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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间那些事儿(奔放)-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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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房子相当大,目测是三室两厅。进去是个小厅,沙发上坐着一溜四个女孩子,旁边还乱七八糟摆着一堆凳子,上面闲闲散散坐着几个小伙子,看这意思应该是陪同这些女孩来的男友。

靠着墙有一张办公桌,桌前坐着一个人,穿着一身黄色道袍,头戴道冠,背对着我们正在提着毛笔写什么。

我们一进来,那个人忽然僵住,手里的毛笔也停了,头也没回便说道:“最后进来的那个,是人是鬼?”

我们都愣了,情不自禁回头去看。我和铜锁本来跟在两个女孩后面,不过进门有玄关,要脱鞋,换上人家提供的拖鞋,我和铜锁都是糙汉,鞋子一拨拉就掉,所以穿上拖鞋反而走在两个女孩前面。慧慧换鞋也快,只有黄丽因为身子一直不好,脱鞋都费劲,反而落在了最后。

我们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她的身上。

第三章造孽

慧慧心直口快,笑:“师傅,我们当然是人不是鬼了。你看错了吧。”

穿着道袍的这位师傅转过身来,我们这才看到,原来这是个女人,大概四十多岁,长相平平,戴着近视眼镜,她很像是大学里的学究教授,脸上表情特别僵,几乎没有笑容。

她没有说话,眼睛直勾勾地避开众人,就落在黄丽身上。

黄丽已经感受到屋子里的气氛很怪异,大家都在看自己,她换上拖鞋,低着头慢慢往屋子里走。

这位女师傅放下手里的毛笔,提着道袍站起,缓缓走到黄丽的身边:“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我姓黄,叫黄丽。”黄丽低低地说。

“一个月里是不是堕过胎?”女师傅问。

黄丽惊恐地看她,低低地说:“是。”

女师傅点点头,对刚才开门的波浪卷中年妇女说:“这个丫头的情况比较严重,一会儿排在前面看。”

沙发上那些女孩面面相觑,有个女孩仗着胆子小声说:“我们都等老半天了。”

女师傅转过身看她,那女孩马上噤声不敢说什么。女师傅道:“黄丽的情况有些严重,大家多体谅体谅,再拖延下去恐怕有性命之忧。”

铜锁看了我一眼,撇撇嘴,不以为然。

“不至于吧。”慧慧说。

女师傅叫黄丽来到桌旁,她取过一张空空的新符,提起毛笔道:“姑娘,我就是你们找的郭师傅。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状况吗?”

黄丽摇摇头。

郭师傅道:“刚才一进门我就感觉脚步声不对,因为你是飘着进来的。”

听到这话,我们大吃一惊,一起看向她。

郭师傅说:“正常人走路踩在地上都很踏实很平实,而你走路完全就是飘着,脚后跟不落地,只有鬼才这么走路。你最近是不是气运极差,而且心情烦躁,控制不住自己?”

“对啊对啊,”一听师傅这么说,黄丽急道:“一点没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郭师傅点点头:“因为你打掉的胎儿,现在还跟着你!”

这话一说完,满屋静下来。这地方别看人多,可总觉得有股森森之气,女师傅这么一说,大家都噤声沉默,不寒而栗。尤其沙发上那些女孩,个个脸色煞白。

好半天,慧慧才说:“在哪呢?我们怎么看不见。”

非常严肃的郭师傅听到这话露出一丝淡淡笑意:“你们当然看不见。小黄,我说完了你不要害怕,一会儿我就布坛做法事为你的孩子超度。”

“我不害怕,你说吧。”黄丽话是这么说,可气息越来越急促,紧紧拽住慧慧的手。

郭师傅问:“你打下来的是不是龙凤胎?”

只这一句话,黄丽眼睛顿时红了,居然慢慢溢出眼泪。

郭师傅说:“你一进门我就听出声音不对,刚才一看,就看到两团血淋淋的烂烂肉球,已经有了小孩子的形状,手和脚都已经长出一半来,就在你的下面,它们一只手抱住你的脚,另一只手在地上撑着,就这么让你拖着走。你一只脚各有一个,左脚是男婴,右脚是女婴。你走哪,它们就跟到哪!”

黄丽再也坚持不住,“哇”一声哭了,哭得泣不成声,慧慧紧紧抱着她。那个波浪卷中年妇女应该是这位郭师傅的管家,专门处理这样的事务,她拿过一卷纸巾递给黄丽。

黄丽哭得肩膀一耸一耸:“郭师傅,但凡有一线可能,我都不想堕胎。可是孩子爸爸不认啊,难道我一个单身妈妈能抚养孩子长大吗?我到底造了什么孽?孩子,我对不起你们!”

在场的女孩们无不动容,她们显然也是来做法事超度堕胎灵婴的,黄丽这一声一声哭到了她们的心里。

波浪卷中年妇女说:“不是大姐说你们,现在这世道越来越乱,小姑娘得会保护自己,别光为了那么一下子的痛快,怀了孕把孩子打掉,是谁遭罪?还不是你自己吗?我就见过为了男朋友打了三胎的丫头,且不说背负多少孽债,身体也完了,以后再也生不了小孩。”

郭师傅摆摆手,让她不要说了。郭师傅说:“我说一下,大家都要仔细听!一般死掉的婴儿分两种,一种叫婴灵,是出生就死掉的。还有一种叫灵婴,就是胎中死。今天进到我这个道场里的,都是缘法的人,大家要超度的也都是打掉的胎儿灵婴。有人说,小孩都没出生,哪来的灵智,这就错了。当女人怀孕一个月,坟墓里死人的阴魂便会来投胎;四个月出现胎动,就会有祖先牌位的阴神来投胎;出胎的时候要打屁股,小孩子‘哇’一声哭,第三条魂会从冲门进去,这才算人的三魂具足。”

“冲门是什么?”铜锁忍不住问。阵吗页技。

郭师傅道:“就是人的天灵盖。如果孩子未出生就去堕胎,导致进入胎儿体内的阴魂没有仙佛作主,再无法投胎转世。那么就会心生怨气,一直跟着妈妈。”

沙发上有个女孩举手说:“不公平!为什么不是跟着爸爸?”

郭师傅说:“这没什么公平不公平的,孩子是你打的吧?也有跟着爸爸的,但是几率很小。要么说,这些事对女孩的伤害更大,不但身体垮了,而且还要承担很大的孽缘,一生气运便会极差。说句不好听的,如果处理不好,这辈子可能都完了。”

说完这些,郭师傅提起毛笔问黄丽:“生辰八字。”

黄丽说:“我是八九年……”

“不是问你,是孩子的。你什么时候堕的胎,要手术完那一刻的时间,还记得吗?”

黄丽点点头,慢慢报出时间。郭师傅用毛笔在新的符咒上开始书写,我们静静看着,谁也不敢说话。她下笔很快,势若游龙,沿着符纸从上至下写了一串似字非字似画非画的古怪字符,最后一个字我认出来,是个变形很厉害的“婴”字。

郭师傅放下笔,说:“中午了,大家先休息休息。二嫂,他们如果谁想叫外卖,你帮着点餐。”

那位波浪卷中年妇女点点头。

交待完,郭师傅拿着写好的一摞黄色纸符进入里屋,把门关上。

她一走,气氛顿时有些活跃,这郭师傅确实有一股气场,坐在这儿就觉得气氛压抑严肃。

那位被称为二嫂的波浪卷妇女感觉挺亲近,没架子,而且说话都是市井俚语,听着就有意思。大家都是年轻人,和她嘻嘻哈哈开玩笑,二嫂帮我们这些人都点了外卖。

我们就和她打听,这位郭师傅到底是什么来头。

二嫂告诉我们,郭师傅开的法坛是吕祖仙坛,吕祖就是八仙之一吕洞宾。郭师傅干这一行已经十几年了,专门开法坛超度灵婴,也算大功一件。而今这年头,也不讲什么节操,打胎愈来愈年轻化,二嫂说,她们接过最小的一个客户,十五岁。小丫头什么不懂,孩子都六七个月了才发现不对劲,到医院引产,胎儿成形,跟生下来也没什么两样。

“造孽哟。”二嫂摇头叹息。

外卖上门,二嫂在厅里撑起饭桌,众人围拢在桌旁吃饭。这一屋子原本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陌生人,现在因为此等机缘凑在一起吃饭,不得不感叹命运的奇妙。

吃了饭,女孩们犯懒就挤挤在沙发上打盹解乏。我们男的就到阳台,开了窗户关上门抽烟。有个小伙子叼着烟,因为手抖擦了几下打火机才点上,他叹口气:“有了这次教训,我现在都不敢和她一起睡觉了,生怕再搞出点事,有心理阴影了。当时,她那个始终没来,买了验孕棒一检查,阳性。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没给我吓尿。那几天我是吃不好睡不好。”

众男人一起说:“都一样都一样。”

我和铜锁也没说话,静静听着他们唠嗑。等到下午一点多,里屋门开了,郭师傅还是一身道袍走出来,拿着本念:“苏芳,李佳、黄丽,你们三个人及家属进来。”

我们站起身,跟着黄丽等女孩往里走。进到里面的屋子,眼前陡然开阔,这里是把一间内室和客厅打通,面积特别大。在房间靠窗的横梁上贴着一行庄严的隶书:纯阳吕祖仙坛。

窗户上有两面大窗,分别贴着两张巨幅的水墨画,画上正是仙风道骨背剑驾云的吕洞宾。横梁下面便是巨大的椭圆形法坛,上面还有通着电线的灯泡,一闪一闪的。法坛前面是一张铺着黄布的长桌子,上面亮着几盏长明灯,燃着数根红蜡,摆着木鱼,正中是吕洞宾的雕像,右手持剑,左手朝天一指,身旁是仰首抬脚的仙鹤。

最诡异最恐怖的是右侧那面墙,墙上居然画满了阎罗殿十层地狱图,满图的小鬼。

第四章怪事连连

郭师傅指着墙上地狱图中的一张,说:“大家先看看这个。”

地狱图用的是水墨风格,笔墨淋溅,人物栩栩如生。她所指的这张图,画的是阎罗王审案,阎王爷虬髯怒目端坐台上,两旁站满了恐怖的恶鬼,下面是几十名妇女,有穿古代衣服的,有穿现代衣服的,都哭哭啼啼,脸色不是煞白就是蜡黄,一副衰样。比较可怖的是,在这些妇女的腿边都站着一个半大的肉球似的婴儿,不见五官,脸上是模糊一团,用小手紧紧搂着女人们的裤腿。

图上森罗大殿的后面,隐约露出钉床、油锅、血淋淋的磨盘等物,气氛森然,倒不是说多恐怖,让人看了就浑身不舒服,从画里往外散发着浓浓的负能量。

郭师傅说:“这些女人就是生前堕过胎的。有些是家里穷,生而不能养育的。有些是妻嫉小妾怀孕而用药打堕的,有些是私胎而自己毒死的,这些穿现代服装的女孩,都是乱搞出孩子后到医院堕胎的。她们死了之后,就要到地狱阎罗殿那里报道,受尽刑罚,苦不堪言。”

铜锁看得咽了下口水:“真的假的?我后脖子都发凉。”

郭师傅瞪他一眼,铜锁缩头缩脑不敢说话了。

反正不管是真是假,这些女孩们最容易受蛊惑,一个个全吓傻了。心理素质差的,居然呜呜哭了出来,一个劲埋怨自己的男友。

郭师傅说:“姑娘们,先到灵婴祠上柱香。”

这间屋子左面的墙上,整整一面墙都布置成一处巨大的法坛,墙上贴着从右向左写的三个毛笔大字:灵婴祠。两旁的墙面是上下联,上联是:镜花水月藏踪影……骨肉情深离难绪;下联是:凭吊亲儿哭断肠……直达泉台不复来。

墙上全是白花花的牌位,上面写着名字和生辰八字,下面的供桌摆着塑料花,长明灯等物,还有一个三足鼎香炉,里面插着几根香,正渺渺燃烧。

要超度自己孩子的三个女孩依次上前烧香,一人敬三柱,再对着灵婴法坛磕三个头。能看出这三个女孩都被唬破了胆,加上此时气氛诡谲,谁也不敢造次,恭恭敬敬磕头敬香,头头带响。

郭师傅把三个女孩打掉胎儿的八字各写在一个白色牌位上,然后插在灵婴祠的墙上。再领她们到吕祖法坛前,让她们坐在长桌旁,每人面前都有木鱼和红蜡。郭师傅让她们把红蜡燃上,衬着幽幽的火苗,再敲动木鱼。

郭师傅打开播放器,里面传来木鱼和其他法器的声音,她让三个女孩就按这个节奏敲,做法事的过程中谁也不能停,谁也不准说话。

我们这些陪同来的亲属,也不能随便交头接耳,到角落里各找地方坐好。

郭师傅把道袍一甩,大步流星上了法坛高位,先转悠两圈,面向三个敲木鱼的女孩,开始高声朗读咒文。

“其诸情困已具敷宣,以今神灯照开冥路,召取灵婴以照因果……”

她读的就跟唱歌似的,有起伏有节奏,高低错落,声音开阔稳重,隐隐还真有点庄严之相。三个女孩低着头,砰砰敲着木鱼,每个人的手都在颤抖。

“谨按太极太虚真人曰:阴阳成像,天地分判,书夜既殊,昏明有异。九天为仙圣之都,浊厚流形;九地乃鬼神之府,阳光永隔。九地之中居乎幽暗,无复光明,长夜漫漫,无有开晓……”

刚唱到这,忽然冥冥之中,房间不知什么地方竟然传来一阵婴儿的哭啼之声。

本来大家被这个气氛搞的非常紧张,别说这些女孩,就连我和铜锁都不舒服,腿不由自主颤着。突然婴儿的哭声一起,所有人都惊住了,个个变色。

三个敲木鱼的女孩,敲的也慢下来,互相看看,脸色煞白。

“不要停!有灵反应了。”郭师傅眉目凝重:“继续敲,做完为止。”

她继续唱着:“由赦往恁,垂光夜府……”

“哇~~”又传来一声婴儿哭,乍听上去像是猫叫。郭师傅停下来,左右看了看,脸色剧变:“不对劲!这哭声不对劲!”

我们这些人全都吓得不轻。我头皮发麻,低声问铜锁是怎么回事。铜锁抹了把脸说:“我哪知道,看看再说吧。”

她又唱了两句:“……观今世界,难免无常,自古迄今,来千去万,灵婴你远去,莫知所向之方……”

又是一声婴儿哭。

郭师傅停下,居然从桌膛下面掏出一把桃木剑。她“蹭”跳下法坛,在屋子里转悠:“何方鬼神妖孽,速速退去!”

三个女孩刚要停下木鱼,郭师傅陡然大喝一声:“继续敲!不准停!”

她手持桃木剑,在偌大的房间绕步转圈。这人本来长得就丑,此时眉梢倒立,脸上有股难掩的戾气,整个房间显得鬼气森森。

慧慧都吓傻了,紧紧靠着我,大气都不敢喘。

郭师傅停下脚步,快速又回到法坛,继续吟唱咒文,三个女孩越敲越疾。看这个意思,郭师傅似乎也有点发慌,她想尽快走完流程。

眼瞅着就要结束的时候,房间里又一次响起婴儿的哭声,郭师傅额头见了汗,听而不闻,继续吟唱。就在这时,最诡异的情况出现了,那婴儿哭忽然一转,变成了笑声。

它在咯咯乐。

这声音根本就说不清从哪发出来的,好像是从天花板的水泥墙里,这个吓人劲就别提了。郭师傅越念越快,婴儿的笑声也越来越清晰,拉的音越来越长。最后,郭师傅终于念完,她一收声,那婴儿笑也陡然消失。

她满头虚汗从法坛走下来,双腿都软了,扶住桌子,大口喘着气。

我们谁也不敢上前,这情形实在诡异,大家就这么直愣愣瞅着她。缓了好半天,郭师傅才直起腰,有气无力地说:“姑娘们都过来,烧烧纸。”

三个女孩放下木鱼,跟着她来到里面,这里有一个很简陋的壁炉,上面有烟囱从外墙伸出去可以排烟。壁炉里有个大大的火盆,里面是满满的黑色纸灰,不知多少人在这里烧过了。

三个女孩领了一些烧纸,挨个上去烧,烧的时候还得念叨:孩子我对不起你,我做了法事给你超度,你在那边好好生活,早日投胎云云。

在她们烧纸的空当,我看到郭师傅拿着电话躲到一个角落去打,我走过去偷听。郭师傅说:“师妹,出大事了,刚才我做法事超度灵婴的时候,出现莫名其妙的婴儿哭……”

电话那边说了什么,郭师傅道:“不对劲!师妹,是不是灵婴的反应我能听出来。这个哭声有点邪,不像正道来的。”

郭师傅和师妹又交流了几句,放下电话。这时,前面两个女孩都烧了纸,轮到了黄丽。

黄丽把烧纸扔进火盆,燃烧起来,火苗子直窜,我们静静看着。突然有人拉拉我的衣袖,我回头看,是慧慧。她脸色很差,低声对我说:“你看火盆里的火苗。”

火势很大,烧得极旺,我盯着看了看,似乎没看出什么。慧慧用手比划了一下形状,让我仔细看。这一次我看清了。

在红色火苗和黑色烟雾之中,依稀出现了一个婴儿的轮廓。我不知是在慧慧暗示下看花了眼,还是确有其事,反正我是真真切切看到了。

这个婴儿完全就是火苗和烟雾构成,身体蜷曲,手脚俱在,脸部是模模糊糊的一个大肉球。随着火势渐微,这个婴儿也模糊起来,消失不见。阵吗巨技。

整个过程很短,可是我的心却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胸口堵了什么东西,上不来下不去,堵得难受。

也不知是不是就我和慧慧看见,其他人都没有反应。我越看黄丽越觉得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为什么。这间屋子发生的这些诡异现象,我凭直觉,感觉和她好像有关系。

做完法事,算是心里慰藉吧,那两个女孩脸色平静,有种超脱后的长舒口气。可黄丽,依然眉头紧锁,愁云遍布,脸色非常难看。这场法事非但没让她轻松,好像让她更加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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