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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书屋-第3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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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决绝,
那种冷冽,
那种用完就丢,
保持自己双手时刻干净整洁不染尘埃的做派,
明显级别不一样,气象和格局也不同。
反正,和东北老林子里还在玩葫芦娃救爷爷套路的大仙们对比一下的话,
差距,
真的太大,
大家玩儿得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东西。
“所以,许清朗弄这个阵法,再摆个供桌什么的,正好趁我们不在通城的这段时间,把人家也‘请’来了?
哎呀,
他这是要日蛇啊,
跟许仙差不多。
咦,
不对,
这么巧啊,都姓许。
不过许仙应该长得没这么好看吧,许清朗长得比女人都好看。”
“哎呀,贫道记得赵雅芝大妹子的那个《新白娘子传奇》里的许仙,好像是个女的演的。”
这时候,听到消息凑过来看热闹的老道忍不住靠在门口插话道,他倒是和安律师越来越有共同语言了,毕竟都是茶友。
但安律师喜欢新茶,嫩、香,
老道喜欢陈茶,回味隽永。
“哦,对,好像还真是,就是那个台词说着说着忽然就唱起来的那个版本对吧?
啊~啊~啊~西湖的水啊……我的泪啊…………”
穿着豹纹睡衣的安律师蹲在书桌上开始唱了起来。
周泽忽然觉得莺莺刚才说得对,
安律师的形象,
和当初刚开始接触他时对比一下,
发现真的是“泥石流”了,
已经不仅仅是“塌”而已了。
“车钥匙给我。”
周泽对安律师伸手道。
安律师点点头,他知道周泽要去做什么,把车钥匙给了周泽,同时问道:
“一起去?”
“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许清朗之前很认真地和自己说过,这一次的事情,让他自己去解决。
周泽想去看看,已经算是违约了,
若是再带一帮子人去,看似是好心,但实际上,并不好。
而且,
周泽也只是打算去看看,
没具体准备去做什么。
“我陪你一起去吧。”
小男孩抬着头,看着周泽。
周泽伸手在他脑袋上摸了一下,摇摇头。
小男孩低下头,
周泽知道,他是不太想和安律师睡。
说实话,
若是以前的安律师,
西装笔挺,范儿和派头十足的那会儿,说不定和同样喜欢在地下穿小西装的小僵尸有着不少共同气质语言。
陪他休息,小僵尸的排斥可能还没那么大。
但现在安律师彻底玩儿开了,昔日的那个老安,也不见影子了。
这就让小僵尸觉得,和他在一起,好尴。
外面,
还在下着雨,
周泽打开了车门,
坐了进去,
发动了车,没急着挂档,而是打开了雨刷器,
点了根烟,
默默地坐在车座上抽着,
等半根烟燃到,
周泽丢了烟,
发动了车子。
他不清楚许清朗具体去了哪里,通城说大,真不大,和北上广深成都重庆这样子的城市相比,通城确实显得小了一些。
它也至少算是个沿海经济发达地区,不是什柳树湾杨家洼啊这类的地方,
想忽然找出一个人,也难。
不过周泽倒是没有慌着到处开车去找瞎碰运气,
而是凭着感觉,
在二十分钟后,
开到了那个商业广场外面的马路上。
车子,
在店门口停了下来。
放下车窗,
周泽又咬了一根烟,
雨下得还是那么大,
不时有雨滴飞洒进来,
打湿了车内,
但周泽没理会,
他只是默默地侧着头,嘴里咬动着过滤嘴,看向大雨对面的那家面馆儿里,
正在发生着的一切。
…………
“你想给她报仇?”
蛇头张嘴吐人言。
许清朗摇摇头,“一日夫妻百日恩,那都什么年代的事儿了。
她睡了我,也给了我钱,两清了。”
“那你到底是为什么!”
“我想你家的海神。”
许清朗依旧抱着蛇头,
嘴角含笑,
轻声道:
“天地无极,玄心正法!”
倏然间,
四周的符文像是热油上被泼了一大盆水一样,
猛地炸开!
“啊啊啊啊啊!!!!!!!!”
蛇躯开始融化,
她很痛苦,
她很煎熬,
同时,
也很不解!
“海神的愤怒,你……承受不起!”
“这就不是你需要担心的事儿了,反正,你就是用完就丢的角色。”
脑海中,
再次浮现出那个女人死在自己怀里的一幕,
说两清了,
那是假的,
说有多喜欢,多留恋,
也是假的,
男人或许就是这样子的一种奇怪生物,
当他得到过你的身体时,
总会认为这是被自己打上标签的私人物品。
就像是狗喜欢在电线杆边上抬起腿撒尿定标记圈地盘一个道理,
在意,不在意吧,
想忘,也容易忘,
但偶尔也会想起。
“嗡!”
蛇身,
直接炸了!
烈火烹油,
身为厨子的许清朗,最拿手。
但当蛇身炸了之后,它没有消散,而是化作了一道绿色的光芒,似乎是打算逃走。
然而,
这个面馆上上下下全是符文,
全是禁制,
想走,
难!
许清朗抬起头,看着在天花板上不断打着转儿的绿光,
慢慢地张开了嘴,
而后,
举起了双臂,
一时间,
面馆里,
光芒大盛!
这光芒,
甚至让远处马路边车内的周泽都下意识地闭了闭眼,
要知道,
这光和自己,还隔着一道雨帘。
周泽心里没有我家厨娘居然可以这么牛逼的感叹,
只是觉得有些怅然,
他甚至开始去怀疑,
那个每次都被自己等人用“美貌”去打趣儿的许清朗,
那个总是按时按点给书店里所有人做好饭菜的许清朗,
那个喜欢躺在摇椅上给自己敷面膜保养的许清朗,
到底是不是他很正想要表现出来的样子。
尤其是在那次他师傅出来之后,
他似乎也就昏迷了一阵子,醒来了,又没什么两样了。
有首歌,
你不是真正的快乐,你的笑,只是你的保护色……
吐出嘴里过滤嘴都变形却没点燃的烟,周泽摸了摸口袋,没烟了。
就又把刚刚掉在自己膝盖上的烟又捡起,
重新放在嘴里,
继续咬着。
…………
面馆里,
这光,
刺目且恐怖,
这绿光她逃不出去,
在这煎熬的区域里,
她失去了对外的感知,
但似乎又找到了一个可以暂时寄存的地方,
没有犹豫,
她也没有资格去犹豫,
她钻了进去!
同一时间,
面馆里的符文全部燃烧干净,
光芒消散,
而许清朗,
也闭上了嘴。
在他的腹部位置,有绿光在不停地冲撞游动,她知道自己进入了什么地方,她要出去!
“进来了,就出不去了。”
许清朗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把匕首,
匕首上,贴着符文。
而后,
对着已经游窜到自己胸口位置的绿光,
许清朗毫不犹豫地举着匕首刺了下去!
“噗!”
鲜血开始飞溅出来,
绿光似乎变得暗淡了许多,
但她还在游离,
许清朗双手抓着匕首,
跟着绿光在划动,
胸口位置,
已然出现了一道不规则的恐怖伤口!
深吸着气,
疼,
是真的疼,
疼得他开始颤抖,
但他没有放弃,还在继续!
绿光已经很微弱了,
但她还不死心,
竟然真的像是蛇一样,
断了一截后,
剩余的前端部分竟然直接窜到了许清朗的脸上。
她没地方可以躲了,也没地方可以去了,
这里,
是她最后可以滞留的地方,
也是许清朗,
最后裁决她的地方。
拔出了匕首,
许清朗单手握着匕首柄,
那张清秀的脸,
那张姣好的脸,
那张足以令大部分女人都羡慕的脸,
在玻璃的倒映下,依旧显得美轮美奂。
而此时,
许清朗举起了匕首,
对准了自己的脸。
“轰!”
外面,
忽然响了一声炸雷,
像是夏日最后的流连和告别,
在雷声响起的刹那年,
许清朗把匕首刺入了自己的右脸位置,
深深地刺入!
“噗!”
刺中了,
微弱的一团绿芒,
被刺中了,
但她还在挣扎,她还不甘心。
许清朗喉咙里发出了一声轻笑,
他是优雅的,
他是美丽的,
哪怕是此时把匕首刺入自己脸上时,
他依旧没有发出想当然地“怒吼”和“咆哮”,
没有歇斯底里的愤怒,
没有关公刮骨疗毒的硬气,
他在笑,
像是京剧戏台上的演员,那一声提嗓子,恰到好处。
笑声的尾端,
他抓着匕首柄端的手,
顺势一搅,
绿光被搅碎,
彻底消融于他体内,
他跪伏了下来,
地上,
是一滩滩从自己身上不断滴落出来的血,
血泊之中,
他看见了自己,
一直珍惜护养的,
那张曾精致无暇的,
脸……
第五百一十六章 海神VS僵尸始祖
车里,
周泽看着店里的老许跪在地上,
也看见了老许用匕首朝自己脸上捅的一幕,
老实说,
挺心疼的。
周老板那方面的取向很正常,
和许清朗虽说在一起也时间长了,但都是规规矩矩的关系;
但俗话说,哪怕是男人,好看的男人在你面前飘啊飘的,看得也舒服不是?
这下子,
许清朗毁容了。
“啧……”
有点难受,
周泽拿出打火机,把过滤嘴都快在嘴里被嚼烂的香烟点燃,没抽,只是夹在指尖,手则是放在了车窗外。
很快,
大雨把香烟打湿,
这根烟,
不可能再燃烧下去了。
“啊啊啊啊!!!!!!!!!!!!”
惨叫声,
从面馆里传出,
疼,
当然疼,
周泽的手抖了抖,抖不下不存在的烟灰,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做这个动作的意义何在。
老许的叫声里,
带着一种解脱,
仿佛一个压抑了太久太久的人,
终于挣脱了枷锁。
吞了她,
请了海神,
这是打算…………
周泽把雨刮器给打开,
就看着雨刮器不停地把车窗上的雨水刷走,但在下一秒,水珠又瞬间覆盖,周而复始,大雨之下,永不停歇。
“是想把海神的一部分,封印在自己体内么?”
周泽在思索着,
他不得不去思索,
老许有多爱他的那张脸,周泽清楚。
他小时候因为那张脸被欺负,被嘲笑,甚至,慢慢长大后,还因为那张脸受到过一些骚扰。
老家的地,拆迁得到了二十几套房,
但他的选择却是开了一家小面馆,
而且很作死的和当初的二货徐乐的书店开在了一起,
开在了这个鸟不拉屎的过气商业中心。
颇有一点……豆腐西施的意思。
周泽一直觉得,男人喜欢他的脸,男人喜欢“修剪”自己,其实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儿。
很多男人喜欢用“不修边幅”来标榜自己,
动不动举爱因斯坦,矮大紧等等这些人当作例子,
却也不看看自己到底有没有人家那种可以完全反爆而出的内在。
“唉。”
叹了口气,
自言自语着:
“老许,
毁容了啊。”
像是在说,
自家最好看的瓷器,裂了,
心疼。
“天地无极,玄心正法;
吾身为牢,吾心为锁,吾魂为禁,
封,
存,
束,
定!”
血泊之中,
许清朗十指摊开,蘸着自己的鲜血,一边低喝着咒语一边在自己身边开始以血画符。
整个场面,
看起来有点血腥,有些刺眼,
一个魅弱到骨子里的男人,
一个看一眼就能激发出男女保护欲的男人,
他跪在血泊之中,
他的胸膛,他的脸,
血在不停地流;
但他的眼里,
却满是平静,
仿佛糟蹋的,
根本不是自己,
而是一件,
工具。
周泽记得自己以前接诊过一位老兵,那位老兵是真的老兵,不是现在自媒体时代杜撰出来的,老兵在战争结束后,没去做官,而是回家种地。
这一种,
就是三十年;
等自己老到种不了地后,就去烈士陵园给自己昔日的战友,认识的,不认识的,当年或许曾一口锅里搅勺子的同袍们守陵。
这一守,就又是二十年。
在一个雨后的早晨,扫地时,他摔倒了,摔断了腿。
周泽记得当时自己一边给他救治一边按照以往的习惯准备安慰他时,
反倒是被那位老人安慰到了,
老人还在一本正经地盘算着,自己这个年纪了,又折了一条腿,接下来,还能干点什么?
后来,在查房时,老人和周泽聊过,他说,真正从战场上走下来的人,其实是很惜命的,但他们的惜命和其他人不同。
他们会算计,
比如丢了一只手,比如哪里中弹,比如受了什么伤,今儿个中午吃了多少食物,
算计来算计去,
就觉得这身体和命,就不怎么搭界了。
缺了条腿,命还在的;
大概,
就是这种感觉。
此时的老许,让周泽想到了那个老兵。
为了一个目的,
哪怕是自己的身体,
自己每天起床照镜子时里面的那个人,
其实都是可以牺牲的部分。
老许的脸色开始泛白,一种妖异的白,不像是失血过多,倒像是中毒了。
周泽仍然坐在车里看着,
老许说,
这件事,让他自己去处理。
周泽答应了,
所以现在,
他就在旁边看着,
看着他作死,
看着他毁容,
看着他一会儿笑一会儿哮,
忍心?
不忍心的,
但还得忍。
一道道绿色的条纹,开始自许清朗身上浮现,先是胸膛,随后是四肢,最后,慢慢地渗透到了脸上。
此时的老许,
有点像是非洲部落里的巫师,
很简陋,
很古朴,
很荒凉;
像是一座雕塑,
可以拿去被博物馆珍藏。
在许清朗念完咒语时,
周泽忽然觉得,
这附近的雨,
一下子变得比之前更大了,
而且大到了夸张的地步,
真的是倾盆而下,
那急促的雨滴砸落声,像是千军万马的奔腾。
老许的传承,本就是不算是名门正派,他那个师傅都那个样子了,也不可能教出什么正大光明的东西。
所以,对老许此时的一幕,周泽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
雨在落,
血也在落,
面馆里的灯开着,但映照出的,是一抹血色的红晕。
忽然间,
周泽觉得老许此时正在做的事儿,有点熟悉的感觉。
他是要把那位不知道在哪片海里逍遥的海神,和自己强行绑定在一起,
意思就是,
以后很可能靠这个,去向海神借助力量。
这期间,肯定有制约,肯定有扯皮,肯定有互相的提防,当然,更肯定会有二者间的利益输送和妥协。
有点,
熟悉啊,
周泽侧过头,掰过反光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呵,
我说为什么这么呼吸呢,
反光镜里的自己,
也一起笑了。
“喂,我说,你不会也是被封印在我…………”
“看…………门…………狗…………”
“啧。”
周泽砸吧砸吧了嘴,
“这是急了?”
周泽忽然来了兴致,继续看着反光镜里的自己,道:
“不会真是吧?”
“看…………门…………狗…………”
“喂,翻来覆去就这一句?你这解释得有点苍白啊,咱能不能换点新花样?”
“自……以……为……是……的……看……门……狗……”
周泽对着反光镜里的自己,
竖起了一个中指。
“呼…………呼…………呼…………”
而这时,
面馆里忽然传来了风声,
连带着灯管都开始忽明忽暗,
四周的温度,也随之降了下来,
冥冥之中,
真的有什么受到了牵引,
被拉扯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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