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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道-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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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守备大人受了恐阻决意放人谁敢啰嗦,便也迅速的往街道两边退开了,让出了道路来。

    面具青年也多话,对何奎叉手道:“今日之事,来日必报!”

    说完便执旗看向杨槐,杨槐点点头便转身往城北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得洒脱,沿街不论是弓手捕快还是百姓看客,都是彩声如潮。这杨槐是杨十三的亲叔叔,来跟那刘少监做了断倒也是英雄好汉,给他喝彩理所当然。而这天道盟先是劫取花石纲毁了花石奇木,又散了许多钱财给百姓扶危济困,博得的名声本就不小了,如今居然出头来保杨槐,果真能算是识英雄重英雄,谁又舍不得为天道盟的好汉喝彩呢?

    因为谁也没想到他们居然都能全身而退,所以两人一路行走,百姓看客们一路尾随围观叫好,直走到北门脚店时,杨槐这才对儿子招手,杨再兴便跑来让杨槐抱了,就往城外走去。

    城门守卒也早知了事态,自然放了他们离开,并且还主动拦下了想要尾随出去的看客,到给两人省下了许多麻烦。

    出了城,便也直接去了埠头,收了天道盟的大旗登上一艏小江梭往下江走出数里,杨宗保这才跪倒在杨槐脚下喊了一声叔父。

    杨奎眼中也是流出热泪,扶起杨宗保道:“好!好!十三郎,你很好!做下这等大事,没有丢了俺杨家的脸面,快叫叔父瞧瞧你的伤势!”

    杨宗保忙叫船家停在江边,一边将铁枪穿腹的伤势与杨槐查看,一边迅速将他落水之后被黄大郎救下的事情说了,不多久便看见一艏中型江梭追了上来,待两船靠拢后,便引着杨槐父子上了大江梭,将胡仁和孙新介绍给了杨槐。

    天道盟的事情,杨槐在鄂州的时候自然也是知道,如今见侄儿伤也养好,又与天道盟一伙,心中虽然高兴,却也隐隐有些忧虑,不过却没表现出来。

    只说孙新打赏了小江梭的船家,便放舟往下江行去,并也让出了一个舱房来让他叔侄俩说话。

    杨槐便也将他到鄂州的来龙去脉说了,原来他当年因为犯了军法被徙流武冈军,便在当地安顿下来,后来娶了一个当地的盘瑶女子生下了儿子再兴。前几年遇黄河水清,天下接连大赦,他也去了流刑,便领着一家三口在庐陵郡的吉水(今江西吉水)边打鱼为生,前不久听闻了铁枪杨十三的事迹传言,也知道杨宗保一家就住在鄂州燕叽镇,便想来探寻一下此事的真假。

    谁知来到燕叽后,却比那刘少监晚了些时日,才知道刘少监居然毁了当地乡民为杨宗保一家修筑的衣冠冢,一怒之下便去了鄂州谋划了断之事,直到今日才决意孤注一掷,赚进崔府之后将那刘少监袭杀。

    杨宗保听闻自家叔父居然因为衣冠冢被毁而舍身去杀那刘少监,心中既是激动也是感恩,心道也是来得赶巧,这早一日晚一日,只怕机缘难料,当即跪地道:“叔父大恩,十三郎无以为报,日后愿在叔父膝下尽孝,侍奉叔父终老。”

    杨槐哈哈一笑道:“俺如今也才三十有五,却要你来侍奉?再说还有再兴,一家人何须多言。”

    “只不过……”杨槐看了一眼舱外,不见孙胡二人身影,倒也放声问道:“你果真决意落草?”

    杨宗保听了,一脸严肃的答道:“叔父,入天道盟,并非落草。天道盟乃是以替天行道为责任,并不做那打家劫舍,戕害客商百姓的勾当。”


第一百四九章 【倒焰炉】

腊月初九这日鄂州城内发生的事情,自然不用半天就传到了黄州,只不过黄大郎得到消息的时间还是晚了几个时辰。

    说起来,当初他在孙家的铁器作坊开业时,瞧见孙家的工匠用上好的赤铜打制铜壶,便多嘴问了一句为什么不用铁来打制,孙家的铁匠便说了许多关于铜易熔炼易塑形,铁不易熔炼不易塑形的道理。

    可问题就在于,这个技术难点对有黑科技傍身的黄大郎而言根本就不是问题。

    铜壶制作主要分成三个部分,首先就是炼制铜料,铜料的来源主要还是官榷,毕竟在建造房屋以及许多生活用品方面铜质的部件还是不可或缺。在北宋早期,铜钱因为近乎全铜的含量,也有人通过融化铜钱来获得铜料,如今夹锡钱盛行,自然不会再有人那么干了。

    铜料选好以后便是粗糙的浇筑,得到相应的部件后用铜汁进行焊接,这也就是第二步,第三步也就是打磨和修整了。有宋一代,铜器的制造工艺最强的并非大宋,而是西夏,西夏强军铁鹞子和步跋子身上所着的冷锻甲,其工艺的最初来源就是冷锻铜器。

    虽然宋朝屡次立法严禁铜器和铜料流往西夏,可西夏的冷锻铜器工艺使得铜金属制品的附加值大大提升,因此根本阻拦不了商人趋利的本性。

    所以,黄大郎要解决的问题也就只有两分部分,第一部分是改良熔炼炉,第二部分就是融化铁汁,锻造打磨修整这个环节倒也就甭研究了。

    因为是融化铁汁并非炼钢,所以黄大郎提供的熔炼黑科技倒也简单,那就是石炭倒焰炉搭配石墨坩埚。

    石炭倒焰炉的原理非常简单,不过黄大郎却是分说不清,只能是根据奇梦中的样式进行还原。当然这里要说明一下,类似的奇梦黄大郎做过许多,其中让他印象最为深刻的,就是一个黄发碧眼的异国之人,徒手制造石斧伐木筑屋,又制灶土窑烧制砖瓦,甚至还在屋地建成了一种他从未见过火地龙。

    黄大郎还原的倒焰炉主体为一丈直径的圆柱形炉体,炉体分成上中下三层,分别是燃料室、储热室和、贮热室,配备一个十二人操作的大型人力风斗。工作的原理是利用风斗将空气从中间的储热室吹入炉中,经过风道灌进下层燃烧室,燃烧室中的石炭产生火焰通过火道直接冲入上层的贮热室,利用挡火板和烟囱的抽力使火焰向下直接作用贮热室里的石墨坩埚。

    这倒焰炉的原理黄大郎自然是说不清的,孙家的三个铁匠也懂事的没问,当炉子升起火来,并且果如黄大郎描述的那般轻而易举的将石墨干锅里的生铁料都化成铁汁后,三个老匠人差点跪下来喊黄大郎爷爷。

    这练铁成汁的事,对于宋代的铁匠来说虽然不是传说,但也近似安身立命的绝世秘技。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当时人们还不懂得如何测量温度。

    在当时,练铁的工艺流程大致是首先将块状的铁矿石混杂木炭和石炭在大型锻炉里燃烧,约在900~1000度的温度下使铁矿石中的铁原子溶出形成海绵铁,而后取出海绵铁加热锻打形成块状的生铁料,再用生铁料加热并反复叠打排出杂质后塑形成器。

    正常情况下,将铁烧成铁汁只有一次机会,那就是炼制矿石的时候,一旦形成块状的生铁料,最多可以烧软,就再不可能将其化成铁汁了。

    所以,历代的铁匠们都把主意打到了这唯一的一次成汁机会上,西汉中晚期的炒钢法以及明清时期的灌钢法都因此应运而生。

    而到了大宋时代,铜铁都是朝廷专营,铁矿石统一由朝廷的匠作监经行粗加工,并且运用的就是炒钢法来优选,品质好的生铁料朝廷就留下,用来给军队打造兵器装备,品质差的就通过铁榷售卖给民间,让老百姓打成菜刀犁头维系民生。

    所以,黄大郎拿出来的黑科技倒焰炉,具体有多牛逼也就可想而知了:能将生铁料化成铁水,不就意味着可以二次炒钢了么?

    只是黄大郎给出炉子的唯一要求,居然是要他们研究铸造铁壶,这就太让人感觉伤感情了。

    不过,有了倒焰炉,孙家的铁匠在二次炒钢的同时,将一些炒废的熟铁打成极薄的铁皮,而后将铁皮打成组合件,最后用锡焊接起来,铁壶也就成了。

    后来黄大郎觉得软木塞口容易脱落和漏水,又把螺纹口的黑科技给了出来,垫圈部分直接用的羊皮,效果自然是出奇的好。

    却说腊月初九的晚上二更前后,黄大郎领着万春奴和冷枝绿萼三人在万春奴的房里又做好了十几个暖宝宝的外套,装好铁壶灌上热水正在测试的时候,朱高这才急急忙来报,说了早上鄂州发生的事情。

    黄大郎正诧异这诸事都爱凑巧的时候,许久不见前来打扰的表妹姚玉却是疯了一般跑来,进门就抓着黄大郎道:“表哥!快救救爹爹,家中来了好些带刀的官差,要拿爹爹问罪。”

    一听这话,黄大郎自然就是一惊,心说莫非天道盟的事情败露了?

    当即便给了朱高眼色,安抚道:“表妹莫急,可知道所为何事?”

    姚玉脸色煞白,摇头道:“予不知,是秋姨娘让来与表哥报信的。”

    黄大郎一时难以琢磨,便也给了万春奴一个眼色,就拉起姚玉道:“走,俺们先去瞧看究竟何事。”

    出门来到偏院侧门前时,就见朱高、张合、孙立还有雷豹已经到了,都做了全副武装的打扮,如今住在黄家的孙七娘子也在一旁,黄大郎便道:“孙七娘子与俺们同去,孙大兄你们先藏在暗处,待探明情况再说。”

    随后三人便通过侧门去了姚家,来到前院时果然瞧见院中多出了二三十个手持火把,身穿大宋禁军服色的军汉,两个身穿黄门内侍服色的人将舅父姚政和堂舅姚榕按跪在地,舅父头上的发髻也被打散,甚至口角还有鲜血淌下。

    此时,就听院中一个紫服的中年人,冷然用尖厉的声音喝道:“姚政,咱家最后再说一次,若不将罐肉制法献与媪相,便等同于通敌谋反。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巨祸,你舍得起这主薄之位,可又舍得起姚氏全族的性命?”

    ***

    不好意思,今天伤了手,又忙点杂事刚回家,明日三更补上!


第一百五十章 【媪相】

“爹爹!”

    此时,姚家的家眷上下都被聚集在前院一角,因为天黑的关系倒也没人察觉黄大郎三人,可是瞧见姚政如此造型,姚玉却是慌乱了,惊叫一声居然跑了出去,扑在了姚政的身前大哭起来。

    黄大郎和孙七娘子也是错愕,但旋即就被看守的军汉发现,使刀挟着两人去了家眷人堆里。

    对于那威胁姚政的紫服人而言,突然跑出来的姚玉似乎正好配合了他的恫吓,于是他便道:“听闻姚主薄如今尚未有子嗣,膝下只有一个独女,便是这位小娘子吧?若论实了通敌谋反之罪,男丁皆将问斩不说,女眷也是要充入官妓为奴的……”

    “尔敢!呸!”姚政突然爆喝一声,一口血沫子就吐在了这紫服之人的脸上。

    众人都没想到姚政强硬如此,那紫服人更是惊讶,随后却哈哈一笑,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帕子擦了擦脸上的血沫子,突然扭头对姚榕问道:“姚押司,咱家记得姚主薄乃是你本家堂弟,可对?”

    此时黄大郎借着火光,倒是仔细瞧了瞧着紫服人的模样,见他头戴黑色的裘皮保暖幞头,身上一套紫色公服被肩披的黑绒大氅包裹着,腰上缠着一枚金镶玉的锦缎腰带,腰带左侧挂着一枚玉璞和一方黑色的小牌,脚上穿着一双牛皮底的紫面棉鞋。露出的一张脸白净无须,咽喉中也不见喉结凸起,又是一口标准汴梁口音,如无意外定然是个京城里的宦官。

    姚榕虽然发髻也被打散,但嘴边却无血迹,听了问话,他神情急切的答道:“是是!王副使明鉴,此事与俺真无瓜葛啊!”

    随后又一脸急切的对姚政道:“三郎,三郎且听哥哥一言,这什么罐肉的方子虽然是苏阁老托付与你,如今既然媪相瞧上,你便献上就是,何苦拖累全族。”

    “住口!”姚政对着姚榕喝了一声,周围火光耀眼,倒也没注意姚政悄悄与姚榕使了个眼色。

    姚榕瞧得分明,连忙道:“三郎,苏阁老去了汴梁,定也是要将罐肉献与官家的,与你献给媪相并无二至,何苦来哉?”

    谁知道那被唤作王副使的紫服人却哈哈一笑道:“想来你等还不知道,上月二十一,苏澈这老匹夫,本要将方子献给我家媪相,谁知却是在进东京之前病死在途,因此我家媪相这才派了咱等前来,想要与你好言取了这方子。”

    一句老匹夫,算是提前将那什么苏澈要把方子献给什么媪相的事情给反证了,可听到苏澈居然病死在途,姚政、姚榕以及黄大郎不由都是一惊。

    苏澈怎么就死了?

    顿时黄大郎脑中便电念千转,在他看来这毫无疑问与罐肉的方子有关,而眼前这些前来强要方子的人又是凭大的官威,元丰改制之前,只有三品以上的正牌大臣才能服紫,元丰之后一至四品的官员都可服紫,就按起步价算,此人至少也是个从四品的大宦官。

    至于最后一个问题,也就是这人口中的“媪相”是谁,黄大郎倒也不急着打听,相信再等等自有答案。

    说起来黄大郎不知道“媪相”是谁,倒也不奇怪,因为这个名号的主人,正是政和元年(1111年)刚刚被晋升为太尉,领枢密院使的童贯。媪(AO,音同棉袄的袄)这个字意指年老的妇女,当时阿谀奉承之徒将蔡京称作公相,将与蔡京狼狈为奸的童贯也捧了起来,称作媪相,便就是一公一母两个宰相的意思。

    因此,只有与童贯狼狈为奸之徒,才会讨好的去将童贯尊称做媪相,正人君子是不屑如此去叫的。也是如此,虽然黄大郎跟着姚政学习时政好几个月,却也没学会媪相这个词的意思。

    话说回来,当听到苏澈居然在半途病逝的消息,姚政、姚榕和黄大郎三人都震惊了,姚政和黄大郎作为主事的人,立即开始揣测这苏澈到底是真的病逝还是别有隐情。倒是姚榕只是隐约知道罐肉与苏澈的关系,并且也真是误会了罐肉的方子是苏澈交给姚政的,当即便泄了气道:“三郎,还是将方子献与媪相,莫要吃苦头了。玉儿还这般年幼,难道真舍得让她去做了官妓?”

    姚榕这话一说,姚政和黄大郎因为思考隐情的问题都没有所反应,倒是一直在哭泣的姚玉却不知道是哪根筋被拨动了,居然止住了哭泣对姚政道:“爹爹,玉儿不要去做官妓!”

    一边说着,居然还一边扭头来看黄大郎。

    这黄大郎搞出罐肉的事情,姚家一家人,从舅母姨娘到姚玉,再到府中的全体下人都是人人知道,可姚政这个主家没有发话之前,没人会蠢到跳出来出卖黄大郎啊!

    众人一见都是大惊,一旁的舅母见了更是急中生智,一把就扑到姚政身边,作势哭嚎却实际上抱住了姚玉并按着了她嘴道:“老爷!老爷就献出方子吧!”

    舅母口中如此说着,却悄悄与姚政使了眼色,舅母也是大家闺秀出身,如何不明白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如今姚政只有死不开口才有活路,若是开口卖了黄家和黄大郎,只怕方子被拿走之日,就是两家人共赴黄泉之时。

    不过,舅母的这般急智破绽太大,自然叫人瞧了出来,那王副使一眼就瞧明白了舅母的用意,便伸手戟指舅母道:“兀那妇人,你捂这小娘子的嘴作甚,快快撒手!”

    随着他的话语,两个军汉也是机灵,两步上前就把舅母掀开,将姚玉给扯到了那王副使的身前。

    王副使当即脸上挤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对姚玉道:“小娘子,你可是知道这罐肉的方子,你若是说出来,咱家不但保你全家无事,说不定媪相还会重赏。你爹如今不过是个芝麻大小的主薄,届时让媪相封他就做了黄州的知州,如何?”

    姚玉这妮子平时脑子里就缺根弦儿,如今又遇了这般的惊变,更是六神无主手足无措,再加上那什么沦为官妓的威胁也当真把她吓到了,如今听了这王副使的诓骗之言,居然脸上露出了将信将疑的神情来。


第一百五一章 【两难】

王副使一瞧觉得有门儿,竟弯下了腰来,继续诓骗道:“小娘子莫怕,咱家名叫王信,乃是当今的枢密院副使,堂堂的三品大员。只要小娘子说出方子来,今夜之事非但既往不咎,咱家还会请了媪相为小娘子向官家请功,说不得官家一高兴,会让小娘子的爹爹做更大的官儿!”

    “当真?”

    旁人如何不得而知,黄大郎听着听着倒险些笑出声来,这等明显诓骗的话语,只怕三岁的小孩也骗不住……骗不住……不住……住……

    可姚玉真是没救了,都是十二岁的小娘子了,居然信了他的鬼话?

    “玉儿!”姚政夫妇都是异口同声的大喝一声,可架不住姚玉这死妮子下意识的再次看向了黄大郎。

    顺着姚玉的目光,王信自然也瞧见了黄大郎,正要说话的时候,却听姚政嚎叫一声,突然发了巨力挣脱了制住他的军汉,一个虎扑居然用头狠狠的撞向了姚玉的脑袋。

    只可惜,这王信明显也是练家子,居然就是简单的伸出袖子一抚,就将撞过来的姚政给带到在地。

    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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