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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让方别很受伤。
　　感觉什么都与他无关。
　　幸好只是看了个开头苏沐凛就回去研究菜谱去了，不然估计方别已经露馅。
　　但奇怪的是，刘芒这些人却没什么反应。
　　方别放下心来，这些人跟自己一样都是外行，没什么反应才是正常的。
　　这样来看，只能说吉良吉影这鬼子兵不是白演的，而燕双鹰也不愧是京城影视学院毕业的高材生，俩人都挺会找镜头的。
　　不过……
　　方别却看出点儿不对来。
　　“卡！”
　　一众人都停了下来。
　　刘芒低声问道：“怎么了老方，我感觉这段儿没问题啊。”
　　方别一直以为刘芒是个写歌的。
　　没错，他确实是个写歌的，甚至水平还不差。
　　但他实际上是个导演，还是特专业的那种。
　　而他的小伙伴们更是个顶个的专业，这也是一上午拍摄都没出什么问题的原因。
　　方别眉头紧锁。
　　他是看不出来问题，但他总觉得别扭。
　　而这别扭的来源则是主演燕双鹰。
　　首先，哪怕方别是个纯粹的外行人，他也明白电影和电视剧的不同。
　　电视剧因为时间长，所以可以灌水。
　　而电影不同，总共就那么一两个小时的时间，而方别这个剧本里面的信息量太大，所以为了全塞进电影里，这电影的节奏肯定要快。
　　他们现在拍摄的就是燕双鹰在城里顺藤摸瓜找出“玉面毒蝠”手下“四大天王”的场景。
　　这里没其他要求，就一个字，爽。
　　就是那种反派装逼，然后被燕双鹰打脸的剧情。
　　可燕双鹰演的却有点儿问题。
　　“燕哥，你这儿演的不对。”
　　燕双鹰一愣：“方导，怎么说？”
　　到了片场，那他就不再是大小姐的保镖，而是一位敬业的演员。
　　不过他觉得自己演的没毛病啊。
　　“不是演技的问题。”
　　方别摆摆手：“只是……太教条化了。”
　　燕双鹰微微皱眉：“这怎么说？”
　　方别摩挲着下巴，皱眉陷入思考。
　　燕双鹰的演技没毛病，甚至可以说绝对是碾压小鲜肉那个级别的。
　　但毕竟十多年没演过戏，他的演技太刻板了。
　　或者说太偏向学院。
　　因为这个世界只有严肃的抗战题材影片，所以燕双鹰演的也和那种片子里面的主角一样。
　　看到敌人就怒目圆睁一脸正义。
　　总得来说就是正义凛然的标准样板戏主角样子。
　　“原来违和感在这里……”
　　呢喃两句，方别开口道：“燕哥，你演的太紧了。”
　　“紧？”
　　“这样说吧，我要的是一个外表冰冷内心火热的男人，而不是刻板的正义脸。”
　　简单来说，你是燕双鹰，而演出来的角色却反而不像是燕双鹰了。
　　燕双鹰想了想，问道：“方导，那我该怎么演？是要把主角演出嬉皮笑脸放荡不羁，但内心却正义感十足的那种样子吗？”
　　“当然不是。”方别表情严肃，“你觉得电影演员和电视剧演员有什么区别？”
　　燕双鹰想也没想：“电影中演的要更真实，电视剧可以适当表演的夸张一点。”
　　换句话说，就是电影中的角色要更加自然。
　　因为电影本来就比较短，节奏也快，所以想要让观众更快入戏，演员在电影中就要更加融入剧情与环境之中。
　　不然观众稍微一出戏，这电影尿点就多起来了。
　　燕双鹰有些纠结：“可我毕业后就没拍过戏了，这感觉……真的有点儿找不准。”
　　“这有什么难的。”方别笑了，“燕哥你只要按照现实中的感觉来就行了。”
　　“怎么说？”
　　“还记不记得第一次见面那天你对我说的话？”
　　“我打赌一块钱硬币，你的兜里没有手机？”
　　“对，就是这个！”
　　方别嘴角上翘：“把台词稍微改一下呢？”
　　他比划着动作：“比如一个反派用枪指着你脑袋，然后你说……”
　　“我跟你打赌，赌一块大洋，你的枪里没有子弹？”燕双鹰接过他的话。
　　方别一拍手：“就是这个！”
　　没有这句台词的燕双鹰是不完整的。
　　燕双鹰笑了：“我明白了，方导你的意思是让我按照现实中自己的性格来演？”
　　方别点点头：“就是这么个意思。”
　　第一，那个才是他记忆中的燕双鹰。
　　第二，如果不这样演，方别感觉自己会在苏沐凛面前露馅。
　　因为如果不这样演，出了问题他也看不出来。
　　像他这样的普通人看电影电视剧，也就只能感觉出来一个演员的演技好与不好。
　　而这个感觉是比较主观的。
　　但燕双鹰就不同了，只要按照他原本的性格来演，那这就是方别记忆中的燕双鹰。
　　只要感觉跟记忆中那个“半人半鬼，神枪第一”不同，方别就可以出来喊“卡”。
　　这样在苏大小姐待在现场的时候，他就能糊弄过去了。
　　在燕双鹰找到感觉之后，一下午的拍摄进度很快。
　　到了傍晚，“四大天王”的五个人的戏份便都已经杀青了。
　　收工的时候，刘芒把方别拉到了一边。
　　“老方，有个问题。”
　　“啥问题。”
　　“出品人跟制片人是不是都是苏大小姐？”
　　“是啊，怎么了？”
　　“那咱电影的预算做了没？”
　　方别一愣：“这好像是个问题。”
　　电影都开拍了连预算都还没做呢……


第十九章　士为知己者死
　　“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是这样，咱毕竟是正规剧组，什么事儿都应该正式一点儿才对。”刘芒小眼睛十分严肃。
　　这部电影是他们这群人翻身的第一步，他比方别更加上心。
　　不，其实方别根本就没上心，毕竟他的目的就是电影扑街……
　　“行吧，我打电话问问。”
　　……
　　公司厨房里，苏沐凛正对着菜谱认真做菜。
　　忽地电话铃响了。
　　她蹙了蹙眉并没打算去接，可看了眼来电人信息之后她还是接了电话。
　　“什么事。”
　　“你现在忙吗？”
　　苏大小姐瞥了眼蒸着鲈鱼的锅，淡淡道：“在看书，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你不是出品人跟制片人嘛，预算你做了没？”
　　“制片人是你，你决定就好。”
　　“你确定？”
　　“确定，我还要看书，别烦我。”
　　电话挂断，方别抬头对上刘芒眼巴巴的眼神。
　　“怎么样？”
　　“嗯……你既然提出这个问题，那说明你已经有思路了。”方别先下手为强，“说说你的想法。”
　　他一个电影观众，懂个屁的拍电影门道。
　　现在知道的这些还是上网找的资料。
　　但资料和东西毕竟和实际情况还是有所出入的。
　　刘芒倒是没多想，他道：“其实我这里已经有个预案了，你可以看看。”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这只是建议，你要是觉得没用也没关系。”
　　这电影算是他对自己这伙人重回影视行业最后的一根稻草，所以他是真的想把它做好。
　　但他也知道天才一般都是极度自我的，况且他这样做已经有点儿过界的嫌疑了。
　　万一方别想着“怎么，你是想架空我”该怎么办？
　　所以他只说是建议。
　　方别倒是没多想，他随意接过刘芒手中的册子翻看起来。
　　可这一看不打紧，他是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刘芒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心头一慌，急忙道：“老方，我这只是建议，你就随便看看拉倒。或者要是觉得预算太高的话，我还能再往下降降。”
　　方别抬起头，良久，缓缓道：“是有点儿问题。”
　　刘芒心头一突，尔后深吸一口气：“你说说看，我想办法改。”
　　“嗯。”方别点点头，随即指着册子说道：“比如这里，盒饭为什么八块钱一份？”
　　“这……”刘芒解释道：“这已经算是最低档次的了，再低的话只能用小作坊生产出来的没卫生许可证的那种盒饭了。”
　　那种盒饭他见过，基本上没肉。就算有点儿肉，比如全是肥肉的红烧肉，那肉皮上的毛都没弄干净。
　　这吃了拉肚子都算是小事。
　　他咬了咬牙：“我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争取让这家店把价格再降一降，或者咱们再少喊点儿群演什么的。”
　　“嗯？我不是这个意思。”方别摆摆手，“我意思是，你为什么不订二十块一份的盒饭呢？”
　　“啊？”刘芒愣住了。
　　这跟他想的好像有点儿不太一样啊。
　　“啊什么啊。”方别痛心疾首，“大家辛辛苦苦拍戏，群演们也不容易，结果你就给人家吃八块钱的盒饭？能要点儿脸嘛胖子？”
　　他心痛，他心痛的简直无法呼吸！
　　我特么是要花光这七百万好吗！结果你特么给我列出来的预算只要两百万？
　　那剩下五百万干嘛？
　　等着这部电影扑街以后再给苏大小姐拍一部吗？
　　开什么玩笑！
　　“就这么定了，盒饭先按照二十块的来，如果不行就涨到三十，咱们要确保每一份盒饭里面都有肉有蛋有鸡腿，绿菜也要有，这样才健康，如果还能有水果跟酸奶就更好了。”
　　“这……”
　　“这什么这！还有，你去跟他们说，服装道具什么的不要用租的，那玩意儿都不怎么洗，全特么是酸臭味儿！通通都给我买新的！”
　　“可是……”
　　“别可是了，就这么定了。算算这下子大概预算多少钱。”
　　刘芒喊过来赵秋梅，然后俩人算了算：“大概一共快四百万的样子。”
　　方别眉头一挑：“怎么这么少？”
　　“额，咱们剧组需要的群演不多。”
　　“特效呢？我记得特效也要不少钱的吧。”
　　“那个没多少钱，毕竟老方你让我找业余选手嘛。”
　　实际上大家都憋着一口气在做，特效师潘晓是从美国顶尖的特效公司回来的，却遇上那种被打压的事情。
　　所以他压根没要钱，甚至他自己做特效用的设备跟软件都是自带的，毕竟国内还没有他用的那种牛逼软件。
　　那软件是那个特效公司自己开发的，他因为跟老板关系不错，所以人家当初才允许他带回来一份，不过也不允许他转给其他人用。
　　其他人也差不多，像服化道这些，基本都是自带干粮进组，这个刘芒是没说的，他只说因为大家都是外行，所以价格才低。
　　“不够！”方别果断道：“升级！全都给我升级！”
　　刘芒一脸懵逼：“怎么升？”
　　大家用的东西都是业内顶级的，为了这次翻身，大家伙基本上都把自己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压箱底的宝贝给整来了，这特么还能怎么升？
　　再升就真的奔着好莱坞的级别去了。
　　可真要奔着好莱坞去，钱也不够啊。
　　再说软件方面的东西你就是有钱人家也不卖你。
　　方别想了想，然后开口：“道具什么的都给我整上好的！服装这些别租全买！设备往上升级！人员工资给我按照业内水准看齐！盒饭要三菜一汤带水果酸奶！菜也弄成荤的！还有工作人员的来往路费通通给我报销！对了。”
　　他回头问赵秋梅：“你们现在都住在哪儿？”
　　赵秋梅愣愣回答：“三公里外村子里的招待所。”
　　“换！全都给我换了！不能让大家流血又流泪！”方别大手一挥，“全给我住酒店！奔着五星级的搞！”
　　刘芒讷讷回答：“那种酒店很难租到那么多房间的，而且也太浪费了吧……”
　　方别想了想，这样确实不靠谱，苏大小姐那儿也忽悠不过去。
　　“那就……都三星级吧。”他笑吟吟道：“这样的话预算是多少？”
　　刘芒两人又算了算：“粗略算了下，大概六百二三十万左右。”
　　方别又问：“几个主演的片酬是多少？”
　　“最高的燕双鹰是五万，吉良吉影说只要管饭就行，不过还是定了三万。”
　　“留五万，剩下的全给他们还有工作人员们发了！”
　　“就这么定了！”方别拍板，“等拍完电影，剩下的钱请大家吃顿好的。”
　　刘芒愣愣地看着他，赵秋梅也愣愣地看着他。
　　两人的眼眶都有些红。
　　半晌，刘芒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哽咽：“放心吧老方！这电影我们肯定给你拍好！”
　　方别脸上的笑脸登时就黑下去了。
　　拍好你大爷！老子要的是你拍好？


第二十章　忽悠大小姐
　　虽然方别对刘芒没有领会自己的中心思想有些恼火，但他又不能明着说出来。
　　所以他决定暗示一番。
　　“老刘，不着急，大家毕竟都是外行，这次电影就当是给大家练手，咱不能好高骛远。”
　　刘芒很明显没听懂他的暗示。
　　“可这是七百万投资啊……”
　　“我是制片人，我说了算。”方别摆摆手，“今天先收工，你们记得管理好这里，设备什么的都收好，我去找咱投资商忽……聊聊。”
　　刘芒有些担忧：“咱这个新的预算方案……是不是有点儿过分？”
　　“一点儿都不过分。”方别拿起预算方案就走，“你们安心拍戏，记住，只是练手啊！”
　　看着他在夕阳下缓缓远去的背影，刘芒再一次红了眼眶。
　　“秋梅，咱们一定要拍好这部电影！绝对不能让他失望！”
　　多好的人啊，为了不给大家压力，他居然主动选择把压力扛在自己肩上。
　　“嗯。”赵秋梅应了一声，她平淡的语气中却有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一定！”
　　……
　　站在公司门口，方别脑海中又过了一遍用来忽悠苏沐凛的话语。
　　良久，他深吸一口气，正要敲门。
　　门却自己开了。
　　苏沐凛眼神淡淡：“正好饭做好了，尝尝清蒸鲈鱼味道如何。”
　　方别手停在半空，闻言笑了：“好啊。”
　　饭桌上，两人相对而坐。
　　苏沐凛在翻看着方别带回来的预算方案，而方别正用筷子拨弄着盘子里的那条鱼。
　　夹起一筷子送进嘴里，方别一愣，尔后慢慢品味着。
　　苏沐凛看似在看预算案，但实际上她的眼神全落在方别身上。
　　“味道怎么样。”
　　语气平淡，但被捏皱的预算案边缘却暴露了白富美高中生内心的紧张。
　　“唔……怎么说呢。”
　　方别砸了砸嘴，似乎在回味：“有点儿失望。”
　　预算案被捏成一团，方别抬头，却对上一双毫无感情的眸子。
　　“哪里失望。”
　　方别仿佛毫无所觉：“感觉跟你的人设不太符啊。”
　　苏沐凛略微蹙眉：“你觉得我该是什么样。”
　　“嗯……怎么说呢。”方别单手撑着下巴，脸上笑眯眯，“就是那种大小姐笨拙地做出来的奇形怪状的难吃食物，虽然很努力，但依旧很笨拙，这才是一个大小姐的合格人物设定。”
　　“呵……”
　　苏大小姐冷笑一声正要开口嘲讽，方别却又说话了。
　　“不过你做的饭菜还真挺好吃的，啧，你要是不混娱乐圈，就是去开家饭店感觉也能做大做强呐。”
　　“拍马屁是没用的。”
　　苏大小姐想强装平静，但她忍不住上翘的嘴角还是出卖了她的好心情。
　　到底还是个十七岁的姑娘。
　　“嗯哼。”方别抬抬下巴，“预算看的如何了，有问题的话可以提出来。”
　　然后我再想办法忽悠你。
　　“确实有些问题。”大小姐放下手中的预算方案。
　　“你说盒饭？”方别脸上的笑容毫无破绽，“演员也是要吃些好的才能给你认真演出，咱们既然要做，就要做到业界最好。而且口碑打出去之后，咱们再要拍什么片子的话你说那些群演是来咱们剧组还是去别的剧组？”
　　对影视行业一知半解的大小姐侧过头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对吧。”方别开始趁热打铁，“还有那些工作人员。咱们以后肯定要有自己的一套班子，与其找外人，不如干脆自己培养，所以给他们提高待遇也是一件既很合理又很符合逻辑的事情。”
　　苏沐凛被他说动了。
　　“那这七百万是不是不够？要不我再凑点儿钱出来。”
　　方别一愣：“你还能去哪儿凑钱？”
　　反正苏老爹给的那一百万“买水果钱”方别是肯定不会用到拍电影上来的。
　　先不说其他的，就是大小姐提出疑问来他也不好回答。
　　苏沐凛好看的眉毛快拧成一团，半晌，她抿了抿嘴：“再卖辆车，我让燕双鹰去我大哥那儿把他那辆迈巴赫开出来卖了。”
　　方别掏出烟，看见小姐姐眼神不善，又塞了回去：“不是……难道你还要高价卖给你二哥？”
　　苏沐凛淡淡道：“有什么问题。”
　　“不是……这薅羊毛也不能逮着一只羊薅啊。”
　　“那你说怎么办。”苏大小姐双手环抱于胸前，还翘起了二郎腿，“提出问题谁都会，要能提出问题的同时还能给出解决问题的方案，这才是一个合格的社会人士。”
　　你是我老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