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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多希望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一切，但我们可以从现在就开始减少损失，敲打机器让它停止运转，工作人员都可以离开。”古依多决定毁了这一切，亲手毁了自己建立起来的这一切。他走到了将机器踹翻，将荧幕撕毁，将架子推倒。他所有的愤怒就如同火山一般喷发出来，直到周围变得空荡而无一物。

“去寻找另一个天才啊，我没有能力，也不是天才！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开始。救救我，路易莎，救救我，母亲，救救我，任何人……这地方我从没有来过！古依多在宇宙中找不到方向，古依多不知所措，古依多没有合适的演员，古依多任由批评者的摆布，古依多孤身一人在这里……”

偌大的舞台之上，就只有古依多那孤单而瘦弱的身影，他在空旷的空间里呼喊着，就好像在独木桥上的行走，一步行差踏错就是万丈深渊。古依多彻彻底底陷入了绝望，他已经完全崩溃了，无助、恐惧、孤单、伤心、悲痛，齐齐爆发。绝望之中的古依多，就像一只自残的困兽，释放出了他所有的生命能量。

“无法拼凑出故事，无法制造更好的感官！难以领会，难以理解！我如何继续看待我的存在，计划最终完全失败。我是否失去了自我和梦想，我的人生是否已经变成一个贪婪的游戏。”古依多仓皇地在舞台中间来回走动，他无助地扯着领带，拉扯着自己的头发，甚至敲打自己的脑袋，好像无数的压力要将淹没窒息一般，“古依多，我无法承受这个名字！古依多，狗屁的上帝，古依多是谁！古依多孤身一人，只有古依多。古依多……”

仅仅是一个站在舞台上的身影，古依多那磅礴的气势却覆盖了整片舞台，所有光影都伴随着他的怒吼在震动，那种站在万丈深渊面前的绝望嚎叫，在所有观众的心中回荡出无穷的声响。一个人，就是一个舞台；一个人，他的表演就足以将偌大的舞台空间全部填满，就足以将整个剧院所有的空旷都充斥，就足以将所有人内心的空洞都弥补。

当舞台上那孤寂的身影朝天嘶吼着自己的名字“古依多”时，失望、绝望、愤怒、伤心、痛苦、孤独、沉寂……所有的情感在这一刻完全爆发，将整片灰暗的舞台瞬间照亮。但是照亮之后，仅仅不到一秒之后却又灰暗了下来，只有一盏孤单的聚光灯照射在那脆弱的身影之上。

古依多彷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出一半，双膝跪地，双手撑地，额前的长发倒影在地面之上，将光线分割出无数细小的碎片。他的声音充满了灰败，“我毁灭了一切，妈妈。”这个风光无限的男人，此时就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虽然侧面的阴影，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他的声音就是最佳的画笔，将他心底所有的灰心都描绘了出来，“我毁灭了所有的一切……我，我……走错了一步，然后就毁灭了一切。你离目标是如此遥远，你迷失了，然后……你，迷失了。”

光影之中，一滴泪水凭空而落，在光线的照耀之下放射出耀眼的光芒，仅仅不到一秒的时间，就坠落到地面之上，重新融入无尽的黑暗。

低低的哭泣之中，古依多猛然站立了起来，聚光灯由偏暗的蓝灰色调变成了明亮的聚光色。古依多在脸上狠狠地抹了一把，然后用右手将凌乱的头发梳好，当古依多将右手塞进口袋时，他猛然抬起头，看向了台下那一片幽黑。

只见这个男人，优雅地将糟糕的领带绑好，然后整理好自己的西装，细细地点燃一根雪茄。那认真细致的模样，就好像刚才的疯狂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只是后方寂静的舞台，凌乱的道具，依旧在提醒着大家，刚才古依多的崩溃，是确确实实发生过的。

待整理好行装之后，古依多将雪茄放进了嘴里，用力地吸了一口，然后对着前方轻声说到，“我宣布，没有电影了！”

说完之后，古依多一个转身，就迈开步伐大步走去，灯光逐渐变暗，酒红色的帷幕徐徐落下。

结束了！长达四个小时的“九”结束了！在古依多·康提尼潇洒不羁的背影之中，结束了！

在故事的结尾，古依多终究是认识到了自己的贪婪和自私，宣布第九部电影的筹备正式终止，不再欺骗观众、欺骗媒体、欺骗自己。虽然他的身边没有任何人的陪伴，但至少他不再迷茫，不再恐惧，不再绝望了。

当酒红色的帷幕完全落下之后，全场八百名观众这才意识到，剧目结束了。

娜塔莉·波特曼此时就坐在第二排中间的位置，她的身边坐着一同前来的男伴，埃文·贝尔当初可是给了她两张票的。

不同于看电影，位置需要正中间才是最好的观影地点，百老汇之中距离舞台最近的票才是最贵的——除了“歌剧魅影”，这部百老汇因为中间有大吊灯坠入的噱头，所以正中间大吊灯下放的门票才价格最高——因为在百老汇，越前排的位置才能越清楚地观看到演员的表演，那种扑面而来的震撼才越发真实。

这是娜塔莉·波特曼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看埃文·贝尔的表演，之前虽然她也去看了“改编剧本”，但在电影之中埃文·贝尔的表演更多是沉淀下来的内敛，甚至不如“狙击电话亭”之中的爆发来得直接。而今天，娜塔莉·波特曼却清晰地感觉到了，埃文·贝尔那蕴含在西装之下的爆发力，就好像在血液之中奔腾的情感随时都会爆发出来一般，那种举手投足的自信让人目眩神迷。

虽然埃文·贝尔的出色已经有很多人赞扬过了，但是娜塔莉·波特曼还是不得不承认，她今天被震撼到了。不同于刚刚认识埃文·贝尔时对他博学的吃惊，也不同于对于埃文·贝尔在学习方面的投入的惊讶，还不同于对埃文·贝尔在音乐在电影表现出来的才华的赞叹，仅仅是对于埃文·贝尔在舞台上爆发出来惊人的魅力而震撼。震撼，这个词至今在娜塔莉·波特曼的心间回荡。

恍惚之间，娜塔莉·波特曼甚至忘记了和她一起前来的男伴，只是激动地盯着舞台，用力鼓掌着，表示自己的激动。这是怎么样的一种激情，对舞台对演技对音乐怎么样的一种热爱，才能迸发出如此纯粹而澎湃的魅力。娜塔莉·波特曼的双眼绽放出迷人的光彩，她的心底缓缓流过一阵颤栗，这是一种兴奋，也是一种钦佩，更是一种激动。

就算撇开埃文·贝尔不说，“九”这整出剧目，古依多和七位女性之间的纠葛，细腻而真切，每一段情感来源都倾注了大量笔墨进行描写。歌曲穿插在故事之中，让故事变得更加立体生动，也更具有说服力。整个故事虽然简单，却将古依多这个人物的所有魅力都绽放了出来，也难怪他身边能够围绕如此多杰出的女性。

服装、歌曲、旋律、舞蹈、节奏、情节性……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娜塔莉·波特曼都觉得这是一出成功的剧目。恍然之间，娜塔莉·波特曼想起了去年观看“歌剧魅影”时的感受，眼前这出剧目绝对拥有不逊于“歌剧魅影”的质量。

伊登·哈德逊、凯瑟琳·贝尔和泰迪·贝尔三个人也坐在第二排的位置。他们知道埃文·贝尔的音乐才华，他们也知道埃文·贝尔对演技的热情，他们更知道埃文·贝尔过去十年在百老汇舞台上倾注的汗水。这是凯瑟琳·贝尔和泰迪·贝尔第一次进入百老汇，也是第一次观看埃文·贝尔的表演。

以前，埃文·贝尔上台机会本就不多，后来出演“猫”剧的时候，贝尔家的情况实在说不上好，所以家里人也从来没有亲自捧场过。但是，今天凯瑟琳·贝尔和泰迪·贝尔却深切地感受到，这就是埃文·贝尔为之奋斗了十年的舞台，这就是埃文·贝尔在诽谤事件之中即使面对再大困难也不丢失信念的来源，这就是埃文·贝尔魅力淋漓尽致的表现。他们不自豪，但是他们却感动。

当帷幕落下时，伊登·哈德逊没有多想什么，他只是单纯服从了自己的直觉：起立，鼓掌！

在伊登·哈德逊看来，毫无疑问，这是去年“歌剧魅影”以来，最出色的一出百老汇！这不仅是他为好友送上的赞赏，也是他对这出剧目表示喜爱。

有了伊登·哈德逊带头，瞬间全场的观众都陆续站立了起来，为“九”这出剧目送上了百老汇最高的赞誉：集体起立鼓掌！

第534章　自掌耳光

百老汇，全世界音乐剧的圣地，更是成为音乐剧的代名词。过去两个世纪以来，出现了无数经典的剧目，更是出现了无数出色的演员。豪华炫目的舞台，功力非凡的超级明星，通俗易懂的剧情，这些元素构成了音乐剧长盛不衰的骨架。就算是在受到经济衰弱、好莱坞等多方面的赢下，百老汇不复当年全盛时期的繁荣，却依旧有“猫”、“歌剧魅影”、“狮子王”这样的优秀剧目吸引着全世界成千上万的游客前来。

来到纽约，如果不去百老汇，就好像去了北京不到万里长城一样。就连许多美国人，都会专程赶到纽约，就为了去百老汇大街观看一出音乐剧，让视觉和听觉经历一番享受。

近年随着百老汇的上座率下降，再加上九一一之后陆续有少数百老汇剧院开始整顿，外外百老汇的数目也开始减少，所以媒体都迫不及待地开始高呼“百老汇的衰败”，但健忘症十分严重的媒体们似乎总是忘了，百老汇永远都不缺乏经典，更不缺乏优秀剧目。一如好莱坞一般，百老汇一夜成名的故事也久久让人津津乐道。

在埃文·贝尔宣布加入百老汇音乐剧“九”之后，媒体就不断在为埃文·贝尔的此举哀悼，彷佛埃文·贝尔的这个选择会结束他的演员生涯一般，认为是埃文·贝尔出道以来最大的失误：当然，媒体在“改编剧本”时就已经宣称过那是埃文·贝尔出道以来最大的失误了，不过这个失误最后换来了一座小金人，媒体自然很快就选择性忘记了之前的“失误”言论，将失误的对象套用到了“九”之上。

但当“九”首次演出结束之后，全场观众长达十分钟的起立鼓掌，演员们不得不前后四次谢幕表达感谢，却让媒体们意识到，似乎好像仿佛应该也许大概，百老汇又出现了一部经典剧目，而埃文·贝尔又再一次让媒体们吃瘪了。这一次，媒体煽在自己脸上的耳光，格外响亮。

因为，就在“九”首演的当天，“世界新闻报”还宣称，“伴随着今夜‘九’的首演，埃文·贝尔过去两年疯狂崛起的步伐，总算是到了顶峰，要开始走下坡路了。”上午的新闻，到了晚上，就成为他们自掌耳光的最佳证据。

“九”首演的成功，让媒体刹那间就变得热闹非凡了，埃文·贝尔本就是话题，强大的演员阵容是第二话题，媒体自掌耳光则是第三话题。

尼尔·达西作为“纽约时报”的特邀影评人，他可是专业的电影评论员，但是因为对埃文·贝尔感兴趣，他居然直接跑去观看了“九”的首演。单从这一点来说，尼尔·达西可比“电影评论”的克里斯·范朋克更加“专业”了，要知道自从克里斯·范朋克在圣丹斯电影节上开始关注埃文·贝尔以来，他几乎可以算是影评圈子里对埃文·贝尔最了解的影评人了，但是现在，尼尔·达西后来居上，显然对于埃文·贝尔也是兴趣十足。

“出色！演员出色，剧情出色，歌舞出色，整出剧目更加出色。”这是尼尔·达西的一句话评论，其中秉持他一贯的风格，对这出剧目进行了详细的剖析。“九”这出剧目不仅仅是单纯的百老汇，其对于古依多·康提尼这个角色的挖掘，从他的母亲、小时候性启蒙对象，一直到长大之后的社交圈子，都进行了描绘，将这位导演进行了全方位的阐述。这也成为这出剧目最大的亮点，因为饰演古依多·康提尼的演员是埃文·贝尔，独一无二的埃文·贝尔。

尼尔·达西认为，埃文·贝尔在这个角色之上，不仅展现了他演技的出色，更重要的是，他向所有人展示了他在百老汇十年的深厚功底。扎实的舞蹈基础，出色的声音控制，入木三分的表演实力，再加上杰出的舞台表现力，埃文·贝尔通过百老汇这个舞台告诉了大家：这就是他全能的最佳体现。

埃文·贝尔之所以能够成为现今最著名的横跨歌手、演员两领域的艺人，就是因为他在百老汇沉浸多年累积下来的硬实力，再加上他耀眼的才华，还有一点点运气，他不成功也难了。

“这是一个将演技融入肢体、表情、动作、歌声，甚至是身形的演员，他仅仅是站在舞台上，什么都不需要做，台下的观众看不到眼神看不到表情看不到动作，却能够清晰体会到他释放出来的情绪，在偌大的舞台上，他仅仅使用了一个人，一个人的身影，就轻易完成了角色的演绎。这份功底，让人感叹。台下十年的艰辛，换来今天的成功，不由为埃文·贝尔的出色起立鼓掌！”

不同于尼尔·达西代表的“纽约时报”，“洛杉矶时报”将目光锁定在了埃文·贝尔的舞蹈功底上。这是歌手、演员、心理学、建筑设计、时尚之后，埃文·贝尔又展现出新的能力。埃文·贝尔的不务正业早已经深入人心了，但是每每挖掘出他的新能力时，媒体还是惊叹连连。“爵士、踢踏、芭蕾、国标、现代……埃文·贝尔在舞蹈方面的造诣，让我们开始期待，如果哪天埃文·贝尔告别乐队，出一首舞曲，是否也会惊艳全美国。”

威廉·伍德在“娱乐周刊”上撰写的文章则说到，“埃文总是能够带给我们惊喜，在我们对百老汇剧目都没有足够信心的时候，他却用实际行动证明了我们的错误。”作为埃文·贝尔的御用记者，威廉·伍德是媒体之中第一个敢于承认错误的记者，“‘九’这出剧目的精彩超出想象，从剧目的任何一个角度来说，都是制作精良，并且焕发着迷人的光芒，让人沉迷其中。埃文更用他出色的表演，征服了全场观众。长达十分钟的起立鼓掌，这是过去两年之内，仅仅‘歌剧魅影’才拥有的荣耀。”

威廉·伍德愿意承认他们对埃文·贝尔的错误判断，其他媒体也不愿意，他们最擅长的就是选择性记忆了。在“九”首演之前，有超过百分之七十的媒体不看好这出剧目的上座率和口碑，但是首演之后，这些媒体都悄然消失不见了，他们彷佛从来就没有说过“九”的坏话一般，要么选择赞扬，要么选择继续批判。

“世界新闻报”就是死鸭子嘴硬的代表。在周一出版的“太阳报”之中，他们就写到，“庞大的演员阵容却只塑造出一个七女一男的故事，单薄可笑；男主角的自以为是、自大愚蠢、目空一切，更是让人生厌。除了精致的服装，还有百老汇一如既往的华丽编舞之外，这出剧目一无是处。首演的掌声，究竟有多少是真心的，有待考证，而其后的上座率，依旧需要观望。”

“太阳报”显然就在暗示，“九”的首演都是埃文·贝尔的粉丝，还有朋友们捧场，所以大家的鼓掌都只是友情分罢了。但是“太阳报”却忽视了，在百老汇，比好莱坞更加实际的是，观众现场的反应从来不会作假。遇到了他们喜爱的剧目，他们愿意长时间起立鼓掌，甚至有人感叹过，百老汇的观众居然愿意长达十分钟起立鼓掌，难道手掌的细胞不会死光，不会疼死嘛？同样，遇到了讨厌的剧目，观看完立场就是最高的礼仪了，他们才不会为了一出自己不喜欢的剧目耗费任何一点精力。

“太阳报”的坚挺旁边，还有一位坚实的战友“首映”。不同于八卦小报“太阳报”，“首映”作为销量上可以与“电影评论”相抗衡的杂志，影响力和专业性就广泛多了。对于“九”，艾略特·卡特也做了简单评论，“一场演出八百名观众对于剧目出色的证明只是片面的，‘死亡幻觉’、‘改编剧本’这样的电影也有死忠粉丝愿意力捧，何况是一出百老汇剧目呢？我们需要等待时间的证明。”

艾略特·卡特的口吻虽然比较委婉，但内容还是一样的。他认为就算是再小众的Cult影片也是有受众的，因为他没有观看这出首演，所以他没有对内容做任何评论，他只是说，真正经典的百老汇剧目，需要经受整个漫长的演出季的上座率考验，并不是一场演出就能够得出结论的。

“首映”的评论倒是得到了不少观众的认可。

自从五月三日，星期日，“九”首演之后，这出拥有庞大演员阵容的百老汇剧目，就开始了它首个漫长的演出季。在首周五场演出之后，“九”取代了“狮子王”，成为百老汇剧院的首推剧目，放在了黄金时间段推出。一直到六月三日，整整一个月之内，“九”上演了三十场，其中有三场是观众强烈要求之下的加场，三十场，场场爆满，八百个座位每天都是一票难求。

在漫长的演出季之中，“九”的第一个月，以惊人的亮眼成绩，在“太阳报”、“首映”等嘴硬的杂志脸上，狠狠地甩上了三十个耳光。当然，“太阳报”和“首映”的偃旗息鼓，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