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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师(草席)-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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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上班，随着罗右的到来，手术室顿时便忙碌了起来。
换好衣服之后，罗右笑着说道：“今天这台手术时间可能会很长，所以大家分工合作，两位负责前后，我负责中间，两位觉得如何？”
对于田路和李强，罗右还是很客气的，说话说得也是比较委婉，不过田路心里还是有了一些不太舒服的感觉。
所谓的负责前后，其实具体到这一台手术而言，就是开颅和关颅的意思。
在手术室里，很多时候也存着一种默契，大佬们只做中间的关键步骤，其他的交给助手们来做。一方面某些手术长达数个小时，甚至十数个小时，一个人从头到尾的话精力上确实吃不消；另外一方面，所谓的“前”和“后”比起“中间”来说，无论是难度还是危险性都要小很多，一般的外科医师也能很好的处理。
田路心里也明白这个道理，不过明白归明白，一时间他心里还是有了些微的不悦。
如果田路确实不会做，或者做不好这个手术的话，他肯定就没有这个心思了，事实上。他会做，而且能做的非常好！这样的情况下，还要给一位外院的医师做助手，心理上确实是有些难以接受了。
不过就在一瞬间，田路的心态就调整了过来。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一名外科医师，只要站上这个手术台。那么会妨碍到手术的情绪必须要尽快的清除掉。和李强互相看了一眼之后，田路点了点头，开始做起了术前的准备工作。
麻醉师完成自己的工作之后。田路和李强开始动手给冷霜摆放体位，并进行头架固定。一如既往的，田路摆放体位的步骤进行的非常仔细。当然，耗时也比较长。不过他明显忘记了，今天的手术室中除了对他熟悉的李强等人之外，还有一个外请来的主刀医师！
皱了皱眉头，罗右对田路的动作颇有些不以为然。
体位的摆放确实很重要，摆放的好，术野显露的更好，主刀医师能省力一些，术中对患者的伤害可能也要小一些。在罗右看来，体位摆放的好不好。最主要的还是看医师个人的经验！
用他的话说，那是一种感觉！
按照影像学检查结果来确定大致的体位之后，后面具体细微的调整，就完全是看医师个人的经验了。而正是这种经验，就代表着医师个人的能力高低。以及对本类手术的熟悉程度！
在罗右的眼中，田路的调整就非常细致，细致到让他觉得有些做作的程度。
“纵然就是神经外科天才，就这样的年纪，就算做过桥小脑角的手术，又能做过几例？”
看着田路忙碌的情形。罗右暗暗的摇了摇头：“这个年轻人有些太过瞻前顾后了，神经外科医师确实需要谨慎，太过谨慎的话，那就是畏惧了。”
田路当然不会知道
，就是这么一个摆放体位，罗右竟然会将对他的印象降了一档。不过他此时倒也顾不上许多了，眼中只有临床操作支持系统提示的红线，然后按照箭头的提示，将冷霜的身体一点点的挪动着，倾斜着，选择着最佳的位置和角度。
所以当田路完成了这项工作，请主刀医师进行最后确认的时候，罗右很快便呆住了。
没法动！
做过上百例桥小脑角手术的罗右，第一直觉就是没法动！不管是身体还是头颅，无论是位置还是角度，按照他手术前细细记牢的影像学检查结果，甚至直觉都告诉他，田路摆好的患者体位，他没法动！
“这……”
罗右只觉得自己的口舌之间一阵的发干，看向田路的眼神再也没有了轻视和遗憾，反而充满了惊讶和赞赏的意味。
如果说田路很快就把体位摆好了，那么即使摆的再好，罗右都不会想得太多，刚才田路的动作他看的清清楚楚，那是有目的的，甚至可以说是经过精确计算的摆放！
也就是说，田路甚至可能不是靠感觉和经验，而是靠计算得到的结果！
“不过，这有可能吗？”
罗右的目光落在手术台上，眉头又深深的皱了起来。这一点，他自己也没有信心做到，这个刚刚年过而立的年轻医师，就可以吗？
“罗主任，您看怎么样？”
没等罗右思考太长时间，田路看到他一直在发呆，就忍不住低声的提醒道。
“哦。”
罗右马上就反应了过来，点了点头道：“体位摆放的非常好，可以继续了。”
收到罗右的命令，田路和李强赶忙开始常规的消毒铺巾，然后开始开颅。第一助手是田路，开颅的主要步骤自然是交由他来完成的。李强在一边配合着，而罗右则是站在一旁，瞪大了眼睛观察着田路的一举一动！
“好快！”
这是田路下刀之后，罗右心中的第一感觉！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甚至手术刀锋滑行的轨迹上也没有任何的停顿，一个弧形的切口，从左耳后枕下乙状窦后，上至上项线上1。5厘米，下至**间水平2厘米，就这么行云流水般的出现了！
“好准！”
这是罗右的第二个感觉！
切口几乎就像教科书动画一样，没有一点偏差。如果配合上方才的速度，罗右悚然一惊：这个田路，基本功不能算是扎实，而是夸张了！
接下来田路分层切开皮肤和皮下各层的操作，让罗右的双眼越睁越大，最后几乎都木住了！
“好干净！”
出血少，没有多余的操作。虽然这些看似罗右不屑做的步骤很简单，经验丰富的罗右心里很清楚，正是这些操作代表着一个外科医师的基本功！反而是他主做的那些关键步骤。需要的只是足够的经验和积累而已。
“看来这次附二院可是捡到了一个宝啊！”
心中短暂的震惊过后，罗右马上就琢磨了起来。附一院和附二院总体实力差不多，神经外科的水平却是相差较大。附一院神外的规模和名声。可不是附二院能够相提并论的。所以发现附二院神外有了一名天赋极强的年轻医师，同在一个系统的罗右也不由得暗自赞叹了起来。
给患者20％甘露醇200毫升降颅压，然后枕骨钻孔。田路用咬骨钳咬除枕鳞，开了一个大约4乘3。5厘米大小的骨窗，前至乙状窦，上至横窦，下至枕骨大孔侧缘，暴露出横窦和乙状窦拐角。
直到此时，田路的动作终于慢了下来。咬骨钳的操作不是特别容易，田路手上的动作为了保证准确性。不得不慢了下来。
开完骨窗之后，开始进入镜下操作，田路摆放好显微镜，在镜下弧形剪开了硬脑膜。
硬脑膜的张力不高，释放部分脑脊液后颅内压也不高。田路向后侧牵开小脑半球，在桥脑角处暴露出了肿瘤。
不管是在现实中的旧金山医学中心，还是在系统的模拟手术室里，田路都看到过胆脂瘤很多次，今天暴露完成，收回手中的器械之后。他还是忍不住瞪大双眼，仔细的瞧了几秒钟。
胆脂瘤，教科书上又将之称之为珍珠瘤，颜色灰白，类珍珠样，在田路的眼中，胆脂瘤就像是最水嫩的银耳一样，在镜下的术野中晶莹透亮，闪烁着吸引他视线的光彩。
李强也很少见到胆脂瘤，此时也是双眼不离目镜，嘴里啧啧的称奇道：“这种表皮样囊肿在镜下还真是漂亮啊！”
两人在这边低声说这话，一旁的罗右早就呆住了。
他刚刚大致估算了一下，田路的速度就算是比起他的最快速度来说，也至少快了五分之一左右！而且看看李强和麻醉师、护士等人的表情，这样的速度对于田路来说肯定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不然这些人绝对不会如此的泰然以对。
“罗主任，下面该您了！”
田路看了最后一眼，从主刀医师的位置上站了起来，冲着罗右笑着招呼道：“瘤体质地娇软，没有血供，包埋有神经和血管。另外岩静脉粗大，恐怕要稍作分离后保护了。”
田路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两句。
“哦！”
罗右马上就反应过来，连连点头之下，坐在了田路的位置上。不过坐下之后，他还是忍不住又抬起头，瞥了田路一眼。
“小田，如果今天我不来的话，你有把握来做这台手术吗？”
迟疑了片刻之后，罗右突然沉声的问道。
对于罗右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田路心中有些诧异，不过只是片刻的愕然之后，田路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道：“是的，这种手术我做过很多次了，从来都是全部切除，没有过瘤体的残留，而且神经功能保护的也很好，手术成功率一直是百分之百！”
田路的声音很低很轻，罗右却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理智上，他觉得田路是在撒谎。以他的现在的年纪，大多数神经外科医师恐怕都没有主刀过类似的手术！本能的，他又觉得田路说的很有可能是事实！在这种极为矛盾的心理之下，罗右狠狠的咬了咬自己的嘴唇，集中注意力，双眼往显微镜上凑了上去…
第一百六十七章 培训班
“擦汗！”
吸出一块胆脂瘤之后，罗右一声低喝，护士连忙上前一步，给他的额头等位置擦了一把汗，他又使劲的眨了眨眼睛之后，才又凑到了显微镜的目镜之上。
手术进行了四个小时了。
纵然是习惯了做这种马拉松手术，此刻罗右还是感觉到了一丝倦意，靠在目镜上的双眼一阵酸麻，连忙移开去，准备稍事休息一下，只是嘴上却吩咐道：“内镜再查看一下！”
听到主刀医师的吩咐，助手田路连忙准备好内镜，小心的探了进去。
“meckel腔处应该还有残留。”
在内镜伸进去之前，结合着脑中的提示，田路低声的说出了自己的判断。无论田路是作为主刀医师还是第一助手，系统都在尽职尽责的发挥着自己的作用。
抬头瞥了田路一眼，罗右没有接话，自顾自的观察着镜下的情况。果然，探入meckel腔的部分，依然残留着小块儿的胆脂瘤，和田路所说的一模一样！
对于这种情况，罗右几乎麻木了。
刚开始的时候他可能心中会有些不屑，会有怀疑，会有那种拿事实去“教训”一下年轻人的冲动，当田路每一次都说的分毫不差的时候，罗右的心态渐渐过渡到了震惊，最后到了现在的麻木：这个年轻的第一助手就好像长了一双透视眼一样，解剖结构异常复杂的桥小脑区纤毫毕现。从来就没有说错过一次！
用内镜探查过之后，罗右稍稍停顿了片刻，一鼓作气把深陷入脑干侧的肿瘤，用剥离子轻柔的全部分块剥出，不过和脑干粘连非常紧密的囊壁没有强行剥离，将滑车神经推向桥脑角后，电灼小脑幕后。切开小脑幕，将突向脚间窝处肿瘤分块剥离后吸出。
这一次，在罗右有些怪异的目光的注视下。田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了。
罗右用内镜检查了一下，切除的结果让他很满意。在局部渗血区覆盖止血纱止血。探查术野，动眼神经，三叉神经，外展神经，面听神经，后组颅神经保存完整，脑干小脑，小脑上神经等结构均保留完好，然后罗右向两位助手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关颅了。
尼莫同盐水反复冲洗术野。紧密缝合硬脑膜，以钛网修补颅骨，分层缝合肌肉皮下，皮肤。关颅的工作，李强自然而然的交给了田路。而田路也没让一直等着想再看他操作的罗右失望。双手宛若设定好程序的机械手臂一样，快、稳、准、干净，不管是速度还是质量，都让罗右赞不绝口，叹为观止……
“手术很顺利，肿瘤切除的也很干净。”
出了手术室。面对着一脸期待的刘明，罗右先说出了他最关心的结果，这才有些感慨的说道：“不过说句实话，刘院长，您这次让我过来做这台手术可真是有些多此一举了。”
“多此一举？什么意思？”
刘明有些摸不着头脑，惊讶的问道。
“意思就是咱们附二神外足以完成这台手术！”
罗右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而且恐怕比我做的也不会差，所以让我来本身就有些多余了。”
如果说刚开始时田路的回答还让罗右有些怀疑的话，那么术中田路对各种情况的精准判断，最后关颅时对术野区的操作都让罗右明白过来：这个田路还真是可以独立完成这台手术，而且很可能做的还不差！
顺着罗右的目光看到刚刚出来的田路，刘明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得惊讶道：“你是说……小田？我知道他可能会做这台手术，不过能做的和你一样好……不太可能吧？”
微微一笑，罗右没有继续解释，而是冲着迎面走来的田路笑道：“小田，手术时很顺利，不过后续的治疗处理就只能交给你了。”
“呵呵，罗主任放心。”
田路笑眯眯的答道。术后的患者管理，无非就是常规的抗炎，补液，抗癫痫，止血，消肿，保护消化道和补充电解质等。田路专门写了一个规范化的术后处理流程，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经过这一台手术，田路和罗右两人倒是有些惺惺相惜了。
两人虽然相差十岁左右，彼此对对方的能力都颇为敬佩，尤其是田路，知道没有系统的提示，能够把手术做到如此程度，罗右的个人能力是毋庸置疑的。而对于罗右来说，田路一个这么年轻的医师竟然可以完成如此难度的神经外科手术，代表着什么自然就不用多说了。
只有刘明站在旁边，看看专门请来的罗右，又看了看自己开始不敢信任的田路，心中的感觉一时间也很难说清楚是惊讶，疑惑还是喜悦了……
“罗主任，您先点吧！我们院长发过话了，一定要把您招待好，可千万别客气了！”
李强把菜单交给罗右，笑呵呵的说道。
罗右看了几眼菜单，随意的点了两个菜，然后把菜单递给了田路，微微一笑道：“小田，你来吧。”
这家饭店田路来过两次，看也不看菜单就点了一个招牌菜，然后把菜单又转回了李强手中。而相对于两人的“小气”，李强就大方多了，直接又点了三菜一汤，还要了一瓶不错的红酒，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态势。只不过可惜的是，刚刚上完菜的时候李强就接到一个家里的电话，似乎是有急事的样子，匆匆忙忙的走了，只剩下田路和罗右两个人面对着一桌子的酒菜。相视一笑之后，各自埋头苦干了起来。
从上午十点开始，到下午六点结束，整个手术持续了整整八个小时，两个人确实是累了，也饿了，所以这顿饭吃得分外香甜。罗右更是配合着饭菜，把那瓶红酒给喝下去了小半瓶。一直等到肚中的饥火稍稍缓解了一些，两人才放慢了吃饭的速度。开始有说有笑的聊了起来。
“呵呵，这人要是饿了，果然是吃什么都好吃。”
夹起一筷子鱼肉。罗右笑呵呵的说道：“平时我是很少吃鱼的，不过今天就觉得味道特别好，吃了不少，哈哈！”
“辛苦了一天了，罗主任，您多吃点儿！”
田路微微一笑，提起筷子道。
实际上对田路来说，他奉行的是每顿饭最多七八分饱的原则，现在吃的差不多了。不过饭桌上他作为请客的一方，为了避免客人尴尬。自然不能停下筷子，慢慢的吃着，喝着，和罗右闲聊着。
“吃饭，就应该是细嚼慢咽。定时定量。我老婆总是埋怨我不按时吃饭，吃的时候就跟打仗似的，熬出胃病来了。”
罗右心生感慨道：“可她也不想想，外科医师，尤其是咱们神经外科医师，谁敢保证自己能天天正点吃饭？一台手术好几个。甚至十好几个小时，患者能在手术台上等你吃完饭再来做？”
对于罗右的话，田路深有感触的点了点头。因为有着系统的帮助，他做手术很少有时间持续特别长的，对于一般的神经外科医师而言，如果病变部位解剖结构复杂，手术难度很大的话，往往就需要辛苦很长时间，别说吃饭了，恐怕就是想上个厕所都要忍着！
在这方面来说，恐怕大多数外科医师都是一样的了。
“小田，听说你是从旧金山医学中心的？”
喝了一口红酒，罗右突然有些好奇的问道。
田路点了点头笑道：“是的，在旧金山呆了七八年，去年才刚刚回国。”
“旧金山医学中心，那可是个好地方！”
罗右举着酒杯，有些感慨的说道：“当年我在匹兹堡进修的时候，曾经去旧金山参加过一次神经外科的学术会议，至今对他们那里的条件还是记忆犹新，羡慕不已啊！”
笑了笑，田路没有接话。说起来，他现在不时地也会怀念起旧金山的条件，良好的医疗环境，各种各样先进的仪器设备，充足的医疗资源，让医生们只用专注于自己的工作和研究，完全不用考虑其他的事情。相对于国内而言，在那里做医生某些方面确实要轻松一些。
心中正稍稍升起一些感慨，田路就听到罗右低声的笑道：“小田，我在十月份有个颅底的培训班，有没有兴趣来客串一把讲师？”
“培训班？讲师？”
田路闻言微微一愣，指了指自己问道：“我？”
“对啊！”
罗右眨了眨眼睛笑道：“这个培训班规模很小，也就二三十个人，讲课的就我一个人，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这么一解释，田路顿时就明白了：“哦，您说的是和企业合作做的培训吧？”
只有二三十个人的培训班，无论是图名还是图利，意义都不大，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企业的资助，并且来听课的也都是企业的客户。当然，会来参加这么小规模培训班的，也只有下面那些神经外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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