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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艺术家(七七)-第6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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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瑟琳·伯恩斯显然已经是精疲力竭了,哭了一会,就又再次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电脑里那首“嘿,生命女孩”还在悠悠地盘旋着,但却透着一些苍白和无力。

埃文·贝尔蹲了一会,重新站起来,朝门口走了出去。推开大厅的门,冬季清澈的阳光洒了下来,却让人感觉不到任何温暖。门口有一个男人迎面走来,右手边有一个穿着整齐制服的男人迎了上去。那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抱住了穿海军制服的男人,埃文·贝尔清晰地看到,泪水就在男人的脸庞上滑落了下来。没有哭泣的声音,但是这无声的泪水,却让整个冬天变得越发压抑起来。

战争,可笑的战争,美国对伊拉克、阿富汗发起的这场战争,究竟造成了多少伤害,没有人能够统计出来。那些所谓的伤亡数字、家属补贴,都不算数,因为真正的伤害,是在每一个家庭的心头刻下的印记,这是任何数字都无法传递出来的。

第1217章 心语无声

埃文·贝尔离开了白色木屋,在旁边枯黄的草地上找到了一张长椅,坐了下来。眼前有一个母亲牵着她六七岁的孩子往前走着,不知道是母亲的脚步太快,还是地上有石块,孩子被绊了一下,摔了一跤。

母亲慌张地停下了脚步,把孩子扶了起来,将他膝盖上的尘土拍打开。“妈咪,凯西叔叔到底去哪儿了?”孩子清脆的声音还带着属于他年纪的欢快和好奇,似乎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母亲顿了顿,挤出了一抹笑容,“凯西叔叔去了天堂,那是一个长满鲜花的地方,他在那里会很开心的。”

孩子歪着头想了想,嘟着嘴巴说到,“那凯特婶婶怎么办呢?她不是只有一个人了吗。”大人总以为孩子什么都不懂,可孩子却是十分敏感的,他们总是能够明白那些大人不愿意告诉他们的事。

母亲似乎哽咽了一下,含着眼里的泪水微笑着说到,“那你愿意多过来陪陪凯特婶婶吗?这样她就不会是一个人了。”

孩子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在认真地思考着,“那凯特婶婶还会做饼干吗?她做的小熊饼干最好吃了。”

母亲嘴角的笑容稍微扯了扯,“当然。如果你愿意帮忙凯特婶婶的话。”

孩子立刻露出了甜甜的笑容。母亲再次站了起来,牵着孩子的手往前走了过去。孩子稚嫩的声音在瑟瑟的寒风中飘散着,“妈咪,凯西叔叔一个人去天堂不会孤单吗?”两个人的身影朝着白色木屋走了过去。埃文·贝尔稍微一抬头,就看到了刺眼的阳光将两个人吞没,随后两个人就走进了屋子里。

抬起头来,冬日并不刺眼的阳光让人一阵晕眩。为什么要有战争,埃文·贝尔不是政治家,也不是历史学家,他没有办法用客观理智的观点去看待这件事。在战争的面前,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手无寸铁,他所希望看到的,是和平的降临。虽然每次看到天主教在宣传“神爱世人”的时候,埃文·贝尔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虽然每次看到游行队伍在宣传“和平和爱”的时候,埃文·贝尔都觉得只是字面上的意义而已,但是当真正处在战争或者是战争附加伤害的环境里时,那种无力感就会瞬间将他淹没。

爱,这个词其实挺文艺的。在生活中虽然每天都在说“我爱你”,对母亲,对朋友,对爱人,这句话要说出来并不困难,但如果要静下心来感受,什么叫做爱,这就太过文艺了,总觉得太过悲春伤秋、太过诗意盎然、太过哲理深奥了。可是转头想想,凯瑟琳·伯恩斯躺在丈夫的棺木前,陪伴着丈夫度过最后一夜,电脑里播放着丈夫求婚时的那首“嘿,生命女孩(Hey;Soul。Sister)”,这似乎就是爱。并不文艺,反而十分生活化,就是我们日常生活里再普通不过的一幕而已。

“它在孩子们稚嫩的眼眸里,当他们第一次离开家;它在士兵跳动的心脏里,当他在前线中了枪;它在母亲担忧的脸庞上,当她感受到爆炸的余威;它在父亲苍老的掌心里,当他日夜兼程地工作。

我站在一面白旗之下举手投降,你可以看到我吗?你可以看到我吗?我在为我们拥有的一切而奋斗,你可以听到我吗?你可以听到我吗?

这就是我们为什么坚持,这值得一切伤痛;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被击倒,却又再次顽强地站立起来;这就是心脏躺着的地方,这就是从天而降的力量。爱就是这个,这就是爱。(Love。Is。This;This。Is。Love)。

爱就是我们为什么坚持,这值得一切伤痛;爱就是为什么我们被击倒,却又再次坚强地站立起来;爱就是心脏躺着的地方,爱就是从天而降的力量。爱就是这个,这就是爱。

它在城市的灵魂里,在经历了毁灭和崩溃之后进行自我疗伤;它在英雄的血液里,告诉他需要前往一个也许永远不会回来的地方。

如果你可以随心所欲地抵达梦想之地,带着你梦想中的心爱之人,做你梦想中的人生使命,那它会是什么呢?又将是谁在你身边?时光飞逝,但你是领航员;转瞬即逝,但你是驾驭者,某一天也许你就会飞灰湮灭。

这就是我们为什么坚持,这值得一切伤痛;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被击倒,却又再次顽强地站立起来;这就是心脏躺着的地方,这就是从天而降的力量。爱就是这个,这就是爱。”

歌词就在埃文·贝尔的脑海里如同河流一般流淌,“这就是爱(This。=。Love)”,“这”等于“爱”,这些生命里的瞬间,生活中的片段,其实就是爱。爱,并没有想象得那么复杂、那么文艺。如果和平和爱真的能够遍布生活的每个角落,也许一切挫折和痛苦就没有那么艰难了。

不同于当初创作的那首反战歌曲“催化剂(The。Catalyst)”,这一次埃文·贝尔依旧是站在反对战争的立场上,却是以爱的角度出发,去呼吁生命里更多美好的瞬间。埃文·贝尔想了想,他原本想要用煽情的音乐去做这种呼吁,但却觉得太过矫情。回首看看那被隐藏在大片冷色调之中的白色,肃穆之中越发显得清冷。埃文·贝尔放弃了这种想法。反对战争,不仅是对战争发泄自己的怒火和不满,同样还可以是对和平、对爱、对生命的呼吁,不是愤怒,却是遗憾和渴求,还有无尽的温情。

埃文·贝尔觉得,也许用欢快的鼓点和吉他弦音来烘托出歌曲的温情,反而更能够体现“爱”的这个主题。温情不一定要舒缓,相反,用活泼激昂的节奏将旋律之中的热情烘托出来,让旋律和歌词碰撞出异样的火花,让思考在潜移默化之中无形产生。

不规则的旋律开始在埃文·贝尔的脑海里流淌,冬日里的阳光越发显得稀薄起来,但是一个个无意义的音符经过埃文·贝尔的重新排列组合,却将阳光因子一点点变得活泼起来。闭上眼睛,埃文·贝尔没有出声,而是在脑海里将所有情绪化作一首旋律。

“这就是爱”,时光飞逝、转瞬即逝,我们以为自己驾驭了时间,从而错过了身边真正的爱,可当醒悟过来时,死亡的飞灰湮灭已经近在眼前,而身边的爱却已经消失不见。那种哀伤和沉痛的情绪,在越来越激昂的音乐之中开始碰撞,金色的阳光因子和严寒冬季的苍白撞击在了一起。恍惚之间,草地重新焕发出绿色,枯枝重新染上了颜色,天空重新露出了蓝色,冬季的苍凉和萧索在一点点消退。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爱来了,和平还会远吗?

当整首歌都谱写完毕之后,埃文·贝尔却觉得内心空荡荡的,所有情绪都宣泄了之后的空虚,怎么也无法弥补起来。睁开眼睛,眼前依旧是寒冷的冬季,四周的色彩依旧是一片惨白。忽的,眼前就出现了一抹亮色。

一辆黑色的送葬灵车缓缓开了过来。身后跟着六名士兵,他们穿着黑色的制服,搭配海蓝色的裤子,裤子两侧的红色条纹将四周所有朴素的色彩都点亮了。他们整齐地迈着步伐,跟着灵车缓缓前行。身后的白色木屋里零零散散地走出一群人,他们也都身着整齐的制服,走到街道边上,这群人肃穆地朝灵车、士兵们敬礼表示自己的敬意。庄严的场面之后,这些经历战火洗礼的士兵们互相拥抱了一些,低声交流着什么。

也许他们认识凯西·伯恩斯,也许不认识,但他们都是士兵,都是海军的士兵。同袍友谊让他们感同身受,今天离开的不仅是他们的战友,还是他们未来的影响:战争的残酷从来都没有人能够预料结果。

看着这些士兵们互相低声询问着情况,绷直的脸庞表现出他们内心的沉痛。埃文·贝尔忽然想起了刚才出来时看到的那个男人的眼泪。这抹属于战友之间的支持和友谊,将冬天的萧索和寒冷都驱散了开来,虽然周围的景色依旧被冷色调所包裹,却不再是刺眼的苍白,带上了一抹阳光的金色,让冰冻的心脏流过一道暖流。

视线的余光顺着这群士兵走进白色木屋的方向移动,埃文·贝尔看到了一脸倦色的杰森·玛耶兹。埃文·贝尔举起手轻轻挥了挥,杰森·玛耶兹就走了过来。

杰森·玛耶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眼睛底下的青色显示着他的疲倦。“什么时候来的?见过凯瑟琳了吗?”

埃文·贝尔点了点头,“有一会了。你还好吗?”

杰森·玛耶兹在埃文·贝尔的身边坐了下来,“守灵了三天,凯西的战友们帮了不少忙,我反而像是帮倒忙的。看着凯瑟琳心力交瘁,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你能够出现在这里,站在她的身边,就足够了。”埃文·贝尔低声说到。悲伤,是一个人的事,其他人什么忙也帮不上,这就是事实。

杰森·玛耶兹看了埃文·贝尔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谢谢你能来。”

第1218章 悲痛悼念

葬礼是无色的,远端黛青色的山脉和湖蓝色的天空都被瑟瑟作响的寒风吹得一片惨白,黑压压的人群和白森森的地面,还有低沉的哭声和整齐排列的墓碑。身着军装的士兵们抬着棺木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进公墓,一双双白色手套映衬在那如墨般漆黑的棺木之上,让人不由自主打一个冷战。

鸣枪队的三排枪响之后,悠扬的长号声在公墓的上空徐徐回响。所有身着军装的士兵都举起了自己的右手执收礼,埃文·贝尔将右手放在左胸前致礼,看着那覆盖着星条旗的棺木缓缓地往前移动着。

凯瑟琳·伯恩斯就站在人群的最前端,穿着一袭黑色的礼服长裙,隆起的小腹将礼服绷得紧紧的,却越发显得她身子的单薄起来,彷佛只要风再大一些,她就会乘风而去一般。

埃文·贝尔想起了刚才在告别仪式上,凯瑟琳·伯恩斯站在棺木前,抚摸着裹尸布久久不语的模样。没有眼泪,也没有歇斯底里,只是左手抱着自己的肚子,右手轻轻的抚摸着棺木里的裹尸布,一脸的憔悴透露着无限的缅怀。杰森·玛耶兹告诉他,凯西·伯恩斯在一次爆炸中被炸成了碎片,就连完整的尸身都找不到了。凯瑟琳·伯恩斯就连最后见一次丈夫的愿望都无法满足了。凯瑟琳·伯恩斯就这样站在棺木旁边,静静地看着那属于自己丈夫的制服,没有任何表示。

当时,看着这一幕的乔·贝克身子僵硬地站在原地。凯西·伯恩斯牺牲的消息,是这位海军陆战队少校亲口告诉凯瑟琳·伯恩斯的,而贝克少校并没有重新回到伊拉克或阿富汗的战场,他最新的任务就是为他牺牲的战友们安排葬礼——战友们!这已经是乔·贝克短期内经历的第四场葬礼了。

埃文·贝尔和乔·贝克在大厅里有过短暂的交谈,这位硬汉始终都是一脸坚强的模样。但是看着凯瑟琳·伯恩斯站在棺木旁边,一脸依依不舍的模样,他却是用右手放在了左胸前,紧绷着自己的脸颊,眼眶里盛满了晶莹的泪水。凯西·伯恩斯的母亲已经泣不成声,虚弱地靠在乔·贝克的肩头上,不忍看着自己媳妇送儿子的模样,泪如雨下。乔·贝克就这样坚强地站着,挺直了他的脊背,努力绷紧脸颊,不让泪水滑落下来。

长号奏乐结束了,埃文·贝尔的思绪回到了现场,看到了为凯西·伯恩斯抬棺的乔·贝克,他将悲伤和脆弱都隐藏了起来,脸上的坚毅宛若山顶上承受多年的岩石。

清冷的阳光将整个公墓都笼罩其中,黑色的制服,白色的手套,红色的星条旗,绿色的迷彩军装,蓝色的海军标志,黄色的玫瑰,透明的眼泪……在这一刻,全部都交织到了一起。

葬礼结束之后,埃文·贝尔和杰森·玛耶兹分别上前给凯瑟琳·伯恩斯了一个拥抱,转身漫步离开了现场。剩下的时间,是属于伯恩斯一家的。埃文·贝尔回头看了一眼,凯瑟琳·伯恩斯挺着大肚子,一脸倔强地站在墓碑旁边,迟迟不愿离去。阳光洒在她的身上,浅浅的余晖顺着她的头发、脸庞和身子描绘下来,就像是一尊镀了金色的雕像,苍白的脸上毫无表情,不是痛苦,不是悲伤,不是绝望,只是无限的空洞。

埃文·贝尔收回了视线,轻轻叹了一口气,暖暖的轻风送来了身后的旋律,是“事实·虚构(Fact·Fiction)”的旋律,催人泪下。

“该死的战争,政府那些为了利益而不折手段的腐朽政客们,都已经滚去那糟糕的战场上体验一下那种生活。”杰森·玛耶兹愤怒地抱怨着,这和他平时的形象一点都不符合,但是眉宇之间的暴躁却清晰地显示着他频临边缘的坏脾气。

埃文·贝尔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伊拉克和阿富汗的泥沼让美国军队深陷其中,一直到2010年的八月份,这场漫长的战争才结束。今天的凯西·伯恩斯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之前已经有许多“凯西·伯恩斯”了,今后还将会有不少。

“真应该让那布什见鬼去,他坐在那位置上就没有干过什么好事,只有上帝知道他去年是怎么连任成功的。”杰森·玛耶兹的抱怨还在继续,显然对于美国的现任总统有着数不完的怨言。

埃文·贝尔耸了耸肩,“也许他竞选团队的经济顾问知道。”

这一句带着暗示性歧义的话语让杰森·玛耶兹脚步顿了顿,旋即立刻就追问到,“真的吗?真的是这样吗?”

看来杰森·玛耶兹的确是状态不好,就连埃文·贝尔语气里的调侃和讽刺都没有听出来。埃文·贝尔也没有打算去纠正他,“竞选,不就是那些错综复杂的事嘛。”

杰森·玛耶兹点了点头,表示了自己的赞同,“等下一次大选的时候,我绝对要去参加游行,抗议布什那个混蛋。”

“你去年不就参加了抗议游行吗?”埃文·贝尔的一句话让杰森·玛耶兹糟糕的表情也缓和了不少。其实美国总统每届任期四年,连任不得超过两届,所以,下一次小布什是没有机会的。其实去年乔治·布什能够连任,就已经是险胜了,要知道,这两年反战的声浪一直就没有平息过。

杰森·玛耶兹笑了笑,没有说话,顿了一会,随口说到,“要不你去竞选总统吧?”

埃文·贝尔看了杰森·玛耶兹一眼,嗤笑一下说到,“抱歉,我不感兴趣。”对于政治,埃文·贝尔一向敬谢不敏,他向往的是自由,而在政治圈子里最缺乏的,就是自由。想象一下当年路易十六的下场就知道了,总统虽然不是国王,但是他们的政策也是关系着一个国家的运转。自由?对于总统来说是最不可能的一件事。

杰森·玛耶兹拍了拍埃文·贝尔的肩膀,脸上的笑容反而轻松了不少,刚才葬礼上的沉重从眉宇之间一点点沉淀到了心底,“努力看看嘛。当初里根都能够当上总统,你现在去竞选的话,估计也不是问题。要知道,竞选这种事,一个优秀的团队能够帮上不少忙的,而你的好口才,在辩论时刻绝对不落下风。”

罗纳德·里根,美国历史上最受欢迎的总统之一,今年探索频道做了一个美国伟人系列的特别节目,罗纳德·里根就力压富兰克林·罗斯福、乔治·华盛顿等人,被评为“最伟大的美国人”。而最为传奇的是,罗纳德·里根是棒球春训播报员出生,随后成为了电影演员,在电影演员行业里虽然没有达到顶峰,但却赢得了不小的人气。之后,他还挑战过电视演员和主持人,甚至还在1947年之后先后担任过过八年的演员协会主席。1981年,罗纳德·里根成为了美国第一位由影坛跨入政坛的总统。

当然,对于杰森·玛耶兹的调侃,埃文·贝尔确实是没有兴趣的,“如果我去参加竞选,我相信你会为我努力呐喊助威的,但我觉得我应该是第一个喊反对的那个人。”埃文·贝尔顿了顿,“当然,也许世界末日来临的时候,我倒是愿意站在自由女神像上喊两句什么‘生命万岁’之类的,不知道对你是否算是一点安慰。”

杰森·玛耶兹无奈地看着埃文·贝尔笑了起来,笑过之后,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只是在想,平时都说,艺人的影响力是很巨大的,但是在政治和国家面前,我们也都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根本没有办法做些什么。”

埃文·贝尔右手勾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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