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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影简介没说什么，只是说“这是一位英雄人物的起源与成长”。
　　封面则是一个身穿黑色皮衣的冷酷小平头。
　　别的就没了……
　　而这个首映的时间，则是大年初一的凌晨零点。
　　真是个坑爹的时间。
　　老实说，这个封面，这个简介，如果劝退效果的满分是十分，那方唐镜绝对能给它打九点五分。
　　但想了想苏辙的推荐，以及回忆了一下过去几年无聊的春晚，方唐镜还是决定买了张首映的电影票。
　　买完之后，他随手就截图发到了讨论组里，结果原本吹牛打屁的网友们忽地沉默，然后有人惊叹：
　　“这电影还真有人买票？”
　　方唐镜微微一愣，问道：“有什么问题？敢情你们都没打算看？莫非你们要在家看春晚？”
　　现在的春晚已经不是以前的春晚了。
　　虽然收视率依然爆表，但充斥着过气网络烂梗的小品、连话筒麦克风都没的录音室级别演唱、不敢给全景镜头的魔术……他们宁愿看这种春晚也不愿意来看电影？
　　“你没看微博？”有人解释，“有人发了条diss这电影的长微博，说的有理有据，就连吴凯都点赞转发了。我觉得那条微博说的还挺有道理的，这《中国队长》也就是个博眼球的噱头电影，没啥意思。”
　　他还发了条链接。
　　下面一片附和之声。
　　方唐镜没回复他们，而是点开那条链接。
　　微博打开，转到了那条消息上。
　　这个博主的名字叫做“大阴阳师——最强草履虫”。
　　那篇微博开头第一句，就是跟苏辙类似的开头。
　　【人在美国，刚下飞机，谢邀……】
　　他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逐条逐句的反驳苏辙夸赞《中国队长》的内容。
　　从电影名字到里面内容，挨个批判了一番。
　　最后结尾，更是毒蛇了一把：
　　【综上所述，我感觉这部电影已经没有下降的余地了。唉，话尽于此，希望导演好自为之，不要再搞些歪门邪道了，我觉得他已经没有下降的余地了。利益相关，匿了。
　　顺便一说，吴凯导演的《铁血飞沙》绝对是一部良心之作。这是吴导转型的第一部战争题材电影，八千万的大制作，请的也是业内一线流量小生担当主演，保守估计一下，票房八个亿。】
　　这博主全文都没说什么脏话，但那个阴阳怪气的文字表达让方唐镜感觉有些不舒服。
　　虽然他也承认，这“草履虫”说的感觉挺有道理的。
　　不过票买都买了……还是去看看再说。
　　“沙雕们，到时候我先去影院探探路，然后回来给你们反馈。”
　　“群主大气！为了看个烂片，竟然连年都不过啦！”
　　“群主大气＋1！”
　　“群主大气＋2！”
　　“群主大气＋1024！”
　　下面又是一群复读机的复读。
　　方唐镜关上讨论组，想了想，又买了张《铁血飞沙》的电影票。
　　这个时间刚刚好，首映礼八点开始，刚好九点半首映十一点半结束，在看《中国队长》之前，可以先看看这部大制作的电影。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啦！
　　……
　　方别关上手机，抬头笑道：“点赞都十万加了，评论转发也都过了五千，我粉丝都涨了八万多。吴哥你的人气还是足啊！”
　　“还是你这篇稿子写的好，不然就算我转发了也没这么好的效果。”茶桌对座的吴凯叹了口气，面色愧疚，“老弟，真是不好意思，我没想到那些水军这么不上心，结果还需要你来补救。”
　　当时他确实给水军发了那句“大概八点二十分发”的话。
　　结果几个水军头子一起喝酒，看了一眼就随手发给了手下们。
　　不，他们也加了一句话。
　　【一个字都不要改】……
　　结果，就搞出了这么一个危及他们职业生业的大乌龙出来。
　　今天他是专门找方别过来一起想补救措施的，顺便也能给方别炫耀一下自己的新电影。
　　关上投影仪，吴凯给方别倒了一小杯茶：“老弟，我这部电影如何？”
　　刚才俩人一边聊天，一边就看完了他的新电影。
　　方别端着茶杯的手一顿，开始在脑子里组织语言。
　　怎么说呢……作为一个看过无数大片烂片的人，他觉得吴凯这部电影，真特么是烂到家了。
　　好好一部战争片，你要么拍的热血，要么拍的悲壮。
　　结果呢，吴凯这家伙大概是拍文艺片的习惯还没转过来，也可能是小文青病犯了。
　　他拍的电影方别完全就没看懂在说啥。
　　一会儿跳这里，一会儿跳那里，剧情完全不衔接，全片还充斥着大量的旁白。
　　关键那旁白的声音语气完全就是一副要死不活的病秧子的样子。
　　顺便主角最后死了。
　　本来电影死个主角很正常，有时候也能加深观众的印象。
　　结果你特么都大结局了，然后连铺垫都没有主角忽然就出了车祸被撞死？
　　你特么的在搞笑哦！
　　这就是方别浪费了两个小时人生之后的真实感受。
　　但他又不能直接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
　　所以他憋了半天，在吴凯期待的目光中，还是决定委婉一点儿的好：
　　“我觉得吧……还有上升的空间。”


第三十九章　最后的晚餐
　　“还有上升的空间，那说明这是好事情嘛。”吴凯哈哈一笑，不以为意，“如果一上来就什么做到尽善尽美，那我早就转型不拍文艺片了。”
　　他把这当成了方别委婉的夸奖。
　　方别扯扯嘴角，赔了个笑脸。
　　有的时候话不能说太直，那容易得罪人。
　　在社会上被“毒打”了几年的方别深刻的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他也没再多说什么。
　　一个新片热度榜上排第三十多的人，去说一部热度前三的电影拍的不咋地……而且方别还是个外行人。
　　人家会不会以为你恰柠檬了？
　　方别不是蠢人。
　　俩人就这么号吴营养的尬聊着。
　　吴凯说着一些心酸的过去，还有对转型商业片电影导演的展望。
　　雄心壮志拉满。
　　方别说着电影扑街之后自己未来的人生规划，还有未来包租公的辛苦生活。
　　雄心壮志拉的更满。
　　他们都有着光明的未来。
　　只不过方别的光明未来即将实现，而吴凯的电影转型之路……按方别自己的看法，他可能还需要继续努力。
　　方别会在心理默默地祝福他。
　　然后把前世经典电影的剧本给刘芒他们拍。
　　看着意气风发的吴凯，方别暗自叹了口气。
　　不要怪我啊，吴哥。
　　咱们只是互相利用的表面兄弟，刘芒他们才是我真正可以交心的朋友。
　　抱歉，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
　　……
　　十二月三十一日，阴转大雪，诸事不宜。
　　“凛大小姐，你跑哪儿去了？求求你，快回来拯救一下你嗷嗷待哺的方哥哥吧！”
　　“……冰箱有方便面，自己煮。”
　　“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电影拍完翻脸不认人？苏沐凛，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吃完饭在公司别走，等我接你，挂了。”
　　方别放下电话，哼着小曲就去煮泡面了。
　　哪怕今天是他生日，哪怕今天只能吃泡面，他也开心。
　　因为只要过了今晚，一切就都尘埃落定了。
　　一栋房子加一条街的门面房，还有兜里揣着的两百万现金。
　　方别后半辈子已经有保障了。
　　之后……感觉已经什么都不怕了。
　　找个性格温柔体贴但没那么漂亮的老婆，生两个女儿把她们养大。
　　这一辈子，也就算圆满了。
　　不知道死了之后，是真的死了，还是能穿越回原本的世界？
　　方别想爸妈了。
　　要是能把这些钱都给他们……该多好。
　　老爸老妈不用晚上通宵加班，不用被三十岁的小头头骂却不敢还嘴。
　　老妈想打麻将就去打，想跟老爸一起旅游就去。
　　老爸也是，以后同事战友再喊他喝酒，那就可以去了。
　　软中华什么的都准备好，他可以带着去给别人散烟了，也能说他儿子终于出息了。
　　可惜了。
　　也许是刘芒他们都结伴回家或者去了电影院蹲点，结果公司就方别一个人的原因。
　　他忽然有些伤感。
　　过去几个月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思念尽数喷涌而出。
　　点上一支烟，深吸一口，袅袅烟气飘散。
　　方别自嘲一笑。
　　难怪不少人在功成名就的时候都喜欢忆苦思甜。
　　他这时竟也有了这种想法。
　　摇头笑了笑，方别按灭抽了没两口的烟。
　　拿出手机，看着联系人列表中的“苏大小姐”。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没删号码。
　　文青是别人干的事情，他方别是个快乐的人。
　　最起码以后跟人吹牛，还能说自己曾经认识苏氏集团的那位美女掌舵人。
　　虽然别人可能不信就是了。
　　但这与我房东方别何干？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又点上一支烟。
　　不是因为烟瘾，而是电影里面那些帅哥美女抽烟的动作太帅，让方别忍不住模仿了一下。
　　他甚至还哼了首“make　more　time”来给自己伴奏。
　　边哼边跟着节奏晃动身体，看上去宛如一个中了彩票头奖之后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二傻子。
　　但这就是他的快乐。
　　可惜，欢乐的时光是短暂的。
　　苏沐凛推开了门。
　　她眉头紧锁，后退两步，伸手呼扇：“把窗户开开通通风！我还以为你点房子呢！”
　　方别果断照办。
　　“还不去换衣服。”苏沐凛皱眉。
　　方别苦着一张脸：“可我还没吃中午饭……”
　　“方便面呢？”
　　“我高二暑假的时候父母都出差，当时我吃了一个暑假的方便面，吃到后来甚至连方便面加蜂蜜的吃法我都尝试过，现在一闻道泡面的味道我就想吐。”
　　那是方别不堪回首的过去。
　　当然，是原本世界的。
　　苏大小姐叹了口气，脱掉卡其色长风衣去了厨房：
　　“等一会儿。”
　　方别这次没等在餐厅，而是斜倚在厨房门口，看着大小姐的修身白色羊毛衫外面挂上了浅蓝色的围裙，看着她把黑长直绑了个低马尾，看着她切菜，看着她热油。
　　他看的有些出神。
　　这大概就是能吃到的最后一顿苏大小姐做的晚饭了吧。
　　吃饭的时候方别罕见的安静。
　　方别吃的很认真。
　　他就好像两小时后就要被枪毙的犯人，吃着被审判前的最后一顿晚餐。
　　苏沐凛看出来他神思不属，但也只觉得是电影上映前的紧张。
　　说实话，其实苏沐凛自己也特别紧张。
　　但她不想在方别面前表现出来，她不想被当成小孩子。
　　而且过了今晚，她确实就是个成年人了。
　　一月一日，是她十八岁的生日。
　　十二月三十一日，是方别二十五岁的生日。
　　同时这还是跨年夜。
　　苏沐凛觉得……这样很好。
　　休息了一个多小时，时间已经来到了十一点半。
　　因为禁烟令的原因，今夜虽然是大年三十，但外面只有零星的烟花爆竹声音。
　　气氛有些冷清，只要漫天飘散的雪花，给这里点缀出了点儿不一样的风景。
　　苏沐凛和方别走在前面，燕双鹰远远缀在后面。
　　他们正在赶往电影院。
　　就像苏沐凛之前说的一样，这部电影……既是她送给方别的生日礼物，也是方别送给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她觉得很好。
　　方别表情却是惆怅。
　　过了今天，大家就要形同陌路了吧。
　　我要去过我的包租公生活了。
　　他看了面带笑意的大小姐一眼。
　　再见，小凛。
　　今天过后，“海蛇”方别，就要功成身退了。


第四十章　审判日
　　方别还没感慨完，一团雪球就呼在了他脸上。
　　苏沐凛俏皮地笑了笑：“你想什么呢？”
　　一直绷着的她，今天才有了点儿未成年少女的样子。
　　过了今夜，她就是一个十八岁的成年人了。
　　方别耸耸肩：“想到了我一个朋友，他自杀的那天也是和今天一样的大雪。”
　　苏沐凛微微蹙眉：“为什么要自杀？”
　　“谁知道呢，大概是失恋了吧。”方别表示无所谓，“反正当时我们揍了他一顿，他酒醒了就好了。”
　　“失恋……”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雪地中，两双脚印在身后延伸向来路。
　　“恋爱的心情到底是什么感觉？”
　　方别跟在她身后慢慢走着，闻言想了想：“大概……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跟她在一起，想白天黑夜一天二十四小时的黏糊着也不会腻。”
　　“不知道为什么？”苏沐凛挤了挤鼻子，“喜欢一个人总会有条件的呀，总不能什么也不明白就是所谓的喜欢了吧。”
　　方别摇摇头，这小姑娘还是天真。
　　“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其实你根本说不出为什么喜欢她。因为凡是说得出的都是有条件的，有条件的都是不纯真的，不纯真的都是虚伪的，虚伪的都是短暂的。”
　　方别掏出一支烟叼进嘴里，之后在大小姐目光的注视下，他还是没掏出打火机：“就习惯，习惯，我不点就行了。”
　　安抚好大小姐，他继续道：“其实很简单，如果一个人是因为某个条件才喜欢你，那你就要担心了，因为他条件是会变的。”
　　“比如我喜欢你的话，可能是因为你漂亮吧。”
　　“可十年后，二十年后，或者你生了场大病，你不漂亮了。好，那他就不喜欢你了。因为你已经不符合他的条件了。所以有条件的都是不长久的。”
　　“如果你喜欢一样东西，没有理由，就是喜欢。这才能长久。”
　　这话其实有点儿偏激，方别不算完全认同，但也认同一部分。
　　而苏沐凛则不这样认为。
　　不过她没有反驳，只是反问了一句话：
　　“那……你喜欢我吗？”
　　方别一愣，哑然失笑：“你长得漂亮身材还好，性格也很棒，做饭也好吃，同时还很有才华，背景更是强无敌。是个男人都会喜欢你的。但喜欢和喜欢，是不同的。”
　　苏沐凛不置可否：“你刚才说的那个失恋要自杀的人，是不是就是你自己。”
　　“不是。”方别淡淡道：“我不是那种能够为一个人要死要活的性格。”
　　“那就好～”
　　大小姐没头没尾说了一句，便不再说话继续朝前走了。
　　但方别却感觉她开心了不少，真是奇怪。
　　……
　　大年三十，苏家的别墅里，父子三人坐在餐桌旁面面相觑。
　　良久，苏洵缓缓道：“都十一点半了，你妹是不打算回来过年了？”
　　苏辙挠挠脸颊：“大概……是跟方别看电影去了吧。毕竟他们的电影要上映了。”
　　他帮着自家妹妹解释了一句。
　　旁边苏轼冷着一张脸：“真不知道小方为什么要陪着她胡闹，不会真看上她了吧。”
　　看着桌子上的三层大蛋糕，苏轼再度产生了想要打妖妖灵的冲动。
　　诱拐少女到底要判多少年？
　　苏辙没说话。
　　他想否认两句，但以自家小妹的性格，若不是有好感的话，她不可能给那小子做饭。
　　要知道就算在家里，想吃到小妹做的饭也要看她心情的。
　　苏洵倒是没太在意，小姑娘家天天朝夕相处的，有好感是正常。
　　不过想来知道小方那孩子的真实水平之后，她也会心灰意冷改变想法的。
　　可惜了。
　　方老哥儿子的人品他是信得过的，要是他真的电影拍的好该多好，那样自己也不在意亲上加亲。
　　想到这里，苏洵忽然站起身：“不吃了，走。”
　　苏轼兄弟不明所以，不过还是跟着起来了：“去哪儿？”
　　“电影院，看电影。”
　　……
　　“特么的！什么垃圾电影！”
　　方唐镜狠狠骂了一句。
　　那什么狗屁《铁血飞沙》！
　　战争片？扯淡！
　　这说文艺不文艺的，说战争除了莫名其妙的大战场面，其他啥都没有！
　　剧情线混乱，逻辑更是扯淡。
　　总共俩小时的电影，他睡了一个半小时，还有半个小时他压根就没看，直接跑出来上厕所了。
　　要不是现在电影票退不了而他心疼那四十块钱，连后面的《中国队长》他都不想看了。
　　希望苏辙的推荐没错吧，反正他只给这部电影二十分钟的时间。
　　二十分钟内没有吸引到他的点，他绝对掉头就走，而且会在讨论组里阻止其他想来看电影的人。
　　旁边一个二十八九的年轻人扶了扶眼镜，坐在那里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铁血飞沙》画面较为出色，特效也属于国产电影的中上乘之作。但全程剧情混乱，如同肺痨鬼一般的旁白更是减分项，毫无逻辑的主角之死不光不煽情，甚至在悲凉音乐的衬托下看的我想笑。
　　现在来看，吴凯导演的转型明显以失败收场，不过他如果转型拍毫无逻辑的搞笑电影，我恐怕更愿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