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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间那些事儿(奔放)-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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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阴着脸,揣着裤兜回来,看看再说吧。反正要钱没有,这个是高压线,铁一般的原则。

范嫂站起来。他们家的格局是这样,正中是正堂,左右两侧是睡觉休息的厢房,呈品字形,中间是院子。范嫂把孩子送到西厢房,打发睡了,再走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几页古色古香的黄纸。

纸残缺不全,上面写着许多黑色的毛笔字。她来到我们近前,说:“老年间的东西经过很多波折,传到我们这一代,就剩这么几张破纸片了,上面记载了封魂咒。当时那个姓孟的后生跟俺男人就是拿着这几张纸片研究的封魂咒。”

鲁大刚伸手去拿,女人狡黠地一缩手:“别忙,我有条件。”

“说。”鲁大刚不耐烦。

范嫂回身就走,那意思让我们跟上。我们一起又回到正堂的屋子。

“兄弟三个能不能搭把手,把棺材盖掀开。”范嫂说。

我们面面相觑,此时气氛有些古怪,可既然求到她门下了,只要要求不过分,我们都要去干。我们三个人抬起棺材盖,放到地上。

棺材里躺着一个人,穿着一身黑色的中山装,脸色铁青,紧闭双眼,死了有段时间。

这时候突然看到一具尸体,尤其还在这阴森森的房间里,让人非常不舒服,心里膈应。

“这就是俺男人。”范嫂说。

合着他就是范小偷。农村人常年从事劳作,长相和实际年龄相差比较大。眼前这个范小偷看面相怎么也得五十,可是从他孩子的年龄推算,应该不大,可能只有三十多岁。

这个范小偷死得离奇,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整张脸透出一股阴气。

我们谁也没说话,鲁大刚盯着尸体看着,揉揉眼。

“我的条件就是,”范嫂说:“你们学会封魂咒之后,让俺男人再活回来!”

“什么玩意?”我当时就炸了:“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复活你丈夫?”女余场才。

我脑子转得极快,要说能不能复活呢,有很大的可能。封魂咒的仪式我见过,非常神奇,梁燕死了都能活过来。不但如此,还能捎带手移魂,梁燕的魂魄换了躯体,上了黄小凡的身。

这种仪式非常邪门,也非常霸道,能随便玩转灵魂和身体。

“你怎么会有这种要求?”二龙问。

范嫂说:“封魂咒就有这么大的能力,能够复活死去的人。你们都不了解,这个村子很早以前叫做不死村,凡是寿尽死去的老人,都会通过封魂咒的仪式再次活过来。我们这里是有名的长寿村,解放前还被写进过县志呢。”

“那些活过来的老人后来怎么样了?”鲁大刚赶紧问。

范嫂说:“时间太久,我哪知道。解放后,又是土改又是破四旧的,这些老年间东西就没人敢碰了。过了那么长时间,那些老人怎么样了,谁也不知道。”

“你就这么想复活你丈夫?”我说:“你想没想过一个问题,如果封魂咒招错了魂,复活之后你的男人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你咋办?”

“我们孤儿寡母的,需要一个男人。”范嫂目光炯炯:“他生前就是个畜生,这么多年我跟他过来,也习惯了。他再活过来,情况再差也就还是个畜生,可万一转了性,成好人了呢。你们这些孩子不懂,寡妇在农村是活不下去的,必须要有个男人。”

“这就是你不发葬的原因?”二龙说。

“对,”范嫂说:“本来我想自己做的,可我一个农村妇女怎么能弄明白这里的道道,现在你们来了,这就是天意。”

“我觉得这事可做,”鲁大刚转头对我们说:“我们研究封魂咒,总不能拿几篇破纸就完了,最起码也要走一遍流程,正好有个死人做实验。”

我脑子非常乱,说不清这件事是对还是错,下意识觉得不能做。死人复活,违反天道,会出现什么畸形的结果都不好说。梁燕的例子就在眼前,她是活过来了,可复活之后的她整个人和疯子变态一样,就像寄居在黑暗里的潮湿蘑菇。

封魂咒,这种违背天道,随意玩弄生死的仪式,本身就是个很大的禁忌。以前的事不说了,现在凡是和这件事有关的人,几乎都没有好下场。

我忽然明白,这些人一个个死去,被命运选出来的行刑者杀死,或许就是因为他们违逆天道,窥测生死天机。

君子不立危墙,还是及早抽身为妙。我拍拍二龙,轻轻摇摇头。二龙紧皱眉头,看样子没下定最后的决心。

鲁大刚看了看我们:“你们走吧,这件事我帮嫂子做。我是肯定会做到底的。”

“触碰禁忌的都没有好下场!”我瞪他。

“别忘了,”鲁大刚说:“我是老天爷选出的行刑者。既然老天爷能选出我,就说明我能规避危险!”

第三十四章程序漏洞?

“那你自己玩吧。”我说:“二龙,我们走。”

二龙有点犹豫:“罗哥,我想把这件事研究明白。”

鲁大刚道:“你想走就走吧,我和二龙留下。是吧。二龙。”

看这小子,我恨的牙根痒痒。鲁大刚,不是我们刚帮他的时候了,那时候他委曲求全,嘴还甜,看我就叫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而现在呢,他是接近自己目的了,态度发生很大变化,对我不敬,开始呲牙了。

碍着面子,我真想一走了之。可是,我想留下来看看事情到底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二龙说:“罗哥,留下来吧。我们三人在一起互相有个照应。已经走到这一步,离真相只差一口气,不弄明白始终是个遗憾。”

我说道:“好吧,二龙,我给你个面子。”

我打定了主意,即使留下来也不出力,只当个旁观者。你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出了事也别找我。

我退后一步,抱着肩膀看热闹。

鲁大刚自然而然站出来,负责和范嫂谈判,他全盘答应了女人的要求,然后迫不及待地把那几页破纸拿到手里。我在旁边瞅了一眼,上面全是繁体字,而且是手写上去的,字体有点飞。不过。孟洪波都能读懂,没理由我们认不出来。

范嫂招呼我们把棺材盖重新盖好,她把屋子里的灯点亮。灯泡瓦数很小,大白天的光度也不够,散发着晦暗的黄色光芒。鲁大刚拉了一把椅子临桌而坐,翘着二郎腿,捏着那几张破纸就像捏着宝,他看完一张就塞给二龙一张,理都不理我。

二龙拉着我,和我一起看。

这张纸也不知流传了多久,页面发黄,捏捏质地,应该是牛皮材料的,难怪能保存这么多年。第一页上龙飞凤舞地介绍了封魂咒的来历,因为纸张残缺不全,很多信息已经湮灭在时间的尘沙里。只能边看边猜。

封魂咒的仪式,起源明朝早期,当时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民间的造反者大都建立了教门,或明教或白莲,还有藏传佛教啥的,扯虎皮拉大旗。动乱之年,除了这些教门的兴盛,民间还出现很多淫祠。所谓淫祠,供奉的不是真神,而是鬼魂或是狐仙什么的。老百姓特别信这个,烧香磕头保佑灾年能顺利度过去。

这页破纸前面絮絮叨叨描述了当时的概况,后面开始有意思了,说在洪武年间。村里来了个长相奇怪的行脚僧。这个行脚僧号称扶桑人士,就是从日本过来的,他自称仰慕中原文化,取了一个法号叫做不善,千里迢迢来到中原却发现正值大乱之年。他一边观察民情,一边四处行脚游走,这就来到村里。当时村上有好心人说,你别乱走了,现在到处都在打仗。女鸟斤才。

行脚僧应该会说中国话,和本村人沟通顺畅,他说他不怕,因为早年机缘,他曾经学过一门不死术。

他和村里年龄最长的族长沟通。说只要收留我,并为我建立修行洞窟,我就传授村民不死之术,让你们躲避死亡,长生不死。

族长本来年龄就大,行将就木,非常怕死。一听这个就乐了,感觉自己遇到了神仙。马上召集村民劳力,临山挖洞,硬生生凿出个小洞穴,为行脚僧修行之用。村民们都说,能躲避死亡的人,不是阎王爷就是地藏王,看行脚僧这光头模样,一定是地藏菩萨转世无疑。

除了建立洞窟外,村里自发修建了供奉此人的庙宇。行脚僧也改了口风,说自己是地藏菩萨的红尘分身。不过呢,自己属于扶桑地藏王,为母子地藏尊。

这页纸的内容完事了。我们刚看完,鲁大刚把第二张递给二龙,我和他继续看。

第二张特别晦涩,上面用很艰涩的文言文,描述了封魂咒仪式,包括需要准备的东西,流程中需要的口诀,结束后的净礼等等。这些慢慢研究,不急,总能研究明白。

这张纸记述的内容还有两个很严重的问题。

第一,关于封魂咒仪式的禁忌。上面明明白白写着,“生死由命,死者不祥。死者,舍君之乐处,离彼之不祥,有违天道。故魂归来兮,鬼道上行,以邪驱正……”啥意思呢,我这么理解,生和死是生命的客观规律,所谓死亡,就是舍弃了生的乐趣,走进了不祥的死亡世界。如果硬要让魂回来,是邪魔压制了正道,是鬼性压倒了人性,总而言之是有违天道的。

这个和我当初的想法差不多,封魂咒复活死人,违背天道,窥测生死天机,只要你干了,命运总要惩罚你,这是躲不开的因果。

就像力和反作用力一样,你使出这个劲,必然会有同样的劲反弹到你的身上。

我正要细看如何规避禁忌,突然发现后面没有了。我把纸翻来覆去看,最重要的禁忌部分居然没了,失传了!

第二个大问题是,封魂咒实施的咒语。这种咒语,我在孟洪波的纸上见过,上面是形如蝌蚪的文字,下面是他用汉字做的语音标注。

问题来了,孟洪波是从哪得到的咒语发音?谁教他的?

我把这个疑问说了,范嫂道:“是俺男人教他的。咒语的念法是老范家独传,只有范家才会说,其他人想学也没地方学。这个世界上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知道封魂咒的秘密,因为咒语的念法,俺男人曾经教给我。”

二龙说:“大嫂,你刚才不是说只有老范家人知道吗,为什么大哥还要把咒语教给你。”

范嫂脸上显出极为诡秘的表情:“俺男人在临死前已经预感到了自己的死期,他的遗愿你们知道是什么吗,他想通过封魂咒复活自己!我为什么要你们帮我,不单单我需要一个男人,这更是俺男人临死前的遗愿。”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我喉头发紧,咽了下口水,实在不知说什么好了。

“到底怎么回事?”二龙问。

范嫂说:“你们也看到了,这种封魂咒是有禁忌的,不是随便谁都能做。俺男人很聪明,他感觉到自己大限不远了,临死前告诉我,老天爷让他死,他没办法,但是他有办法从老天爷手指缝里再逃出来。”

“我明白了,”鲁大刚若有所思:“封魂咒的原理就是找到生死流程里的漏洞,再施加利用,达到长生不死的目的。和当年孙悟空进阴曹地府抹掉自己名字一个道理。”

二龙摸着下巴说:“死亡是程序,而封魂咒是找到了这个程序的后门?有点意思。”

“凡是程序,都会有漏洞。”鲁大刚说:“但死亡这个程序可是老天爷编写的,神乎其神,能够自我修正,其中一个手段就是我这样行刑者的存在。行刑者就像杀毒软件,可以有意无意的把这些了解、利用漏洞的人都给清除干净。”

“呵呵,”我笑:“《死神来了》?你可以躲避一次死亡,但躲避不了最终死亡的命运,终归还是要死的。你们是不是电影看多了。”

“笑什么。”鲁大刚表情很严肃:“我觉得真有这码事。我能感觉到。”

我讥讽道:“那就好办了,你只要把封魂咒的秘密告诉你的杀母仇人纪春生,那他肯定就活不长了。”

“可以考虑。”鲁大刚不再看我。

我对范嫂说:“其实你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咒语的人,我这也有。”说着,我把孟洪波的打印纸拍在桌子上。

范嫂脸色顿时就变了:“这是哪来的?”

我大约猜出发生什么事,孟洪波相当不地道,可能当时范小偷和他有过协议,范小偷嘱咐他不要外传咒语,而孟洪波拿着录音装置偷着录了,然后回家照葫芦画瓢抄下来。

范嫂拿起来看了两眼,默默读了读,顿时笑了:“这个不对。”

“怎么?”我们一起看她。

怎么会不对呢?我们亲眼见过孟洪波用这种咒语招魂,还招成功,哪里出问题了?

范嫂说:“有些发音都错了,这是儿化音,念成了平舌……我不和你们说太多,我只声明一点,咒语一点都不能错,特别重要。如果错了,招来什么孤魂野鬼都说不定的。”

我们没说话。心里却有些狐疑,梁燕招魂后性情大变,会不会和咒语错误有关系?

范嫂洋洋得意:“这种咒语我劝你们还是撕了吧,半对不对的东西更糟糕。全村知道这种咒语的人都死光了,只有我自己知道,是俺男人一个字一个字教给我。你们如果想用封魂咒,必须要听我的。”

第三十五章上来了

“这里记载的‘石婆婆’是什么东西?”鲁大刚翻着纸问。

范嫂说:“你们在地藏庙前应该见过了,摆在门口一左一右的两个人像。”

我赶紧翻出孟洪波四人在地藏庙合影的照片,指给她看:“是这个吧。”范嫂点点头。

我明白了,“石婆婆”就是长得像机器猫的雕像。它在封魂咒整个仪式中占据很重要的位置。需要把死去人的名字贴在它的背后,才能顺利地把阴魂招来。

“俺男人曾经和姓孟的后生出了一趟水,他们在江里打捞的就是‘石婆婆’。姓孟的后生把打捞上来的‘石婆婆’从村里偷着搬运出去。”范嫂说。

这件事我们已经知道了。孟洪波忽悠走三个同伴后,偷着回村,和范小偷一起出江打捞了东西,就是仪式上需要用的石婆婆,然后搬出村运回家。

我疑问:“为什么要到江里捞,地藏庙门口不就有两尊吗?”

范嫂摇头:“那两尊不能动,是守卫地藏庙的。都传说这最后一座地藏庙下面镇着妖怪哩,谁也不敢触碰。以前在‘文革’时期,革命小将砸庙拆房,把很多石婆婆都扔进了江里。俺男人和姓孟的后生捞的就是这些东西。”

“石婆婆是什么做的?”我问。

石婆婆我亲眼见过,还摸过,应该不是石头做的。非常轻。

范嫂说:“听老人们传说,石婆婆用的是当时山里非常罕见的一种植物藤编成的,火烧不动,水浸不腐。可惜现在这种植物早已绝迹,没人会做石婆婆。再说,石婆婆不是随便就能做的,还要开光哩,只有那个日本行脚僧能做,其他人都干不了。”

“就是说现在即使有材料也做不出来?”鲁大刚问。

“对,只能用已经有的。”范嫂说。

“那我们怎么办?也要出江打捞?”二龙问。

范嫂点点头:“对,而且要秘密出江。这件事如果让村里知道,他们能活扒了我的皮。我正犯愁呢,我一个女人家怎么出船捞东西,太好了,你们几个后生就来了。还得说是天意。一切都在俺男人的掌握之中。”

我想到棺材里范小偷那张铁青的脸,想象中的他嘴角似乎在微微翘起,似笑非笑。我越琢磨越有些胆寒。

整件事诡异莫名,实在不知道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我们约好了晚上出江,现在时间还早,不能总是赖在寡妇家里。我们从她家出来,随便在村里逛逛。范家家传的那几页记载着封魂咒的破纸让范嫂收回去。她说刚认识我们,还谈不上信任,怕我们拿着秘籍跑路。

鲁大刚没说话,一直在思考问题,眉头紧锁。

二龙问我有什么想法,我说眼皮子总跳,总觉得要出事,至于会出什么事,还不知道。

我们三个人心事重重,在村里转了一圈。回到客栈。

这个村实在没什么可逛的,穷山僻壤,山上没出植物,光秃秃一大片,越看越是心凉,还不如回去睡大觉。

到了晚上七点钟,山里黑天早,窗外已经黑漆漆一大片。

我们蹑手蹑脚从房间里出来,在二楼拐角蹲了半天。看到看门的老大爷去上厕所了,大堂空无一人,我们赶紧溜出去。晚上走村路不敢开手电,深一脚浅一脚摸着黑来到范嫂家。

轻轻敲敲门,范嫂打开门,她已经收拾利索。做个手势让我们跟她走。她回身把房门带上,没有上锁。

村里都是住在一起的老邻居,除了我们没有外人,都知根知底,没人会偷东西,房门上锁反而显得不正常。

我们摸黑翻过一个山头,范嫂这才让我们把手电打开,四道光亮照出去,山路照的清晰了许多。

我们谁也没说话,静静走着夜路。晚上很冷,我浑身颤抖,倒不是因为山里的寒气,而是那股不祥的预感。整件事自始至终笼罩着一种梦魇般的气氛。

过了两个山头,看看表已经夜里九点了,手电光只能照亮身前,再远的地方就是一片幽深的黑暗。我听到远处有哗哗的水流声,并不湍急,却悠悠绵长,连绵不绝,想来那就是江水了。

范嫂是山里人,轻车熟路,走得很快,我们加紧了小心,全神贯注跟在她的身后。

从山路下去,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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