺重啊，我肚子里全都是你爱的西瓜汁。”宋浩哲老远就看到在指挥现场的杨一宗，觉得心里莫名的泛起一股欣慰感，到底哪里来的他也不知道，估计是闲的。
　　“看什么？”林思航拉住宋浩哲，仰着脸问道。
　　“关于我爸的。”宋浩哲说。
　　林思航有点愣，说实话两个人在一起没多久，之前以为案子连什么大的互动都没有，基本上就是天台抽根烟就当做偷偷约会了，嗯，幽会吧，别说他暂时没想过要把和宋浩哲的事儿说给杨女士他们听，他更没想过宋浩哲会说关于他自己的事。
　　看着林思航没说话，宋浩哲把搂住林思航脖子的手慢慢滑下去，在林思航屁股上轻轻捏了一下，“尸检报告，你应该挺懂吧。”
　　宋浩哲没想过要把这件事告诉关于乔硕之外的人，这是他封尘了十几年的记忆，也是他最不愿意回想的事，其实应该说是他一直记不起来的事，为什么会发生，怎么发生的，甚至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有人告诉他，就你自己了，你爸死了，一点感情都没有，像是在宣布你考试没及格，他能回想起来那时候的感受，心都被掏空了，整个世界都是空荡荡的存在。
　　他曾经很努力的回忆过什么，可接踵而至的就是眼前无尽的黑暗，还伴随着难以忍受的头痛，很讽刺，选择性失忆，他的脑子像优盘一样，在一场车祸之后，被人删掉了一些至关重要的记忆，他能记起他爸死之前给他说过什么，可重点是说的话他怎么也想不起来。
　　“尸检报告？”林思航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度，有点惊讶“难道？”
　　宋浩哲点点头，“嗯，我爸的。”
　　赵安平开车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没了车位，绕着停车场好几圈才抢到一个位子，还靠着最墙边，要不是开车二十几年，他右边的倒车镜估计得碰掉，妥妥的不用存在任何疑问。
　　“这帮糟老头子！”赵安平轻骂一声，吸着肚子才从两车间的缝里挤出来，也没暇估计衣服上面蹭的灰尘，他抬手看了看时间，离约定的时间晚了二十几分钟。
　　服务员带着他饶了好几次弯儿，才走到一间包厢门前，“就是这儿！”
　　赵安平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大钞塞给服务员，“不叫你们别进来！”
　　服务员欣喜的接过，开心地点点头。
　　赵安平拉开门，又回过身在外边看了看才进了包厢。
　　包厢里面坐了两个人，都穿着笔挺的西装，只不过经过岁月的洗礼，脸上都带着一下时间的皱纹，肚子也有点大腹便便，看到赵安平进来，其中一个热情的迎身站起来，“来了！”
　　赵安平看了看两个人，伸出手打了个招呼，“不好意思，晚了晚了，最近有点忙。”
　　“哈哈哈哈，小。。。。。。不不不，应该是老赵了！”另一个中年男人坐在座位上大笑，接着感叹道“这都多少年了！”
　　“可不是吗，从个小警察都成局长了！”
　　“王洛，杨振雄你俩别调侃我！咱们彼此彼此啊！”赵安平装作微怒，拿起酒杯给两个人都填满“该喝还得喝！”
　　王洛先举起酒杯一干二净，“我这再过几年就安稳的退了，这么些年，也该停下了。”
　　“话不能这么说，当初怎么努力才走到现在，应该庆幸！”杨振雄叹口气“哎，老宋。。。。。。”
　　杨振雄的话让赵安平泛起涟漪，微微愣神一下才拿起酒杯，“聚一起就别说这些过去的事。”
　　“老赵，都二十年了！”杨振雄一口闷掉杯子里面的酒，话题打开了，停下来心里也会憋着梗，“当初。。。。。。”
　　“老杨！别说了！”王洛赶紧拍了一下桌子“好好地干嘛说这些！”
　　“别说别说！这些话我都憋了二十年！”杨振雄把声音提高几个度，“你以为咱们坐到现在这个位子是那么容易的吗？我现在有时候睡觉都能感觉有人就在我身边看着我，睡不好啊！”杨振雄苦着脸，一脸痛心疾首。
　　“我又何尝不是！满心的愧疚，老赵，听说你们刚破一个缉毒案，还是名挺年轻的警察，姓宋，难道？”王洛转头问道。
　　赵安平低下眼帘，默默地吃了一口菜，半晌才说道“我们现在提这个有什么用，事已至此，只能不让雪球越滚越大，明哲自保，我们当初也是为了活下去。”
　　手里的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烧到了烟屁股，鼻尖周围弥漫着有些烟雾缭绕的白色，林思航坐在马桶上回想着宋浩哲没多久前说的话，让他有些措不及防，他能感受到当时宋浩哲看似自然，实际上却带着难过的表情，和上次审问陈燕一样，他明白宋浩哲身上有秘密，莫名的心里一紧，像是第六感一般他能感觉到，这并不是一件普通的事。
　　“哎！”林思航扔掉烟头，揉了揉脑袋，“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什么不是大事儿？”
　　话刚说完，就听着外边有人接了一句，林思航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已经从马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