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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角余光瞥见那位空姐正朝这边走过来，他故意将毯弄歪，然后假装熟睡的样。

年轻空姐从旁边经过时看到这一幕，伸手过来，要帮林宥伦将毯拉正。

就在她手拉住毯的那一刻，林宥伦身突然动了动。

年轻空姐被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把林宥伦弄醒的。连声说对不起。无辜又内疚的眼神。看得林宥伦心头一颤。

她年纪看上去也就是十七岁的样，制服之上露出一段白白的颈，皮肤给人异常细腻白皙的感觉。

不知怎么的，林宥伦脑情不自禁地就想到了金镛小说《射雕侠侣》描写小龙女的一段话——少女披着一袭薄薄的白色布衣，犹似身在烟雾里，看起来约莫十七岁的年纪，除一头黑发之外，全身雪白。面容秀美绝俗。

在现在这个年代里，一提到影视作品的小龙女，很多人都只会想到陈钰莲，但对于身体里装着一个来自后世灵魂的林宥伦来说，陈钰莲的形象却不如另一位那么清晰。

真实的李若浵给人的感觉和影视剧又有不同，亦或是她现在还没有涉足影视圈，不需要用漂亮的面具表情把自己伪装起来，所以眼前的她反而给人更真实的感觉。

李若浵并不知道墨镜背后的那双眼睛正在仔细打量着她，只是很紧张地站在那里，小声解释着自己的举动没有故意打扰的意思。

林宥伦坐起身。将盖在身上的毯取下来递还给李若浵，微笑着说道：“谢谢你帮我找来的毛毯。可以帮我拿一杯咖啡吗？”

李若浵点点头，抱着毛毯转身时，心暗暗松了一口气。

几分钟之后，李若浵便推着工作车过来，将一杯热咖啡递给林宥伦。

林宥伦伸手去接，李若浵即将要放手的一瞬间，飞机突然间颠簸了一下，手没拿稳，杯晃了一下，小半杯咖啡全都洒在了林宥伦裤上。

用沸水冲泡的咖啡，温度可不低，林宥伦一手接稳杯，另一只手赶紧去提紧贴在大腿上的西裤。裤脏了是小事，别被烫伤就好。

李若浵也慌了，急急忙忙弯下腰，拿一块毛巾就帮林宥伦去擦裤上的咖啡渍。

身上的空姐制服因为李若浵这个动作更加地绷紧，腰细细的一收，再往下就是曲线完美的臀，一开始林宥伦只觉得李若浵身材匀称，却没想到她的身材也发育得这么好。

及膝的窄裙，包裹住线条匀称的长腿，脚下的五分跟鞋让整个腿型更加的完美，林宥伦眼角的余光才往周围一瞥，就发现了好几个家伙眼睛直盯着这边看。

“好了，没事了。”林宥伦示意李若浵可以不用再擦了，李若浵这才停下手里的动作。

“真的很抱歉，下飞机后您把裤脱下来，我洗干净……”话还没说完，李若浵就急急忙忙捂住自己嘴，脸蛋变得通红。

衣服脏了还好说，裤也叫人家脱下来，这不是给人难堪吗？

林宥伦也没想到搭讪也能发生这样事情，心里郁闷，嘴上却说：“没关系了，我自己处理就好，这事不怪你。”

李若浵确定林宥伦没有真的生气，这才推着工作车离开，接下来在飞机上的这段时间，她都没有再和林宥伦说话，害怕说多错多，但心里还是十分的内疚。

林宥伦本来还想问她要通讯方式的，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下飞机后他想想还算是算了，也许时机还不成熟。

——

林宥伦取了行李，正准备要离开，身后却传来了一个声音。

“先生，你等等。”

林宥伦转头一看，只见李若浵拖着一个小皮箱，身上空姐制服都还没来得及换就追了出来。

林宥伦停下脚步，“有事吗？”

“刚才在飞机上真的很抱歉，而且起飞前那件事，我还没来得及感谢您。”李若浵小跑着过来，说话的时候不免有些气喘。

“其实我也看不惯那个胖，所以……”林宥伦突然间转过头，朝着斜右方向看过去，人群有个家伙鬼鬼祟祟，手里拿着个相机，镜头正对准这边。

“该死！”林宥伦心里暗骂了一句，香港的狗仔队基本上是无孔不入，自己才在机场露面，就让他们给认出来了。

李若浵顺着林宥伦转头的方向看过去，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心里正奇怪，林宥伦突然转过身，一只手拉住她的胳膊，一只手帮她拿过行李箱，“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的车在门口，可以的话我送你一程？”

李若浵有些茫然不知所措，还没开口答应，就被林宥伦拉着往外面走。

五个便装男装作若无其事地向两人靠了过来，其一个正是在飞机上出手制住那个胖的人。一行人快速地离开候机大厅，出门就有一辆车停在门口。

李若浵还没有搞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人就已经被林宥伦拉上了车。

车门一关上，司机立刻加速，小车飞快地驶离机场。

刚过去这几分钟的经历，让李若浵有种匪夷所思的感觉，她一脸疑惑地看着林宥伦，希望能有一个解释。

林宥伦摘下墨镜，李若浵看着他，美眸里露出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

“看你的表情，我应该是不需要自我介绍了。”林宥伦耸耸肩，“刚才在机场有狗仔那边偷拍，事发突然，所以就没来得及向你解释。”

李若浵的脑里乱糟糟的，谁会想到在飞机上帮自己解围，又被自己不小心泼了咖啡的男，竟是香港四大才之一的林宥伦。

她两手绞在一起，一下变得拘谨起来，嘴里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林宥伦发现李若浵突然间就不说话了，心好奇却又不好直接问，就说：“你住哪儿，我先送你回家吧。”

“前面巴士站台停就可以，我自己坐车回去，就不用麻烦林先生了。”李若浵低着头，小声回答说。

林宥伦主动提出送李若浵回家，还有一层目的是想借机弄清楚她住在什么地方，李若浵提出自己坐车回去，他自然不肯答应。

“谢谢林先生，真的不需要了。”李若浵表情很纠结地说道。

看李若浵这副表情，林宥伦也不再勉强，耸耸肩说道：“那好吧，不过我可以要你的通讯号码吗？”

李若浵看了林宥伦一眼，有些警惕地问道：“林先生要这个做什么？”

林宥伦开玩笑说：“你在飞机上不是说要帮我洗裤吗？以后我要好找你要裤啊。”

李若浵低下了头，脸上的红晕显得更鲜艳了，而且蔓延到耳后颈间，仿佛温柔甘美的肉的气息正在蒸发出来。

“好啦，开玩笑的，其实从上飞机之后我就注意到你，”林宥伦说这话的时候，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严肃，好让李若浵更容易接受自己的话：“我知道当空姐其实很辛苦的，你有没有想过要换个职业，比如说做演员？”

李若浵抬起头，美眸闪过一丝困惑，在她看来林宥伦后面说的话才真正像是在开玩笑。

“在飞机上，林先生是因为这个才帮我的？”她小心翼翼地问。

“那胖实在讨厌，换作是别人我也会这么做。”关于这一点，林宥伦觉得没什么好撒谎的。

李若浵点点头，“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谢谢林先生，至于你刚才说的那件事，事实上我对做明星什么的并不是很感兴趣，所以可能要让林先生失望了。”

这个回答让林宥伦颇为意外，大部分女孩都会有成为明星的，没想到李若浵在这方面的想法却和别人不太一样。

送回家被拒绝，要通讯号码被拒绝，连邀请对方拍戏也被拒绝，林宥伦感觉今天自己的运气实在是不怎么好。

在一个巴士站台把李若浵放下，走时林宥伦从车窗探出脑袋，交给她一张名片，说是什么时候她不想做空姐了，随时都可以打上面这个号码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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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8章电影节的定位【二更】

林宥伦回到香港的第二天，法国戛纳电影节上传回了一个消息。

今年正好是“法国大革命”和《人权宣言》诞生200周年，在戛纳电影节主办方和各国电影工会代表的提一下，戛纳电影节主办方决定召开一场名为“电影与自由”的国际学术交流研讨会。

这次研讨会召开最直接的背景是东欧各国从去年就开始的动荡不安的政局，很多电影人对电影制作与发行的国际形势非常的担忧，所以戛纳电影节主办方一发出号召，立刻得到了众多电影人的响应。

一时间，来自世界各地的导演和电影人云集法国戛纳，其阵容甚至压过了到戛纳的好莱坞明星的风头。

在与会者的名单，林宥伦见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名字。

史蒂…索德伯格。

后世美国非常著名的一位导演，2001年凭借《永不妥协》和《毒品网络》双双获得奥斯卡最佳影片提名，并凭借《毒品网络》获得奥斯卡最佳导演，这在奥斯卡历史上还是第一次。

这时候的史蒂…索德伯格还不怎么出名，不过林宥伦知道，这种情况很快就会得到改变。

如果林宥伦没有记错的的话，史蒂…索德伯格的成名作《性、谎言和录像带》也入围了今年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而且不出意外的话，最终将会摘得金棕榈奖。

遇到了这样一个强劲的对手，《卧虎藏龙》的夺奖形势越发变得让人担忧。

三天后，林宥伦的预感就得到了验证，法国人最终还是按照历史轨迹那样，将金棕榈奖颁给了史蒂…索德伯格。

带着影片信心十足的出征戛纳。结果却一奖未得，在法国的经历让胡金全大受打击，回到香港就大病一场。林宥伦去医院看望胡金全的时候，看他一脸病容憔悴的样，直接就打消了邀请他担任香港电影节评委的打算。只说让他安心养病。

同样和胡金全一样在戛纳电影节上失意而归的还有另外一个国人，他的名字叫做陈剀歌。

陈剀歌带着自己的新作《孩王》满怀希望的来到法国，但是他这一次的国际亮相并不成功，这部电影被法国当地媒体戏称可以拿金闹钟奖——这个奖是专门由媒体发明，特指那些剧情很闷的电影，闷到看电影能把观众看睡着。然后要用闹钟才能闹醒。

《卧虎藏龙》在电影节期间被法国媒体极为看好，最后都败给了史蒂…索德伯格，陈剀歌的《孩王》就更不用提了，闭幕式结束当晚，陈剀歌就坐飞机离开了法国这个伤心之地。

刚回到国内，还没有来得及休息。陈剀歌却接到了上级主管部门的通知，要他去一趟香港。

和陈剀歌同行的，还有他以前就认识的一位熟人——曾在陈剀歌电影《黄土地》担任摄影师的张忆谋。

这一次见面，张忆谋的身份已经不再是摄影师，去年他完成自己第一部作品《红高粱》的拍摄，如今身份也是导演，而且他去香港的目的也和陈剀歌一样。是带着作品去参加今年的香港国际电影节。

香港国际电影节依照惯例是在每年3月到4月复活节期间举行，但因为从今年该由官方和专业团体合办，所以日期也被改到了5月下旬，时间上正好是戛纳电影节结束没几天。

这个日期只是临时的，林宥伦的想法是要把香港电影节再往后推迟到6月份，这样就可以和戛纳这样的国际电影节拉开时间距离，同时这个时间点也正好是电影暑期档的开始。

香港国际电影节要在艺术性上和欧洲三大电影节竞争并不现实，林宥伦个人的倾向也不希望香港国际电影节变成艺术片的天堂，他更希望将电影节办成一个商业电影的狂欢盛宴，这个选择更务实。同时也更符合香港电影本身的特点。

——

“你还认识徐砜？”从王组贤口听到这个名字，林宥伦感觉很意外。

“前段时间她想找我拍一部电影，后面我们就认识了。”王组贤坐在梳妆镜前，一边抹唇彩一边说。

徐砜以银幕女侠形象闻名70年代，后来嫁给了台商汤珺年后便改行做起了制片人。1980年两人在香港结婚的时候，光布置婚礼现场就用掉了3万朵玫瑰花，开香港鲜花豪华婚宴之先河。

相比起徐砜，林宥伦对她的老公汤珺年要更熟悉一些，92年之后此人看出沪市经济新区的发展潜力，斥巨资参与开发建设，经过多年经营，使“汤臣”成为业界知名品牌，并且还受到过当地政府的特殊表彰。

“所以她今天邀请你去参加私人就会？”林宥伦两手枕着头，躺在一旁的大床上。

王组贤放下唇膏，转头看着林宥伦说：“她在电话里两次提醒我一定要带男伴，你是她究竟是为了谁？”

林宥伦撇撇嘴，“这么说她是冲我来的？”

“去了不就知道了吗？”王组贤把林宥伦从床上拉起来，促催他赶紧换衣服，参加酒会，穿得太随意可不行。

——

徐砜年近40，不过保养得非常好，看上去不过30岁出头的样，穿着整齐又庄美的衣服，黑大的眼睛里放出美满骄傲的光；掩不住的微笑浮现在薄施脂粉的脸上；她用着银铃般清朗的声音，在客人间，周旋，谈笑。

林宥伦和王组贤一走进宴客厅，徐砜就带着满脸的笑意迎了上来。

“林先生，欢迎大驾光临！”

趁着和徐砜握手之际，林宥伦偷偷看了王组贤一眼，那表情好似再说，真让你给猜到了。

徐砜肯定有事相求，不然不会表现得这么热情。

果然。在聊了几句之后，徐砜就将谈话引入正题。

“林先生应该从李碧嬅小姐那里听到过，我买下了她一部小说的电影版权。”

“徐小姐说的是《霸王别姬》？”

徐砜点点头，“林先生果然知道。”

林宥伦笑了笑，“我听说张囯荣宁愿自己出钱投资都想演这部戏。也不知道这个说法是不是真的。”

提到张囯荣的时候，徐砜的表情变了变，旋即又恢复了正常。

“张囯荣一开始确实对这部戏非常的感兴趣，而且在李碧嬅小姐心目，他是出演这部电影男主角的最佳人选，不过作为制片人。在考虑演员之前，首先必须要确定导演，而在这件事上，我遇到了一点麻烦，想请林先生帮忙。”

“哦？”林宥伦露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在徐枫接下来的解释。他慢慢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徐砜在买下《霸王别姬》的电影版去之后，一直在为影片物色合适的导演，前段时间她在戛纳电影节上认识了带着《孩王》去参展的大陆导演陈剀歌。

《孩王》并不受戛纳评委们的青睐，但徐砜却对这部电影评价很高，而且通过这部电影，她发现陈剀歌就是她一直苦苦寻找的那个导演。

本来陈剀歌听说徐砜找他拍戏还很高兴，可徐砜拿出《霸王别姬》的剧本给他看了之后。陈剀歌却不住地摇头。

他很直接地告诉徐砜，这个故事他很喜欢，但题材并不是他希望拍的。

这时候的陈剀歌还是一个有理想并且高傲的认为自己应该追求的是电影艺术而非电影商业，虽然他虽然觉得这个故事不错，但却放不下艺片导演的身份来执导这部电影

徐砜也非常的执着，她在法国没能说服陈剀歌，又一直追到了大陆，但是到了大陆之后，却又听说陈剀歌动身来了香港，带着他那部《孩王》来参加香港国际电影节。

“大陆的导演我也接触过几位。他们对于电影的想法，和我们有些不太一样……如果陈剀歌态度很坚决的话，这个忙我可能是帮不上徐女士了。”

林宥伦不知道后世陈剀歌是怎么被徐砜给说服的，但就现在的情况来看，陈剀歌显然还没有要放下身段来拥抱通俗的打算。而且说《霸王别姬》是一部商业电影，王京之流肯定要笑死。

徐砜摇摇头，“之前我也觉得，可能是时机还不成熟，但这次陈剀歌来参加香港国际电影节，我觉得这会是一个说服他的很好机会。”

“徐女士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因为我看了这次将在香港国际电影节上展映的作品，有一半以上都是商业电影，所以我猜林先生可能是要把香港国际电影节的定位设计的更偏向于商业化一些，无论是参展的作品还是这个活动本身，感觉都有这种倾向在里面。”

林宥伦眉头一挑，如果这些推断都是徐砜自己得出的，那么他真的是有些小看了眼前这个女人，

“徐女士说的这些情况，在其他国际电影节上也常有出现，仅凭这个恐怕不能就下结论吧？”

“我记得林先生去年在参加金马奖的时候，曾经批评过香港金像奖过于保守和封闭，当时我就觉得林先生可能要对金像奖做出一些改革，但事实证明你并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了香港国际电影节这个更开放的舞台，然后我就有这样一个疑惑——要论提升电影艺术性的话，金像奖已经足够了，林先生费这么大工夫取得香港国际电影节的承办资格，只是办一个扩大化的金像奖，那岂不是很多余？至少我认为，林先生对香港国际电影节的定位，和金像奖是要有所区别的。”

徐砜这番话，完全颠覆了她在林宥伦心的形象。

“精彩！”林宥伦忍不住拍拍手，“徐女士只做电影制片人真是可惜了，照我看来，你完全可以来做香港国际电影节的负责人。”

“林先生过奖了，大方向的事情我还能猜到，但负责具体的事情我可真做不来。”徐砜很谦虚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