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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汉-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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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自然。”众人纷纷点头。

“徐州彭城那边信的释家信徒的怕是已经有上万人了,平原怕也有如此规模。”曹洪更是催促言道。“兄长有什么段子速速说来。”

“那你们知道释家正经僧人是要剃度的吗?”曹操再度问道。

“这倒是少见。”曹德在下手笑道。“如今释家正经僧人要么从西域来,到洛阳、五台山便止步,要么从海上狮子国过来,到青徐便止步,我们这里还真没有正经番僧……不过,剃度这种事情人尽皆知,天下人都知道他们脑门是剃的圆溜溜的,也不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正是如此。”曹操得意笑道。“我今日要讲的,乃是京兆长安城的一桩事情。须知道,彼处释家繁茂,信奉释家的世族却是不少,便是番僧也有许多……这一日,有一家人嫁女儿做喜事,因主人家信佛,便请了一位正经番僧带着他们的佛陀大像来做赐福,并做嫁妆。而那番僧因是第一次有世族来请作此大事,便不由诚心以对,又是沐浴又是熏香,还专门让人拿刀细细的刮干净了头皮,然后当日便着仆役架着大木佛去随人家送亲去了。”

这年头,实在是没有人能把和尚和荤段子连在一起,所以曹操这么一扯,众人还真就打起精神来了,便是公孙珣也想起某人抢人家新媳妇的旧事,不由跟着忍俊不禁起来。

“可这一日吉期却定的不好,送亲的队伍走不过几步便下起雨来了。”曹操以手指天哂笑言道。“那番僧因自己浑身熏香,到新郎家还要摆出架势赐福,所以便不想湿了衣服。只是这天色是骤然阴沉,又是半路上,众人也没带雨具,所以和尚便想了个怪法子……原来,那大木佛肚子里是中空的,有暗格相挡,他便吩咐了自己仆役,偷偷打开暗格钻入木佛肚内躲雨,只让仆役们依旧架着木佛,宛如抬轿一般继续去送亲。”

话到此处,不少人已经笑了出来。

“不过嘛,这风雨之事实在是说不好的,不过数息,那雨水便越来越大,宛如瓢泼。”曹孟德依旧从容笑言道。“于是众人路过一处祭祀龙神的大祠处,便顺势进去躲雨,而因为仆妇众多,便将陪嫁的物什和仆妇都安顿在祠堂后殿屋檐下,男丁们则聚在前院躲雨……”

“如此说来,那番僧岂不是独自一人陷入到脂粉窝里了?”曹洪不由淫笑。

“你且听我说完!”曹操不由拍案斥责。“话说仆妇们多已经成年,又因为是婚事,所以便不由出言调笑,个个指着雨说:‘这雨如此之大,莫不是此处龙神撒尿来着?’”

几人想起对方今日对着井口撒尿一事,也是纷纷失笑。

“而就在这时,那佛肚中的番僧先是觉得佛像被放下,然后又听闻外面叽叽喳喳,偏偏言语不通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便以为到了地方。”话到此处,曹孟德眉飞色舞强忍笑道。“所以他就打开佛肚上的暗格,探出头来观察……众妇女见到如此情形,个个惊慌,纷纷大喊:‘不想龙神未曾尿完,这佛陀也要撒尿了!’”

说完此话,曹孟德自己忍俊不禁,率先拍案大笑。而座中其余人等,各自茫然,都不晓得哪里该笑。

倒是娄子伯见多识广,茫茫然端起酒杯后喝了半口,然后陡然反应过来,却是直接将酒水喷了出来!

这下子,其余众人也是猛地一激灵,不论快慢,各自明白过来,然后失笑不止,将整个堂中弄的七倒八歪!

“呸!整日就知道这些花花肠子!”门外廊下,带着两个人来到此处,稀里糊涂听得挺认真的丁夫人也是一时反应了过来,然后忍不住红着脸低声啐了一口。“也不晓得害臊!”

此言一出,旁边作为丁夫人妹夫的夏侯渊更是尴尬无比,直接红着脸低着头,飞也似从自己大姨子身旁窜出,逃入堂中了。

然而,眼看着堂内众人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有事过来的丁夫人却也不好就此入内,反而只能继续等在外面,眼巴巴的指望着里面的气氛不要那么低俗下去。

不过,堂内一众爷们等着曹操说完这个笑话后,纷纷说读书人的笑话就是好听,却又死抓着公孙珣不放,非要他也说一个相当的……公孙珣推辞不过,也只好半推半就的从了这些人。

“我这个笑话较短。”公孙珣瞥了一眼刚刚入座不久的夏侯渊,知道对方在门外听到之前曹操那个故事,然后不由也想起一个故事。“乃是说一户人家,丈夫常常出门在外,女子不耐寂寞,便与邻人勾搭起来。”

众人敛息以闻,而门外的丁夫人有心想走,却又心中有事,所以终究也是带着一人驻足在门外廊下侧耳偷听。

“只是这家邻人男子碍于女子丈夫常常归期不定,有所疑虑。”公孙珣继续语调正经、面色严肃的讲道。“那女子便言道:‘如此便在你我两家墙壁上挖一孔,晚间你将那物伸来,如他不在,我自然有所通信。’”

“你这笑话不行!”曹操当即插话道。“不合常理嘛,笑话也要讲规矩才好笑的……既然约定暗号,哪里要用这种东西?”

公孙珣理都没理对方,只是自顾自继续言道:“这日,女子丈夫自外地突归,便坐在墙壁之侧与妻子讲自己在外地听来的笑话,忽然见到墙孔中出一那物来,当即指之诘问!女子喏喏不能答,许久方才应道:‘许是来听笑话的也不成!’”

众人一时愕然,然后哄笑,最后纷纷笑骂不止,坐在一旁的曹操更是将一块饼扔来,落入公孙珣面前汤盆中,溅的后者狼狈不堪!

屋外丁夫人听到公孙珣与曹操这一群弱冠年轻男人在堂中放浪形骸,嬉笑喝骂,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回头看到身后那人,更是尴尬不已。

而左思右想之下,她居然掏出一片手绢来递与对方:“既如此,妹妹就不要杵在这里了,且去为屋内客人擦拭一二……也让他们安生一些。”

后面那人,自然就是卞玉了,虽然也是满脸通红,但还是不敢违背对方,便微微行礼,然后就接过手绢入内了。

果然,屋内瞬间鸦雀无声。

卞玉满脸通红,上前对着首位屈膝行礼:“丁夫人遣奴婢为贵人擦拭汤水。”

说着,她便直接上前,跪坐在公孙珣身侧,然后就要为对方擦拭脸上汤渍。

话说,公孙珣本来就尴尬不已,此时见到这人上前更是大惊……这怎么看都有点不对吧?丁夫人如何要让这位来为自己做如此亲近的服侍之举?

而此时,色中恶鬼曹孟德也是一脸惊愕的看了过来,俨然也是糊里糊涂,一时半会没有消化过来。

公孙珣被曹操这么一看,又想着眼前人乃是身旁人日后的正室妻子,颇有几分占人家老婆便宜的感觉,然后恍惚间那卞玉已经上前跪坐在自己身侧为自己擦脸了,他便赶紧举杯架起胳膊遮挡曹操的视线。

不过,半口酒咽下去,随着公孙珣扭头往那卞玉红扑扑的脸上一看,却又忽然反应过来——感情自己说那个‘听笑话’的笑话时,丁夫人和这位居然都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听笑话’呢!

一个控制不住,公孙珣居然也学着娄子伯那般半口酒直接喷了出去!

这下子,局势愈发糟糕了!人家娄子伯终究是对空喷的,自己则是对着一个美人喷的!这能一样吗?

果然,那卞玉委委屈屈,脸腮愈红,又丝毫不敢先理会自己脸上的酒水珠,只是继续跪坐为眼前之人擦拭身上汤渍而已。

可另一边,色中饿鬼曹孟德则已经愤然起身:“文琪,你自己变成落汤鸡便可,如何还要荼毒美人,让人家也变成落汤鸡?!”

公孙珣听到曹操为卞玉仗义执言,那种当面盗人妻的感觉也是愈发猛烈!而在些许怪异感觉的作用下,他又赶紧朝身侧美人道歉:“卞姑娘莫要生气,我这是落汤鸡不错,可是于姑娘而言,却是红玉盛珠,朝花拾露一般……”

卞玉闻言,面上的通红之意已经延伸到了脖颈上:“不敢当贵人如此盛赞,贵人有所垂青,妾身便已经五内俱感。”

这话听了更不对劲了,所以,不待公孙珣做出反应,另一边,早就觊觎此女的曹孟德却已经直接俯身拍案控诉了:“文琪,我当你是知己,所以今日在涡水中才与直言的!你倒好,昨日未曾与你言时,你也不曾看上人家,今日刚刚与你直言,你反而却又暗中做了手脚呢?你且与我说,怎么个‘红玉盛珠,朝花拾露一般’,又怎么个‘垂青’的法子?”

台下众人一时愕然,但公孙珣此时已经是理清头绪了,于是他便当众往大门处一指。

曹操何其聪明,此时也是猛地一惊,然后立即反应了过来——是了,这卞玉一进来便直言,人家是奉自家夫人之命来为公孙珣‘服务’的!

一念至此,饶是曹孟德这厮向来贪花好色,此时心中也如被浇了一盆冰水一般,登时就冷静了下来,然后跌坐于几案之后。

事已至此,丁夫人也不再躲藏,便径直拢袖昂然入内:“夫君,这卞玉年纪已经十九,又尚未嫁人,我见家中贵客来咱们家盘桓,身旁却无人伺候,便私自做主买下了她,准备赠与贵客,也好照料一二……省的失了礼数,夫君以为如何?”

曹操目瞪口呆,连眼睛都不带眯的了,但终究不舍得说出一个‘好’字来。

“夫君。”丁夫人见状不由叹气,便又往前行了一步。“我一女流,本不该过问你们男人之间的应酬,但从昨日至今日,也是隐约看出来,咱们家似乎对贵客有所亏欠……既如此,本就该有所表示才对。”

曹操喏喏不知所言。

“夫君!”丁夫人面露不解,只能无奈再向前一步。“我知道此女有殊容,但如今我已经遣她去贵客身边伺候了,难道你还要再夺回来吗?若如此,你将我与贵客二人的脸面置于何处?还是说,夫君以为我是善妒之人,刻意行此事吗?!”

“绝对没有!”曹操赶紧摆手。

“嫂子说的哪里话?”一旁曹德也赶紧起身替自己兄长赔罪。“我这兄长向来好色,往日分明是见一个纳一个……若是如此还要说嫂子善妒,那我这个做弟弟的也只好劝嫂子早日和离,省的遭此罪了!”

不止如此,便是夏侯渊也上前对曹操赔礼:“此事其实起因于我……刚刚我迎公孙郎中回来路上,恰好遇到这卞姑娘的幼弟被人欺凌,郎中出言劝解了几句,便带着她幼帝回来交与我安顿,我又去寻妻姐,妻姐这才招来卞姑娘询问一二,得了她点头后方才做主去让家人找卞姑娘义父将人买了下来!实在不想兄长居然有所思……”

“我……”曹操更加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兄长!”这下子,连曹洪也看不下去了,直接把酒杯拍在了案上。“一个侍妾而已!做主人的难道要把送给客人的礼物再讨回来吗?!你要是真缺女人,等安利号的商路铺成了,我掏钱,从安利号那里给你买一百个鲜卑女人过来伺候!”

曹操勃然大怒:“我且等着你的一百个鲜卑女人!”

不过,这声呵斥之后,曹孟德终究是重新坐定下来,然后以目光扫视过堂内众人……只是,眼见着自己这边的人个个委屈和不解,而那边娄子伯也是冷眼打量自己,韩义公更是面有愤然,似乎觉得自己侮辱了公孙珣一般……既如此,便是曹阿瞒向来对女人‘真性情’,此时也是不禁心凉起来!

“既如此……”曹操无奈之下连连朝堂上众人摆手,只能扭头亲口问道。“文琪以为如何?”

一直没开口的公孙珣听得此言,也是缓缓捧杯答道:“孟德兄可知道,你在这里紧咬不放,我身边的美人却是全程颤抖无言……我公孙珣虽然于女色之上并无贪恋,但人之常情所在,也有怜花之意。她一个乐户女子,自少便孤,如今既然已经做到我身侧,我又岂能让她反复所有,为人所轻呢?”

身旁卞玉当即松了口气。

而曹操也是彻底泄气:“既如此,且随你们吧!”

话说,若说刚开始公孙珣还有些盗人妻被抓现行的畏罪感,但随着曹操那边的人物一个个出言反过来去怼曹孟德,公孙珣这才恍然大悟……是了,此时这卞玉终究不是为曹操生下继承人的正室,乃是一介流浪歌伎,身份比一般侍妾还低,而曹孟德的正室夫人乃是丁夫人!

现在夏侯渊有所误解并促使丁夫人将此女赠与自己,自己理直气壮嘛!没看到所有人能都觉的曹孟德这个形状才是最理亏吗?

再说了,既然自己此行破除天命之说,然后心思渐长,那如此美人,主动依偎过来,自己又如何取不得呢?!不过,此番宴饮闹成这样恐怕是继续不下去了,自己也不好继续再拖延时日了,不如明日便辞行走人吧!

当然了,事已至此,当日晚间,卞玉也免不了要亲身侍奉,公孙珣也自然把这位卞姑娘变成了公孙氏的卞夫人。

正所谓:丰润可餐十九余,

红花正艳七月初。

春风十里兖州路,

珠玉晨露总不如。

说来也怪,公孙珣这一晚居然没觉得太热?!

而等到第二日,公孙珣按照昨日所想,堂而皇之与曹孟德告辞而走。而曹孟德此时终究是理性了不少,也不去看那车内的卞氏姐弟,倒是挽住眼前男人的手,依依不舍了一番……毕竟这一次,再相见时真的是不知何年何月了!一个只见了两面的歌伎,也着实不该为此生分的。

“孟德兄,且记潭中相语。”一时间,公孙珣也是颇为感慨,只好与对方把臂相别。“金鳞岂是井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曹孟德一时感慨,也只好笑语相对:“文琪先行一步,我自当勤勉自持,他日必将后发而至!”

“希望如此吧!”公孙珣也不再言语,便接过一旁曹仁捧上来的践行酒,与对方共饮而尽,然后便酒驾打马而走。

就这样,公孙珣与韩当、娄圭骑马在前,卞夫人与她十岁幼弟,还有几个丁夫人所赠女婢乘几辆车在中,几名侍从在后压阵……至于那些卞姓乐户,公孙珣早早的与他们一些财物,又说了安利号的名字,来与不来就不是他该管的了……总之,七月流火,天气渐凉,公孙珣一行人辞别曹操后,便径直往河北而去了。

然而,一行人缓缓沿原路往北走,才行到梁国不久,就迎面遇到了一队分外眼熟的白马骑士。

“少君!”领头之人在官路上迎面看到公孙珣,便立即滚鞍下马,就在路边下拜,然后奉上一封书信。“吕佐吏说有重大消息,遣我等迎面来寻少君!”

公孙珣当即肃容……想都不用想,吕范如此焦急和严肃,必然是魏郡交接人质时出了大事!

果然,刚一在马上撕开信封匆匆浏览一番,便看到上面当先写到魏郡交接一事,而再往下看,公孙珣干脆面色苍白了起来。

“少君,不知魏郡出了何事?”娄圭在旁见状也是不由焦急询问。

公孙珣一言不发,只是将手中书信递了过去。孰料,娄子伯大略一瞅信函,却只是变得面色古怪起来。

“如何?”韩当识字不多,读信吃力,便直接开口询问。“可是魏郡那里出了事情?”

“确实。”娄圭蹙眉答道。“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吧?或许还是喜事?”

言到此处,这厮还直接回头看了眼身后车子。

“这是何意?”韩当偷偷打量了下面色依旧阴晴不定的公孙珣,不禁压低声音询问。

“曹汉丰遣人来换人的时候只换走了自己的义子、义女,却把自己亲弟弟和外孙女留了下来。”娄圭收起信函徐徐答道。“说是让咱们少君替他管教一下二人……还说什么‘只要不死就行’。”

韩当一时有些茫然。

“然后,咱们少夫人见到范少君和吕子衡把人领回去以后,就直接在魏郡朝曹家家人下了聘礼,将那冯氏聘为了少君小妻。”话到此处,娄圭也是幽幽无言。“不过,这也应该是曹汉丰本意吧?”

韩当立即颔首……那曹破石倒也罢了,管教估计是真管教的意思,可将那么一个刚刚到了十五岁的娇滴滴小娘留给自家主公这么一个年轻男人‘管教’,不是这个意思还能是什么意思?

可是这事有什么关碍吗?莫非是与权宦结亲让人看不起,所以自家主公才如何严肃?但这事也挺私密的吧?全程并未有外人知晓……总之,韩当一介武夫,一时半会也是想不通透。

“少君。”娄圭则是干脆发问道。“你莫非是担心曹汉丰那边会大肆宣扬?”

“非也。”公孙珣连连摇头。“曹汉丰当权阉尹,我一个区区千石县令,事情宣扬出去,怕是对他的打击更大一些,我只是……”

“只是如何?”娄圭好奇问道。“所以我才说此事说不定是好事吧?为何少君反而面色苍白?”

“我……”公孙珣欲言又止,却又忽然言道。“子伯、义公。”

“是。”韩当和娄圭赶紧应道。

“你们说一个人,一天到晚一直带着身边的……爱犬,走失了一月后再回来,会不认得吗?”

“旁人可能不认得,本人焉能不认得?”娄圭当即摊手反问。

“正是这个道理。”韩当也跟着笑了。“当日我在军中做骑卒,有第一匹马时,也不用整日带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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