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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之色戒(低手)-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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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华生此时已经绕着办公室兜了大半个圈子,最后低声道:“这第三箭,让您来安排钓鱼,常委们都要参加,这是在告诉魏老二,他究竟错在什么地方了,粟书记这是在表态,政府这边要团结,他不允许两边再闹下去了。”

邹海拿起手中的不锈钢杯子,皱着眉头喝上一口茶,随后摆弄着茶杯道:“你说的八九不离十,但漏掉了一项,张振武没有被调换岗位,只是去省党校学习半年,这就说明,粟书记要的只是暂时的团结,不过,多了半年的缓冲时间,已经很不错了。”

叶华生点点头,轻声道:“我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说完与谢荣庭对视一眼,两人会意地一笑,暗想有了半年的时间,县长应该能够站稳脚跟了吧,以人家在上面的实力,只要摆平下面,那以后没准就是火箭般的蹿升速度,小小的青羊县算什么,人家的老爷子那可是在下一盘很大很大的棋……

谢荣庭坐在沙发上一直摆弄着手里的打火机,没有说一句话,但心里想的却是,这位小王县长实在是太厉害了,上午被人摆了一道,不但毫发无损,反而得了个满堂喝彩。

下午这一脚反踢出去,就让那边耽误半年,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重量级别的较量啊,年纪轻轻的,连粟书记这样的人物都能搞定,简直是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谢荣庭是不知道啊,人家小王县长晚上还玩了张振武的漂亮老婆,他要是知道了,估计就得佩服到六体投地了。

耿彪在沙发上站起来,兴奋地拿着杯子接了水,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大口,笑着道:“这半年时间足够用了,我们一定得借着粟书记的刀,好好给他魏老二放放血。”

邹海听了苦笑着摇摇头,好不容易才得了个甜枣,哪敢再搞小动作,老粟这何尝不是在提醒自己,听话有枣子吃,不然的话,要收拾自己,简直是易如反掌,粟远山现在都打出要团结的信号灯了,以自己现在的状况,哪里还敢闯红灯。

“这半年都不要惹出事情,两边都得收敛点,谁挑起事端谁就会挨板子。”谢荣庭在旁边插了一句,邹海点头道:“要珍惜时间,把工作干上去,不要和那些人一样,整天想着内斗。”

耿彪听了有些不服气,瞪着眼睛气哼哼地道:“那就这么算了?他魏老二算个啥,不就靠喝酒打麻将玩婊子拉拢人吗?那就是个农民,最多能当个乡长,现在仗着他哥当上了常务副县长,还不满足,依我看,就得收拾他……”

邹海皱着眉头连连摆手,打断了他的讲话,摇头道:“不能把人一棍子打死,凭良心讲,老魏这个常务副县长还是有点水平的,你别看他文化不高,人家抓农业确实是把好手,下面乡里的书记乡长最服气的就是他,;老魏有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这方面我们都不如他。”

耿彪听到有些发愣,挠着脑袋坐回座位,心说这太阳怎么从西边升起来了,邹县长的胸襟什么时候宽广到这种地步了?

这时候不痛打落水狗,等人家缓过劲来,还不得把你往死里咬啊。

叶华生揪着小胡子在旁边道:“耿彪啊,咱们现在不要急,应该着急的是那边,我猜魏老二现在正拍桌子骂娘呢!”

几个人听了都嘿嘿地笑了起来,邹海笑完后端起茶杯轻轻喝上一口,摇头道:“这个小王县长真是了不得啊,简直就是老魏命中注定的克星,依我看,咱们什么都不用做,就在旁边看着,早晚有一天魏老二得栽在他的手里。”

耿彪点头道:“是啊,那小子太厉害了,听沈飞说,粟书记对那小子相当满意,给打了85分,十年来的最高分。”

邹海笑了笑,摇头道:“耿彪啊,凡事多动动脑子,沈飞的嘴多严啊,平时连个字都蹦不出来,这件事他为什么要宣扬出来啊,你说说?”

耿彪听后一怔,旋即反应过来,点头道:“我明白了,这他娘的是在为那小子造势,肯定是粟书记的意思,他这是在借沈飞的嘴警告大伙,谁都别去惹那小子。”

邹海低头沉吟了半晌,冲叶华生吩咐道:“你想办法从下面的局里搞台车出来,给这位小王县长配上专车,这种顺水人情要多做,以后要多跟他走动,把关系处好了,这可是一杆好枪啊。”

叶华生点头道:“我一会就去安排。”

邹海端起茶水,摇晃了几圈,屋里的几个人就赶忙起身回了各自的办公室。

“王思宇!”邹海皱起眉头,拿笔在纸上写出这个名字,随后在名字上画了个圆圈,在旁边打上一个95分。

魏明理的办公室里,此时也坐了四五个人,但屋里静悄悄地,全没了往日的热闹,众人都被粟远山这一系列的举动打懵了,不知道这位县委书记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假如他真想对付魏明理,那他们这些人,恐怕没有一个人能有好结果,在青羊这一亩三分地上,没有人能斗得过粟远山。

“马勒戈壁的,振武,你说该怎么办!”魏明理心情沮丧到了极点,刚刚发了一通邪火,这时终于稍微平静了些,脸色阴沉地问道。

其他人也都神情紧张地把目光投向张振武,张振武没吭声,把一根烟抽完后才闭上眼睛靠到沙发上,叹息道:“还能怎么办?怕什么来什么,早就告诉你了,别去惹那小子,你就是不听,这下可好,这一老一小两只狐狸肯定达成什么协议了,这半年咱们只能消停下来了。”

魏明理气鼓鼓地看了他半天,才泄了气,低声骂道:“我还以为关键时刻能指望上你呢,没想到也是怂包一个。”

高春发见他语气不善,赶忙出来打圆场,摇头道:“老魏啊,胳膊拧不过大腿,这粟书记既然发话了,咱们就得先忍忍,你可千万别意气用事,依我看,还得听军师的。”

魏明理低头喝了口茶,轻声嘟囔道:“忍个屁,半年后谁知道是啥情况,前几天你们还一个劲地说半年后邹海肯定能滚蛋呢,谁知道这才几天啊,他又要得瑟起来了。”

“老魏啊,不能急,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必须得听老粟的招呼,这次听了招呼,下回他会想办法给咱们弥补回来的。”张振武虽然挨了魏明理的呵斥,但脸上依然是一副荣辱不惊的摸样,轻声道:“我走了以后,大家谁都别去招惹邹海那边的人,就安心干手头的工作,老魏脾气暴,容易被人激怒,你们一定要劝住他,另外既然粟书记要团结,我们就给他团结,这半年里无论邹海说什么,你们都照办就是了,只要咱们屁股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邹海就扳不回败局。”

屋里众人都纷纷点头,拿眼神去提醒魏明理,魏明理却连连摆手,瞪着牛眼喝道:“要我装孙子,没门!”

张振武挥挥手,轻声道:“你们先回去吧,让我跟老魏单独聊聊。”

高春发忙给众人使了眼色,大伙都静悄悄地走出去,屋里只剩下张振武和魏明理两人,张振武才缓缓睁开眼睛,摇头道:“老魏啊,不能逞匹夫之勇,咱们现在虽然落在下风,但还是稳赢的局面,邹海手里的筹码不多,半年后他还是必走之局,你可不要把一手好牌打烂了啊。”

“这话怎么说?”魏明理这时才来了兴趣,从座位上站起来,径直走到张振武旁边,轻声道:“振武,你拿主意,这次我一定听你的。”

张振武点点头,轻声道:“邹海这人最喜欢摆弄文物了,你想办法从这找出突破口,趁着过段时间他麻痹大意,找人给他下套。”

魏明理拍了拍大腿,轻声道:“振武,这招不错,还有别的吗?”

张振武继续轻声道:“他老婆那边现在我已经通过人联系上了,但她胆子小,只贪小财,不过喂熟了以后就好办了,你得准备个几万块,万一邹海不上钩,就从她老婆那做文章。”

魏明理点点头,轻声道:“两边一起动手,别怕花钱,我不差钱,老子就想过过县长的瘾。”

张振武笑了笑,接着到:“在我回来前,你们不要乱动,但你哥那边一定要动,你让他利用这半年的时间,秘密调查老粟的人,对方要够分量,起码是个常委,最好在邱义或者罗旺财两人中找到突破口,他们两个是老粟的心头肉,只要能查出问题,我们就可以跟他粟远山交换筹码,你要是他,到关键时刻,是会保自己人还是保那个窝囊废?”

魏明理顿时乐得合不拢嘴,指着张振武嘿嘿地笑道:“振武啊,振武,我最佩服你们这些知识分子,一肚子花花肠子,马勒戈壁的,听你这么一说,我这心里敞亮多了。”

张振武却在心里苦笑道:“看来已经被粟远山盯上了,假如哪天他真想动魏明理,第一个倒霉的肯定就是自己。”

魏明理拍拍张振武的肩头,转身又回到办公桌前,捏着下巴摇头道:“真不该去惹那小子啊,马勒戈壁的,85分!真他娘的欺负人,老子当初才得40分,草他娘的,这不是寒碜我老魏呢么!”

第075章 那就堕落吧

十点半的时候,李青梅睡得正香,却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她赶忙睡眼惺忪地从座位上站起,迈着软绵绵的双腿走过去,拿起电话,电话那端传来田忠实充满敬意的声音,“请问是王县长吗,我想向您汇报下工作!”

李青梅听后不禁抬起右手抵在唇边低低地笑了几声,她是知道田忠实的厉害,以前赵国庆分管工业期间,被田忠实给伺候得很是舒坦,看来田叔这是打算故技重施,先通过早请示晚汇报拉近关系,然后再慢慢施展他那一身精湛的马屁功夫,拍得小王县长分不清东南西北。

听着田忠实那边机器轰鸣的背景声响,李青梅浅笑道:“田叔,是我,王县长不在办公室。”

“呃?是青梅啊!”田忠实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失望,随即换了一种长者的口吻道:“青梅啊,你要多帮帮田叔说话啊,你田叔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可经不起折腾啊。”

李青梅摇头苦笑道:“田叔,我现在是自身难保,您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两人在电话里又闲聊了几句,田忠实那边见套不出什么话来,才极不情愿地挂到电话。

李青梅这时已经恢复了些体力,拿茶杯泡了茶,却没有心思喝上一口,只是倚在办公桌前怔怔地发呆,过了好一会儿,终于轻嘘了一口气,仿佛已经下定决心,转身放下手中的茶杯,把装着衣服的塑料袋提起,出了办公室,径直去了张振武的办公室。

推开虚掩的房门,发现老公张振武正坐在靠背椅上抽烟,而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装满了烟头,李青梅忙走过去,一把抢过张振武嘴里叼的半截烟,用力在烟灰缸里捻灭,嗔怒道:“振武,你不早就戒烟了么,怎么现在又捡起来了?”

张振武笑了笑,拿手捏在鼻梁上揉了几下,苦笑道:“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有点应付不过来了,就得靠这东西提提神。”

李青梅把塑料袋放在桌子上,把烟灰缸清理干净,又把手伸出来,张振武无奈,从兜里掏出烟和打火机,交到李青梅手中,随后打趣道:“李主任啊,你这手可伸得够长的了,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副县长,给点自由好不好?”

李青梅却没吭声,把洗好的衬衣、衬裤、白衬衫、袜子从塑料袋里一样样拿出来,随后走到门口把门关上。

张振武把衣服一件件换上,李青梅红着眼睛帮他把衬衣的衣领和袖口都整理好,忍不住从身后抱住张振武默默地流泪,半晌没说话。

张振武身子一僵,缓缓回过头来,轻声道:“你已经知道了?”

“什么?”李青梅抹了一把眼泪,更多的泪水却从眼窝里面涌出来。

张振武有些不解,皱眉道:“你既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哭?”

李青梅一动不动地贴在张振武后背上,低声呢喃道:“振武,你好久都没碰过我了。”

张振武听后呵呵一笑,转过身来,拿纸巾帮李青梅擦干眼泪,低声安慰道:“青梅啊,咱们现在这个年龄,应该干事业,儿女情长的事情,对我们这种人来说,太奢侈了,再说了,就算为了洋洋,我们也应该好好干,我们不能让孩子重新遭我们受过的罪啊。”

李青梅点点头,咬着嘴唇回到沙发上,坐好后不时地拿着纸巾点着眼角,轻声问道:“你刚才想说的是什么事?”

张振武沉吟了半晌,摸着下颌轻声道:“青梅啊,是这样,两件事,一个是我要到省党校学习,得去半年;第二件事情是老爷子昨天晚上给我打过电话了,他想让洋洋住在他那,老爷子身体不好,没几天活头了,一天看不到孙子就想得要命,他怕你不放心,就又雇了保姆。”

李青梅摇头道:“振武,我不想让孩子跟着老人,会养成不少坏习惯的。”

张振武笑着摆手道:“你那是唯心主义,青梅啊,我知道你舍不得孩子,但老人的健康最要紧,再说了,又不是隔了十万八千里,想看随时可以去嘛,二十分钟的路程而已。”

李青梅摆弄着衣角点点头,又抬头道:“振武,这件事请我听你的,可你也要依我一件事。”

“什么事?说说看。”张振武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就笑吟吟地端着杯子。

“我,我想调回政府办公室干杂活,在小王县长底下干活太累了,经常出力不讨好。”李青梅哪敢讲真话啊,就只好随便编了个理由,打算蒙混过关。

张振武听了皱起眉头,摇头道:“不行,绝对不行,青梅啊,这件事情是咱们以前定好的事,你不要义气用事,你是知道的,我们从政的人跟别人不一样,我们这些人都是畸形动物,对政治生命的看重比自然生命还重要,要想延长政治生命,就只能不停地往上爬,要爬得比所有人都高,王思宇这条绳子你千万要给我抓牢了,以后有大用处。”

李青梅听了用力地揉搓裙角,瘪着嘴委屈地道:“我搞不定他,你换人吧。”

“胡闹!”张振武重重地拍着桌子训斥道:“我换谁?换青璇吗?换外人的话人家谁能心甘情愿地替我们卖命?你给我听好了青梅,别的事情我都能依着你,就这事不行,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的工作作风简单粗暴,我……我不想干了,我就想回办公室。”李青梅眼泪噙着泪水,用力地揉着大腿,把眼睛转向门口。

张振武见状忙离开座位,走过去蹲下身子,伸手把住她的双肩,轻轻拍了拍,悄声安慰道:“青梅啊,你是知道的,我现在看似风光,实际脚下是万丈深渊啊,一步走错,就可能落入万劫不复之地,我们这样的人一旦倒下去,很可能一辈子都翻不了身,所以要多留后路……当然,我也不是硬逼着你,你要是实在想换地方,我这就跟魏老二去说。”

说完他起身作势要走,李青梅果然一把拉住他,摇头道:“没事了,振武,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张振武点点头,拍了拍她肩头,低声道:“放心,最多再打拼个六七年,我们就不用像现在这么辛苦了。”

李青梅点点头,轻声道:“你什么时候去省里?”

张振武叹了口气,道:“后天就得出发,今晚上咱们到爸妈那去吃饭,记得叫上青璇……”

王思宇下午的时候才来到办公室,推开门后,发现李青梅没在房间里,桌子上倒是整整齐齐地摆了一大摞档案袋,上面还放着一个削好的苹果,王思宇把苹果叼在嘴里,打开档案袋看了下,里面都是他想要的乳品厂相关评估报告,就赶忙把这些东西放到公文包里。

正这时,李青梅拿着一叠材料从外面走进来,见王思宇在屋里,就赶忙慌慌张张地掉头就跑,王思宇见状苦笑不得,暗想在她眼里,自己真的已经禽兽到了那种地步么,大白天的在办公室里还能干那种坏事?

不过有事秘书干,没事干秘书,这是潮流,大势所趋,没条件的时候就不用讲了,条件具备的情况下,还是要顺势而为的。

王思宇把东西整理好,就打算先回青州,先把市财政局拨款的事情办妥,顺便在和张倩影呆几天,随后直接去玉州帮张书明把那一个亿贷款的事情办妥。

正要开门出去时,叶华生揪着小胡子从外面喜气洋洋地走进来,关上门,笑眯眯地对王思宇道:“王县长,邹海让我从下面给您找辆车,结果财政局那些家伙挺知趣,中午就连车带司机都给送来了,您过去看看合适不?”

王思宇点点头,有了专车出门是方便,就没推辞,跟着他一块下了楼,楼下停车场里有辆八成新的桑塔纳,一个穿着迷彩服的中年男人正在拿着抹布细心地擦着车子,王思宇走到跟前瞧了一眼,就点头说:“还成。”

叶华生笑眯眯地道:“壳子是桑塔纳的,里面的件都是好的,您坐上就知道了。”

王思宇却没注意他说的话,而是托着下巴死死地盯着这位擦车的司机,他绕着车子转了两圈,对着司机上下打量了一番,就在心里暗暗称奇,这人三十七八岁上下,长着一副好身板,上身魁梧结实,双腿绷得笔直,一双大手看起来很是粗壮,整个人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劲道,看起来绝对是条硬汉,那种味道隔着三条街都能闻出来,那是一股子没有被阉割掉的野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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