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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呸。”
　　一坨黏稠的唾液朝着李牧羊的脸上飞来。
　　李牧羊不闪不避，任由他唾液落在自己的脸上。
　　他转身看着那个眼睛血红却又一脸固执凶狠的盯着自己的小男孩儿，问道：“你有什么人死在我的手上？”
　　“我爹地——你杀了我爹地——”小男生恶狠狠地说道，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想哭。
　　李牧羊朝着他走了过去，一个中年女人拼命的扑了过来，用自己瘦弱的身体挡在小男生的前面，犹如小鸡护崽似的厉声喝道：“你想干什么？不要伤害我的儿子——”
　　看到那个女人，李牧羊想起了罗琦。很多次，她就是用这样的姿态守护自己，将外面的风风雨雨给挡在身后。
　　李牧羊轻轻拍拍小男生的肩膀，说道：“不要哭，但是要记住这仇恨。好好努力，长大以后来找我报仇。不过，你要是杀不了我，我就把你杀了。”
　　小男生瞳孔涨大，一脸的愕然。
　　李牧羊笑了笑，说道：“是不是很公平？哪有只想杀人却不被人杀的？我不想杀人，还整天被人杀来杀去的呢。”
　　“——”
　　“牧羊——”千度唤道。
　　“我没事。”李牧羊摇头。他伸手握紧千度的手，主动拉着她朝着城池的东边走过去。那是红日升起的地方。虽然今天并没有太阳。身心冰凉，也只有这只小手能够给他带来一丝丝的暧意。“朝前走。”
　　“呸——”
　　又有一坨唾沫朝着李牧羊的身上飞溅而来。
　　李牧羊转身，看到了一个中年男人仇恨的眼神。
　　“你这头恶龙，你杀了我的兄弟——”
　　“你的兄弟叫什么名字？”李牧羊出声问道。
　　“张大军。你杀了我的兄弟，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你这头恶龙，丧尽天良的畜生。你不得好死——”
　　“张大军？我不认识。”李牧羊轻轻的摇头。
　　李牧羊的身体突然间在原地消失。
　　等到他再次现形的时候，已经将那个中年男人的身体给提在了半空中。
　　“你冤枉我。”李牧羊看着被自己掐着喉咙提在半空的中年男人说道。“我最讨厌别人冤枉我了。”
　　“——”中年男人满脸的恐惧。他拼命的挣扎，拼命的弹动着双腿，嘴巴张开想要说话，但是因为喉咙被卡住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李牧羊，不要——”千度知道李牧羊要做什么，急忙出声喝止。
　　“牧羊——”另外一声急切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咔嚓——
　　李牧羊的手掌微一用力，那个中年男人的脖子便被李牧羊给扭断了。
　　李牧羊松开手来，那个男人的身体无力的瘫倒在地，呼呼停止，再也不曾动弹。
　　那个中年男人死了。
　　被李牧羊杀死了。
　　所有人都充满畏惧的看着李牧羊，身体后缩，眼神躲闪，就连呼吸也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那头黑龙杀人了——”
　　有人这么说道。
　　“那头黑龙又杀人了——”
　　更多的人这么说道。
　　“牧羊，你——”千度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注视到李牧羊那冰冷而疯狂的眼神时，嘴了嘴边的话便又咽了回去。
　　“李牧羊，你答应过我的事情，你忘记了吗？”紫阳真人冲了过来，看着那躺倒在地上已经死亡的中年男人，气急败坏地说道：“你答应过我不再杀人，不轻易向人族出手——你刚才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知道。”李牧羊看着紫阳真人，嘴角浮现一抹嘲讽的笑意，说道：“你说过，倘若没办法好好的做一个人，那就好好的做一头龙。”
　　“李牧羊，你——”
　　“我想过，作为龙族——他就应该做这样的事情才对啊。”李牧羊一幅笑容灿烂的模样。“世界以痛吻我，让我报之以歌。我做不到，龙族做不到。”


第540章　黑炎王子！
　　什么是龙？
　　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方今春深，龙乘时变。
　　生鳞幻爪，肉身无敌。
　　腾云驾雾，口吐龙息。
　　这才是龙族。
　　是天生半神，是世间强者。
　　怎么可以怕死而卑躬屈膝，畏独而噤若寒蝉？
　　“李牧羊。”紫阳真人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指着李牧羊说道：“你如此行事，谁能帮你？难道你就当真要让自己孤零一生，成为那世间唯一的一头巨龙吗？”
　　李牧羊明白千度和紫阳真人的担忧。
　　诛杀人族，当众诛杀人族，这是大忌。
　　这样只会让那些人族会更加痛恨你，仇视你，使人族和龙族之间有着难以化解的矛盾和仇恨。
　　“你对我好，我便对你好。你对我坏，我便对你使坏。这是人与人交往最基础的准则和道理。可是，为什么到了龙族就需要区别对待了呢？”李牧羊看着紫阳真人问道。
　　“就是因为我是龙族，我的体内有一头龙，所以我就要在人类面前低人一等？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别人往我的脸上吐唾沫，我也只能唾面自干，微笑着对人说没关系——人类都做不到的事情，为什么需要我这样一个——一个被你们视为龙族的家伙来做呢？”
　　“很小的时候，我的母亲就教育我说，做人要懂分寸，有尊严。因为只有你活得有尊严有体面，你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个奴才或者被人歧视的对象——作为一个龙族，不也同样应当如此吗？如果活得没有尊严，活得一点儿也不体面，不管是做人还是做龙，都是一个失败者。这样的人生，还不如死了，是不是？”
　　“可是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李牧羊看着紫阳真人的眼睛，说道：“爷爷，你的担忧我都知道。但是我心里比谁都清楚，首先，你不要把自己当成一头龙，当成一个异类，那样你才能够真正的和人族融合在一起。就连你自己都觉得你是一个异类，你和他们不是一路人——那样的话，你越是用力，也就越会使双方的关系推至更远的位置。”
　　“还有，当别人辱骂你的时候，你就狠狠的骂回去。当别人想要屠杀你的时候，你就砍掉他的脑袋——这是人的相处模式，同样也适合于龙族。”李牧羊看着脚底下的尸体，说道：“倘若我不杀他，就会有更多的人来往我脸上吐口水。等到人数多了之后我就更不能杀他们，他们就开始举起屠刀来杀我。倘若那个时候我还不杀他们——我就会被他们撕裂成碎片。我想与人为善，他们却会觉得我的命格比他们贱。”
　　“所以，我杀了他。”李牧羊用脚踢了踢地面之上的尸体。“他也必须要死。”
　　紫阳真人一脸呆滞的看着李牧羊，良久，良久，沉沉叹息着说道：“但愿你都想明白了。”
　　说完，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了过去。
　　脚步奇快，身法如烟。
　　李牧羊看向千度，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
　　千度用力的点头，说道：“非常有道理。不能更好了。”
　　“我保证再不会有人往我脸上吐口水。”李牧羊小声说道。
　　千度嘴角浮现一抹笑意，说道：“我想也是。不过，要是再有人往你脸上吐口水，我帮你擦。别急着杀人。”
　　“好。”李牧羊点头答应。
　　正如李牧羊所预料的那般，李牧羊杀掉了那个叫做“张大军”的兄弟后，所有人看到他都畏惧后退，就是看向他的眼神都躲躲闪闪的，生怕和李牧羊的眼神给碰了个正着。
　　如果你没办法让人爱你，那就努力的让人无视你。
　　如果两者都做不到的话，那就让他们怕你吧。这是最安全的做法。
　　在千度的带领下，两人沿着染血的石阶，登上那残破不堪有些地方都已经化为灰烬的风城城楼。
　　城楼之上，一个身披黑甲头戴鹰盔的年轻将军正在指挥无数魔鹰大军抬动巨石修彻城墙。
　　“用力，把那个口子给我堵上——留那么大的缝隙，你想让他们直接用箭射爆你的脑袋？”
　　“你们几个在干什么？加把劲儿啊，中午还想不想吃肉了？”
　　“你们今天要是能够把这一段城墙给我修好了，每人奖励一瓶风城酿——那酒烈着呢，我闻着都头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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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将军无意间转身，看到站在身后的李牧羊和千度，嘴角一咧，快步朝着两人走了过来。
　　他对着千度躬身行礼，笑着说道：“王姐，天寒地冻的，你快回屋里歇着。这里有我盯着，那些家伙休想偷懒。”
　　千度伸手帮他将肩膀上的灰尘揞掉，说道：“你都不怕冷，我有什么好怕的？”
　　“说的也是。王姐有琉璃镜护身，这点儿风雪算得了什么？”男人咧嘴大笑，脸颊露出两个酒窝，笑容极其好看。
　　“油嘴滑舌。”千度轻声呵斥。
　　“嘿嘿，我这是跟某人学的——”
　　年轻将军说话的时候，视线转移到了李牧羊的身上。
　　他的眼神就像是一把刀子似的，从由到下，又从下到小，一遍又一遍的打量着李牧羊。
　　最后，视线停留在李牧羊的脸上，无奈地说道：“当初在星空学院的时候，我还想着，等到你发现我和王姐的真实身份的时候，会不会大吃一惊，瞪大眼睛看着千度说，千度，没想到你竟然是孔雀王朝的公主。然后又满脸震惊的看着我说，没想到你竟然是黑炎帝国的王子——你一个没家世没背景的布衣，交往的竟然都是我和千度这种身份的好朋友。可没想到的是，再次相逢，大吃一惊的竟然是我和千度——当然，也有可能只有我一个人。我怎么着也没有想到，和我在星空学院里同吃同住一起去图书馆的李牧羊竟然是一头龙——你说说，这整个神州，还有谁比你的身份更罕见娇贵与众不同？”
　　“——”
　　千度嗔怪的拍了年轻将军一记，说道：“沧海，你胡说什么呢？”
　　“王姐，我又没有说错什么。”林沧海苦笑着说道。
　　看到千度的表情不悦，林沧海也不敢忤逆这个从小就对自己极其严厉的王姐。
　　他伸出手来，用力的将李牧羊搂在怀里，轻声说道：“我们又在一起了，真好。”


第541章　挚友相聚！
　　“我们又在一起了，真好。”
　　林沧海发自内心的一句话。
　　以前在星空学院读书的时候，李牧羊就时常和千度林沧海俩人在一起。三人形影不离，一起吃饭一起上课一起去图书馆寻找典籍。甚至在课间闲暇之时，他们还时常一起游玩赏景，阅遍断山的各处奇观妙景。
　　后来三人一起进入水之幻境，然后又在水境塌陷的时候分离。
　　此番相聚，内心深处自然是喜悦无比。
　　被林沧海紧紧的搂在怀里，虽然他身上的黑甲太过坚硬，甲壳之上又太过冰冷，仿佛表面之上凝结了一层寒冰，但是，李牧羊能够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的温暖心意。
　　李牧羊伸出手来，也将林沧海给紧紧的抱住，说道：“是啊，又在一起了，真好。”
　　林沧海用力的在李牧羊的后背上面拍了几记，看了一眼千度，说道：“我不敢抱得太久，不然王姐会生气。”
　　千度只是抿着嘴角浅笑，并没有因为林沧海这句调侃的话而生气。
　　李牧羊看着林沧海，说道：“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大吃一惊。我没想到千度是孔雀王朝的公主，你是黑炎帝国的王子——我以前猜想过你们应当身份不凡，但是却没想到，你们会尊贵到如此程度。”
　　林沧海激动不已，说道：“我一直在期待着你知道我们身份的时刻到来，没想到却是在这样的情景下见面。不过这样也好，终究是见面了。”
　　林沧海再次认真的打量了李牧羊一番，咧开嘴巴笑了起来，说道：“而且都活得好好的。”
　　“是啊。”李牧羊点头，说道：“幻境一别，没想到中间会生出如此多的事端。更没想到——”
　　更没想到自己变成了一头龙。
　　李牧羊还没办法接受自己的这个新的身份，所以，他不能轻易的说出那几个字眼。
　　“我不管你是人族还是龙族，我就认你是李牧羊。”林沧海一脸认真地说道：“我在星空学院认识的好兄弟好牧羊。”
　　“谢谢。”李牧羊感激地说道：“倘若此番不是你和千度出手帮忙的话，我可能已经——”
　　“不要说这种见外的话。”林沧海打断了李牧羊的客气，说道：“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我们是朋友，我们是兄弟。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别人敢欺负你，就是来欺负我。我定不会饶了他们。”
　　“林皇子还真是威风呢。”千度撇嘴说道。
　　林沧海瞬间就被打回了原型，一脸无奈地说道：“王姐，你就让我在李牧羊面前逞一回威风不行吗？平时我可都没这样的机会。”
　　“行行，你们说你们的，我就站在城头看看风景。”千度笑着说道。她很高兴看到林沧海没有因为李牧羊新的身份而产生隔阂，没有因为他是一头龙而对此有所偏见。
　　以前大家的关系极其亲密，倘若因为此事而生出距离感的话，怕是对李牧羊的打击更大。
　　她知道，李牧羊是一个极度重视感情的人。无论是父母之情，还是朋友之情。
　　不然的话，他明知道风城是天罗地网，也不会舍身冒险，不惜以死相搏的想要救回自己的父母家人。
　　越是这个时候，他越是缺乏情感。因此，他也会对之前积累的感情看得特别特别重。
　　李牧羊看着林沧海，说道：“你怎么也从学院出来了？不读书修行了吗？”
　　“你这个时候才问起这个？”林沧海扫了千度一眼，说道：“她什么都没和你讲？”
　　李牧羊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千度是在自己生死垂于一线的时候将自己从那些修行者的手里救了下来，接着便一路跋涉将自己带到了白马平原的隐蔽之处。然后便是治疗和承受那八根幽冥钉的痛苦——
　　好不容易等到自己清醒过来，又要开始想方设法的来风城拯救自己的父母家人。
　　两人相见也有些时间，但是，自己真正处于清醒状态的时候却极少，而且就算清醒了也是要商量其它的事情，哪里有闲情去谈论其它？
　　李牧羊不曾问过千度为什么会从星空学院出来，不曾问过她为什么恰好出现在白马平原，不曾问过她为什么孔雀王朝的国师赢无欲会亲自出手——
　　他不曾问，千度也不曾说。
　　“不许说。”正在徉装看风景的千度听到两人的谈话，转过身来狠狠地瞪了林沧海一眼，威胁着说道。
　　林沧海就觉得自己的脖子微凉，小心翼翼的对李牧羊说道：“你也知道，我打小就害怕王姐——她不许我说，我是不敢说的。你要是想要知道些什么，不如就直接去问她好不好？”
　　“——”
　　李牧羊也是一脸的无语。
　　虽然很多事情都变化了，自己的世界几乎崩塌了。
　　但是，有些东西却是不曾改变的。
　　譬如李牧羊千度林沧海三人之间的情谊，再譬如林沧海对千度的畏惧。
　　以前在星空学院的时候，他就像是一个跟屁虫似的一直守护在千度的身侧，刚刚开始大家还以为林沧海想要追求千度呢。后来接触的多了，才发现俩人之间的感情不似情侣，更像是姐弟。
　　千度转身看向李牧羊，出声解释着说道：“当时幻境崩塌，我们被强行送出幻境，而你却被弱水之心给一口吐下——我们都以为你死了，但是又不甘心你就那么死了。所以我和沧海一起守在水月洞天后面，想着或许你会从那水月洞天里面走出来，正如我们之前从那里进去一般。”
　　“没想到很快水月洞天就关闭了，外面的人再也难以入境，进入幻境的通道被彻底堵死了。那个时候我和沧海的心情都有些低落。”
　　“王姐，那哪里是心情低落啊？那是生不如死。你也不想想，那段时间你总共吃过几顿餐食，每日茶饭不思，可把我给吓坏了——”
　　千度扫了林沧海一眼，说道：“让你说话了吗？”
　　“我就是做一点点小小的补充。”林沧海一脸讨好地说道。
　　“不过，我总觉得你没死，我有一种预感，知道我们一定会有再见之日——我传言至国内，让人四处搜索你的下落。过了一段时日，西风那边传来信息，说你在西风帝国出现。然后我便离开学院去寻你去了。”
　　李牧羊被困守凤麟州难以出来，千度和林沧海出来之后日日期盼。等到千度得到消息李牧羊在西风帝国出现时，立即就离开星空前去寻找李牧羊。
　　千度的寻羊之路才走到了一半，天都那边传来的各种各样的消息也对李牧羊越发的不利。
　　千度发现，自己就算赶到了天都也没办法救回李牧羊。
　　只有回到孔雀王朝，回到那个自己有强大倚仗的地方，才有可能将李牧羊给真正的救回来。
　　正当她央求着父亲派遣使团去将李牧羊给接回孔雀王朝的时候，西风帝国传来的信息越来越频繁，李牧羊的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