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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同志！你们看看我家小凡被打的！脸都破了！”

“私了？绝对不行！我们不差那点钱！必须抓人判刑！”

几个家长一个比一个嗓门大，个儿个儿都火冒三丈，似乎都不认为自己孩子打人有什么错，就算有，他们孩子也是未成年人，还不懂事，可他们孩子现在被打，那可就不行了，你凭什么打人？

黄婷婷也怒火冲冲地拉着她父亲黄世忠哭哭闹闹，“爸！你可得给我做主！是那虞茜茜先招我们的！你听她说在走廊撞了我们呢！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那虞茜茜就会跟别人面前装模作样！是她打了我们！而且还指着我鼻子骂！不然我们打她干什么？是她先惹事儿的！”这个时候，她当然知道说什么话对他们有利，冲突的时候除了他们几个在场就没有其他人了，她怎么说就怎么是，警察也没办法调查。

磊子也道：“对，是虞茜茜先动手的！”

小凡附和道：“视频上只是后来的事儿了，我们是正当防卫！”

黄世忠沉着脸拍了拍女儿的手，“放心吧！”

这个时候钱东正好进来，一听这话，眉头皱了皱，刚才的接触和视频里看到的，钱东清楚虞茜茜不是那种会骂人的女孩儿，更不会打人，黄婷婷在视频里的恶毒嘴脸已经深深印在了他脑海里，知道她在瞎编，但既然是为了解决事情，钱东也没说什么，走上去跟黄世忠说了一声，然后他们就进了里间的办公室。

“什么事？”黄世忠很不耐烦。

钱东平静道：“黄局长，董主任打了您女儿和其余几个学生，这方面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人证物证都有，影响确实不好，不过我刚刚问了校方的处分条例，以您女儿和其他几个学生的行为，已经可以给予劝退和开除学籍的处分了，您也知道视频已经发到了网络上，这种事情就……所以考虑到这件事的社会影响，我们调解了一下，董主任现在也松了口，只要黄婷婷和几个打人的学生和虞茜茜同学道歉，再背上一个适当的留校察看处分，董主任那边也不会对聚众打人和视频的事情再追究，至于医药费，您这边可以……”

这时一中校长也进来了。

可听了这话，黄世忠脸色当时就狠狠往下一拉，“婷婷被他姓董的打了！我女儿还要背处分？还要给他道歉？”

钱东耐心道：“但您女儿的行为确实有点……”

“是虞茜茜打人在先！婷婷纵然不对，但也情有可原！”黄世忠凌冽的目光看向他，“你们派出所是什么意思？啊？你们这是在解决问题吗？现在是我在报案！他董学斌打了人！马上给我抓走！调解？私了？我们不接受！你们如果解决不了的话！那行！我报公安局解决！”

在黄世忠看来，董学斌的要求简直有点可笑，我女儿打了你孩子？那又怎么样？别说你董学斌已经调走了，就算你还在招商局的位子上，可我才是延台县教育局局长！在我分管的学校里你还想处分我女儿？你这不是白日做梦吗？还留校察看？简直是笑话！是的，黄世忠根本没想过要在女儿打人的事情上秉公处理，他当然不可能让学校给自己女儿处分，但董学斌打人，黄世忠却准备依法报案，殴打未成年人，虽然伤势不重，但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绝对够董学斌喝一壶的。

黄世忠这么一说，钱东就有点烦了，“黄局长，你再考虑一下，这件……”

黄世忠不再搭理他，拿出电话来就直接打给了县公安局，报了董学斌一个故意伤人的案子，显然要把董学斌置于死地。

钱东一看，真是被黄世忠的不知好歹给弄恶心了。

一中校长急道：“黄局长，您真不知道？董主任他……”

黄世忠听也不听，“都出去！”

不但要报警，黄世忠还准备动用自己刚到延台县时接触的几个关系，公安，纪委，他要从上到下好好收拾收拾董学斌这个过了气的延台县干部。

钱东有点同情，看了看他，转头就走了。

黄世忠啊，我话已经说到了，你是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你还要收拾瘟神？？

钱东很佩服他的勇气，真他妈无知者无畏！

第六百二十七章不对劲儿啊！

办公室外。

二层，走廊。

黄世忠现在已经被女儿挨打的事情冲昏了头，一中校长被黄世忠轰了出来，钱东也带着几个民警撤了。

“黄局长已经报案给局里了，咱们走。”钱东道。

一民警愣了愣，“还报案？他这是还想把董局长……”

“不是说董局长答应不追究黄婷婷他们退学了吗？”

“黄局长不答应？留校察看虽然处分比较重，但学籍不受影响，以后也能撤销啊。”

其实他们几个巴不得早点撤呢，可听了黄世忠的态度，几人还是有些懵。

钱东也搞不明白，不禁看看一中校长，其实他们俩早就是老相识了，“你说黄局长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校长苦苦一笑，“我怎么明白，可能真不知道吧。”

钱东再没言声。

董学斌是谁？延台县干部层里几乎没有不知道的，黄世忠初来乍到，那时董学斌早就调任去市区了，黄世忠不认识他也很正常，但如果说黄世忠其实知道董学斌是谁，却揣着明白装糊涂，那里面不免就要涉及到一些高层斗争了，就不是钱东和一中校长他们能插上手的了，一中校长刚刚在办公室里点了一句，可黄世忠却没追问，这里面就不排除有其他可能了，万一黄局长是受了谁的指使，故意要拿这件事情做文章想给董学斌点颜色呢？瘟神在延台县的仇家可也不少的，所以一中校长点了一下之后就没再多说，倘若黄局长真心里跟明镜似的要装傻到底，校长要是点明岂不是得罪了人？

但不管怎么样，黄世忠在这件事的处理上，几人都觉得有些过了。

董学斌打人固然不妥，但起码是事出有因，黄婷婷他们几人欺负虞茜茜欺负得确实超出了底线，还把视频弄到网上供人浏览，性质上就太恶劣了，一个劝退的处分绝对不为过，可现在董主任因为打了未成年人的影响继而退了一步，只让他们道个歉，追究一个不疼不痒的留校察看处分，凭黄世忠的能量，以后撤销这个处分也是轻而易举的，只是面子上受一点损失而已，可谁让你女儿行凶在先呢？况且还能得到一笔医药费。

只要各退一步，问题就解决了。

谁想黄世忠居然不答应！还要通过公检法程序解决！

不但不让她女儿道歉，不让人给她女儿处分，还口口声声说是虞茜茜先打了人，才有后面的视频的？还要借着后面事情致董学斌于死地？这也太那什么了，你女儿欺负人的事情就能这么轻描淡写地被你不当回事儿？别说你黄世忠才上任没多少天了，即便是县委书记向道发想这么坑董学斌，向书记怕是也得琢磨琢磨啊，你黄世忠难道比向书记还牛逼？难道你就不怕事情闹大引火烧身？难道你不知道你女儿的行为有多恶劣？

想来想去，钱东觉得黄世忠可能真不知道董学斌是什么人，或者真被女儿挨打给弄红眼了，觉得你一个正科级领导，在自己的地盘上对付一个早已离任的干部是很容易的事情？

或许碰上别人是这样，但董学斌是一般人吗？

钱东不管了，既然黄世忠自己冲着往前送死，那谁也拦不住他。

……不久后。

一中医务室。

黄世忠的决然态度传到了董学斌耳中，董学斌一怔，气得他大声冷笑，好你个黄世忠，哥们儿给段书记面子，退一步想尽快解决，你倒是还跟我不依不饶起来了？不打算让你女儿道歉？不打算给你女儿处分？反说是我家茜茜先打了人？还揪着要给我俩弄进拘留所去？

滚蛋去吧！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你还真把自己当人了？？

董学斌火了，也从黄世忠的秉性上读出来了，这老东西以前肯定也是拿势压人压管了，所以仗着他是教育局局长就横行霸道？行啊！你丫可真行啊！你以为哥们儿不在延台县任职了就能随便让人当软柿子捏？还拿权压我？你蹦跶的可真欢实！我他妈倒要看看谁压得过谁！

“叔叔，要不然，要不然算了吧。”虞茜茜抿嘴道。

董学斌摸摸她头发，“算了？算不了了！”

摸出手机，董学斌给段正安打了一个电话，“喂，段书记，不是我不给您面子，现在黄局长官威很大啊，我让她女儿给我家孩子道歉他都不答应，还放出话来说她女儿打人是事出有因，是我家孩子先打他们的，把屎盆子往我们身上扣，这他妈不是扯淡的事儿么！您说说，这我还能忍吗？”

事情怎么回事儿，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段正安一听，也一下就皱了眉头，这个黄世忠搞什么！

“我知道了。”段正安没有再劝他。

挂了这边的线，董学斌立刻又打了几个电话。

你身为教育局局长却徇私舞弊？明目张胆地给你女儿开绿灯？

那好，那你们教育局的事儿我董学斌就替你管一管！

电话打完了，董学斌拉着虞茜茜就走出医务室，“走，也该吃饭了。”

楼道里，几个公安局的干警已然苦着脸上了楼，正好跟董学斌走了一个对脸儿，干警们齐齐一滞。他们不想来，真的不想来，可现在有人报案了，而且报的是一个影响很不好的打人事件，他们不来也得来。

“董局长。”为首的干警发憷道：“有个事儿想跟您调查一下……”

董学斌也不说话，握着小茜茜的手与他们擦肩而过，一路下了楼，根本没有接受调查的意思。

干警们面面相觑，都是哭笑不得。

可在场这么多人，却没有一个敢强行把董学斌留住的。

瘟神的大名如雷贯耳，不说这个，董学斌在公安系统里的威信也不是一般二般的，更何况董学斌还有另一个身份，抓人？强行审讯？说实话，这些干警想都没有想过，就眼巴巴地看着董学斌走远了。

这一幕正好被刚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黄世忠看到，他不由大怒不已，刚要呵斥这帮干警的不作为，却突然收声而止，心里咯噔了一声。

不对啊。

不对劲儿啊！

直到现在，黄世忠才后知后觉地从别人对董学斌的态度上察觉到了微妙。

可是，已经晚了。

第六百二十八章黄婷婷被开除学籍！

午间。

乌云一散，烈日阳阳。

县一中外一家饭店，董学斌和虞茜茜坐在一起吃饭，快吃完的时候，手机铃铃响了，是县公安局刑警队的冯雷冯副队长打来的。

董学斌笑着一接，“喂，老冯啊。”

“董局，听说你回来了？”冯雷道。

“是啊，刚回来一小时，你消息到快。”

“不是我消息快，现在县里谁不知道啊，你那边有事？用不用我过去？”

“谢谢了，不用，小猫小狗而已，我已经找人处理了。”

“行，那有事儿你吩咐，随叫随到。”

挂了这边的电话，紧接着，县委副书记曹旭鹏，公安局副局长秦勇，招商局的郭攀伟和罗海婷，等等等等，一些和董学斌相熟的干部也都依次打来电话询问情况，对大家的关心，董学斌挺感动，放下筷子也不吃饭了，在电话里好好跟众人热络了几句，末了饭馆门一开，那几个刚刚在一中遇见的几个干警走了进来，董学斌一看，只好对着电话道：“罗大姐，先不说了，我这边还有点事儿，等晚上吧，晚上我请大家吃饭，叫上攀伟他们，咱们再好好聊聊。”

虞茜茜看到警察来了，一张小脸儿紧张极了。

董学斌却泰然自若地收起手机，看看他们，“……我没记错的话，是小王吧？”

带头的那个姓王的干警一看董学斌居然知道他，立刻有点受宠若惊，忙道：“是我，董局。”

董学斌点点头，“有事吗？”

小王道：“有点情况想跟您了解一下。”

“行，问吧。”董学斌压压手，“坐下说，别站着啊。”

几个干警一瞧，也没客气，纷纷在餐桌上落座。

小王眨眨眼，试探道：“董局，刚刚在县一中发生的事情，请问您……”

“人是我打的。”董学斌理直气壮道：“那个一班的班主任，黄婷婷，还有剩下两个孩子，都是我打的。”

小王和几个干警有些冒汗，本以为询问工作肯定不会顺利，谁想还没等他们问什么，董学斌就承认了，反倒弄得他们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他们几人对视一眼，董局长就是董局长啊，还是那个敢作敢当的主儿，不像黄世忠，他女儿欺负了人，反倒还用权压人替她女儿遮遮掩掩，愣说她女儿是先被虞茜茜打的，她则属于正当防卫，可那个视频几人方才也取证了，哪里有这么正当防卫的？分明是胡扯。所以与董局长一比，黄世忠那边的小家子气就太浓了。

可董局长现在承认了，他们能怎么处理？

抓人？带回局里？

气氛一阵尴尬，小王几人立刻纠结了，抓是肯定不能抓的，不是不敢，是不能，因为他们知道董学斌是谁。

当事人的董学斌到跟没事儿人一样，招呼道：“你们还没吃呢吧？”

“……啊，还没，临时接了任务就过来的。”

“正好，老板，再上几道菜，一起吃。”

“别别，那怎么行。”

“跟我还客气什么？不给我面子？”

“不是不是，那行，谢谢董局了。”

……另边。

县一中。

黄世忠一个人坐在一间办公室里越想越不对，说不得就强自让自己冷静下来，摸出手机看看，打电话给了一人，他要打听打听这个董学斌的情况。他打给的人叫庞大兵，跟他交情一般般，但却吃过两次饭，也有过几面之缘，还是黄世忠以前在任时认识的，庞大兵现在正任职于南山区，是南起晨报的副社长，之所以交情泛泛还要打给他，主要还是黄世忠跟南山区相识的干部并不多，而且庞大兵身在报社，正是消息汇聚的地方，说不定知道董学斌的底细。

嘟嘟嘟，电话接通了。

“喂，黄局长？”

“老庞，是我。”

“听说你高升了？哈哈，还没找机会恭喜呢。”

“谢谢了。”

俩人客道了几句后，黄世忠才直奔正题，“老庞，是这样，你们南山区有个街道办主任叫董学斌，你认识吗？”

听到这个名字，那边的庞大兵愣了愣，“董学斌？光明街道办的那个？”

“反正是个街道办主任，你认识？”

“……听说过，但没打过交道。”

“哦？”黄世忠追问道：“这人什么来头？”

庞大兵笑道：“据我所知没什么来头，刚调任过来的一个年轻干部，工作作风很强硬，有一次违章建筑整顿的工作当中，他带头打了不少老百姓，后来听说也干了不少缺德事儿，但来头……就没什么了吧，董学斌现在的处境在南山区可不是很好，区委书记和区长似乎都让他给得罪了。”

黄世忠心中一松，“噢，这样啊。”

“老黄，怎么了？问起他来了？”庞大兵很感兴趣。

提起这个，黄世忠脸就是一沉，把自己女儿被打的事情跟他简单说了说。

听完，庞大兵皱眉道：“婷婷我知道，怎么可能欺负同学？她不是才转学过去吗？这个董学斌，工作作风确实太嚣张了。”

庞大兵认识董学斌吗？他当然认识，前阵子董学斌在柳巷胡同搞的强拆打人，就是南起晨报报导的，恰恰也是有人走通了他庞大兵的关系想收拾董学斌，庞大兵才派了记者刘刚去调查取证，然后直接上了版面，结果本来一件挺普通的事情，庞大兵也是想承区委组织部一个人情，谁想市日报紧跟着就发表了一篇表扬维护光明街道办的文章，狠狠打了南起晨报的脸，为了这事儿，庞大兵还挨了社长的批评，从那时起他就记住了董学斌这个人，也把他给恨上了。

挂下电话，黄世忠放了心，董学斌把区一把手二把手都得罪了？这可是个好消息，证明他这个人在南山区八面受敌，很不招人待见，这样来看，董学斌在延台县就算有关系，也不会太大吧？况且他已经调走，利益一旦失去方方面面的牵扯，以前的关系只会越来越远吧。

黄世忠是这么想的。

但除了他，所有人却都从没这么想过。

比如现在，县一中一间小会议室里，一中校长在接了两个电话后，立刻召开了校务会。现在学校基本处于放假阶段，很多老师和校领导都休假了，但在校长一个一个电话打过去后，大家无一例外都到齐了学校，气氛前所未有的紧张，在会议室落座后，好多校领导一根根地抽着烟，谁也不说话。

事情他们已经知道了。

情况他们也已经了解了。

瘟神是谁？如果是其他学校，恐怕对董学斌这人还不了解，或者是只了解其中寥寥几笔，甚至没听过董学斌的都大有人在，除了延台县领导干部外，不是谁都认识董学斌的，他再出名也比不上电影明星。但县一中是什么地方？是瘟神母亲工作过的地方，所以这里的人谁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根本用不着校长多废话。

“开会吧。”校长的情绪有点苦。

大家都坐正了一些。

“这个会的意思，是县领导指示的，因为网络上的视频已经产生了不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