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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仙_4-第2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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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黄总听得叹口气,好半天才哼一声,“这种事儿他不联系我,是心里有怨气呢……算,找个地方喝酒。”
“那这事儿怎么弄?”阴京华能理解黄二叔的无奈,原本是要帮着陈太忠搞这个项目的,不过这个项目有点大,暂时不能盈利的前景,也让人比较难说话,而黄总的性子比较粗疏,就将此事暂时丢到了一边。
这次是有人看上这个项目了,托人来关说,黄汉祥有不得不帮忙的理由,但是令人挠头的是,京城人想下去做项目——起码在建设的时期,要撇开北崇人。
而且那边都打听清楚了,北崇区说话算数的,是区长而不是区委书记,而这最年轻的区长,还是黄家力捧的新秀——事实上,他们知道这个项目,都是因为陈区长规划做得不错。
所以在他们看来,这个项目能在北崇落地是极好的,自家占了大头,多少也给北崇留点米,尤其是有黄系人马在地方上保驾护航,这个工程就没什么问题。
这个想法有点一厢情愿,黄汉祥一听就知道,陈太忠十有八九不会答应,他跟小陈接触得不少,非常明白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做事力求完美不说,关键是为人很正。
当然,陈太忠作风比较糜烂,管不住裤裆,这是一个令人诟病的缺点,但是谁没年轻过?而且小陈对女人从来不用强,都是讲个你情我愿——前一阵新华北报上登了一则绯闻,黄总也听说了,但接下来的调查结果证明:小陈根本没动窝边草。
所以黄汉祥不想打这个电话,他是极看重面子的主儿,有个许诺在前,这是食言而肥,他又担心小陈直接顶了自己,所以就拖着不办。
可现在那边催了,又有小道消息说,陈太忠对这个项目不感兴趣——不说京城里有人打探类似消息,起码阳州市党委书记李强就表示,北崇那边在考虑,未必能保证配合。
黄汉祥一想就明白了,陈太忠找别人打听消息,而不是找自己落实,这原本就体现出了一种生分——或者,小陈已经听说,黄家这边要默认支持这个项目了?
总之,以黄汉祥的性子,他原本就不支持这种赤裸裸地损公肥私的事,真不想打这个电话,但是马上要开大会了,方方面面的利益交换很多,人家要黄家的支持,也不是白要的,肯定会有一些回报。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以黄总的身份也不能例外,他是实在没办法了,才让阴京华打这个电话,至于说对面的回答,也是他想像得到的,这一刻,他也是百感交集。
“还是回头我打个电话吧,”黄汉祥听到阴京华如此问,只能悻悻地嘀咕一句,“他妈的,这张老脸算是掉得没边儿了。”
“太忠也太不懂得变通了,”阴总附和一句,“还是太年轻气盛。”
“所以说,年轻就是好啊,”黄汉祥站起身往外走,嘴里继续爆粗口,“尼玛,要是我年轻三十岁……再跟我说顾全大局,我也会顶回去,问题是现在装不了嫩了。”
黄总能拖,但是黄和祥不能拖,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他打来了电话,“二哥,陈太忠那儿到底什么态度,怎么还有人跟我说,他在打听油页岩的法人呢?”
“昨天小阴让他顶了,实在不行,我豁出去这张老脸,飞一趟恒北,可以吧?”黄汉祥无可奈何地叹口气,他是有点怕自己这个弟弟,“这马上就安排人买机票去。”
“这家伙怎么这么犯拧呢?”黄书记一听,也是老大的不满意,心说我这个二哥的领导能力,也太差了一点,连下面混小子捣乱都搞不定,“行了,不用你去,你把他号码给我,我给他打电话。”
“哎呀那可太好了,”黄汉祥一听,登时就长出一口气——估计你在嘲笑我管不住下面人,那这个钉子,就由你碰去吧。
当天下午,陈太忠带着刘海芳视察在建的新候车大厅,这原本是葛宝玲手上的活儿,后来孟志新还没来得及拿到这块,就出事了,刘助调现在身份还没扶正,陈区长有必要陪着她来一趟。
视察完之后,两个区长谢绝了交通局的留饭,来到了陈区长的小院,不成想才一进院门,手机就响了,廖主任接起来问一声,将手机递给领导,“他说是你三叔……”
第3844章 老辣(上)
“我三叔?”陈太忠听得愣了一下,他跟黄和祥接触极少,而且他对此人的定义,很多时候都是黄书记,一时还真没反应过来,说不得狐疑地接过来电话来,“谁呀?”
“你黄三叔,能是谁?”黄和祥很和蔼地发话,“现在说话方便吗?”
“哦,是三叔啊,”陈太忠拿着电话,向院子的一角走去,心里却是在狐疑,为什么不是黄二伯打过来电话,反倒是黄老三?“有话您说。”
“你这电话真忙,我从下午打到现在了,”黄和祥却也不着急说正事,而是向对方指出,“这种贴身电话,最好不要太忙,万一有领导找你,一个联系不上,没准心里会有看法。”
这个姿态,就算放得极低了,堂堂的一个省党委书记,跟一个小区长用这种口气说话,不但暗示自己打了很久电话,还能提出善意的建议,亲叔叔对自家侄子,最多也就如此了。
“事情挺多的,都得亲力亲为,”陈太忠笑着回答,心里却是相当不以为然,在恒北,够得着我的领导管不了我,管得了我的领导够不着,再说了,本地真有急事找我的,就算打不通我的电话,还打不通廖大宝的?
正经是我手机通畅,是保障你们这些外地人联系我的,陈区长心里怪话不少,但也不合适说出来,只能干笑一声,“不过黄三叔批评得对。”
“都不是外人,我也摔过跟头,对此有点心得,”黄和祥轻笑一声,“你可不要以为,三叔就那么一帆风顺,当初差点就被人整得万劫不复了。”
你要是还不顺,国内官场还有几个可以称之为顺利的?陈太忠听得又不以为意地暗哼,就算拿我这个国内官场最年轻的正处来做比较,别人都说我是张好古什么的,尼玛,若是没有仙力傍身,哥们儿有九条命也被人玩死了。
黄书记终究是一省的书记,略略抒情之后,就直截了当地表示,“太忠,你也知道,今年对三叔来说……嗯,比较关键。”
啧,原来是这么回事,陈太忠听到这里,脑中的谜团终于彻底揭开,他一直就琢磨不透,黄二伯怎么会卖力地帮紫家,在他看来,黄家和紫家若是携手,那会让太多的人无法容忍——紫家内部怕是都要有异声,所以这应该是个短暂的合作。
他也猜想过,这个合作的前提是什么,跟黄书记进步有关的可能性,也占一部分,可他并不能确定,直到黄和祥亲口证实了这个消息。
但是一旦说开,问题就跟着来了,黄书记说得这么透彻,他还合适硬顶吗?
官场里大多数人的共识:坏人前程,比断人财路更为可恨——财路断掉还可以再找,前程上一时的蹉跎,就可能一步迟步步迟。
“嗯,我知道,”陈太忠迟疑一下,终于决定正视这个问题,“小人物有小人物的困惑,首长有首长的难处。”
这个话说得……还真是别扭,黄和祥知道陈太忠的头难剃,却是没想到,自己已经把姿态摆得这么低了,对方还装疯卖傻,不但不直接表态,连主动请示的话都没有,反而给出这种半软不硬的话头子。
跟我家二哥一个德行,也是无法无天的主儿,黄书记心里暗哼,不过他也不打算退步,索性敞开了说,“那个油页岩项目的落实,对我有帮助,对北崇也有帮助,你配合一下。”
“这个项目很可能烂尾,”陈太忠心一横,索性硬邦邦地顶回去,“烂尾也就算了,北崇财政也可能因此背负巨额债务,这个事情我不能答应……有别的需要卖力的,我义不容辞。”
合着就你自己搞能搞成,别人就都不行?黄和祥很想说这么一句,不过再想一想,小陈的担心是他忽略了的,黄书记光想着紫家捞一票走人,留下点破烂,北崇也不算毫无所得。
至于说会影响到陈太忠的声名,他是半点都没有考虑,换个地方再做官,过去的糊糊事儿还会有谁在意?不怕说一句刻薄的——正处的名声重要,还是正部的进步重要?
而且这是从上到下决定的项目,责任也不会承担到北崇的头上,以后若是有人翻旧账,那得罪的可不光是紫家和黄家,谁有这个胆子?
可是陈太忠这么一说,黄和祥就反应过来了,这个可能性还真是客观存在的,这么大的项目无疾而终,固然可以是“交学费”——毕竟手续正确,但是拉两个人出来背雷也正常。
这个程序应该是这样的:项目一旦到了后期,会继续跟上面要钱,要超出预算的钱,上面给的话就继续赚,直到上面再也不给,项目就“不得不”暂停。
至于会停到什么时候,这个……你懂的。
在这个继续要钱的过程中,就可以跟地方上化缘,高速公路还讲个地方配套费呢——这么大的项目,怎么能光让上面出钱?
投资了这么多,就差一点点就可以了,地方上你没多有少给点,反正建设时你们已经得利了,等这厂子建起来,地方上需要支援,可以尽管开口嘛。
然而必须指出的,这个化缘是做给上面看的。
这就是所谓的做戏做足——资金实在紧张啊,我们都不得不跟地方张嘴了。
在大多数情况下,地方上遇到这种情况,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这么大的项目,又是京城下来的关系,谁敢不配合?
事实上,搁给贪一点的地方官,这也是捞钱的好门路,靠着这么大的背景,吃点回扣很安全,谁敢去查?至于说地方上财政开了窗户——公家的钱关我鸟事?任期到了拍屁股走人。
但是这么扯来扯去,项目的“暂停”,没准地方上就要承担一些责任:项目方可以说,其实地方给我一点——或者地方上再给我点,项目就差不多了。
发生这种事,除了出现意外情况,地方上背雷也不会背得很重,其实就是个为投资失败而扯皮的过程,但终究对官声有损,而且这种事,对地方上的经济会有所打击。
黄和祥可以不把陈太忠的官声看在眼里,但是同时他也知道,小陈是很看重自家经济发展的——其实换一种角度看,这就是政绩,在意政绩的官员很多,这并不奇怪。
搁给黄书记本人,也不能容忍别人把自己的地盘当作刷钱宝地的同时,拉低自家的政绩。
至于说紫家会不会这么做?黄和祥认为,他们应该是没这个胆子,毕竟陈太忠是奉黄家之命做配合的,但是……这年头的事情,谁说得清楚呢?
事物是发展变化的,紫家人里良莠不齐,也有人做过很没品的事,而这项目如此之大,就算手续齐全地烂尾,到时候没准也要有点口舌。
黄书记明白这个不确定性,同时并不怀疑,小陈也明白这个不确定性,现在的年轻干部缺少的是阅历,绝对不是智商,现在年轻人的狐疑心,比老年人不遑多让——虽然很多时候,是不讲理的胡乱怀疑,但是信仰和道德缺失了,疑心自然就增多了。
然而,黄和祥身为堂堂的省党委书记,做不出来打包票这种事,那还不够丢人的,他只能暗暗遗憾——可惜你是二哥的人,不是我的人,要不然我也就说句话,不怕你不听。
这些因果说起来费笔墨,其实只是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黄书记就反应了过来,于是他淡淡地表示一句,“巨额债务,你想得多了……可是你要是拒绝,花落别家,不管他们成功与否,北崇这个项目就永远丧失了。”
这才是黄老三的筹码,要不说能爬上这个位子的人,就不可能简单了。
陈太忠嘿然不语,在接电话之前,他就在为这个可能性而苦恼,而黄和祥的电话证实,这个项目确实跟丫的进步有关——不管是否真的有关,反正人家说有关,那就是有关了。
那么就是说,不配合这个项目的话,他不但得罪了紫家,得罪了魏天,连黄家也得罪了,那项目落到了别家,北崇真的不要再想类似项目了。
没错,就是黄老三说的,不管项目成功还是失败,北崇再无机会,至于说重复建设——开什么玩笑,陈某人的一个不配合,得罪的人太多了。
是容忍别人在北崇刷金,还是北崇永远丧失这个项目?对陈太忠而言,这个选择真的过于艰难了,其实他并不是很担心项目落地之后,紫家会在北崇乱来,那只是他的借口,紫家人真敢在北崇乱来的话,他有一万种以上的手段收拾这些不长眼的。
年轻的区长只是想把北崇能收获的利润,都留在区里,钱留在当地,对提升经济的效果,非常明显,没搞过政府工作的人,都很难想像出来这个效果。
第3845章 老辣(下)
打个简单的比方,一个工程能赚十万块,给了外地老板,人家赚了钱拍拍屁股走人了,北崇老板赚了这个钱,他会考虑继续发展。
那么,这十万块可能会变成一辆卡车,跑一跑运输,北崇的货发出去了,农民得利了,老板赚钱了,他可能再买车,司机也有工作了,他可能去盖房,闲着的泥瓦工有收入了。
大家的收入上去了,就有钱消费了,消费上去了,税收就提高了,北崇就能发展得更快了,但是——一旦那十万块被外地老板赚走,这些就都没了。
这个假设有点理想化,可大家所诟病的地方保护主义,就是基于这个逻辑诞生的。
所以面对这个选择,陈太忠真有点抓耳挠腮,想了半天之后,他索性不说话了,只是重重地叹一声,看黄老三怎么说。
你这都是我玩烂了的路数!黄和祥挺烦这一套的——论起做领导的经验,你能比我多?
他本来还想说一下,筹建结束之后,项目可以移交给北崇,但是这家伙的态度这么恶劣,他也就懒得讨论技术上的细节了,“你要是还觉得为难,那你到时候到场就行了,不需要你强烈支持,解读一下规划就行。”
“这话我听不太懂……三叔你能细说一下吗?”陈太忠真的有点听不懂。
“这你还要我解释什么,你不要当众显得不配合就行了,可以吧?”黄和祥真有点不耐烦了,你要是我手底下的人,直接把你打进冷宫了——就这点眼界,也敢捣蛋?
“好,三叔你怎么说,我这做小辈的就怎么做,”陈太忠痛快地答应了,当众配合可不就是演场戏?反正这官场跟剧场也差不多,在台上的都是演员。
表面文章做好,背地里要不要使坏,那就看有没有必要了,反正陈某人具备各种使坏的能力,他仅仅是不想使用作弊手段,而不是绝对不用。
“你就不用跟我卖嘴了,”黄和祥哼一声,老大不客气地挂了电话,心说真要是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事儿早谈完了。
二哥来往的,就是这帮乌烟瘴气的主儿,黄书记想到这里,无奈地撇一撇嘴,不过同时,他心里也有微微的不屑,他敢打这个电话,就有成功的信心:小家伙终究还年轻,他连哄带吓两句话,就把丫绕进去了——我这二哥,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不成想,下一刻他的手机就响了,来电话的正是陈太忠,“三叔,刚才有件事忘了问您了……聂启明啥时候走呢?”
“聂启明……这是谁啊?”黄和祥是真的想不起此人是谁了。
“天南移动的老总啊,上次您说,他俩月之内就会调走,”陈太忠挂了电话之后,才猛地想起黄老三曾经忽悠过自己,少不得要打过电话来,恶心一下黄书记,“但他现在也没走,这个那啥……您这做长辈的,不会忽悠我们小辈吧?”
“哦,是他啊,井泓也要拉票的嘛,这你得跟你黄二伯说去,”黄和祥踢皮球的技术,那不是一般的高,信手就挡了回去,“再说天南移动推行素凤手机,也很有力。”
“我是想问一句,您不会忽悠我第二次吧?”面对堂堂的省委书记,陈太忠还真敢问出来这话,“我这……跟黄二伯学的,特别老实。”
其实在陈区长的私心中,聂启明不走比走了强,起码老聂在,张馨就有人保护,至于说聂启明又买什么不合格产品——那是移动操心的事,跟他有屁的相关?
“啧,”黄和祥无语地咂一咂嘴巴,顿了一顿,才无可奈何地表示,“这样,这件事你配合了,不管结果如何,我让人去你那儿投资五千万,项目你指定……反正你不会坑了投资商。”
这才是赤裸裸的交易,对黄书记来说,五千万的引资真的不算什么——油页岩项目可是六十个亿往上数,但是他能说出这话来,就是把陈太忠视为一个交易对象了。
这个交易不是很平等,但确实是交易,对时下大多数的地市来说,尤其是阳州这种超级贫困的地市,五千万的引资也值得大书特书了,其实以黄和祥的出手,五千万的拨款也不会太难,而引资终究不是拨款,资方有逐利需求。
但是对于一个有志于提高地区经济的领导来说,这也是一笔很重的礼了——不惦记挥霍的话,这个钱可以做事,可以让业绩更漂亮。
“您太客气了,”陈太忠干笑一声,“受之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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