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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道-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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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门狗也不成了。王福是吧?回去与你家老爷王黼带话,俺与他家衙内下了善人蛊,乃是要代他管教顽劣,若要谢俺,只管去御拳馆旁的青云观寻俺就是。”

    说着,王福就感觉自己的身子再次被提了起来,跟着便是天旋地转的打着璇儿腾空而起,待他终于感觉自己身体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直接躺在了一楼的地上,全身骨痛欲裂,旋即哼都没哼一声,便也昏死了过去。

    楼上,林冲皱眉道:“贤弟,这般惩治,是不是有些过了?”

    黄杰哈哈一笑道:“如今才是初更时分,世兄信不信俺还能再惩治了一批?”


卷五 东京寒 第三百八四章 【王黼】

    &nb林冲毕竟已是四十出头的人,又在东京打熬多年,还在军中担任教头,自然是一点就通的主儿,听了黄杰的话语,脑筋一转便也明白了过来。

    &nb旋即笑道:“莫非贤弟要借这小王太尉在东京扬名立万?”

    &nb黄杰却是一笑:“方才是当真要与世兄好好吃酒,他却自己送上门,怪得谁来?”

    &nb林冲点点头,想了想后对莫大几人道:“今日之事,自然由俺与黄贤弟担了,你等几人只管散了,莫要牵扯上御拳馆。”

    &nb莫大几人听了,便都起身尊了,毕竟林冲也是他们名义上的师傅。

    &nb待莫大几个走了之后,酒阁中便之剩下黄杰、林冲、鲁达、岳飞、曹正还有封宜奴,黄杰让侍女烫了酒,便请了封宜奴入席,笑道:“今日无论如何,不至三更不走,只管开怀就是!”

    &nb烫好了酒,便与众人分盏来吃,吃了之后这才发觉楼下静了许久,早没了丝竹之声,黄杰也不以为意,便与林冲聊上了拳脚功夫。不多久,却听阁门又被推开,见李师师已经换了一件水绿的便装褙子,引着一个英俊倜傥的中年男子进来,道:“好叫贵客得知,这位便是樊楼的少东,范诚范少东主。”

    &nb“顺阳范氏,见过道长!”范诚上来之后,双手交叠,拇指上指,与黄杰行了一个古礼。

    &nb黄杰一听他自报家门,也是惊讶,便忙起身让了一步,回礼道:“成都玉局观散人黄天八见过少东主。”

    &nb这顺阳范氏,乃是指魏晋南北朝时期一个兴起于顺阳郡(今河南省淅川县李官桥镇一带)的范氏家族。是当时顺阳地区重要的士族之一,这支范氏人,兴起于秦汉之际,在东晋南北朝时期声名显赫,不过隋唐时期开始衰落,历经魏晋南北朝三百多年,其间累世相继,有多达二十九人名载史籍,贵显于世,是当时范姓最为显赫的一支,便是如今大宋朝中,这顺阳范家虽无坐堂的将军宰相,但家族势力却是遍布朝野,否则他岂能稳坐钓鱼台般的经营这号称东京第一酒楼的樊楼。

    &nb所以,这范诚既然如此坦诚的自报了家门,黄杰自然也得正视对待,正儿八经的报了名号。

    &nb范诚听来,倒也正色:“原是玉局观高人到此,今日鄙楼果然蓬荜生辉!”

    &nb又瞧了席面一眼,便个伸掌轻拍两记,便有樊楼管事领了小厮侍女进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残席又撤了去,另上了一桌席面儿,不过荤腥甚少,多是素羹斋汤,却也做得别样精致。

    &nb更有侍女将桌上的和旨也撤了去,却用玉壶上来新酒,添了新盏便也闻见气味虽与和旨无二,但却能觉出此酒更为醇和,当是和旨佳酿。

    &nb随后范诚便来入席,却是坐了辅宾之位,还让李师师坐了林冲之侧,也不提先前龌蹉,只是打开话匣与黄杰聊起了东京风物还有这樊楼典故,范诚这人极善话术,一时间气氛竟也融洽,很快阁便也欢声笑语不断。

    &nb却说,此时此刻,一顶四抬的官轿正急匆匆过了禁内的宣德门,就往郑门行去,不一会才出了郑门,就见门外几个提着灯笼的家仆瞧见官轿上的王字认旗,便也急忙上来,其中一个年老的管家凑进轿窗低语了几句之后,便听轿中传来一声咆哮:“何人胆敢伤了我儿?”

    &nb管家忙又低语,而后才听轿中人道:“速速先转回府中!王寿,你且使人去樊楼盯着,莫叫那妖道走脱了!”

    &nb管家王寿答应了之后,轿子便也转向东折往御街方向奔了去,不多久便在城西中段入了一条大巷,来到一座大宅之前,但见宅门上高悬着王府二字,门口镇守的一对白玉石狮竟有一人多高的样子。

    &nb但见轿中人下了轿子,乃是一位四旬出头的中年男子,容貌自然与小王太尉相差无两,却着的一身市井直裰,甚至下摆竟还掖在腰下,胫衣的一条裤腿还挽在膝上,手中拿着一根鱼竿一个鱼篓,若非是坐着官轿回来,走在路上只怕会被人认作是夜钓的寻常百姓。

    &nb只见他随手将鱼竿鱼篓抛与前来迎接的下人,便也直入府中,一连过了前堂、中堂,这才来到后堂门口,就听堂中传来嘤嘤哭声,不由面色一悚,强忍着怒气走了进去,瞧着一堂的妇人女子喝道:“嚎甚?那小畜生便是死了,老夫却还在此!”

    &nb满堂坐着的二十几个妇人女子突然听此一喝,也都惊得收了声,不过仔细一看,也只有高坐堂上的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以及陪坐在侧的中年妇人是当真在落泪哭泣,其余的妇人全都是打旱雷不下雨的模样。

    &nb老妇人闻言也是被吓了一跳,但也很快回过神来,起身道:“我儿可是回来了,快去瞧瞧乖孙,只怕迟了!”

    &nb不用说,这渔夫打扮之人,正是王黼了。

    &nb这王黼初名王甫,崇宁年间考中进士,调为相州司理参军,编修《九域图志》,何志与他同时负责,很是欣赏,就对自己的父亲何执中说起他,何执中推荐他升为校书郎,又迁为符宝郎、左司谏,因与东汉宦官王甫同名,故得赵官家赐名为王黼。

    &nb朝野之中,对王黼的评价是讲究仪表,目光炯炯,有口才,才智出众,善于巧言献媚。崇宁末时,宰相张商英渐渐失宠,赵官家暗中派使臣把玉环赏给在杭州的蔡京,王黼侦知此事后,逐条上奏赞扬蔡京所推行的政事,并攻击张商英。后政和二年蔡京再次任宰相,感激王黼帮助自己,就任命他为左谏议大夫、给事中、御史中丞。王黼从校书郎之职,升到御史中丞,只用了短短两年的时间,此后官运一直亨通,去岁(政和八年)更被任命为特进、少宰(右宰相)。

    &nb王黼听了也是心急,便快步往王骢房中走去,入内一瞧只见三个花鬓大夫正在与王骢诊治,而王骢此时竟然脱光了衣衫,只在腰间围了下衣,全身通红都是抓痕,披头散发两眼无神的躺在榻上,口中还喃喃念着什么“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焉而不辞”。


卷五 东京寒 第三百八五章 【大机缘】

    &nb王黼听得清了,见他一时半会也不会死,便也忍着,待三位大夫瞧见他来,忙叉手做礼出来禀告时,才问:“病情如何?”

    &nb其中一位年老的花鬓大夫便道:“说来蹊跷,衙内自称被一个道人灌了巫蛊之物,俺等诊瞧许久,却瞧不出衙内身体有何异常之处。只听衙内言道,那道人说与他的灌下的,乃是什么‘善人蛊’,只要心中存有恶念、想做恶事、生起恶意,蛊虫就会发作,便浑身痛痒难耐,五脏六腑犹如虫噬,须得诚心颂念《道德经》方才能略微止些痛楚,每次发作一刻时辰。”

    &nb王黼听来瞪眼,先是浑然不信的模样,而后突然眼中灵光一现,问道:“方才,你是说……这巫蛊唤作什么‘善人蛊’?中了此蛊,便不能存有恶念、想做恶事、生起恶意?这世间,当真有这等奇物?”

    &nb三个老大夫面面相窥,还是年老的花鬓大夫道:“此事……说不好,若非亲眼所见,也只能宁可信其有也!”

    &nb王黼心中一动,便也叉手送了三位大夫出去,便进屋来到王骢榻前,喝道:“孽子,你今日又惹了什么祸事?”

    &nb正双目茫然,口中念着《道德经》的王骢听见喝声,便也浑身一个机灵,扭头来看王黼,便也哭道:“阿大!却要为孩儿做主啊!”

    &nb当下便也语无伦次的将他今日去樊楼与封宜奴捧场,却听封宜奴唱了一阕新词,谁知这词非但写得不错,且封宜奴还露出了动情之像,与是他就怒不可遏的去寻那留词之人的晦气,却不想对方竟然是个妖道,将一条活生生寸许长的蛊虫灌他服下,如今只要心中敢生恶念,便要被蛊虫咬噬五脏六腑,生不如死,苦不堪言。

    &nb王黼听来,王骢的亲口之语自然与大夫们转述的大同小异,心中思绪电转如飞,便道:“你这孽子,不在家好好读书,却去樊楼为了优伶争风吃醋。你身为当朝少宰之子,本该是天下读书人正心、正念、正意的榜样,如今中了这劳什子的蛊虫,却要为心生恶念而受苦,说出去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nb王骢听了,便也翻滚下床来,抱着王黼的大腿哭诉道:“阿大!阿大!孩儿知错了!知错了!只求阿大设法请了那道人与孩儿取了蛊虫,日后孩儿必定在家安心读书,不去惹是生非,更不敢心生恶念!”

    &nb王黼听来心中一动,满脸都是不信神色,他这孩儿自小骄纵,尤其是这几年他在官场一帆风顺,官运亨通,从小小通议大夫超晋八阶,被任命为宰相之后,王骢也等同于旦夕之间从官宦子弟一跃而起为了当朝可数的衙内,也是日渐自大膨胀,目中无人起来。

    &nb只是王黼每日里忙着围绕在官家跟前巧言献媚,便如今晚他这般打扮,本是禁中陪了官家做百姓装扮夜钓,哪有时间管教王骢,却不想一只“善人蛊”竟然将王骢给驯服了,还这般诚恳的主动认错,主动答应读书,当真要王黼既是奇怪,又是惊讶,更有一丝灵光在他脑海中闪现出来。

    &nb当即,王黼眼珠儿一转,便沉声道:“哼!好个妖道,竟然对我儿下蛊,定然不能轻饶了他。为父这便去寻他,先假言好意请他除了蛊虫,再将他拿了炮制,非得碎尸万段才能解了心头之恨……骢儿,你说好是不好?”

    &nb王骢听得父亲居然这般为他出气,心中自然也是欢喜,他本就是个纨绔子弟,有道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心想着有父亲出手,谅那妖道不敢不去除蛊虫,待他去除了蛊虫之后,还不是随他王骢炮制。这等害人妖道,果真要碎尸万段才能解了心头之恨,便不假思索,想也不想的答道:“甚好!全凭阿大做主!”

    &nb谁知话才说完,本已经消去的腹痛突然又来,就听他闷哼一声,便抱着肚子惨嚎着满地打了滚来。

    &nb王黼瞪眼一看,竟然不怒反喜,满脸喜色的瞧着王骢在地上滚来滚去,惨嚎连连,口中喃喃念道:“好手段!好蛊虫!好机缘啊!”

    &nb也在这时,却听门外突然传来哭声,扭头一看却是老妇人领着一帮妇人扑了来,见着满地打滚王骢便也惊叫着要扑将过来,王黼便也伸手一拦,喝道:“莫去管他,且让他痛足一个时辰便是!”

    &nb扭头看王骢一边捧腹打滚,一边口中胡乱念着《道德经》,一边却用手指在身上抓出血痕,便喝道:“来人,且将他绑了,莫再让他自伤便是。”

    &nb说完也不管老妇人泪眼挣扎,便强行扶着她出了屋子,往后堂去了。

    &nb到了后堂,王黼便扶了老妇人坐下,便也道:“娘亲,骢儿遭此劫难,也是好事。他如今身中的乃是一种叫做‘善人蛊’的奇物,中了此蛊之后,便不能心中存有恶念、想做恶事、生起恶意,否则蛊虫就会发作。方才正是孩儿故意去试他,果然骢儿心中一生恶念,蛊虫便来发作。”

    &nb老妇人听了,吓得连连称佛颂道,急道:“这……这……这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nb满堂的妇人们听了,也是一个个噤若寒蝉,不过立在老妇人身后的王黼正妻却是皱眉问道:“相公,此话当真?”

    &nb王黼点点头,他刚才亲自见证,自然假不得。

    &nb那王黼正妻便也到道:“骢儿日渐顽劣,也怪妾身疏于管教,莫非相公以为,这‘善人蛊’当真能治得了骢儿?”

    &nb王黼却是一笑,道:“为夫方才入他房中,却听他在背诵《道德经》,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nb这话一说,便见老妇人和他正妻都是眼前一亮,王黼能高中进士,家中自然是书香门第,且近年来官家尊崇道家,谁没读过几本道家典籍垫底,这《道德经》更是被读的滚瓜烂熟,自然明白此句的意思是“天下的人都知道美好的事物是美好的,是因为丑的存在;都知道善良的事物是善良的,是因为恶的存在”,而这恰恰切合了“善人蛊”专治心生恶念、恶意之人的功用。

    &nb你不去想恶事、生恶意,蛊便不会发作,你若去想,痛死也是活该!

    &nb顿时就听王黼正妻眼睛一亮,道:“如此说来,此物当真是好物了!”

    &nb听了妻子的赞叹,王黼也道:“说不得,又是一位通药先生,是上天与我王家的大机缘呐!”


卷五 东京寒 第三百八六章 【礼贤下士】

    这谁家父母不希望自家孩儿学好,尤其是王黼这般已经位极人臣的,更是奢望能够在权利巅峰巍然不动,且还能叫儿子与他接班,让王家的富贵权势能够延续下去,所以对于儿女的期望自然要比普通人家略高。

    如今这“善人蛊”居然能把王骢给治的服服帖帖,却那是什么坏事,根本就是一件大好事啊!

    这通药先生,说的是政和五年元月赵官家召光州道士雷豹觐见,这雷豹原为衡州(今湖南衡阳)人,后隐居淮南光州光山,自称在崇宁三年曾遇药王妙应真人孙思邈(当朝官家赵佶于崇宁二年(1103年)追封孙思邈为妙应真人),授以《千金要方》、《千金翼方》、《千金真方》以及十二味应急千金丹,他历经十二年终于将十二味应急千金丹练成,今来敬献。

    他进献的十二味应急千金丹乃是伤科圣药,主治各种刀枪棒伤,官家命内廷三百医官合验后证其却有奇效,便赐封其寓居蔡京宅第,赐封冲霄处士,三月又赐封通药先生。

    若是王黼能将这会制“善人蛊”的道士也引荐与赵官家觐见,说不得要落什么天大的好处。

    一时间,王黼也顺着他所了解的赵官家脾性设想,若是赵官家手中有了此蛊,说不得会叫一些“不太听话”、“不太懂事”的人来服用,倒是这些人便也就生不得恶念,动不的恶心思,岂不就是天下太平了?

    当然,王黼自己肯定是不会服这“善人蛊”的,所以他更要设法先将这会制“善人蛊”的道人掌握在手中才行。

    也在这时,却听堂外有人喧哗,王黼便也起身去看,但见堂外火把明亮,却是却又身穿樊楼小厮服色的人抬了三副板儿来,再瞧板上躺着的人,却是家中官家王福和两个武师头目,王黼,不由怒道:“甚事?”

    樊楼来人之中便出来一位管事,叉手为礼后,禀道:“禀王相,方才二管家在我家楼上要拿欺辱了衙内的道人,一眼不合便动了手,二管家折了一手一脚,两位王府教头一人折了四根肋骨,一人折了腿骨,我家已经请了郎中裹扎。”

    王黼瞪眼一瞧,二管家是个草包,本就不通武艺,被人打断手脚也是常理,可另外两位却是王府延请的武教头,使的一手好枪棒,竟然也被人打折了骨头。

    王黼便问:“却是如何动手?”

    樊楼管事便道:“听下人说,那道人当先动手,只用了一招便将两位教头踢下了二楼,然后拿着了二官家后,先是只手捏断了二管家的手臂,又是一足踩断了……”

    “嘶”的一声,王黼听着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招便将两个武艺高强的枪棒教头打折骨头踢下楼去,还只手就能将人手臂捏断,这等奇人……只怕用强也惹不起啊!

    王黼想了想,又问:“可知道这道人姓甚名谁,哪里人士?”

    管事便道:“禀王相,俺来时少东主已去作陪,得知这道人乃是成都府玉局观的道士,道号黄天八,如今挂单在御拳馆旁的青云观中。”

    “黄天霸?怎会有如此道号?”王黼听来一愣,这道号也忒显霸气了一些。

    管事忙道:“王相听差了,乃是五六七八的八,这道人俗家姓黄,道号天八。”

    王黼这才明白,不过还是觉得黄天八也好,黄天霸也好,仅是名号便也显得这道人的不俗来,便也道:“如此说来,那道人还在樊楼?”

    管事忙也点头,便也将黄杰在樊楼宴客的事情详细说来,也将主客乃是捧日军中枪棒教头林冲,几名伴当都是御拳馆中跤手,还有一名伴当或是相国寺中武僧的事情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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