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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乐(摇滚乐队)-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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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害怕,但是害怕什么?有什么东西可以让自己恐惧成这样?
  
  希费尼斯扶住墙,艰难重新地迈出步子。身体在本能地抗拒着前行,仿佛前方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但心底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叫喊着要走出这片黑暗。房子里似乎根本没有其他人,仿佛一座被施了魔法的黑暗迷宫,希费尼斯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究竟走到了哪里,忽然前方亮了起来。
  
  光!
  
  希费尼斯心中一振,身体像被解开禁锢一样加快了步子,转过转角,一束细小的光从两扇门间的缝隙里漏出。希费尼斯的头脑突然清醒了过来,有灯光的房间,是秘密见面的地方……
  
  少年轻手轻脚地靠过去,从钥匙孔中透窥。屋内有三人,一人侍立着,另两个坐着的应该就是会谈的双方。希费尼斯看不清他们的长相,听声音都不过二、三十岁,实在很难想象那样穿着精良的贵族衣物的人会是异教徒的一分子。
  
  “我明白自己的情况,也明白您说的事。这在很久之前我已经告诉过您了,也请您转告那位阁下。”
  
  “我会转告的。我们是愿意为殿下提供帮助的,但我还是要提醒您,伊欧比亚殿下,我们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伊欧比亚殿下?!希费尼斯惊愕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秘密会面的其中一个是王室成员!
  
  ……原来如此,因格纳竟要自己暗杀一个王位继承人!若是成功,因格纳便少一个对手,若是失败,因格纳也可以逼着自己这个中立的贵族作证受宠的三王子暗地里勾结异教徒,但无论最终如何,赛昂斯都没有活路!
  
  希费尼斯慢慢吸了一口气,脑中一个个对策浮过,如今要保住赛昂斯唯一的方法也许是把一切都向屋里的那位殿下坦白,祈求他的庇护,但那位殿下又有什么理由答应自己来保护一个和他没有关系的家族?
  
  希费尼斯咬着嘴唇,视线落到手中的短剑上。听闻三王子伊欧比亚殿□弱多病,以自己的本事足以用武力胁迫他……
  
  不,不可以!
  
  否定的速度和坚决态度让希费尼斯自己都吃了一惊,来不及多想,只见屋内那坐着的身着黑色绅士服的男子向门口望了一眼,嘴角弯起一个弧度。希费尼斯惊地后退一步,被发现了!
  
  屋内传来了靠近门扉的脚步声,已经由不得希费尼斯再做考虑了,他迅速在逃跑和面对之间做了选择,取下腰上的剑鞘把短剑插回鞘中,站挺了身体,垂着的拳头里指甲几乎掐进了肉里。
  
  房门打开了。
  
  “对不起,我……”
  
  希费尼斯的话才起了个头,突然嘎然截止。屋里的两个人都转过了身,穿着黑色绅士服的那人脸上带着玩味危险的笑,而当希费尼斯与另一人的四目相接之时,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沉默中炸了开来。
  
  他开始颤抖,呼吸急促,哆嗦的嘴唇无法再吐出一个字,连手中的剑落到地上都没有感觉。短剑沉重地撞击到大理石的地面上,剑柄上的银白色石头裂开了一条缝,但希费尼斯已经完全没有余暇去注意了。惊惧笼罩着他全身,是的,与刚才在黑暗中行走时的恐惧一样,不,比那更甚,希费尼斯感觉如同落入了冰窖一般浑身冰冷,背上却火热得像被烧红的烙铁烫了一样,脑中什么想法都已经不见,只剩下一个词——逃,他必须要逃离,否则……
  
  少年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后退了几步,接着转身飞奔起来。立于门口的侍从愕然地看着这出乎意料的发展,屋内传来了不愠不怒的呼声。
  
  “梅鲁鲁安。”
  
  “是的,殿下?”
  
  梅鲁鲁安把视线从消失在走廊尽头的少年身上移回室内,年轻的王子正挑起细长的眉毛。
  
  “那是——怎么回事?”
  
  完
  
  
作者有话要说:整个是开端,所有重要人物应该都露过脸了,没露过脸的也show过名字了 
                  II DOMINVS (主人) i。
  纤瘦的青年坐在高背椅中,一手随意地搭在扶手上,另一手托着下颌,那头淡金色的头发柔和地反射着不知从哪里照来的光,画面好像就这样被定格了一样,如同一幅柔暖的人物画,直到一个黑发少年进入了画面。座椅中的青年淡淡地笑了一下,明明连脸都看不清,却知道他笑了——也许是如此希望,所以如此觉得。少年走到他面前,单膝跪下,声音并不宏亮,却庄重无比。
  
  “以格拉迪依的骄傲和尊严,我将放弃对自己的地位乃至生命和灵魂的权利,效忠归属于您。我将成为您的剑。”
  
  少年低着头等着面前的人的回应,模样如同虔诚的信徒。淡金发的青年却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少年。十秒钟、二十秒钟过去,青年站了起来,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剑,闪着冷光的利刃毫不留情地朝少年胸口刺去……
  
  “不——”希费尼斯从梦中惊醒过来,心跳得猛烈,夜风吹过,出了冷汗的后背一阵凉意直向骨头里渗透。
  
  这是什么梦?真实得让人毛骨悚然。希费尼斯拂了一下冰冷的额头,那个少年是自己,而那金发的人,是三王子伊欧比亚。没有任何理由,但是自己万分确定。那位王子究竟是什么人……
  
  希费尼斯吸了一口冷洌的空气,双手抱住肩头,感觉身体有些微微发抖,不知是因为外界的凉气,还是身体的疲劳,或者是内心的那种情绪。他从那幢旧宅里没命似地逃了出来,不辨方向地不知跑了多久,只希望能离那个人越远越好,到了最后双腿再动不了一步,靠着树坐下来就这么睡了过去,但竟然在梦中也都躲不过去。他清楚地记得在接触到伊欧比亚的眼睛时的感受,明明只是两道寻常的视线,不及因格纳的狡猾,更加没有那个黑色礼服的男子的危险,但希费尼斯却觉得那一瞬间自己像要被他主宰了一样,哪怕再多留上一秒,他都将完全无法反抗他,即使被命令去死也会欣然接受。活了十七年的希费尼斯?赛昂斯将不再存在于世上,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希费尼斯,就像梦里的那些话,一个放弃对自己的地位乃至生命和灵魂的权利的希费尼斯。
  
  (以格拉迪依的骄傲和尊严……)
  
  格拉迪依……
  
  ……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和灵魂,还有骄傲和尊严可言么?
  
  (……你也会死,希费尼斯?赛昂斯,你会死在你的主人手里……你是被诅咒的……你身上流着……的血……你……格拉迪依……)
  
  格拉迪依……主人……
  
  希费尼斯的心又悸动起来,背上又传来伴随着刺痛的热度。希费尼斯伸手去摸,背上平整光滑,并没有任何异物。热感持续了几分钟,渐渐消退下去,希费尼斯的心绪终于慢慢平静下来,扶着树站起来,思索接下去该如何是好。
  
  因格纳所交待的任务失败了,或者说这项任务无论怎样都不可能成功。因格纳的那几个手下应该已经回去禀报了,不知道因格纳接下去会采取怎样的行动。那位王子的目的是除掉伊欧比亚的话,应该不会反咬一口状告自己企图谋害王族,但恐怕这之后赛昂斯家的处境只会更加举步为艰,惟有到别处去避上一阵,就算是那热爱浮华的母亲也应该能明白这一点吧!
  
  希费尼斯深吸了一口气,不管怎样,现在赶回家中是当务之急,但他不知道自己目前在哪里,周围几乎看不到灯光,想必是朝着城内反向奔跑了。希费尼斯拿出怀表,借着月光努力分辨钟面上的刻针。离日出已经很近了,与其在漆黑中毫无方向地摸索,不如等到日出,能看清周围的景色的话也许能找到回去的路,这附近应该很安全,毕竟他独自在这里睡了那么久。一边这么想着,希费尼斯还是本能地向腰间伸手确认自己的武器,但悬挂佩剑的地方却什么也没有。希费尼斯吃了一惊,连忙低头看,接着蹲下来在树干附近搜索了一番,几乎把每棵草每块石头都摸了几遍,但什么也没有。
  
  怎么会……怎么会不见了!
  
  希费尼斯慌张起来,思路一路往回追溯,终于想起了那个令他更加不安的细节。在房间的门打开之时他的剑的确拿在手中,而之后落荒而逃时手里并没有任何东西,也就是说短剑落在了那幢屋子里,就在那个王子的面前!
  
  若那位王子只把它当作一把比比皆是的平凡短剑还让它留在原地的话自己还能……不,这怎么可能,希费尼斯自嘲着,短剑的式样确实不起眼,但上面的那块石头却十分引人注目。何况这两年来他剑术突飞猛进,不仅让他自己出了名,也让那把剑出了名,他如何能保证三王子对此一无所知?那位殿下在传言中体弱多病,大部分时间都在宫中休养,很少在社交圈中露脸,但数小时前的一见让希费尼斯觉得他绝非一个弱者。相反,他恐怕比人们想象中的要难对付得多,那种平稳得不露出一点破绽的眼神可不是一个一直躺在床上的人能拥有的,说不定那些体弱多病根本是装出来的。
  
  希费尼斯握住了拳头,伊欧比亚在王宫之中,自己的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暗闯王宫,要拿回短剑只能正式请求拜访。但这就意味着要再次和伊欧比亚见面,而且必须要与他相处到他愿意把短剑交还给自己为止。除非自己就此舍弃那把剑,可是那把剑对自己来说太重要了。
  
  时间在焦躁中一点点过去,到地平线出现了第一缕光线,希费尼斯仍然没有想到第三种选择,也没有为两个选择中的任何一个做好心理准备。天空里的浓黑一点点被太阳照亮,希费尼斯甩了甩头,再次看了看时间,压抑着心中的错综,迈开步子寻找回去的办法。
  
  赶早的农户已经陆续出门,赶着破陋的马车到附近的城镇买卖。希费尼斯看着那些装满蔬果稻草甚至是鸡禽的马车——也许该称之为马拉车更合适,着实犹豫了一阵,终于下定决心拦下了一辆,用自己的怀表作为报酬要求那名农夫将自己送去桑托拉城内。
  
  那农夫是个老实人,进了桑托拉城,把马拉车远远地停在富人区三个街区之外就不敢再前进。希费尼斯下了车,最后看了一眼时间,把刻着骏马和圣杯的纹章的怀表扔给农夫,向自家的府邸走去。
  
  七点零九分,此刻的他还无法想到,在接下去的几个小时里,他的人生和信念将发生怎样的变化。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发现这一节比较短,但反正也没办法重新分节了,就这样吧 
                  II DOMINVS (主人) ii。
  
  希费尼斯走过了八、九个街区,再拐过前面的街角就能看到赛昂斯子爵府了。清早的贵族区很冷清,这种时候不必为生计烦恼的人们恐怕都还在睡觉。希费尼斯边想边嘲笑着在这种时候狼狈地搭乘农夫的马拉车回家的自己,拐过街角,赛昂斯府就在眼前。希费尼斯向前走了两步,却忽然有什么不对劲的感觉涌上心头,急速撤回脚步,再次转回街角处,贴在墙角上眯起眼看雕花围栏之中的情况。
  
  的确有什么不对劲。他的母亲不会这么早起来,但府里的下人们理应已经开始准备早餐和一天的工作,怎么会如此安静,甚至死气沉沉?
  
  府邸的正门口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上似乎有标志,但离得太远又被栏杆挡着,即使视力极好的希费尼斯也看不清楚。希费尼斯换到路的另一边,那标志依旧被栏杆挡住了一半,但这次希费尼斯看到了府邸门口站人,先前被马车挡着,现在露出了小半个身体,看那衣服的颜色和式样,竟像是皇家卫兵。
  
  他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难道……
  
  希费尼斯停住了思绪不愿去想那个可能性,调头沿着街区打算绕到府邸的另一边。转过两个弯,安静的巷角里突然传来了奔跑的脚步声,希费尼斯警惕地转过身,面前却是他家中的佣人。
  
  “瑟琳?”
  
  “希费尼斯少爷!”瑟琳挎着一只篮子,一脸的无措在看到希费尼斯的模样时又转为吃惊,“少爷,究竟发生了什么,您怎么弄成这样?”
  
  “出了点意外。”希费尼斯简短地敷衍,“府里出了什么事?门口的马车是谁的?”
  
  瑟琳摇着头,惶恐得快要哭出来,“我不知道,少爷。拉姆先生让我去买些香肠,我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好多卫兵进了府里,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靠近,不知道该怎么办……”
  
  希费尼斯望了一眼府邸的方向,转回头继续寻问,“昨晚我离开后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没有,少爷一直没有回家,夫人很担心,还几次让我到门口看看。”
  
  “母亲担心我?”希费尼斯有点吃惊,但随即想到萨迪妮娅恐怕只是担心他无法完成任务而使得因格纳许诺的报酬泡汤吧。“你真的没看见马车上是谁?”
  
  瑟琳使劲地摇头,“我从来没见过那位阁下,他以前肯定从来没来过赛昂斯府。”女孩停顿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少爷,我记得那马车上的标志,是双头的狮子。”
  
  果然!双头狮,圣?加纳王室的标志,是因格纳的人还是伊欧比亚的?但无论是哪者,这么一早的造访必然不是好事,恐怕自己最坏的想法便成了事实。隐蔽的包围就是在等自己落网,但反过来说,只要自己还未被他们发现,府里的人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瑟琳,你的篮子有什么现在就能吃的东西吗?”
  
  瑟琳疑惑地看着希费尼斯,打开篮子,里面有一些香肠和蔬菜,还有两条黑面包。希费尼斯盯着黑面包看了一会儿,指了指,“掰一些那个给我。”
  
  “少爷,可是这是我们下人们吃的……”瑟琳吃惊道,“您要是肚子饿了,我可以替您去买一份早餐,拉姆先生给我的钱还有一些剩余……”
  
  “够了,就给我那个。”希费尼斯打断了她,瑟琳依旧将信将疑,掰了一块黑面包放到希费尼斯伸出的手里。希费尼斯从昨天晚上起就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乘在农夫的马拉车上时就已经饥肠辘辘,但纵使这样,黑面包那坚硬带着酸气的味道在嘴里散开时,吃惯了精致食物的子爵公子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一旁的瑟琳以为他会吐出来,希费尼斯却倔强般地咽了下去,只是再没有吃第二口。
  
  “少爷……我还是去给您买些其他东西吧?”
  
  希费尼斯没有说话,默认了她的提议。女孩转过身向商业街跑去,希费尼斯看着她的背影,疲惫又饥饿的身体渐渐靠到了墙上。
  
  这莫非就是上天安排给赛昂斯和他的命运么?两天之前他完全无法想象,谋害王族的罪名会降到自己头上,赛昂斯会以这样的方式加速死亡。是他的选择错了么?不,那个时候因格纳和萨迪妮娅营造出的氛围根本不给他拒绝的余地,但若他没有这样自信的剑术,因格纳就不会找上他?是不是如果没有那把短剑作为生日礼物,父亲就不会失踪,母亲也不会变得如此挥霍无度?是不是一切的原因都是他,是他给家族带来了不幸?
  
  (你的下场不会比我好,呵呵,我能看见,赛昂斯这个姓氏会毁灭,不会再有姓赛昂斯的人出生,你尊贵的父亲、母亲都会死,对,因为你……)
  
  不!
  
  希费尼斯闭上眼睛,握紧的拳头重重地往身后的墙上捶去。他不相信命运,即使真的有命运这样东西,那也是给那些懦弱的自暴自弃的人准备的。事情一定还有转机,这原本就是一个陷阱,只要澄清真相,赛昂斯家就一定有救。
  
  是的,他要保护赛昂斯。如果现在一个人逃走,也许可以逃出皇家卫兵的追捕,但是他能去哪里?舍弃了赛昂斯他就和其他平民没有区别,睡在草堆上、吃杂粮粗食,整天和泥土家畜打交道,这些事对于很多人也许就是日常的一部分,但他无法忍受。希费尼斯低头看着手中咬了一口的黑面包,每个人对尊严的定义都不同,对他来说,并不是只要自食其力地活着就能维持尊严,他的生命和那些平民不一样,和其他贵族也不一样,他身上背负的是……他必须维护到底的尊严是……
  
  ……格拉迪依……
  
  ……我的……主人……
  
  一瞬间,脑海里像被冲入了一股巨大的噪音,强烈而混乱,希费尼斯抱起头,身体才离开了墙壁的倚靠,下一刻又跌撞回到墙上。滑落的黑面包滚到墙边的沟槽里,沟里的水一点点浸透面包,而希费尼斯的背上,炙热一点点渗透着皮肤、肌肉、骨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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