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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艺术家(七七)-第8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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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埃文·贝尔没有解释，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也知道，“血色将至”给了他一个无比宽广的舞台，虽然不是独角戏，但他的表演将成为整部电影的核心，电影的质量也就在此一举了。也正是因为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的压力只是越来越大，导致他的状态一直都调整不到位。
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拿出了香烟，点燃抽了起来，“刚才那场戏如果是你，你会如何表演？”
虽然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知道应该如何表演，但是从埃文·贝尔的表演之中还是可以得到不少灵感的，不同演员的不同表演方式，都是可以获得到不同信息的。而且，这也算是埃文·贝尔作为导演引导演员的手段之一，他将自己想要的感觉呈现出来，然后看演员是如何接收、如何领悟，最终演化成为自己的东西。埃文·贝尔作为一名出色的演员，这种办法其实很有效，不过埃文·贝尔却不常使用，更多时候他还是愿意用语言引导，让演员做出自己的判断，让演员成长起来。不过，对于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这样已经成熟的演员来说，倒也是一个好办法。
埃文·贝尔停顿了一下，回忆了一下台词，却发现有些零碎，他毕竟不是这场戏的演员，他能够对整个场景、整个感觉抓住精髓，但对于台词背诵的细节自然没有演员那么流畅，“台词，给我几句台词。”
刚才正在拍摄的这场戏，是丹尼尔·普莱维说服野狼山的土地拥有者们，将油田的开采权交给自己。在这场戏里，丹尼尔·普莱维是第一次以油矿主的身份接触这些土地拥有者们，而事实上，他仅仅是在另外一个地区刚刚挖出了一些油井而已，他不久前还在亲手挖油井，亲自上阵挖出石油，而现在却衣冠楚楚地坐在所有人面前，成为了油矿主。
丹尼尔·普莱维很明白自己的优势和劣势，在这一番演讲之中，他把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把劣势也转换成为优势，舌粲莲花的能力让人瞠目结舌。这也是丹尼尔·普莱维第一次表现出成为资本家的潜力！
所以，这场戏十分重要，不仅有大量的台词，而且还有大量的信息，通过枯燥无味的台词呈现出来，如何清晰地传递信息，是十分困难的。而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刚才的表演，显然无法让埃文·贝尔满意，前后拍摄了两个小时依旧没有一个头绪，而事实上，这段演讲前后不过三分钟的戏份而已。难怪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也有些焦虑了。
“我亲自钻探，凡是为我工作的，只有我一个老板，对于每一个工人我都了如指掌……”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给出了几句台词，唤醒了埃文·贝尔的记忆，毕竟剧本是埃文·贝尔写的。
埃文·贝尔闭上眼睛听着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在念台词，过了一会，就再次睁开了眼睛。
第1589章 循序引导
“我亲自钻探，凡是为我工作的，只有我一个老板，对于每一个工人我都了如指掌。”埃文·贝尔睁开了眼睛，转头看向了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不紧不慢地说到。
此时的埃文·贝尔和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在造型上有很大的区别，埃文·贝尔因为没有戏份，就是简单的平日穿着，下巴上有着青涩的胡渣，可以看出他已经有两天没有刮胡子了，那双湛蓝色的眸子下面有着淡淡的黑眼圈，显得眼神有一些浑浊。而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为了拍戏，蓄起了胡须，但胡须却经过了精心打理，头上戴着一顶上世纪初最为流行的驼色圆顶绅士帽。
不过，当埃文·贝尔开始说台词时，那双眸子却猛地变得镇定起来，专注、沉稳却不失干劲的朝气，就连眼底下的黑眼圈都俨然成为了专注的象征，整个人的气质顿时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即使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同为演员，见过不少演技，但这种从气质上变脸的感觉还是让他瞳孔不由稍微放大了一些。
其实刚才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我事事亲力亲为，这相比于其他油矿主来说是天大的优势。但人们却忽略了还有一个意思，说明眼前说话这个人其实财力不够雄厚，因为任何一个资本家，等资本累积到一定程度之后，就会把事情交给手下去做。亲力亲为，只适合创业前期，到了后期再亲力亲为，一来没面子，二来分身乏术，三来浪费资源。可是，在埃文·贝尔那从容而诚挚的语气之中，轻描淡写地就把所有劣势抹杀了，反而让人们愿意相信，这是一种天大的真诚，值得信任！
“我会把办公室搬到钻探现场，实地视察我手下的工作。”埃文·贝尔说话的时候，语气并不会很重，节奏也算不上快，嘴角一直都带着淡淡的笑意，那种成竹在胸的气势轻描淡写就勾勒了出来，“我的人不会笨到把工具掉到井里，然后再花几个月在寻找工具上面；也不会愚蠢到凿穿固井层，白白让渗水毁了整口油井。”说到这里，埃文·贝尔忽的就顿了顿，语调变得沉稳而真挚，“我是一个居家的男人。”
这是一个转折，从信誓旦旦保证工作的顺利进行，突然就冒出了一句“家庭观念”出来，但埃文·贝尔偏偏用同一个节奏陈述出来，只是用了一个停顿做间隔。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事业和家庭的完美结合才是正确的选择。
“我把钻井油田当做家庭产业在做。这是我的儿子兼合伙人H。W。普莱维。”埃文·贝尔说到最后的名字时，语速稍微放缓了一些，让人可以听清楚“H。W。普莱维”这个名字，“我们的理念是，大伙在一起就是一家人，虽然很少油矿主能够认同这个观念，有一点我和其他同行不同，我打算在此扎根，长期采油。因为我的野狼山油井已经开始出油，我拥有成套的工作，可随时投入工作……”
埃文·贝尔说话流畅利索，内容丰富庞大，却带着一种天生的自信和舒展，将演讲的说服力无限扩张。而隐藏在这种自信之后的野心，却丝毫察觉不出来，只有真正认真研究过埃文·贝尔这番话的人才可以窥见蛛丝马迹。
说到最后，埃文·贝尔忽然就刹住了车，撇了撇嘴，“忘记台词了……”没有继续说下去。
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却站在原地愣住了，埃文·贝尔刚才的表演泄露了很多信息，他脑袋里顿时思绪万千。
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可以明显感觉到埃文·贝尔在刚才那段台词里一个核心的信息，不是自信，不是张扬，也不是野心，而是收敛。那种内心澎湃的张扬被死死地摁在淡定的表情之下，那种蕴含在词汇之中的野心深深地隐藏在话梢的上扬之中，这种压抑在深处的野心被演化成为自信和从容张扬出来，却没有人能够察觉出来。
原本，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对于这个角色的认知就是：野心勃勃的投机主义者，为了利益，可以把所有一切都抛弃。丹尼尔·普莱维从一无所有的小矿工，一步一步成长为权势滔天的石油大亨，在这个成长过程中，野心和上进心一直是他前进的动力。
但此时通过埃文·贝尔那收敛的表演，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却产生了一种新的想法，“丹尼尔的野心也是一步步成长起来的！”这就是埃文·贝尔想要告诉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的核心意思。
人都是如此，当你一无所有的时候，你会觉得一百美元就再美好不过了，你很难去幻想一亿美元是什么样的生活，因为那么大的一个数字太过遥远，以至于成为一个单纯的数字而已；只有当你累积到一万美元时，你才会看到一千万美元、乃至一亿美元的价值。根据所处位置的不同，每个人看到的风景也会不同，就是这个道理。
在同一家公司里，部门经理和首席执行官看到的局面截然不同；同理，丹尼尔·普莱维从食不果腹的小矿工走到成功开发油井、翻身做主人的油矿主，然后再一步步升级为石油大亨，在这个发展过程中，他的野心是一点一点壮大的。
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忽然想到剧本里的一个信息，丹尼尔·普莱维一开始收养H。W。普莱维时，虽然很冷漠，但对这个捡来的儿子还是很好的，即使是利用关系，那份关爱却也在日益培养起来。H。W。普莱维似乎就是丹尼尔·普莱维心中唯一的一处温暖了，但是到了后来，为什么丹尼尔·普莱维又会冷血地把H。W。普莱维抛弃了呢？因为野心已经膨胀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利益已经蒙蔽了他的双眼。
野心的成长过程，也是推动整个剧本发展的心路历程。
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对于这个细节定义出现的偏差，也导致他在表演时候用力过猛，难怪总是不到位。这就好像挥拳的时候，用力太弱还能够一点一点增加，比较好控制，但是用力过猛却是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要控制就难上加难了。每一场戏，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就需要不断把力气收回来，努力控制力道，这比起加力来说就困难了不止一倍。
想明白之后，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脑海顿时就清晰了起来，再看向埃文·贝尔时，眼神里佩服的光芒就在闪烁了。虽然以前听过关于埃文·贝尔调教演员的不少称赞声，但是百闻不如一见，亲身体验过之后，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不佩服都不行。
“埃文，那为什么你不自己上阵出演这个角色呢？”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觉得，其实埃文·贝尔对于角色把握的程度是比自己出色的，如果单纯从丹尼尔·普莱维这个角色来说，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认为埃文·贝尔的演技比自己好。
埃文·贝尔不由笑了笑，“你更加合适。”虽然让埃文·贝尔挑战丹尼尔·普莱维这个角色也是可以的，但从气质和形象上来说，的确是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比较合适。而且，埃文·贝尔个人认为神父伊莱·桑迪这个角色的挑战难度丝毫不逊于丹尼尔·普莱维，他对于伊莱·桑迪反而更加有兴趣。
演戏，合适最重要，兴趣其次，演技反而要排在第三位了。
埃文·贝尔拍了拍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的肩膀，“你找到状态的话，表演丹尼尔绝对比我出色，相信我。”举一个极端的例子，杰拉德·巴特勒出演“斯巴达三百勇士”的效果就远远比埃文·贝尔要出色，不是埃文·贝尔演技比杰拉德·巴特勒差——这恰恰是倒过来的，而是因为杰拉德·巴特勒的形象和气质更加符合。此时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出演丹尼尔·普莱维这个角色，也是如此。
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深呼吸了一下，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血液在兴奋地奔腾着，虽然和史蒂芬·斯皮尔伯格、马丁·斯科西斯合作让人十分兴奋，但即使是出演“飞行者”的时候，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就没有如此雀跃，他甚至可以感觉到丹尼尔·普莱维这个角色在自己的灵魂里颤抖。这种感觉，让他沉迷。
重新回到室内拍摄时，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第一遍开始没有完全进入状态，继续NG，但埃文·贝尔可以清晰看到他的进步，前后尝试了三次之后，整个现场鸦雀无声。
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或者说是丹尼尔·普莱维压低了声音，用那宛若大提琴——不过是调弦有些失去音准的大提琴般醇厚优雅的声音将现场所有的声音都夺走了，“所以我才敢在这儿和你们拍板，不仅可以立即开工，还能拿出足够的资金，证明我所言非虚。女士们先生们，我向你们保证。”
虽然丹尼尔·普莱维的低音部嗓音根本没有激昂的情绪，但是那弥漫开来的震慑力却让人不由自主就被说服了。他那狂傲却又沉默的神情被牢牢地锁在那绷直的下巴线条里，那轻描淡写的眼神只可以看到他的冷静和从容。
“卡！太棒了！”埃文·贝尔的声音响起，这才把大家的魂魄都召唤了回来。所有人看向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的眼神都变了，这一出一进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第1590章 里奥爆发
这一场戏终于结束了，大家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却没有着急庆祝，而是和埃文·贝尔说了一声，就回到了旁边的小房间里，把自己关了起来。
埃文·贝尔知道，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是需要消化一下，而这个过程绝对不会太容易，于是就对着剧组工作人员笑呵呵地说到，“都去休息吧，今天的拍摄就到这里，明天早上……六点起床做准备。解散！”
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是一个十分勤恳敬业的演员，当初他为了饰演好“飞行者”里霍华德·休斯这个角色，长时间地将自己所在房间里，甚至还去看了心理医生，霍华德·休斯的强迫症、神经质等特点在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的揣摩之下，逼真得毛骨悚然。以埃文·贝尔现在的角度来看，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在“飞行者”里的表演还是太过匠气了一些，但的确是他演员生涯的巅峰之作，“无间行者”的表演足以相提并论，但角色本身的层次性还是稍显薄弱。
埃文·贝尔一直都认为，只要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把内心对于小金人的纠结放下，突破了薄薄的一层窗户纸，演技更上一层楼其实并不是难事，至于小金人，那就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这一次的“血色将至”，埃文·贝尔将上一辈子的影响都抛在脑后，只是全心全意专注在作品本身，如果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也可以做到这一点，那么他的表演绝对不会逊于“飞行者”。
从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刚才的表现来看，埃文·贝尔个人认为，比“飞行者”要更加出色，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整个人对于丹尼尔·普莱维这个角色细节上的把握越发出色起来，而且不是刻意雕琢，就好像他本人信手拈来的动作而已，而这些动作恰恰就是丹尼尔·普莱维会呈现出来的。更重要的是，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表演之中学院流的匠气正在一点一点消散，那种行云流水的呈现，让一切都变得理所当然起来，埃文·贝尔没有挑剔的理由。
随着时间的推进，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在“血色将至”的表演势必会越来越出色。而现在，埃文·贝尔需要做的，就是给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留下足够的空间，让他消化、理解、贯通。
果然，当天晚上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把自己关在那个屋子里整整一夜，埃文·贝尔甚至不知道他是否睡觉了，只是留下守夜的工作人员，自己就回去睡觉了。第二天再次投入拍摄时，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恍然一新。这就好像是武侠小说里突破晋级瓶颈一般，一旦冲破了那层窗户纸，整个人功力就完全更上一层楼。
“哦，抱歉，埃文，我的错，让我再来一次。”即使不需要埃文·贝尔喊“卡”，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自己站在镜头前都可以感受到每一个细微的变化。
“埃文，等等。”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站在镜头之前考虑了许久，然后这才斟酌地说到，“埃文，你不觉得我的嗓音应该越来越低沉、越来越沙哑吗？”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了埃文·贝尔，“毕竟他整天都在接触石油的环境之中，受到那些有害气体的影响，嗓音应该有着细不可见的变化才对。”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觉得刚才这场戏总是缺少了一点什么，他一开始的嗓音是比较亮的，但却总觉得说台词的时候有些别扭，于是这才尝试性地对这个问题提出了一点看法。
埃文·贝尔沉默了下来，他的确对这点有所忽视了，无论是原著小说“石油”还是查阅二十年代相关资料的时候，埃文·贝尔似乎都忽略了这一点。虽然埃文·贝尔是医学院的学生，但他研究的是心理，而不是身体，对于这些医理常识了解实在不多。
“我的错。”埃文·贝尔直截了当就承认了自己的遗漏，他也不是第一次当编剧和导演了，居然还会犯这种低级的遗漏错误，埃文·贝尔很是懊恼。“泰迪，我们查一查吧。”埃文·贝尔当机立断就中止了拍摄，回到了汽车旅馆去用电脑查询信息。
马尔法小镇可不是纽约、洛杉矶，无线网络的覆盖并不普及，所以还是要当汽车旅馆去使用网线才能与网络连接上。泰迪·贝尔正在查阅资料的同时，埃文·贝尔和当地土著比尔·欧文斯也聊了聊，最终得到了一样的答案。
石油的有毒成分是十分丰富而复杂的，在生产环境之中，容易对大脑、骨髓、中枢神经系统产生毒害作用。急性中毒的话，严重甚至可能出现昏迷、抽出、肌肉痉挛、结膜充血等症状；而慢性中毒也可能导致头晕、头疼、失眠、噩梦、乏力、手足满目、喜怒无常等多种症状。当然，对于呼吸道的影响更是无法避免，严重还可能会出现剧烈咳嗽和痰中带血的情况。
查阅了这方面的资料之后，埃文·贝尔立刻就意识到，剧本还是不够完善的，他在做前期准备的时候还是有所疏漏。看来剧本一些细节的部分还是需要做调整，特别是在故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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