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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台词本递还给刘芒，尔后道：“你就按照自己平时的状态说这段台词就行了。就当跟你美甲店的客人做自我介绍的那样。”
　　吉良吉影若有所思：“导演，您的意思是我就按照我自己平时那样来就可以了？”
　　“没错。”
　　“可吉良是个变态疯子杀人狂……”
　　他吉良吉影又不是变态！
　　他只是个普通的演员，顶多兼职个美甲店的店长而已。
　　难道他平常看着就像个变态杀人狂？
　　难怪最近店里的生意都变差了……
　　吉良吉影陷入自我怀疑当中。
　　他像不像变态杀人狂方别不知道，不过他店里生意不好的原因方别恐怕知道。
　　那只是因为他店门口天天有个穿着夏威夷花裤衩跟短袖，还踢拉着夹脚拖鞋抽着烟的方别罢了……
　　人家姑娘来做指甲的，看到店门口坐着个这样的人，谁还敢来？
　　后来《中国队长》火了，方别倒是不经常来了。
　　但吉良吉影演的是个大反派，来的人也就没变多……毕竟他反派演的可真好！
　　这就和方别前世的某些演员一样。
　　明明你现实中是个大好人，但因为你演的某个变态角色太过深入人心，因此导致现实中别人看到你那张脸都觉得害怕。
　　比如安嘉和。
　　方别现在只希望这个平行世界中最好别出现这位医生的同位体，不然他真就直接打妖妖灵了。
　　那可是他的童年阴影之一……
　　“没关系，这只是电影。”方别拍拍他肩膀安慰他，“你按我说的去演，准没错。”
　　“那……”吉良吉影犹豫道：“我就试试？”
　　“嗯，试试吧。”
　　于是各就各位，这一幕重拍。
　　吉良是个变态杀人狂，他的设定中有个习惯，就是在犯案之前，会向被害人介绍自己的身份。
　　这一次也是如此……
　　演被害人的年轻女演员表情惊恐地倒在地上，颤声发问：“你……你是谁？！”
　　吉良吉影回忆着方别的话，把平时自己对客户的自我介绍换成了他的台词：
　　“我叫吉良，三十三岁，住在小镇东边的居民区，未婚。我开了家音像店，每天上午九点开门，晚上八点关门。我不抽烟，酒仅止于浅尝。我每天晚上十一点睡，每天要睡足八个小时。睡前，我一定喝一杯温牛奶，然后做二十分钟的柔软操，上了床，马上熟睡。一觉到天亮，决不把疲劳和压力留到第二天。医生也说我很正常。”
　　他只是平静且普通的说完这整段话。
　　但不知为何，片场的温度感觉忽然降低了很多。
　　包括那个对戏的女演员以及刘芒等人在内的场内人员，都不遇而同的打了个寒颤。
　　那女演员演技忽然爆表，她哆嗦着发问：“你……到底想……想做什么？！”
　　哦，她不是演技爆表，这只是她的真实反应。
　　毕竟吉良吉影这时候看上去……真的很像变态杀人狂。
　　吉良吉影温柔一笑，视线移到女演员的手臂上，然后他回忆着自己平时做指甲时对客户说的话：
　　“小姐，你的手……真的很漂亮。”
　　那女演员当即涕泗横流，精神崩溃：“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
　　“卡！”
　　刘芒激动地一拍大腿：“这条简直完美！”
　　他回头问道：“老方，你是怎么点醒的他？我都没想到他演技这么强！这气氛……都吓得我腿软了！”
　　方别耸耸肩：“没什么，我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让吉良吉影来本色出演“吉良吉影”，那能出问题嘛？
　　这条已经过了，但那个女演员还瘫软在地上痛哭流涕。
　　很显然，她还没出戏。
　　呃……应该是她被吓到精神崩溃了。
　　吉良吉影好心想过去扶她，但她挣扎着往后退，死活不想让吉良吉影靠近。
　　看着被工作人员搀扶下去的女演员，吉良吉影眼神复杂。
　　他感觉，自己的风评是彻底毁了……
　　自己的美甲店……是不是该关门了？


第八十五章　大小姐想出道
　　之后的戏，吉良吉影跟陈永仁都进入状态很快。
　　这完全是废话。
　　本色出演嘛，这都完全不需要入戏的……
　　当然，就是苦了那些跟吉良吉影对戏的女演员们。
　　虽然知道这只是戏，但吉良吉影“演”的太自然了，完全就跟真实的一样……
　　其实这就是演技，你演的越真实，观众就会越入戏。
　　就好比方别前世印象深刻的一部电影，《烈日灼心》。
　　那电影结尾王老师的演技真的是……
　　就是在审讯他的时候，他讲述灭口过程的那个淡漠的语气，就好像在拉家常一样。
　　搞的很多人看完电影还在网上流传说最后那部分的视频是真实的视频而不是电影里演的。
　　居然不少人真的信了……
　　方别前世也找过视频以及采访，听王老师说，他就是要的那个感觉。
　　因为在他看来，真正的坏到骨子里的人，他不觉得自己做的是坏事，所以语气都是普通的聊天语气。
　　吉良吉影这个就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在杀人现场，对着被害者用普通的语气开始做着普通的自我介绍。
　　搭配上他变态杀人狂的身份，真的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虽然……吉良吉影这个其实是本色出演。
　　当然，他用的是方别教他的“代换法”，就是把平时自己跟人交流的场景放到了电影里。
　　但因为背景的不同，这也产生了截然不同的效果。
　　如果是一个演员以及美甲店店长在给人做指甲的时候说“你手真漂亮”，那人家客户只当他夸自己。
　　可如果一个喜欢收藏断手的变态杀人狂跟你说“你手真漂亮”……
　　当天的拍摄进度很快，因此今天就破例的没加班。
　　回到酒店，来探班的苏沐凛当然跟方别住的不是一个房间。
　　不过从隔壁1023跑到方别的1024聊天，这就属于正常操作了。
　　人家男女演员能敬业到单独对戏从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三点，为什么导演跟投资人不能聊一会儿呢？
　　而且他俩晚上吃完饭，八点就进房间了。
　　并且是真的在聊天。
　　屋内，方别坐在床上，看着把椅子倒放下巴垫着胳膊搁在椅背上的大小姐，无奈道：“大小姐，这么晚了你要找我私聊，你就不怕风评被害？”
　　这年纪轻轻的孤男寡女在一个屋子里，传出去多不好。
　　最关键的是方别还真没干什么。
　　这就更冤枉了。
　　苏沐凛语气平淡：“我行得端坐得正，我怕什么。”
　　“可我怕啊，我还单身呢，可不想被传出个让女投资人潜规则的花边儿新闻出去。”方别叹了口气。
　　他怕的不是舆论，他怕的是这事儿七传八传进了苏老爹跟两位苏哥的耳朵里，那自己最好的结果就是沉江或者看脑浆了。
　　苏沐凛不屑一顾：“你还会在乎别人的想法？除非你心里有鬼。”
　　以己度人，她苏大小姐自己心里首先就有鬼……
　　“别光说这些没营养的，苏大小姐你到底找我什么事儿？”
　　“我想出道。”
　　“职业出道吗？那你老爸恐怕会很开心，他女儿终于愿意回家继承他的亿万家产了。”
　　“我指的是娱乐圈出道。”
　　方别抬起头：“你想当偶像？”
　　“不是偶像，是明星。”大小姐纠正他的话，“就是唱唱歌上上综艺的那种。”
　　电影她对自己很有自信。
　　她很明确的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
　　但唱歌她自信心爆棚啊！
　　方别又叹了口气：“你离家出走说你想混娱乐圈，我也答应你了。现在咱们电影都已经火了一部，高票房也有了，口碑也有了，就连奖项都拿了俩。我的大小姐哟，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可我一点儿圈内人的感觉都没有。”大小姐不太满意，“所以去当歌星的话，应该会好很多吧？”
　　毕竟她跟方别俩人就跟一把劈进娱乐圈的利斧一样，完全不顾及什么潜规则，也完全没有到处拜过山头。
　　但他们就是电影票房炸了。
　　别人想搞他们都难，毕竟他们背后站着的是苏氏集团，而且他们第一部电影也是少有的对国外文化逆输出的作品。
　　对方除了上网找水军抹黑一下之外，好像也没别的办法。
　　除非苏氏集团直接出手。
　　但这样会暴露在苏沐凛面前，苏老爹也不会这么做。
　　况且电影真的好看，那些院线也不可能压着排片量。
　　毕竟没人跟钱过不去不是？
　　这就导致了大小姐完全没有身处娱乐圈的感觉。
　　但她又在一旁看着方别电影票房爆炸。
　　这种感觉就好像你看完DOTA2比赛里的职业绝活哥米波十字围杀，或者是LOL里的两个劫。
　　看完之后你热血沸腾就手痒想自己操作一把。
　　当然，往往这种结果就是你被对手当成提款机……
　　不过大小姐对自己在音乐方面的才华还算自信——只要不跟方别比的话。
　　所以她也想自己亲自“操作”一把。
　　特别是她亲眼看到方别写的歌空降金曲榜榜首之后，她更想亲自下场了。
　　歌给别人唱红了有什么用？
　　也就五十万的授权费而已。
　　这么点儿“小钱”还不入大小姐的眼，她觉得我上我也行。
　　方别表示“臣妾做不到”。
　　“大小姐，你当写歌是上厕所呢，那是拍拍屁股就能出来的吗？”
　　“可你确实能做到。”
　　“我只写了一半儿歌词跟哼了个曲调，补充完歌词跟完成编曲的可是你自己。”
　　“那只是你对我的考验。”
　　“那可不是什么考验。”方别决定实话实说，“其实我根本没有才华，你所知道的这一切所谓的成就都是我瞎蒙撞上的。”
　　大小姐怒瞪双眸：“你非要气我才高兴是吧！”
　　写首歌就是金曲，写个歌词就成了千古名篇还上了教科书，拍部电影就开创了一个新的电影类型还票房大爆顺便去国外拿了俩奖，结果你说你没才华全是蒙的？
　　她苏沐凛最烦这样的家伙了！
　　因为她俩哥跟老爹就是这个样子。
　　其实她自己也是，只是她没感觉……
　　方别表示这天聊不下去了：“反正我写不出来，你另请高明吧。”
　　开玩笑，我方某人拍完这部电影就退休啦！
　　大小姐定定看着方别。
　　方别也毫不躲闪地跟她对视着。
　　良久，大小姐眼眸微敛，轻声道：“方别，你是不是想……抛下我一个人去好莱坞？”
　　方别：“？？？”
　　好莱坞？我去那儿干嘛？


第八十六章　无法实现的约定
　　“你怎么会觉得我要去好莱坞？”
　　“我看出来的。”大小姐把脸埋进手臂里，声音发闷，“从奥斯卡回来之后你就心不在焉的，最近更是经常走神。我知道你是想去好莱坞，但又觉得不该抛下我。”
　　“对不起，是我没用拖了你后腿……”
　　方别：“……”
　　该说大小姐是敏锐好呢，还是该说大小姐蠢萌好呢……
　　能看出自己心思不在这里是观察细致入微，但觉得自己会去好莱坞……大小姐还是太年轻了。
　　其实不是年轻，只是因为信任还有自卑。
　　是的，面对方别，其实大小姐是有点儿自卑的。
　　但她不知道，面对她，方别其实也有点儿不自信。
　　虽然还到不了自卑的程度。
　　其实刘芒这人虽然看似不着调，但实际上他是个心思细腻之辈。
　　方别跟苏沐凛互相矫情看的他牙根泛酸。
　　这俩人明明都是那种才华横溢的人，却互相觉得自己配不上对方。
　　真是奇怪。
　　所以他刘芒才敢说让方别去“壁咚”大小姐，他有九成把握，大小姐不会反抗。
　　但他也不敢说，他也不敢问。
　　也许说不定这才是这年头小年轻谈恋爱的方式呢？
　　而在房间内，方别看着脸埋在胳膊里的大小姐，忽然有了股冲动。
　　他想把一切都完完整整地告诉她。
　　但最后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想当歌手？你自己写歌不就行了。”
　　她大哥肯定是不会给她写歌的。
　　但她自己水平也不差啊。
　　到时候整个原创歌手的身份出来也不会有多难。
　　“不一样的。”大小姐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眸子在灯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你写的歌是最好的。”
　　但我也写不出几首……方别默然无语。
　　见他不说话，大小姐又理解错了。
　　她勉强笑了笑：“我知道你心意已决，所以我也不拦着你去好莱坞。”
　　苏沐凛下巴搭在胳膊上，微微侧头，如瀑长发散乱着：“要是说什么‘你能不能留下来陪我在国内娱乐圈发展’之类的话……耽误别人的前途只顾着自己，我也不是那样的人。我只有一个请求，看在咱们相处这几个月的份上……”
　　她放轻声音：“能不能为我写几首歌。”
　　明明是自己要他不要浪费自己的才华，那就没道理阻止人家走上更大的舞台。
　　但……也许……自己的初恋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胸口好闷……
　　良久，方别说了一个字：
　　“好。”
　　“嗯，那就这么说定了。等《光的影》拍完，咱们就开始？这次……别那么快就写出来。”
　　大小姐露出一个明媚的微笑。
　　方别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叹气，他最近叹气的次数也变多了。
　　大小姐已经回自己屋子，方别点上一支烟。
　　原本他每天吸烟的次数都变少了，最近却又渐渐变得频繁。
　　掏出手机，方别点开微信二人群。
　　潜伏者：叔，在吗？
　　过没几分钟，苏老爹的回复来了。
　　儿女双全：小方？我记得国内现在都快十二点了吧，还没睡？
　　方别手指微顿，他想说自己不干了，或者好好跟苏叔讲明白，就让苏沐凛去娱乐圈闯闯算了。
　　但说正事之前还是要寒暄一下。
　　潜伏者：嗯啊，今天的戏份刚拍完，苏叔您在忙呢？
　　儿女双全：没有，在一个朋友这儿喝茶。
　　儿女双全：（图片）
　　那照片上是戴着墨镜耳罩的苏老爹还有其他几个中年壮硕大叔，他们面前的桌子上摆着几把枪，身后是一个靶场。
　　儿女双全：他在国外开靶场的，我来他这儿玩玩。最近不是网上用回旋踢开瓶盖挺火的嘛，我们就来试试用狙击枪开瓶盖。
　　儿女双全：对了，这么晚找我什么事儿？
　　潜伏者：没事！您玩儿的开心！
　　丢下手机，方别还是怂了。
　　现在是特么子弹开瓶盖，我要是真说了，怕不就是子弹开脑洞了！
　　看来跟大小姐的约定，注定无法实现。
　　方别掐灭了烟头。
　　……
　　第二天，一切如常，一大早大小姐就回去横店上学，而刘芒则跟打量什么神奇生物一样看着方别。
　　“眼睛不用可以给需要的人，要不要我帮你联系医院捐献眼角膜。”
　　一夜难免的方别有了浅浅的黑眼圈，他现在心情正不爽呢。
　　刘芒讪笑两声，还是没按捺住自己的八卦心：“昨晚上你跟大小姐都说点儿啥？”
　　“无可奉告。”方别面无表情。
　　“别这么说嘛，是不是你跟大小姐说了你要去好莱坞？”
　　“为什么你们都认为我会去好莱坞？”
　　刘芒砸了咂嘴：“这有什么难猜的。这部电影除了指导他们几个演技之外，你都没怎么插手。我们私下里都觉得可能是你想培养我们单独做项目的经验，然后就打算去外面闯荡了。说实在的，你去好莱坞也带着我们呗，好歹大家都是自己人，你用着也顺手。”
　　方别不置可否：“再说吧。”
　　自己为什么不插手电影？那是因为自己完全没有插手的余地！
　　虽然可以搞破坏，但方别下意识没那么做。
　　他给自己的理由是不能让大小姐看出来自己在搞破坏。
　　但真正的想法是什么，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也许他只是不愿意面对罢了。
　　要放弃那么多房产还有每个月躺着拿七十多万，这真的很难抉择。
　　基本上这个选择，就会改变他的一生。
　　后退一步，自己一辈子吃喝不愁，后半生无忧。
　　前进一步，可能是好的结果，但更大的可能……身败名裂，众叛亲离。
　　老实说，方别这时候还没下决定，已经是心很大了。
　　摇了摇头，方别问道：“你估摸着大概还有多久能杀青？”
　　刘芒摩挲着两层下巴：“小镇的戏份没几天了，大小姐的客串已经结束，这边吉良吉影的戏份已经差不多完了，之后整容后由刘建明来演。其他的也就剩十年前的一点儿镜头还有陈永仁在城市里的镜头。按这个进度……大概还要一个月吧。”
　　拍摄两个月，后期两个月，差不多八月份能上映。
　　之所以能这么快，只能说剧组的大家都比较给力。
　　赵秋梅把剧组管理的井井有条丝毫不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