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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明星探案集-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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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财宝?沈珂固然很有钱,但你知道的,那不是共同财产,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已经这样了,还用得着再给谁抹黑?”

    林启被他的话震惊得厄然无语,一时分不清这零乱俗事到底谁是谁非,不停的喃喃自问:“月娥是那样的人么?”这时王野手里的活已经完了,“啪啪”拍了两下说道:“怎么样?就在这里说么?”

    白夜头一垂,还是说道:“跟我来吧。”领着二人进了美术馆二楼回形展厅旁边的一间屋子,这应该是间小型修复室,地板上零乱散放着许多画纸,也有一些空白的卷轴,另外除了一些装订工具以外,中间还有一台类似扫描仪的电子器具。

    白夜从墙边抱了三张折叠椅过来,就地放了下来,示意二人就坐,“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

    王野道:“我还是叫你白夜吧,毕竟相对于何楚贵这个名字来说,白夜应该更让你自豪吧。”

    “虚名而已,我都已经快忘了自己原来是谁了,你们还是叫我何楚贵吧,兴许我还能想起一些事来。”

    “何楚贵……”林启忍不住想开口先问,他实在无法理解这个已经失踪了十几年的人,为什么突然回来就做了这么大的两件案子。

    “咳,”却被王野一声咳嗽打断了,“今天我是主场,还是我来问吧。”

    林启点点头,王野便开口问道:“那个《江山社稷图》现在在哪?”林启一口气差点没背过去,骂道:“受不了你,你还有一个警察的专业素养么?”

    王野干笑两声:“哈哈,我也想了很多问题,但是想想那些又不是很重要了,反正归案后王伟还要再审的,所以想来想去还是……这个最重要。”

    何楚贵淡然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都是人之常情,也无可厚非。”

    “哎,”王野赶紧为自己解释两句,“这可得说清楚了,我可不是为了吞掉那些财宝哦。”

    何楚贵摇了摇头:“你交给上级,不也是为了立功行赏?”

    “那我是正当行为,我们之间有本质的区别。”

    “也许吧,只是你没有被逼到那个份上,我当年初到香港,落魄得身无分文,被房东赶了出来,只得在街上乞讨为生,好在后来还有些人赏识我的画,境况才渐渐好转,所以在我眼中,艺术与金钱,谁都不可或缺。”

    林启道:“难怪你突然失踪了,沈素音和马东来当年多方找你,打电话到你租住的公寓,房东却说你搬家了,你知不知道他们当年差点就选择从深圳偷渡了。”

    白夜苦笑道:“我不是有意失踪的,那房东还给我留了一丝颜面,我到香港本想混出个模样出来的,谁能想到落魄成那样,实在没脸见他们,可等到我渐渐好转,想再回去找他们的时候,已经身不由己了,这一切,都是我对不起他们在先。”

    “有什么身不由己的,谁还把你绑架了好些年么?”

    “我后来也已再婚,娶了本地一位富家小姐,就是她资助我继续深造,再到欧洲游学,可以说我今天的成就,完全有她一半的功劳。”

    林启恨道:“你是对不起马东来,你更对不起沈素音,是你背弃了他们两,却要他们两背负着那么沉重的压力走到一起,你哪怕通过各方渠道,哪怕委婉一些告诉他们你的婚事,他们的婚姻也不会走到今天。”

    “因我心里始终爱着素音,我不希望她将来有一天成为人妇,可现实往往事与愿违。”

    “你说这话不觉得自相矛盾么,你自己的妻子呢?不是说感激她么?”

    “是的,但仅此而已,我们之间本身就是互相交换的关系,她得到了我,我得到了今天的地位,我对她也只有感激而已,而且我也没有在婚内做越轨的事,她去年得胰腺癌病逝了,我才有回国重新找素音的打算。”

    林启实在对这人无语,恨不得站起来抓着他衣领扇两巴掌,王野见他问不下去想要发作,赶紧接过话道:“好吧,还是言归正传,说说吧,你们家的传家宝,怎么会跟沈素音要?她已经明确说了,你当年走的时候,除了钱以外,没有任何东西留下。”

    “我确实没有交给她,那幅画我当年是交给东来的,但是我没有告诉他画里的秘密,只说这是爸妈的遗物,让他妥善保管,也许他后来见我总是没有回来,才转赠给素音了。”

    “你还挺信任你兄弟的嘛,毕竟是这么宝贵的东西。”

    “我想这原本也是他应得的吧,其实说实话,我小时候对绘画素描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是我爸爸却千方百计的逼着我去学,后来他把那秘密告诉我,我才知道他一直是有深谋远虑的,只是我不大赞同他的方式吧。

    石达开,翼王,马望,马德良……呵呵,也许这种子一个半世纪前就种下了,马东来,才是真正马家的后人,他的生父名叫马守诚,几十年前饥荒的时候逃到安徽何家村,那时他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小伙子,饿得只剩皮包骨头,被我爷爷何胜怀和叔公何胜宣救了下来,看看我曾祖给他们兄弟俩起的名字吧,是多么希望我们家族能飞黄腾达,希望他的后代比清末民初第一望族商贾盛宣怀还富有。

    但是那会儿别说富裕了,谁家有多余的口粮?这就样,我爷爷和叔公还是把家里能吃的,硬挤出来一口给马守诚,救了他一命,后来马守诚就在我们村我爷爷家隔壁住了下来,再后来还成了家。

    可是那些年头真是人祸天灾层出不穷,没过几年乡里又发大水,我爷爷领着一家老小爬在树上躲洪水,马守诚手脚不利索,还没上树大水就来了,好在紧紧的抱着树桠没被冲走,我爷爷刚刚把几个孩子们绑好在树上,看他那边命悬一线,胆子也大得很,溜下去救他,刚把他拉上来,结果自己脚底下一打滑,就掉了下去,顷刻间就被洪水冲走了。

    好在老天爷还是长了眼的,这洪灾过去以后,村里人在两里外找到了他的尸体,被卡在土房堆的夹缝里,村里人张罗着掩埋了,就这样,我爷爷的命换了马守诚的命,就是可怜那个马守诚本来没那福禄命,这劫难虽然躲过去,但到底因为长年营养不良,又经过这么一惊吓,落下重病又没有医生看,没过几个月,也撒手去了,留下刚满周岁的独子马东来。”

第四部 锦袖玉帕缘 第三百一十六章 袖子

    听到这里,林启顺理成章推导出一个结论,说道:“马守诚病死了,遗腹子又年幼无知,所以何胜怀的儿子——就是你父亲何群,把那副画《江山社稷图》占为己有了,还恬不知耻的说那是你们何家的传家宝。”

    “你觉得呢?你觉得是这样么?”何楚贵反问道。

    “我觉得怎样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后的结果就是这样,这也是唯一的事实。”林启面无表情回答,此刻在他的眼里,何家父子没一个好东西,真是给他们上一代何胜怀丢脸。

    “同样的结果就一定是同样的过程么?”何楚贵又反问,不过没有再让林启搭话,接着说道:“你都只看结果,不看过程么,同样的结果,可以有无数个不同的过程组织在一起呢,就像一加四可以等于五,二加三也可以等于五,所以我很佩服你们这样工作的人,由一个结果反推,从无数可能的过程中,找到那唯一正确的一个……”

    “直接说你的过程吧。”王野不耐烦道。

    “是马守诚临死前,自己把《江山社稷图》交给我父亲的,并亲口告诉我父亲那一段传说,或者往事,就当报答我们何家,特别是我爷爷对他几次三番的救命之恩了,他确实是个知恩图报的好人,但也不否认有私心存在,东来的母亲生他的时候就难产死掉了,马守诚这又撒手而去,谁来照顾他的儿子?他把《江山社稷图》给我父亲,也是希望我父亲能好好照顾他儿子吧。

    于是我父亲顺理成章的收养了东来,还让他继续姓马,让马家有香火延续,你们可以去问问东来,我何家上下有哪一点薄待他了,我从小就当他是亲弟弟,我父母也当他是亲儿子,当然,只有一点,那副画只能属于我们何家了,那是我爷爷用命换来的,就像当年他们马家老祖宗用命换来翼王石达开的命,翼王便把那副画送给马家当作报酬一样。

    我想我真得是变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是当年香港的繁华腐蚀了我的灵魂,还是我的灵魂本身就是肮脏的,是遗传的我父亲么?我也不知道,父亲逼我学画,是想让我将来能自己看懂隐藏在那块宋锦里的《江山社稷图》,却让东来学裁缝,他从来就没想过宝藏与东来分享。

    但我一直在离开上海之前,却是觉得无所谓的,又不是女人,宝藏那么多,兄弟之间为什么不能一起分享?所以我临走前才坦然的把那块宋锦交给东来保管,我没有告诉他画里的秘密,也只是怕他不小心泄漏出去,他看不懂画,我当时也看不懂,而且我以为自己很快就会回来,结果一走就是这么多年……”

    “等一下,”说到这里,王野突然打断,“宋锦?你是说那还不是一副画,其实是……一块布?”

    “翼王是何等聪明的人,他想到直接把藏宝图隐藏在画里,将来还是可能被有心的恶人破解,于是又多加了一道工序,又把画隐藏在一块宋锦的印花里……”

    “啊,”林启这时突然叫了一声,把另外两人都是吓得一惊。

    王野道:“怎么回事?见鬼了?”脑筋一转,兴冲冲问道:“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林启脸色一僵,眼珠转了转,最后摇了摇头,说:“没有,突然想起来,孩子中午该放学了没有人接。”

    王野抹了把汗:“你至于么,不是有费恩么?”

    “三个孩子呢,我怕他一个人搞不定,我出去打个电话,你接着问,我马上回来。”说罢果然拿出手机走出了房间,林启出来后转了两个弯,走到应急楼梯的拐角处,四下查看,确定没有其他人,才拨通了苏海星的电话。

    电话接通却听到一阵汽车奔驰呼啸的声音,话还没说,先好奇问道:“你跟素音没有在家里呆着么?”

    “没有,就我一人,唉,她说想一个人静静,我就先出来接孩子们放学了,你倒是走得利索,没想到费恩一个人管得过来三个娃?”

    林启尴尬笑道:“也是刚刚想到,王野一早催得急,我就赶紧走了,素音一个人在家,不会……想不开吧?”

    “不至于吧,她也是成年人了,这个……不至于要命吧,哎呀,你这一说我都紧张起来了,行了不说了,我接到孩子赶紧回去。”

    林启忙道:“等一下,素音之前送给我们的那件旗袍,你还收着吧。”这个时候,他心里基本上九成九的把握可以确定,那个什么翼王宝藏的藏宝图、《江山社稷图》、宋锦,就是那一双缝在了旗袍上的中袖!

    何楚贵当年把宋锦交给了马东来保管,马东来确实好生保管着,但是何楚贵自己却多年未归,那边沈素音又思夫心切,马东来为了安慰她,先是把何楚贵设计的最后一件衣服做出来给沈素音绣花,见沈素音心情还是没什么好转,又把何楚贵的“遗物”——藏着画的宋锦,裁成了两半,做成了旗袍的袖子送给沈素音,还外加了一只精致的手帕。

    林启暗暗好笑,这东西被沈珂、何楚贵一家三口,甚至警察都视作珍宝,却被马东来这么裁来裁去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剩下边角料,那这藏宝图可真就给毁了。

    苏海星见他突然问起旗袍,好奇道:“怎么了?”

    林启语气淡然,带着三分调侃道:“还记得那幅《江山社稷图》的画么?”

    “记得啊,不是藏宝图么?”

    “是的,这藏宝图……就是那旗袍的两只袖子……”

    “什么?”苏海星语气也很意外。

    “这秘密现在恐怕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交给警察?还是还给马东来或者沈素音?还是何家的人?不过何家已经没人了,何楚贵犯了两项杀人罪,正被王野审着呢,要交给何家,只能交给他们安徽老家的何胜宣了。”

    苏海星沉默了片刻,问道:“你觉得交给谁比较好?”

    “我也不知道,从政策大义上来讲,当然应该交给国家了,但是又总觉得道义上有些亏欠马东来和何家人,唉,你先好好保管着,等我回来再好好商量吧。”

    “不用商量了,这事现在可不是我们做主了。”

    “怎么了?”

    “刚刚素音跟我说那旗袍是她跟马东来之间唯一的信物,已经要回去了,说是留个念想,我眼看着她伤心成那样,怎么忍心拒绝?所以我们现在只要纠结要不要把这个秘密告诉她,剩下的,还是让她来决定吧。”

    听苏海星这么说,林启反而松了一口气,说道:“这样也好,不好还是看着点她的心情吧,她这一天接收的东西已经太多,怕她承受不了。”

    “嗯,你没事了也早点回来吧,我总觉得素音不太对劲,特别你刚刚提醒一下,我心里更是悬得慌。”

    “知道了。”

    ……

    林启回到那修复室,何楚贵还在滔滔不绝跟王野叙述那些早已该尘封的陈年旧事,本来越发不耐烦的王野,这时反而越听越有趣,林启知道,这人几十年的刑警,敏锐的洞察力已经有些窥到那副画的秘密所在。

    当下也不知是鬼使神差,还是情不自禁,用力咳嗽了一声,打断了早已魂归往日的何楚贵,岔开道:“现在能回到那两件案情上来了么?”又故意埋怨王野:“我说你是过来查案子的,还是听故事的?”

    王野笑道:“我当然主要是过来听故事的,不过似乎也提炼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我的下一站是马东来,你要去么?”

    “什么,那这……何老板就晾在这?”

    “当然不是,还是等我的队长大人过来交接了再说啊。”王野看了看手表,对何楚贵道:“怎么样,我还不算食言吧,你的画展还有四十几分钟就落幕了,估摸着那会大部队刚好过来拘捕你。”

    何楚贵苦笑一声:“我的人生……也该落幕了……”

    林启看了看何楚贵,对这人他谈不上什么怜悯,唯一值得称道的,也许是对他的兄弟马东来还算仁义吧,林启又想了想,问道:“你绑了林月娥的时候,让她给我打电话,是不是也想把我灭口或者栽赃给我的?这点恕我不是很明白,我似乎对你的寻宝大计没有什么威胁么?”

    何楚贵摇了摇头:“你太碍事了,我、东来、素音三者之间的关系并不复杂,就算再加上一个沈珂也没事,但是你的进展太快,我后来还想利用你,看看东来有没有告诉你他把那块宋锦藏在哪里,所以才通过其他关系引你们两个人来我的画展的,想不到……”

    “想不到你还低估了我这个警察吧,引狼入室啊老伙计,哈哈。”王野漫不经心调侃道。

    “是啊,低估你们了,”何楚贵淡淡回应,又转向林启,“素音是把自己的心,完全封闭起来的女人,我没想到她会这么信任你,否则你绝不可能知道得那么多,那么快。”

    “这也没有什么,”林启也淡淡说道,“毕竟我救了他们的儿子嘛。”

第四部 锦袖玉帕缘 第三百一十七章 画中人

    林启说完这一句,何楚贵失落的脸上更加暗淡下来:“是啊,他们都已经有儿子了,我却一个孩子都没有。”

    林启无暇理会他抒发什么思想感情,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所以那天晚上我赶到苏绣坊后面的园子里,发现林月娥的尸体时,你已经埋伏在暗处了吧,怎么没有对我下手的?”

    “我被人阻止了,我还以为是你的同伴或者保全人员,但他后来却把我放走了,我当时感到很奇怪,现在想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有可能是跟那个王飞一伙的吧。”

    “不可能,”王野当场否决道,“王飞是个独行侠没有同伙,而且就算有同伙,”王野转向林启,眨眨眼笑道,“为什么要救你?你是不是还有别的身份?”

    “滚蛋,有别的身份也不会是小偷好吧。”林启骂了一句,问何楚贵:“你记不记得那个人的体貌特征?”

    何楚贵摇头道:“只记得那人很高大强壮,他是从后侧环抱着我,拿着一把手枪抵住我的下颚,我只能任由发落,根本没有机会转过脸来,后来看你报警,他就押着我离开了。”

    “只有这些?你当时刚杀了一个人,却又立刻反被别人劫持,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是的,并且连对方是都不知道,只记得他的手枪,小巧玲珑,非常精致。”

    何楚贵说到这里的时候,林启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思绪陡然回到林月娥被杀害的当天,脑海里的画面像倒带一样快速回放,他突然有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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